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月被孟寒淞领着,一路和亲戚们打招呼,她也终于明白孟寒淞为什么没让她自己准备礼物。实在是……人太多,准备不过来,也超出了她的财力范围。孟老爷子有一子三女,这四个孩子各自成家后又给孟家添了七个小辈,可除了孟寒淞,清一色的全是女娃娃。在这群小辈里,孟寒淞排行老三,除了孟姗姗,还有一个姐姐和四个妹妹。陈七月突然就觉得特别有压力,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居然是孟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啊。今晚,的确是孟家的家宴。往年,家宴都是在跨年夜,可今年的跨年夜孟寒淞人在国外,老爷子便将时间推后了。所以,除了魏秋文和孟姗姗,陈七月还见到了孟寒淞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又十分有上位者威严的男人,孟广平。因为魏恩言的事情,孟寒淞和孟广平的关系不算好。陈七月当然不敢像孟寒淞说得那样,不搭理孟广平,她礼貌的叫了声“叔叔”,而孟广平也只是冲她点点头,并不热络。倒是孟寒淞的一群妹妹,像是百灵鸟一样,围着她叽叽喳喳,很好奇,也很热情。“哎哟,你们都住嘴,你一句我一句的。”孟老爷子适时阻止了一群闹腾的小丫头。陈七月有些感激的看向老爷子,可老爷子紧接着就来了一句:“没看到你们嫂嫂头都大了吗?”陈七月:“……”她突然有点明白,孟姗姗那种看似温柔其实很皮的性格是遗传自哪里了。一顿饭,陈七月吃得小心翼翼,也吃得格外饱,主要是大家太热情了,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埋着头全部吃完。吃完饭,孟广平居然破天荒的将孟寒淞叫走了,孟姗姗怕陈七月尴尬,便带着她去外面散步。陈七月从来没想到,在云城的郊外还有这样一座私人宅院,小桥流水,亭台楼榭,一砖一瓦都像极了古代大户人家的园子。“是不是被吓到了?”孟姗姗坐在轮椅上,偏头笑眯眯的问她。陈七月摸了摸鼻子,开始的时候有点,后来发现大家都很友善,就没那么紧张了。“还好,就是有点意外……”陈七月推着孟姗姗走过抄手游廊:“没想到……家里这么多女孩子……”孟姗姗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你知道吗,寒淞小的时候,因为身边全是女孩子,一直被说是红楼梦里的宝哥哥。”陈七月笑笑,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孟寒淞常年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她认同的点点头:“是有点像,他身上不是也有块玉吗?”这话一出口,陈七月便敏感的发现孟姗姗的神色有些没落,她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有点忐忑。直到走到园子后面的人工湖,孟姗姗才终于开口:“那块玉,是寒淞出生的时候,舅舅送的。”原来,是因为魏恩言。陈七月记得魏秋文说过,孟寒淞和孟姗姗小的时候,更多时间是魏恩言带着的,他们舅甥之间的感情很好。她又想到孟姗姗的腿,有点后悔不该提起这个话题。“姗姗姐,你不要难过了。”陈七月蹲下,看着夜色里温柔漂亮的女孩子,老天爷应该善待这样的好姑娘才对。“魏先生的事情……孟寒淞应该都和你说了吧。我相信,他一定能为魏先生正名,给他讨回一个公道。”孟姗姗点点头:“我知道,我相信舅舅,也相信寒淞。”正义可能偶尔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冬天的湖面已经结了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雪,一片一片落下来。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孟寒淞找到陈七月的时候,小姑娘正站在屋前的海棠树下,伸手接落下来的雪花。见孟寒淞走来,陈七月兴冲冲的跑过来,献宝一般的伸出手:“孟寒淞你看,原来每一片雪花真的都不一样呢。”陈七月从小在南方长大,南方天气潮湿,往往都是雨夹雪。看着是雪花飘下来,落在身上就成了水。而云城这几年也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所以她有点兴奋。孟寒淞看她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雪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淘气的个小孩子。他笑了笑,将小姑娘的手握住,带进自己的外套里取暖:“别光顾着玩,外面冷,别感冒了。”陈七月使坏,掀起孟寒淞的衬衫,将冻得冰凉的小手贴上他温热的皮肤,笑盈盈的看着男人微微皱眉,轻“嘶”一声。“叔叔和你说了什么?”她抬头仔细观察孟寒淞的神色,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开心。孟寒淞顺势将小姑娘抱进怀里:“没什么,他知道我在搜集高义的犯罪证据,大概是终于良心发现了,想要帮忙。”