而望着顾承执近在咫尺覆下的面孔,纪轻冉的脸微微侧了侧,男人本该落在他唇瓣上的吻,最后落到了他的唇角上,纪轻冉微微挣扎着,他闭上了眼,最后几乎如同叹息一般地说了个字。“对不起。”他做不到这样欺骗顾承执一辈子下去了,撕扯着他胸膛的感情汹涌着,纪轻冉努力地掩饰住,不让自己的半分软弱显露出来。重生回来的这一世,堵在他心的过度的愧疚和自责,使得他盲目地无视了他和顾承执之间的种种棱角,才拥有了这样短暂的一段蜜月期,可是他和男人之间的矛盾与不信任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顾承执并不信任他,而他到了此刻,也方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说得透彻而残酷一点,他和顾承执从来没有建立过真正的信任的基础,这样自我感动的爱情,他一个人坚持得实在是有点累了。如果只是抱着单纯的报恩的想法,他和顾承执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能更纯粹一点,更轻松一点,也不会让他们两人承受这本不该有的重负呢?“不是你的错,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触碰顾承执的其他地方,纪轻冉抬高着,轻拍着顾承执的脊背,如同只是安抚一个悲伤却关系生疏的朋友一样,他试图以着轻松的语气开口,可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我不想让你难过的,我明明……明明想让一切都好起来,最后还是把很多事情都弄砸了。我这样的人,又胆小又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得到了一点喜欢就会变得任性又无理取闹,还会变得特别烦人。顾承执,你还是别喜欢我了。”想着那卖掉自己而毫不知悔改的舅舅舅母,纪轻冉咬着唇瓣,忍着眼眶的涩意,他干哑地说道,“如果你只是想要阳气和孩子的话,我可以直接给你,可如果你还想要我的喜欢,我就忍不住恃宠生娇,我就会变得又烦人又无理取闹,我还容易难过而且爱哭。你要我的喜欢有什么用呢?”“如果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就不会有底气烦你闹你,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能朝你笑,可是喜欢你之后就不可以了,我会忍不住贪心,想要很多很多东西的。所以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你不要再拿了我的身体,还贪心不足地连我的喜欢都要拿走好不好?我都变得这么坏这么奇怪了……”说着说着,纪轻冉发现自己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奇怪,没有了上辈子从始至终的冷漠和坚定,当他这一世重来,决定呆在顾承执身边,至少还完他欠男人上辈子的恩情的时候,他对顾承执的喜欢仿佛就一点一点加剧着,最后把他变成了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而奇怪的样子。如果他还能像上辈子一样,从始至终都坚定地抱着和顾承执只有肉体牵扯,而不将自己的心灵交出去的想法的话,无论是他还是顾承执,都能比现在轻松许多吧。顾承执的身体僵硬着,男人就如同一樽石塑一般地凝固在了俯视身下人的位置。比起从来纯真得为一时的任性而慌张不安的少年,顾承执从未感觉过自己那些冰冷的诸如不能退让,不能让任何人得寸进尺的算计是如此得卑劣和阴暗。他的心就如同是最阴暗潮湿的泥沼,面对从叶上滴落下来的少年的晶莹爱意,有一种几乎诚惶诚恐得觉得自己难以承载得了如此干净而仿佛阳光般温暖爱意的不可置信,和条件反射般生出的肮脏而污秽的怀疑。顾承执从来不相信自己能被一个没有任何牵扯的陌生人以着这样纯净的念头爱上,然而当意识到纪轻冉的这些话不是为了搪塞欺瞒他,而是真的出自真心之后,男人几乎无法抵抗得了从空洞不断扩大着的心脏喧嚣传出,叫嚷着的阴暗污秽得不能见于天日的想法。借着少年如今对他的喜欢,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小食物以为这一切任性的念头都是少年自己的错,他不仅可以强留少年呆在他身边,更可以让纪轻冉就变成他最喜欢的一一永远依赖着自己,永远向自己袒露最甜暖柔软的笑意,永远顺着他想法的性格。可是,在身为厉鬼的可怖执念与疯狂占有欲挤占满男人的心脏之前,顾承执低下身子,男人以着无比虔诚而轻柔的姿态用力地抱紧了自己身下的这个人,如同巨龙抱着掳掠而来的最心爱的小公主一般,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少年的面颊。“就算是胆小又任性,烦人又爱哭的冉冉,我也还是很喜欢,”望着身下的少年,顾承执眼透出可怖而深沉得几乎能使人溺毙在其的汹涌暗沉爱意,“比喜欢世界上任何一个完美无缺的人都还要喜欢。