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天下大乱,叛军挥师入京,从此一朝覆,一朝起。新朝天子秦尧倚剑步步紧逼,冷面寒声问:“嫁不嫁?!”楚辞带着哭腔睁大了眼睛看他,伸出一小截指头颤巍巍地比划,诚恳地说:“我有一点点不想嫁……”大婚后楚辞满足地闭上眼睛,把冰冷的小脚丫伸到秦尧怀里取暖,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要是你是我爹多好啊!”秦尧捂着她的白生生的小脚,心不在焉地看书,闻言扔了书册,把人压在床榻上,似笑非笑道:“可是忘了,朕是你夫君。”后来一日楚辞突然想起往事,生气又委屈地指责:“第一次见你就拿着剑逼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那时秦尧已经十分懂得怎么哄她——喂一颗糖,亲一下,再夸夸她就好了。可他只是假装诧异道:“可是阿辞,那并非我们第一次见。”脸盲的小皇后突然慌张!秦尧故意:“所以你一直都没认出朕?”楚辞立刻又乖又怂地道歉,软软地说:“对不起。”秦尧指了指脸,“亲一下。”“啾。”我穿山越海而来,只为赴一场经年之约。腹黑醋王皇帝x娇气脸盲皇后甜宠,双洁,1v1先婚后爱、日久生情的小甜饼内容标签: 甜文 爽文 复仇虐渣搜索关键字:主角:楚辞秦尧 ┃ 配角:赵兆云舒楚朝 ┃ 其它:一句话简介:脸盲小娇妻在线撒娇第1章大爻国,盘龙殿,正午时分。楚辞闭着眼睛,睫毛微颤,浅色的嘴唇紧抿着,赤脚站在大殿冰冷的青石板上,曲起脚趾轻轻蹭地。她身形纤瘦,单薄的白色衣衫挂在身上空荡荡的,只露出一小截手腕和脚腕,纤细白皙到近乎透明,长长的黑发从背后垂落,被风鼓动得在空中四散飘动着,整个人充满了空灵的摇坠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飞走了。可是横在她脖颈上的长剑,就像蝴蝶翅膀上的长针,随着她的呼吸一点一点地颤动,把她死死地钉在地上。楚辞是大爻的皇后,十五岁被父亲送入宫中陪伴年仅九岁的小皇帝齐苼,如今不过才一年,义军首领秦尧已经率兵打到京城脚下,不过一刻就能攻破城门,颠覆大爻的统治。可是以剑相迫楚辞的人,并不是叛军,而是大爻的摄政大臣,朝堂上一手遮天的丞相左斯。“皇后殿下,”左斯手中握着剑,冲她微笑颔首道,“不用害怕,微臣的剑很快,不会让您觉得疼的。”楚辞垂下眼,目光茫然地看了一眼明亮的剑身,犹犹豫豫地问,“真的吗?”“真的,”左斯笑眯眯地保证,“臣用这把剑杀了很多人,他们都是这样觉得的。””楚辞不是很相信,慢吞吞道:“可是那时候他们都已经死了,要怎么告诉你?”左斯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凉。“哦。”楚辞对别人的视线十分敏锐,立刻改口,笨拙地替他找理由,“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托梦告诉你的吧,每天晚上都会来感谢你,在梦里说你是个好人。”说到这里她一顿,垂着头沉默许久,像是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变化,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可是我有一点点不想死,我可不可以不死啊?我好害怕!”“这可由不得殿下。”左斯凉薄地劝她,“历来皆有新帝继位不杀前朝帝后的旧历,可是卧榻之侧,谁会安心放着一根肉中刺眼中钉不得安寝,在新帝心中,您和陛下当然是死了才好啊。”楚辞难过得眼睛红红的,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小皇帝。齐苼身体瘦弱,十岁了还像个没泡水的豆芽菜,矮瘦的可怜。此时一双手被粗麻绳捆着绑在身后,细瘦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厚重的刀,刀柄被他身后的侍卫紧紧地握手上。