闻言,陈七月有点诧异。魏恩言当初出事的时候,孟广平作为姐夫却袖手旁观,在陈七月这里,对他其实同样也是有微词的。但孟广平毕竟是孟寒淞的父亲,她也并不希望他们父子因此一直僵着。“你拒绝了?”陈七月开口,试探询问。孟寒淞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低头吻了吻小姑娘的额头:“我又不傻……”陈七月:“……”“他愿意帮忙,就随他去吧。”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会意气用事,会因为舅舅的死而和父亲闹翻。现在的孟寒淞更成熟,也更理性,虽然凭他一己之力也迟早能帮魏恩言正名,但如果孟广平能给予帮助,他也并不介意。他的敌人是高义那群丧尽天良的恶人,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听到孟寒淞这么说,陈七月心里也踏实了些,她终于又想起一些别的事。“孟寒淞,你们家重男轻女吗?”乍一听,孟寒淞有些微愣,旋即就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怕自己生不出儿子断了我们老孟家的香火?”陈七月:“……”孟寒淞低笑出声,在她耳边轻吻。陈七月有点怕痒,缩了缩脖子,耳垂上就传来湿濡的触感。“那就多生几个……”孟寒淞含着小姑娘白皙圆润的耳垂含糊开口。陈七月想要捶他,却被他亲得有些浑身发软,只能死死抓着男人胸口的衬衣:“孟寒淞,我是认真的。”虽然她不迂腐,但一想到孟寒淞是三代单传,她就莫名有压力。“想跟我生儿子?”“……”“不会重男轻女。”孟寒淞松开了小姑娘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第62章 、突然掉马 …农历北方小年的前一天, 政商界和收藏界曝出一则惊天丑闻,知名收藏家、商人高义因涉嫌多个罪名被立案调查。据知情人士透露,高义这些里利用拍卖和收藏之名,行洗钱和行贿之实,为了一己私利肆意践踏法律,甚至谋害人命。高义是收藏大家,在业界素有美名,突然处了这样的事,几乎瞬间就引爆了网络。而最先曝光这件事情的不是媒体,而是素来低调的官方。陈七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 正在图书馆写论文,电脑右下角自动弹出这则消息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她急忙点开消息, 是官方的通稿,言简意赅, 用词精准,并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也没有提及魏恩言, 她又匆匆打开网页搜索。果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官方通报后, 各种各样的报道随之而来,将高义和他背后的利益团伙里里外外扒了个干净,也终于有人提及了那个年少成名的考古学家。时隔八年,魏恩言的名字又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和八年前的“杀人凶手”、“学界败类”这样全民声讨的字眼相比, 这一次媒体的描述很低调,只说魏恩言当年酒后肇事致死一事另有隐情。可这越是这样的说辞,就越能引起吃瓜群众的好奇。陈七月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孟寒淞的手笔,但看到高义和李先明等人被查,她的眼睛几乎瞬间就红了,孟寒淞终于帮他舅舅沉冤得雪了。她急匆匆的给孟寒淞打电话,可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陈七月收了桌上的东西,想都没想就往十里洋场赶去。果然,岳远山也不在,古玩店里只有个女孩,是新来的。女孩子没有穿旗袍,只穿着平常的衣服,见到陈七月进来,以为她是来买东西的,正准备微笑迎接,陈七月却急急开口:“岳叔呢?”女孩有些微愣,待反应过来这个“岳叔”指的就是岳远山,她才开口告诉陈七月,岳远山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见个老朋友。老朋友?陈七月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地方。——云城西郊,数天前的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墓园就被一层茫茫白雪覆盖。每年这个时候,天寒地冻,来祭拜的人也很少。而此时,在墓园的东北角,却站着两个男人。孟寒淞穿着黑色的大衣静静的立在一旁,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年轻的男人面容英俊,唇角处挂着一点笑,和孟寒淞有几分相像。有冷冷的北风吹过,岳远山蹲在魏恩言的墓碑前,红着手拿出两个白玉瓷杯,一一倒满:“老魏,我来看你了。虽然知道你不爱喝酒,但这大冷的天,我还是想和你喝一杯,暖和暖和。”岳远山将一杯酒倒在魏恩言的墓前,又开了口。他的眼神有些兴奋,也有些彷徨,嗓子却是哑的。“老魏,寒淞这孩子,你没白疼……我就知道,你这种烂好人是做不出恶事的。”