所以,冉冉一一继续喜欢我,好不好?”顾承执低沉的嗓音如同蛊惑人心的魔鬼一般低语着。“哪怕我因为喜欢你而变得面目全非,变得残忍无情,变得你觉得陌生和恐惧,你也还要像我现在一样喜欢你—样的喜欢我,把所有的喜欢都给我,好不好?”要拴住一只没有了任何感情的厉鬼,可就要忍受和付出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多,来自厉鬼的贪婪而同样索取无度的爱意啊。他现在终于心甘情愿地垂头跪下,把拴在脖颈上的锁链恭敬奉上了。那么作为代价,抓住这条锁链的人,也要接受被恶鬼圈养的代价了。郑管家敲了敲门,然而紧闭的门没有丝毫松动。郑管家不由有些诧异,以往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大少爷应该早早就注意到了他过来的动静,不用他开口,门就已经开了才对。可这一次家庭影院室的门,直到他敲响都没有任何动静,难不成大少爷还在忙着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知道思维拐到了哪个地方去,郑管家老脸一红,本想着等会再来,可是一想到从午开始,桌上就纹丝未动的饭菜,郑管家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浓浓的担忧。年轻人身体好是不错,可是他们家大少爷不能仗着自己变成了鬼,不用担心身体亏损,就拼命欺负小纪少爷还在青春期等着发育的身体啊?—想到小纪少爷午受的委屈还有对大少爷的心意,郑管家决定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下去。忧心忡忡之下,郑管家只能再度违背着自己作为管家不能打扰主人正事的原则,隔着门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少爷,您一定要……”节制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门突然开了,望着被大少爷抱出来的小纪少爷,郑管家眼尖得注意到了纪轻冉眼尾微红,眼皮是哭了之后的微肿。这是小两口吵架了?还是他家大少爷又仗着身体优势欺负小纪少爷了?感觉到郑管家满满的投向顾承执的谴责眼神,纪轻冉微咳一声,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为顾承执辩解道。“就是我看电影看得太感动,忍不住哭了,和顾承执没有关系。”然而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哭得沙哑的声音让郑管家的眉头更是忍不住皱成了一个“川”字。“大少爷影碟柜里的影碟都被我清走了,影院室里只有我亲拿进来的动画片影碟。”被郑管家的话一堵,纪轻冉顿时卡壳了。就算是弱智也不会相信他看《猫和老鼠》看哭了吧?幸亏郑管家还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纪轻冉忍不住用力戳着顾承执的胸膛,拼命暗示着顾承执是你把我弄哭的,现在快给我堵上郑管家的嘴。☆、第71章:只有我,是世界上唯一能无底线地纵容,而且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男人微咳一声,顾承执到底是对郑管家知根知底,此刻头一转,男人镇定地笑着,对着郑管家说道。“因为一些认识上的小分歧,我和他沟通了一下,现在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郑伯您不用担心。”看着纪轻冉的面色没有太大异样,郑管家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自己收集来的关于纪轻冉叔叔的资料,郑管家脸上不由显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顾承执察觉到了郑管家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说,男人不动声色地将怀里的人抱着放到餐厅主位后,俯下身子摸了摸纪轻冉的头。“冉冉乖,我和郑管家有些事情要商量,商量完之后很快就回来,你自己先用晚餐,不用等我。”纪轻冉乖巧地点了点头,经过了刚才在影院室里和顾承执的谈心,在更多地了解了男人现在的能力后,他感觉到心很多压抑的情绪也被释放了出来。他应该是可以更加信任顾承执的吧?想到顾承执要去和郑管家谈正事,为了不让顾承执忧心,纵使没有胃口,纪轻冉还是夹着筷子,把盘子里一块鱼肉夹进了自己嘴里。“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郑管家等久了。”嘴角站了一点晶莹油渍的少年瞳眸清亮,白白嫩嫩的推操着他的胸膛说道,顾承执的心里仿佛被小猫爪子—般搔动着,男人忍不住覆下唇吻上少年的嘴角,一点点舔干了那一点油渍。“厨师今天的艺不错。”