小皇帝泪眼婆娑地看着楚辞,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抽抽噎噎,哭得直打嗝,像只会打鸣的鸭子。楚辞觉得委屈,还有点不甘心,她语气低落地问:“非死不可?”左斯客气:“是的。”“可是,”楚辞本能地感觉这个回答不太妥当,她迟疑地问:“既然是新帝要我们死,为什么现在是你要杀我们?”“投诚啊,”左斯勾唇笑说:“大爻就要亡了,臣要是还想荣华富贵地活下去,肯定要讨好新帝呀。新帝不好亲自动手杀你们,我可以替他解决你们这些麻烦,他只需要给我一点金子就行,这可是很划算的生意呢。”楚辞想了想,总结道,“所以其实我们不是一定要死,而是因为你想要用我们做交换,所以我们才必须死?”左斯赞赏:“对。”齐苼听得半知半解,但十分能抓重点,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说:“我有金子啊,我可以把我攒的钱全都给你,你能放了我和阿辞吗?”楚辞也想说“我的也全都给你”,左斯却摇了摇头拒绝,模样十分看不上这仨瓜俩枣。楚辞也觉得他们攒的那点钱有些拿不出手,况且这点钱还是从左斯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于是就没好意思再说,齐苼看上去倒是很失望。于是楚辞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她高兴地问:“那是不是你死了,我们说不定就可以活下来了?”“这样说也没错。”左斯十分平静地问:“你要杀我?”楚辞仰起头看他,眼中的光一点点熄掉,不确定地说,“我有点想试试。”左斯仍是笑着,却目光阴冷,他手握着剑柄狠狠地往下压,利刃顷刻间就割开楚辞脖颈上的皮肤,狠狠地刻到柔软的皮肉里,立刻有鲜血顺着雪白的剑身淌下来。“阿辞,阿辞,呜呜呜,阿辞好疼啊……”小皇帝看到鲜血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耳欲聋,睁大了眼睛,眼泪飞快地大滴流下来,哭得声嘶力竭。“别哭别哭,”楚辞呆愣愣的,手忙脚乱地安慰他,“你哪里疼?”然后她看到剑尖滴落的血,摸了摸脖子,沾了一手的红,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脖颈间针扎火烧般的疼痛。楚辞的脸立刻白了,眼睛落下泪来,痛到浑身发颤声音发抖,哽咽地说,“好疼啊!”“哈,”左斯压着剑又往里一分,嘲讽道,“还想试试臣的剑有多快吗?”又嫌齐苼聒噪,扭头骂他:“闭嘴,别嚎了,给你娘哭丧呢!”小皇帝哭得专心致志,听不到他的声音,左斯烦躁得一瞬间变了脸色,他飞起一脚揣在齐苼肚子上,厉声道,“闭嘴!”齐苼看到他的动作心中一颤,尖叫一声立刻下意识地弯下腰双手抱着头,护住自己的腹部和头,却还是没有避开左斯飞起的一脚。成年男子暴起的一脚结实有力,狠狠地踹在幼童腹部柔软的嫩肉上。齐苼倒飞出数尺,嘴角呕出血迹,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墙上,又跌下来滚着砸到地上的碎瓷片上。齐苼痛到眼前发黑头脑发懵,疼到泪流满面,却长了教训,呜呜咽咽,牙齿把手背咬得血肉模糊也不敢再哭出声来。因为他知道,暴怒的左斯就是个魔鬼,不容忤逆不容反驳。他在唇齿间喃喃哭求,“阿辞救我,阿辞救救我,我好疼啊。”“陛下!齐苼!”楚辞难以制止地痛呼,挣扎着要来扶他,却被左斯凶狠地掐住脖子,摁着剑刃抵进她的脖颈。楚辞一瞬间眼前发黑浑身冰凉,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们两个最好安分点,不然——”他撕掉一层伪善的面具,目光阴冷地从他们两个身上刮过,“我就剥了你们的皮灌上金子,让你们百年不朽!”楚辞和齐苼想到宫里放在床头的那几个金灿灿的人偶,怕到浑身颤抖。高大的侍卫面无表情地拎着齐苼的衣领,一路拖拽着把他从满地的碎瓷片上拖至左斯面前,随意丢弃在地上。左斯冷哼了一声,右脚狠狠地踩在齐苼脸上碾了碾,齐苼闷哼一声,浑身哆嗦不敢动,左斯厌弃地飞起一脚踢在他脑袋上,又因为头骨太硬硌疼了脚十分烦躁。