岳远山喝了一口酒:“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天道昭昭,很快,那些人就会得到报应。”这八年,岳远山屈身在一家小小的古玩店,等的就是这一天。可这一天真的来了,他心里又突然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他索性一屁股坐在魏恩言的墓前,开始胡乱的絮叨……孟寒淞今天来的比岳远山早一些,看着他们两个老朋友叙旧,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看着墓碑上的男人,孟寒淞在心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迈着步子离开。墓园的位置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遮挡,一阵西北风吹来,刮着脸颊生疼。可孟寒淞却不觉得,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这一刻,他终于如释重负。当年的一场车祸,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魏恩言的、孟姗姗的、岳远山的,也有孟寒淞的。在外人看来,他依然是孟家的少爷,云城里数一数二的二世祖,只是更加风流浪荡,玩世不恭。可每一个深沉的夜色里,那些被压抑的情绪,那些失去至亲的痛苦,那些不甘、自责、意难平……以及不得不担起的责任,对魏恩言的、魏秋文的、孟姗姗的、岳远山的……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像无数只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手,紧紧的攥着他,让他几度沉沦。只能在空洞和荒芜中,用酒精和声色麻痹自己。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他人生里最美好的年华,终究是被这一场意外埋葬了。如今,终于结束了。不知什么时候,云城阴沉了几天的天空终于透出一缕光。孟寒淞抬眼望去,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小姑娘。陈七月穿着雪地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一张小脸藏在黑色和帽子和围巾之间。她并没有注意到孟寒淞的到来,只是诧异的看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脸黑色轿车。车边站着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坐着一盒站着,那位开日料店的松本先生正俯下身,将孟姗姗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陈七月起初有些惊讶,可看着看着,唇角便不自觉的弯起。她就知道,孟姗姗这样的好姑娘,老天是不会亏待她的。“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身后冷不丁的响起熟悉的男生,陈七月转身就撞上了孟寒淞的胸口。她抬头,就发现男人棕色的眸子里,有些湿意。孟寒淞的手还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他正准备伸出来抱抱小姑娘,却不期然的落入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的怀抱。陈七月张开双臂,将孟寒淞圈住着,紧紧的抱住。虽然她没有办法真的将高大的男人圈住,但她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像一个小小的太阳,努力的想将身上的热量传递给他。“孟寒淞,你不要难过,我抱抱你。”陈七月的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绵绵开口:“我小的时候,每次伤心难过了,外婆就会抱抱我,给我唱歌讲故事,然后,我就真的不伤心,也不难过了。”冬日的太阳终于冲破阴云,照射在大地上。暖阳之下,一个小姑娘抱着高大的男人,给她哼着家乡的童谣。半晌,男人湿润的眼眶里滚落下一滴晶莹,咂在雪地上,渗入皑皑白雪之中,最终消失不见。孟寒淞伸出手,紧紧的回抱住他的小姑娘。八年前,他不告而别;八年后,他失而复得。如果说这漫长的时光里,那些钝痛的折磨和举目的荒芜是为了能够和你重逢……那么,我心甘情愿在黑夜里沉沦,等你带着光照进我的生命。身边的男人一直不说话,但隔着衣服,她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陈七月抬头,两片微凉的唇就落了下来,但唇齿之间的滚烫却在一瞬间就灼了她的心,让她无处可逃,只能溺在这无尽的温柔和缱绻中。直到身后传来孟姗姗的轻咳声,陈七月才急急伸手,想推开孟寒淞。奈何,孟寒淞似乎毫不在意,在她唇上又吻了吻,才放开。陈七月红着一张脸,不敢抬头去看孟姗姗。