阴气凝结成的魂体自然没有味觉,然而在自家小食物羞恼的瞪视,顾承执意犹未尽地评价道,仿佛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勾人的香甜滋味渗透进了自己的魂体里。站在不远处的郑管家看着两人如常地打闹,心吊着的最后一点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只是想到自己要告诉给纪轻冉的那个消息,郑管家心还是不由沉重了几分。毕竟他们家小纪少爷一看就是个念旧情的性子,也不知道他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小纪少爷后,又会对小纪少爷造成怎样的打击。从少年身边走开,顾承执带着郑管家来到客厅外的庭院里,男人的神情平静而淡漠,苍白的面孔如同冰冷的石头般透不出丝毫感情,哪怕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没有泛起太多波澜。这才是郑管家最熟悉的顾家大少爷的样子。“胃癌晚期,确诊了吗?”郑管家谨慎地说道,“林明轩去了两家甲医院检查的,而且挂的都是专家号,应该是确诊了。”“让顾家医疗团队的医生再给他做一次完整的会诊,确诊了再告诉我。这件事先不要和他说,他如果问了,你就说还没查出来。”郑管家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大少爷。”回到了餐桌上,顾承执的神情和离开前一般透不出丝毫异样,然而纪轻冉莫名得就感觉到一阵心慌。他忍不住去看郑管家,然而郑管家微微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纪轻冉心陡然有了某种模糊而不祥的预感,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你和郑管家,刚刚都说了什么呀?”“只是婚礼的事情,郑管家有些地方拿不定主意,就来问问我的意见。”顾承执握着筷子的姿势冰冷而精准,男人修长有力的十指握着筷子,低头挑着鱼刺的样子专注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动容,似乎感觉到了纪轻冉的视线,男人微微转过头,带着一点笑着地夹着鱼肉,对纪轻冉说道。“冉冉,张嘴。”纪轻冉下意识地张开嘴,顾承执力道刚好地将挑干净了鱼刺的鱼肉放进了他的嘴里。他下意识地把鱼肉咽下,还想再问,一口饭又喂到了他的嘴旁,没办法,纪轻冉只能张口含下米饭。“我可以自己吃饭的啦……”少年腮帮子微鼓得如同松树一般嚼着嘴里的食物,可爱的样子让顾承执简直喜欢上了这种投喂自己心爱小食物的过程。然而作为一个有有脚的健全人,纪轻冉觉得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像被布娃娃一样衣来伸饭来张口的照顾。他想拿过顾承执里的筷子和勺子,然而顾承执一只抱住他,轻而易举地压下他的所有反抗,另一只还能游刃有余地夹菜。终于,纪轻冉忍无可忍,他决定开口让郑管家另外拿一套餐具过来,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顾承执微微放下了筷子,男人微垂着长睫,英俊而苍白的面孔上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失落,夹带着仿佛叹息一般的沉重语调低声问道。“冉冉不想让我喂吗?”虽然理智上清楚地意识到顾承执这幅样子大概是扮可怜来骗他同意的,可是看着顾承执这幅失落的样子,有谁能铁石心肠对着顾承执这张脸说不呢?至少纪轻冉觉得这辈子的自己大概做不到,于是他只能无奈地张开了口,等着顾承执的投喂。而被投喂着投喂着,纪轻冉也感觉到自己的脸皮厚度有了上升的趋势,他索性如同娇养的小少爷一般,随意指使着顾承执夹他喜欢的东西,最好让顾承执对这种无聊的游戏知难而退。“我要间的龙虾伊面,龙虾要剥开的,虾线要挑干净,还有如果你沾上了味道就不准碰我了。”纪轻冉得意地望向顾承执,郑管家可没有准备塑料套,他才不相信顾承执能耐心下来,费那么多劲为他剥虾。哪怕顾承执真的剥了虾,按他话里最后一句说的,顾承执的有龙虾的气息就不能碰他,等顾承执离开位置去洗的时候,他早就把晚餐吃完了。而感觉到了他的刻意刁难,男人也没有露出丝毫不虞的神色,顾承执就如同哄着一个挑事的孩子一样,低头亲了亲自己香香软软的小食物脸颊。男人用阴气把龙虾悬空浮了起来,顾承执不疾不缓,从容自在地抱着他,然后在纪轻冉面前一点一点仔细而缓慢地用阴气剥着虾壳。这,这也行?!纪轻冉愣在了顾承执怀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顾承执竟然用珍贵的阴气来绐他剥虾壳,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最后,剥虾壳的阴气不是还要从他阳气里转化回来吗?纪轻冉不敢作妖了,感觉到自己某个部位已经有了隐隐疼痛的感觉,纪轻冉连忙叫停。“不要了不要了我不想吃虾了,”纪轻冉慌乱地说道,“你喂我面条就好了。”