“你们最好老实点,”他恶狠狠地警告,闭上眼睛畅想,“等新帝畅通无阻地入宫,我把传承千年的镇国玉玺献给他,再杀了你们,新帝定会赏赐我黄金万两!到那时就算我死了,也有黄金铺满棺材,再无遗憾!”“可是,”楚辞手上沾了血,样子呆呆的,她喃喃道,“镇国玉玺以前都是皇帝退让新帝,换取百姓安然无恙的信物,不应该是这样用的。你这样,说不定新帝不会放过京中百姓。”镇国玉玺是受命于天的象征,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的符号,是一个君王必然不可或缺的东西。非常重要。同样的,古往今来,新帝不杀旧朝帝后,不伤京都百姓,都是为了能够顺利得到镇国玉玺。可是现在,左斯就要轻而易举地要把它拱手相送,不为民不为国,只为自己。“那又如何,”左斯左手漫不经心地颠了颠手中的包裹,“它在我手里,就是我说了算,我想拿它换什么,就拿它换什么。”“那新帝也不一定愿意给你,”楚辞垂着眼睛看脚尖,因为又痛又委屈而有些愤愤,“要是他觉得镇国玉玺不值一万两黄金呢?”“怎么可能。”左斯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否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说到底,都是欲。有人为名,如你的好爹爹,有人为利,如我。”楚辞没有反驳,因为她也觉得就是这个道理。他坦坦荡荡地说,“我只愿一辈子溺死在荣华富贵里不起身,死也算死得其所。”“叛军的头目是个小匪头,他千辛万苦浴血奋战要夺得皇位做什么?别说那些为了黎民百姓的空话了,谁都知道是假的!便是初心如此,历尽千帆过后早已难是初心。”“他要的,就是万人之上的权利,流芳百世的清名!”“我这是成全他呢!”左斯成竹在胸地说,“等他有了皇位,一万两金子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镇国玉玺乃是千年传承的至宝,可通神灵,平天下安万民,保风调雨顺。历朝历代的皇帝,只有手持镇国玉玺登基为帝方为正统,不然天下百姓人人得而诛之。匪首为帝,名不正言不顺,实在难安天下人心,镇国玉玺于他,必然是不可或缺。可是楚辞和齐苼的存在,却是扎眼又多余的。以前的末代皇帝有镇国玉玺,有护着他们的侍卫和朝臣,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大概真的活不了的,楚辞闷闷地想,可是又不甘心,很不甘心,她想活下去,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她侧头看着左斯,开始考虑着刚刚的那句话。突然间,大地传来沉闷的颤动,像是一头庞然巨兽的爪牙轰然落地,带起了滔天的尘土和令人心悸的力量,眯着眼睛,倨傲又不屑一顾看着地上的蝼蚁。不屑一击——是的,宛如蝼蚁撼树。大爻没有这样整齐划一的军队,也没有令行禁止的号令,甚至大爻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因为供养士兵的军饷和粮草,早就换成金像玉马进了左斯的府邸。可是左斯不仅过去能位高权重地活着,也许,接下来还能活下去,活得很好。脚步声一点点地接近大殿,左斯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有些兴奋地舔了下嘴唇,呢喃道,“来了来了。”叛军到的很快。大地的颤动停下时,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还未露面,只有影子斜斜地打进来,又瘦又长,一直延伸到殿内,刚好把一个楚辞笼罩进去。只是一瞬间,左斯握紧了剑闪身躲到楚辞身后,侍卫也飞快地拎起小皇帝和他并肩而立,严阵以待地防备着。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动不动的,连影子都一丝不晃,然后才踢踢踏踏的,像是没睡醒似的,晃悠悠地踩着脚步一点点接近,他还在大殿高高的门槛上磕了一下鞋底,甚至还嫌弃地“啧”了一声。于是一个小石子骨碌骨碌地滚进了大殿里,沿着细长的影子前行,晕头转脑地撞在楚辞脚边晃了晃,最后停下了,像是无声的问好。