这毕竟是在墓园,还有人家人朋友在,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太妥当。孟寒淞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尴尬,他牵着陈七月,朝孟姗姗大步走来。孟姗姗见陈七月红着脸,故意冲她眨眨眼,正要逗逗小姑娘,便听到孟寒淞淡然开口:“松本,你今天的这个唇色和姐姐的一样。”孟姗姗、松本:“……”陈七月抬眼看去,就看到松本先生唇角挂着一点淡淡的粉色,的确是孟姗姗惯用的口红色号。她微微一愣,手指突然被孟寒淞捏了捏,转头看去,男人却依然满脸的一本正经。这人……陈七月低头,唇角微弯。——从西郊墓园回来,岳远山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干脆直接回了十里洋场。十里洋场离云大很近,附近就有一家大型书店。松本最近对战汉古玉特别感兴趣,孟姗姗打算陪他一起去趟书店,给他推荐几本这方面的书。来都来了,陈七月索性拉着孟寒淞一起进了书店。学校在放寒假,来书店的人不多,倒是儿童阅读区突然多了很多小朋友,松本推着孟姗姗,一边认真的听孟姗姗讲着什么,一边小心的躲过那些玩闹的熊孩子。他相貌本就偏儒雅,和温温柔柔的孟姗姗看上去很配。“我觉得松本先生对姗姗姐很不错呢。”陈七月和孟寒淞走在后面,她扯了扯孟寒淞的衣袖,笑眯眯的说着。“松本和姐姐本来就是同学,姐姐读书的时候,松本就一直在追求她,只不过那个时候被姐姐拒绝了。”孟寒淞顿了顿:“出事之后,姐姐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我那个时候人在国外,多亏了有松本陪着她。”陈七月点点头,有点感慨,这大概就是患难见真情吧。几个人在文史区停下来,陈七月一眼就看到了书架上的一本青色包装的书。书名叫《琼琳》,作者栏处写着魏然的名字。陈七月像献宝一样把这本书递到松本面前:“松本先生,研究战汉古玉魏然的书您可一定要看。您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吧,现在学界很多老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呢。”小姑娘不追星,却是魏然的迷妹。松本看着面前递来的书,微微一愣,和孟姗姗齐齐抬头朝孟寒淞看去。孟寒淞心中一沉。松本敏感的捕捉到了孟寒淞面上的一点不自然,然后笑着冲陈七月挑眉:“你喜欢魏然?”“不是不是,我只是喜欢看他的书,觉得他很专业,也很有意思。”陈七月连忙否认,当着孟寒淞的面说喜欢别的男人,她又不是脑子糊了。但她又真的是有点喜欢魏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更像是崇拜,欣赏他的专业,更喜欢他字里行间里流露出来的通透。想到这里,陈七月有点遗憾:“可惜,魏先生太低调了……不然,我还真想去见见他真人呢。”陈七月摸了摸封皮上的“琼琳”两个字,没有注意到此刻身边三个人的表情。松本和孟姗姗都是一脸玩味,孟寒淞却整个人僵在那里。陈七月是魏然的迷妹,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当时在千溪镇,他们去古玩城的时候,陈七月曾经和他提过。他当时没有太在意,这事儿后来就真的给忘了。现在……看着小姑娘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遗憾和失望,孟寒淞动了动嘴皮,可话还没说出口,松本就微笑着冲他开了口:“魏然,让七月这么失望,就是你的不对了。”孟寒淞:“……”陈七月:???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每一天都在吃自己的醋#】:1、陈七月:孟寒淞,分手吧。孟寒淞:?陈七月:我爱上别的男人了。孟寒淞:!陈七月:我觉得,魏然比你好。孟寒淞:……2、陈七月:孟寒淞,分手吧。孟哥哥秒跪,抱大腿: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能和我分手!我不能没有你!死也不能让你离开我!陈七月:……陈七月:病了?吃错药了?戏精上身了?孟哥哥:你不是想见魏然吗?魏然就这样。陈七月:……孟哥哥:那你还喜欢他崇拜他迷恋他吗?陈七月:不了……孟哥哥:乖~第63章 、兔女郎 …陈七月怒气冲冲的回了学校, 并且单方面决定和孟寒淞分手三天!真的是……太气人了!孟寒淞明明知道她喜欢魏然,居然不动声色的装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被松本和孟姗姗撞破,还不知道他要瞒自己多久!可更气的也是这个,连松本都知道他就是魏然,自己却还傻不愣登的在大家面前夸赞魏然,还说想见魏然一面……她这个女朋友当的,太没有存在感!太没面子了!陈七月“啪”的一声摔上寝室的门,惊得正在小心翼翼玩扫雷的范婷婷手一抖,满屏炸响大黑雷。范婷婷:“……”她还有一颗雷就通关了, 通关了就破纪录了。“小七月!”范婷婷一声暴喝,扭头看向陈七月, 然后秒怂了……陈七月绷着一张小脸, 眼睛瞪得大大的,抿着唇, 是真生气了。范婷婷咽了咽口水,和林莎对视了一眼,都默契的选择了安静如鸡。