然而等到顾承执真的停下,开始喂他面条的时候,纪轻冉不禁又开始后悔自己这个没经半点大脑的操作。饭和菜他至少都可以一口含下吃掉,可是被顾承执喂着吃面条,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他得用力吸很久才能把一长根的伊面吃完,而且哪怕他再小心也会发出细碎的声响。然而感觉到顾承执认真配合,专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的神态,纪轻冉还是忍着把那一小碗面条吃下去了。吃到最后小腹终于有了饱的感觉的时候,纪轻冉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而顾承执却黑眸微微亮着,仿佛找到了什么新大陆的样子。“为了培养我绐孩子喂饭的技巧,冉冉配合我一段时间,好不好?”这一次,不管顾承执的这张俊脸挨得他多近,语气放得有多温和,纪轻冉都面无表情,郎心如铁地摇了摇头。这样被当成弱智一样喂饭的经历,顾承执还想有下一次,想都别想!“为了宝宝也不可以吗?”顾承执轻轻地揉上了肚子上几个消食的穴道,纪轻冉的耳根子被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低音炮轰炸着,他顽强地继续摇了摇头,并且倔强地扭了扭头。顾承执坚持不懈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冉冉……”“冉冉……”男人一声比一声叫得低沉而磁性,那种仿佛渗进骨子里的磨人和缠绵劲儿,让纪轻冉有了一种不好的自己仿佛被顾承执抓住了什么死穴的感觉。最后他的头还是有自己意愿地违背了他强烈的羞耻心,弧度极小地点了点。顾承执轻笑的声音透过胸膛的震颤微微传岀,纪轻冉已经不敢想象他们旁边的郑管家到底是什么神情了,他只能掩耳盗铃地捂上自己的眼,催眠着自己反正丢脸的不止他自己一个。等到顾承执也用完了男人的那一份之后,纪轻冉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他扯着顾承执的衣角,小声说道。“我要岀去消消食,我怕回来的时候迷路,你让郑管家陪我去。”顾承执脸上的笑意才微微淡了下去,男人专注而沉寂的黑眸定定地凝视在纪轻冉的面孔上,那一刻,纪轻冉几乎有了自己全身都要被顾承执看透的感觉。然而到了最后,顾承执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他。“去吧,”顾承执松开,男人微微淡下几分的语气里似乎蕴着些许深意,“但是冉冉,你要记住一一”“只有我,是世界上唯一能无底线地纵容,而且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第72章:御夫之术顾承执若有所指的话和男人微微沉下的神情久久地印在纪轻冉脑,让他的心跳动得越发不安而沉重。等到郑管家跟在他身后,他们两人走出了庭院之后,纪轻冉陡然转过身子,他直望着身后的郑管家,声音带上了控制不住的轻颤地问道。“郑伯,你是不是,查岀林叔的病情了?”郑管家想着他在离开前收到的大少爷递给他微微冰冷的眼神,纵使心略微不安,面上也只能尽忠尽职地摆上与以往无异的神情。“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现在还没有收到结果。”纪轻冉抿着唇,他仔细地观察着郑管家脸上的神态,然而郑管家脸上不苟言笑着,就连眉梢唇角都完美符合着管家的恭敬姿态,然而就是这样挑不出丝毫差错的姿态,反而让纪轻冉的心更加沉了下来。“如果您真的调查出了什么,郑伯,我求您不要骗我,行吗?”纪轻冉有些控制不住心脏纠疼的情绪,“林叔叔他在我心,就像是我的半个父亲一样。如果林叔他真的癌症晚期了,我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件事情的,难道您想让我一辈子生活在没有早知道的悔恨之?”看着少年的眼眶微红,郑管家不由缓下声音,微微安抚着说道。“您还有我和大少爷,我们不会……”“所以那两个人说的,关于林叔的病情都是真的?”纪轻冉只感觉他的脑仿佛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他陡然间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抽干了一般,仿佛喘不过气的窒息在胸腔里逼近涌上。如果林叔真的是癌症晚期,那他什么都明白了。上一辈子的他在逃跑的时候,绐了林叔的发了很多次短信,然而每一次都毫无音讯,那时候的他心灰意冷,还以为从小敬爱尊敬的林叔就和他的舅父舅母一样,一样为了自己的家庭而对他弃之不顾,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林叔原来在这个时间就已经是癌症晚期。所以,所以他逃跑时发送短信的那个号码,永远都不会收到他的求救讯息,也永远都不会再有一个如同他父亲的人感同身受着他的绝望,并且愿意不顾一切地伸出来帮助他。