楚辞没有留意脚下发生的小事件,只是抬起眼,屏息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口,无人察觉的角落,有寒光微微闪过。已经是秋天了,门外却很亮,阳光灿烂而热烈,像是要赶在冬天到来之前竭尽所有地贡献温暖。秦尧就站在门口,逆光而来,阳光从他身后倾泄下来,热融融地倒了一地,烫得楚辞眼中一热。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阳光了。阳光真暖。作者有话要说:课后小课堂已知:秦尧故意在门外停了一会儿求解:他在干什么?ps:古言预收【拖家带口重生】卑微求收藏orz沈凝的姐姐是当朝皇后,父亲是朝中太傅,青梅竹马的秦垣是天子亲弟,后来更是有了三个圆滚滚的小崽崽。本该一世圆满,却突然发现了枕边人的真面目,争执中一头磕在案几上,回到没出嫁的十七岁。十七岁的沈凝睁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婚!结果不仅没退成婚,反而秦垣突然亲自带着聘礼来求亲。三个充当聘礼,圆滚滚的崽崽坐在扎着红花的拾盒里,冲她张开手臂,奶声奶气地喊:“娘!”秦垣也可怜巴巴地求饶:“点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沈凝:“……”沈凝:“孩子留下,你给我滚!!!”秦垣不仅不滚,还在她身边扎了根,把上辈子犯的错,一点点地纠正过来。甜宠!甜甜甜不甜不要钱!第2章秦尧一身银色轻甲,浴血奋战而来却不染一丝血污,站在阳光下耀耀生辉,眉眼英俊,带着些杀伐过后尚未褪尽的戾气,宛如战神下凡,气势迫人,让人不敢直视。他只站在门口,一人便挡去了大半的光,左手拎着一把紫木的弓箭,背上背着一个箭筒,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最后两支箭。姿态闲适宛如闲庭盛步,却在出现的一瞬间把殿里的气氛压至紧绷。侍卫立刻紧绷着神情,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手臂上的肌肉绷起,紧张到脚下忍不住往后退。连左斯都十分谨慎地从楚辞背后只露出一点鬓角来,他真心诚意地喊,“陛下!”“叫谁呢?!”秦尧却并不领情,他眯起眼睛眼神凌厉,目光飞快地在殿里四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楚辞脖颈的伤口上,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他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在他的注视下,楚辞慌乱地侧过脸,任由那极富力量和温度视线灼烧着她的脸庞。世人皆传秦尧狠戾暴虐,现在一看,他果真很凶。楚辞有些害怕,她抿着嘴,垂下眼睛看着明晃晃的剑刃,袖子下的手指不停地抖着。楚辞避让的神情很明显,秦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左斯毫无察觉,他从善如流地说,“陛下入主京都,成为新的天下之主,微臣自然是称呼的您了。”秦尧目光仍是盯着楚辞,突然冷笑一声,话却是问左斯,“这一路行来无人阻拦,是你的安排?”“是。”左斯点头。“镇国玉玺呢?”秦尧毫不拖泥带水地问。“在此。”左斯左手一抖,露出包裹的一角,是一块六寸见方的白色美玉。他不卑不亢道,“镇国玉玺在微臣手中,臣正要以此物为礼,献给陛下恭贺大典。”秦尧分了一丝眼神给它,轻轻一瞥,似是不怎么在意。人人都知道天下从来没有白掉的馅饼,镇国玉玺也一样。左斯说得冠冕堂皇,也不过是要以物易物,拿此物来换他想要的东西。秦尧懒得与他绕圈,不多废话地问,“条件?”“一万两黄金,让臣能活着花完。”左斯立刻给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这话其实说的很妙,是两个条件。臣要一万两黄金,臣还要活着。况且区区一万两黄金,不过是左斯府里铺地用的,要不是秦尧提早封死了全部出城的路,他能够带走的,何止万两黄金,他能把天下间所有的财富都搬走一半。所以说来,其实还是秦尧占便宜了。楚辞没吭声,只专心致志地在袖口上蹭掌心。秦尧却是眼尾一瞥,居高临下的姿态充满了嘲弄,他冷哼一声,讽道,“好大的口气。”左斯不以为耻,反笑道,“毕竟臣相信,镇国玉玺的价值,定然比臣提出的条件高。”“你错了。”秦尧毫不犹豫地说。左斯猛地僵住了,似乎是难以置信,但是又飞快地恢复冷静从容。不可能,他在心中嗤笑,认定这是欲盖弥彰的把戏罢了,虚伪!都到了这一步,不可能有人能够停下来,不管是谁,哪怕刮下一身的肉,都会挣扎着往前。只是一万两黄金而已,和富有天下的皇位比起来,不算什么。楚辞也是一愣,放下手抬头看秦尧,茫茫然却正好撞到他深邃地目光中。那一瞬间——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楚辞确实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他好像真的觉得不值得。秦尧又开口:“镇国玉玺不值,但我仍会给你一万两黄金。”楚辞垂下眼睛,用袖子擦了擦汗湿的手心。左斯轻笑出声,有些得意。果然。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天下逃得过求权的,逃不过求利的,镇国玉玺只不过是把这两者合二为一,最大限度地满足人的欲望。秦尧也是个人,还是个人中龙凤,他怎么可能逃得过呢?他逃不掉的!“多谢陛下。”左斯简直要哈哈大笑了,他脸上的笑真诚了些,甚至主动说,“其实一万两不亏的,毕竟臣能够为陛下做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桩。”“你还能做什么?”秦尧盯着他,目光冷冷,“说来听听。”左斯目光一转,握着的剑刃下压,楚辞柔软白皙的脖颈瞬间又淌下一道血线,“臣还能为陛下做这个。”他得意道,“他们活着碍事,死在您手里又坏了您的清名,臣愿意为您效力,让您能够干干净净,轻轻松松地称帝。”“啊——”楚辞咬紧下唇咽下痛呼,苍白的面容失了血色更显柔弱可欺,嘴唇上渗出血珠。秦尧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压着脚步退回来。他握弓的手绷到青筋四起,咬牙到脸侧的肌肉酸痛,满眼凶狠的杀意无法掩饰,却看着左斯,凉凉地笑了。“你做的很好。”秦尧声音微微嘶哑地说,话音很轻,他看了一眼楚辞,却是毫不犹豫抬手指着齐苼吩咐,“那你杀了他。”小皇帝一身血污狼狈得不成样子,表情空白,目光澄澈,懵懂无知得仿佛稚子,还在默默地流泪,好像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楚辞一顿,垂下手,手心里的冷汗已经擦干净了,握东西也不会滑落了。电光火石之间,左斯冲侍卫一颔首,侍卫得令,立刻毫不犹豫地高举起刀,刀尖闪过冰冷阴森的寒光,像是阎罗催命的铜铃。“叮——”长刀破空而下,狠戾决绝,夹裹着万昀之势,劈山断斧而来,转瞬落在齐苼大睁着的眼前,他就像一只待宰的小羊羔,木呆呆地愣着,毫无反抗的意识和能力。“不要——!”楚辞无声呼叫,一头撞开左斯手臂,袖中白光一闪,她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刃,闭眼狠然刺出。左斯手臂一滑剑松开落地,尚在犹豫时楚辞的利刃已逼至眼前,再无处可躲。侍卫余光看到发生的一切,瞬间施力扭转刀势,长刀刮过左斯的左脸落在楚辞的头顶,同一时间,楚辞的匕首卡入左斯喉间。只是一息,局面瞬间变幻,齐苼成了无人问津的局外人,楚辞和左斯各自命悬一线。她还记着那句话,“是不是只要你不存在了,我们就也不用死了。”她想活着。左斯的血滴滴答答地沿着楚辞的手流到手腕,他目光阴冷地舔舐着自己的血迹,勾唇凉薄一笑。楚辞抖了一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她紧抿着唇,额头上冒出冷汗,怕得眼圈都红了,却是握着匕首寸步不让。“陛下。”左斯眼睛死盯着楚辞,颠了颠手中的玉玺,“微臣失血过多,手可是会不稳的。