想着午的时候那来要钱的妇女男人口说过的,林叔以为他被卖了,不惜以着重病之躯找上那两个人,要为他逃回公道,找到他的举动,纪轻冉更加感觉到眼眶控制不住的酸涩。前世已经模糊的儒雅男人的记忆此刻终于在他脑重新清晰了起来,纪轻冉忍住眼的眼泪,他开始拼命地回想着自己前世的记忆,想要找到林叔可能已经离世的那一天的蛛丝马迹。终于,纪轻冉终于成功地回想了起来。最迟两年,最迟在他前世被抓进顾宅的两年后,第一次拿到向林叔发送求救讯息的时候,林叔就已经因为癌症永远地离开人世了。而他前世一无所知,甚至还因为以为那人毫不关心自己的误解,而带着迁怒的情绪抱怨这个除了顾承执以外,唯一会对他好的亲人。“小纪少爷,小纪少爷……不是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您先听我说……”纪轻冉用力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想让指甲刻进肉里的痛楚能让他自己更清楚一点,好不让自己把这份对于前世自己的愤怒迁怒到重生后无辜的郑管家身上。“我要去见林叔,”纪轻冉努力保持着镇静的语气说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林叔了,不管调查结果出没出来,我都想亲自去探望一下他。”看见郑管家露出的为难神色,到了这时纪轻冉才缓缓地回过神来。能够下定主意的从来不是郑管家,他为难郑管家也没有用,只有顾承执同意了,他才能从男人身边离开。“郑伯,我知道你的为难,我不会再强迫您了。但是,假使万一林叔真的是癌症晚期,我求您,您能不能借他—钱,让他能借这一钱去看病,我保证我一定会将这钱还给您的……”看着小纪少爷的神情坚决,显然已经完全不再相信他口正在调查的说法,郑管家也只能放弃了最后一丝狡辩的想法。“其实是大少爷觉得林明轩的胃癌晚期,有可能是医院的误诊,所以不想让您陷入无谓的担忧,但是大少爷已经让我派专业的医疗团队为林铭轩去做诊断和治疗了。至于钱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提了,您和大少爷都是一家人,哪怕您不开口,大少爷也不会坐视着您的亲人患病而置之不理的。”然而陡然间,纪轻冉陡然问了另一个问题。“郑管家,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我没有救下顾承执,也没有喜欢上他,而顾承执囚禁了并不情愿的我,那今天我的舅舅舅母上门,您还会去调查林叔叔,并且让专门团队给他治疗吗?”顺着纪轻冉的这个设想,郑管家不由皱了皱眉。假如小纪少爷不是现在的这个小纪少爷,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大少爷需要的陌生人而多管闲事,如果那两个人上门,他顶多也只是会给他们一钱,把这些人打发了,至于那两人口说的小纪少爷的林叔,他连调查都不会多事,更不用说让专业医疗团队去给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做治疗了。毕竟顾家的专业医疗团队还是在大少爷名下,需要随时为顾家人待命服务的,他一个管家别说是为一个陌生人,哪怕是他自己的家人,没有大少爷的命令,他也无权调动这些人。不过这种假设毫无意义,小纪少爷现在不是和大少爷处于如胶似漆的蜜月期吗?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而看着郑管家微微一顿,纪轻冉也明白了郑管家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回答。纪轻冉用力地握紧了,指尖掐进了自己的肉里,他却如同恍然未觉一般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其实一点都不怨恨郑管家,也一点都不怨恨上辈子的顾承执,他们其实都没有义务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只是痛恨上辈子眼盲心盲的自己,怎么在得不到信息回应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想到过林叔可能岀了别的情况的想法?如果上辈子的他能早早地察觉到林叔的病情,哪怕那时候的他和顾承执势如水火,他也肯定会为了林叔的病情而向顾承执服软低头,请求男人能请出专业的医疗大牛给林叔看病。以着顾承执的性子,男人多半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为难他,而如果医疗团队能治愈林叔的病情,又或者哪怕不能治愈,也能起到延长林叔性命的作用,他和顾承执势如水火的关系大概也能缓和下来,说不定在这五年的相处,他会更早地认清楚顾承执并不是一个冷漠暴戾,完全无情的厉鬼,而林叔也不至于会这么早得因癌症病死。或许不用重生,他周边的很多人,还有他和顾承执也会有走向幸福的那一种可能。只是上一辈子,过于强烈的自尊和自卑蒙蔽了他的头脑和对外界一切的感知,在有着许多条生路的情况下,他最终还是走了一条漆黑而深不见底的死路,最后葬送了林叔,顾承执,还有他自己,或许还有一生沉浸在自责的郑管家。“小纪少爷,小纪少爷……”等到郑管家略微焦急的嗓音将他从自顾自的悔恨唤醒,纪轻冉才如梦初醒地抬起眼。“郑伯,谢谢你,”纪轻冉的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他认真地望着郑管家,诚恳地说道,“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我不会去埋怨您和顾承执,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片好心。只是我真的还想和林叔见上一面,我会自己和顾承执说的,我们以后不会再吵架了,您不用担心。”郑管家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欣慰地望着他,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郑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大少爷他的性子不坏,你好好和他说,他一定能听得进去的。要是他听不进去,不同意,郑伯也会帮你的。”郑管家难得地和顾承执不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毕竟你性子软,也不代表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大少爷他还年轻,他什么都不懂,下意识地就把所有人都当他的员工看待了,他拿惯了主意,有时候臭脾气一起来,真觉得让人恨不得想打一顿。但是他身子弱,从小就没人敢碰他一根指头,他的气势就嚣张跋扈惯了。”“他从小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动。但要是他老是欺负你,你就找郑伯,他没了身子拖累,正巧郑伯这幅骨头也老了,到时候拿着拐杖敲他几下,他也不敢躲。”被着郑管家这么推心置腹地一说,想着顾承执可能被郑管家拿着拐杖追的场景,纪轻冉也忍不住逗笑了。“谢谢郑伯,不过不劳烦您了。要是让您为了我和顾承执动,我可就成了破坏你和顾承执这十几年爷孙情分的罪人了。”“情分这东西,哪里能这么容易坏?哪怕坏了也不打紧,我就希望小纪少爷你,和我们大少爷的情分,这一辈子都不要坏就够了,”郑管家有些唏嘘,却也格外郑重地望着他说道,“毕竟你,才是要陪着他过一辈子的人啊。”“而男人呢,你一味地忍,一味地退,这情谊啊,就容易在一忍一进磨干净了。郑伯刚才这些话有说笑的不假,但有一句话,郑伯是认真的。大少爷有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你一定要说出来。两个将来要处一辈子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哪怕是和他吵起来,两个人吵着把问题解决了,感情也总会比不吵的人浓厚深刻得多的。”“毕竟他现在没病没灾,你不欠他的,没必要忍着他,郑伯知道,有些人把事情憋在心里,看上去是不吵,实际上是自己和自己吵,和别人吵能把自己解决,和自己舉着,那就是把你们之间的感情解决了。所以啊,小纪少爷你千万别让着大少爷,不该让的地方你千万别让,该吵的地方你也千万别忍。”“你也不用怕吵起来会怎么样,郑伯能看出来,大少爷他面上看着冷淡,但底子里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个一一气,气管炎,我们这边就管这种人叫耙耳朵,你把他训好了呀,福气还在后头呢。”纪轻冉感慨万千地点了点头,一直到回到别墅的路上,他还在琢磨着郑管家的这番话。灯火通明的别墅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抬眼望他。“郑管家和你说了什么?”看着顾承执神态微微冷淡,苍白俊美的面孔上看不出丝毫心绪的样子,纪轻冉忍不住往顾承执的耳朵上看去,他随口答道。郑管家教了我一点御夫之术。☆、第73章:冉冉,为什么我能为你做到的事情,你不能为我做到呢?顾承执预想到了很多种结果,甚至预想到了刚刚哄好的小食物一回来就发火的可能,却从来没有预想过纪轻冉的这种回答。“什么?”顾承执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纪轻冉已经跑了过来,他一屁股坐在顾承执身边,拿着桌上的茶壶心平气和地绐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把刚才的话毫不犹豫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一一郑伯刚刚教了我对付你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