这镇国玉玺价值连城,要是被磕了碰了,为此头疼麻烦的,可是陛下了。”秦尧不知何时已经搭弓上箭,弓弦紧绷成满月,他侧身而立,半眯着眼睛,神色冷静地说,“当然。”他的手很稳,眼神专注而认真,厉声说,“要是伤了一分,我就把你剁了手脚扔去乱葬岗喂狗!”楚辞立刻有些慌了。她腹背受敌,近有左斯的侍卫死守着她,远有秦尧的弓箭严阵以待,只要有片刻疏忽,顷刻间他们就能要了她的命!这本是她走投无路下的孤注一掷,只希望秦尧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却原来也是没有用。楚辞余光看了呆傻愣在一边的齐苼,又看了一眼秦尧,干燥的手心因为沾了血重新变得湿滑。秦尧正缓缓地沉静下心绪,排除一切杂念,专注而细微地调整角度和方向。左斯和楚辞挨得很近,要想除掉一个而不伤另外一个,很难,毕竟想要射出致命一箭,就必定会穿透整个身体,可是两人身形重叠,根本无法避免。但是也不是不能做到,至少,秦尧做得到,他也必须要做到。他专心致志地调整脚下,突然间看到楚辞看了他一眼。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知晓不好。无望之下,楚辞一瞬间生出莫大的勇气,她决绝地扭头,手中地利刃狠力往前送去,深深地扎入左斯喉间软骨。左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似是不曾想到楚辞这般不要命。这伤虽重,但不致命,楚辞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又害怕到手抖,不然轻易就能割下他的脑袋,让他顷刻毙命。但是她没有机会了。侍卫表情狰狞,握刀的手绷出青筋,双眼赤红,刀尖挨着她的头皮凌空劈下,楚辞听到了一声脆响。“铮——”那声音很轻,却在耳边响起,在脑海里炸起万丈波澜,犹如一道闪电裹夹着雷霆之势顺着后脑劈下。楚辞的手湿热黏腻,简直抓不住匕首,她闭上眼睛,一瞬间脱力软身滑下。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起,她眉目清浅一身白衣,衣角翩跹地软着身体坠落,像深秋最后一只白色蝴蝶,张开翅膀安静降落。有箭破空而来,大殿里响起箭羽穿破空气的争鸣声,拉满的弓弦不停地震动着,发出难以负荷的震动。冰凉锐利的箭尖穿透皮肉“啵”的一声,很轻,像是地下久藏的老酒坛被打开的声音,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一箭之后犹是不足,眨眼之间,秦尧冷厉地又补上一箭。长箭擦着她的鬓角而过,带起的风撩起了她的长发,箭羽从乱发之间穿过,几丝乌黑的长发被风削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有鲜血飞溅地落在她眼尾,黏稠腥腻,像是一滴血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楚辞手中的匕首滑落,坠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她闭着眼睛往后倒去,却跌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秦尧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扔了弓箭和箭筒,呼吸不稳地环着她的腰,另一手遮在她眼前,为她挡去满地狰狞不堪,轻声道,“别看。”齐苼木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瞳孔睁大,张着嘴说不出任何言语。两箭破空而来,箭无虚发,地上躺了两具尸体。侍卫被一箭穿透脖颈,脖上青筋犹在,怒睁着双眼倒在地上。左斯被一箭穿透额头中心,只留一圈空洞的暗红的血迹,仰躺着闭不上眼睛。他们都死了,到死都睁着眼睛,充满疑惑,似乎是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到这样的地步的。齐苼呆若木鸡地看着秦尧,浑身发抖,内心对他生出无限的恐惧来。秦尧依然是那副冷静到无坚不摧的模样。他食指被弓弦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箭弦已经崩断,甚至长弓都被扭曲了形状。秦尧的手轻微地抖着,抱着楚辞,侧脸蹭着她的额角,柔声安慰,“别怕。”他抱着楚辞,让她在怀里转过身来,大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地为她抹去脸上飞溅的别人的血迹。“阿辞,”秦尧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带了笑意,“抓到你了。”楚辞感觉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遥远而又温暖,把她从铺天盖地的血红中唤了回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她认真地看了又看,仍是目光茫然,迟疑片刻,她小心地问,“我们认识吗?”……第3章秦尧一手揽肩,一手托着她的腿弯,面无表情地把人打横抱起,动作很轻松。楚辞很乖地窝在他怀里,手臂软软地揽着他的脖子,不敢再说话,仍在认真地看着他的面容眉眼。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的印象。楚辞是真的不认识他。未进宫的十五年,楚辞见过的人都记得清楚,况且她一直都在楚府,一步都没踏出过,根本无从见到陌生的男子。之后入宫……秦尧也不可能出现在宫里的。所以他们应当真的从未见过。至于秦尧对着她表现的熟捻亲切,楚辞想,可能是认错人了吧。可是就算是他认错人了楚辞也不敢说——秦尧真的太凶了,没有表情的眉眼只是看着就让人两腿发软,况且在她说出“我们认识吗”之后,秦尧瞬间就变得更加可怕了!秦尧抱起她,却皱起眉头,问,“怎么这么瘦?”“啊,”楚辞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结结巴巴地小声说,“瘦吗,一点都不瘦啊,好多的肉呢。”秦尧看了她一眼,没再做声,却是抱着她颠了颠,仍是皱着眉,质疑,“这么轻?”“轻……”楚辞绞尽脑汁地回补,“轻,轻点好啊,轻点好抱起来。”秦尧看她一眼,平静道:“重点也抱得动。”楚辞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饷才呐呐回道,“那我以后多吃点。”这时门口又探出一个脑袋来,是赵兆,他先是伸头看了一眼,见大局已定,才拎着衣角一溜烟地跑进来,直奔楚辞,大吃一惊道,“怎么受伤了?”脖子上的伤口秦尧已经上过一层药,虽然还是很疼,不过不怎么流血了。楚辞不认识他,乖乖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过已经快好了。”赵兆咬牙不满地看了秦尧一眼,又探着头看他背后的一滩尸体,这才算出了一口气。楚辞觉得他面善心好,于是很小声地请求他,“齐苼也受伤了,你可不可以去看看他?”赵兆对她有求必应,一口应下,然后才想起来秦尧。秦尧面色不善地侧头看了一眼齐苼,齐苼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赵兆叹了口气,提醒秦尧,“你收着点,不然就你那烂脾气,谁敢待在你身边。”秦尧勉强收回目光,周身的气势却冷到吓人。齐苼嘴角挂着血迹,背后扎了一背的碎瓷片,腹部的衣服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狼狈不堪,看起来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你伤的有点严重啊,这儿疼吗?”赵兆伸手按了下齐苼的肋部。齐苼“嘶”了一声,痛得眼睛发红,脸上挂着泪水点点头。赵兆扶着他的肩让他站起来,回头对秦尧交代,“要给他找个大夫,不然到晚上他起热,到时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