陈七月心里烦, 可外面天气太冷了, 她又不想出去跑步, 索性开始在寝室大扫除。这种消耗体力的事情,对消耗怒气同样有帮助。她收拾完阳台,又开始拖寝室的地板,范婷婷和林莎从来没见过陈七月这个样子, 除了拖把伸过来的时候,自动配合抬脚,两人一直保持沉默。然后,趁陈七月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在手机上点着。【婷婷不是tt:七月……这是怎么了?】【请叫我莎女王:不知道,感觉十有八九和孟寒淞有关。】【婷婷不是tt:x生活不和谐?求欢被拒?】【请叫我莎女王:……】【请叫我莎女王:冷漠脸.jpg】等把寝室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陈七月又站在自己的书桌前,开始收拾书柜和衣柜。她拉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都拿出来,堆在桌子上,才忽然在柜子的角落里看到一个白色的纸袋子。有点眼熟。陈七月把纸袋子拎出来,打开一看,一套黑色的正装,还有……一条红裙子。她想起来了,这是当时被落在孟寒淞车上的袋子,后来他又给自己送过来了。只是那个时候,两人闹了一点不愉快,这东西索性就被陈七月扔进了衣柜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这会儿看着和黑色套装叠在一起的红裙子,陈七月有点傻眼。这裙子她当时是没有买的,原因只有一个,太贵。所以,孟寒淞这是又把裙子买回来了?范婷婷看她傻不愣登的对着条裙子发呆,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七月……莎莎明天回家,今晚……咱们要不,聚聚?”——范婷婷说聚聚,其实就是在学校外面找个小饭馆吃顿饭,然后大家欢欢喜喜回家过年,各找各妈。可等仨姑娘站在一家名叫“虹都”的会所前,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范婷婷才觉得,这是个“聚聚”,它不是普通的“聚聚”。陈七月带着范婷婷和林莎一走进豪华气派的大门,就有震天响的音乐扑面而来,舞池里扭动着形形色色的男女,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暧昧。见是几个生面孔,服务生热情的迎上来:“几位美女,晚上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陈七月今晚破天荒的没有穿羽绒服,她特意化了妆,抓起一个丸子头,又在那条红色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光洁的小腿搂在外面,踩着一双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美。见服务生开口询问,她一张脸冷漠,从黑色的小手包里摸出一张卡:“给我开一个包厢,找个清净点的。”范婷婷、林莎:“……”这气场,难道就叫做大哥的女人?服务生一眼就认出了这卡,小心收好,一路上点头哈腰,将陈七月三个带到了三楼的包厢。那张卡是孟寒淞过生日那天,陈七月抽中的奖品,要不是那条红裙子提醒,她差一点把这张卡也忘了。当时酒吧的经理说,这卡在许多地方都能刷,她对着里面的名单看了一圈,人均消费最高的就是夜笙和虹都两家,她不想见孟寒淞,自然不会去夜笙,这才来了虹都。虹都不比夜笙,这地方虽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却是鱼龙混杂。陈七月今晚心里憋闷,但基本的警觉还是有的,何况还带着范婷婷和林莎,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能买醉。是的,她今晚是来买醉的。老祖宗说过,一醉解千愁,她就是要作一回!进了包厢,里面开着恒温的空调,陈七月才敢把外套脱了。一字领的红裙子还没到膝盖,配上丸子头,刚好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裙摆如花苞般绽放,下面是一双纤细笔直的腿,在灯光的映衬下,白的发光。范婷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又看了看林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莎一手搭上她的肩头:“咱两,又大又醒目的一个‘土’。”“莎莎,是两个土。”范婷婷善意提醒:“念圭。”林莎:“……”而当服务生端着瓶路易十三出现在包厢里的时候,范婷婷和林莎的眼睛都直了,这……这玩意儿,好贵的说。“您好,现在开吗?”服务生面带微笑,礼貌询问。陈七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开。”她刚刚在网上查过,夜店里这酒算贵的,几万一瓶。她今晚不开心,就想剑走偏锋,体验体验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而且,她有卡,她不怕。三个姑娘一字排排坐好,陈七月端起酒瓶就哗啦哗啦到了三大杯。范婷婷、林莎:“……”范婷婷内心os:这一杯下去,得多少钱?我不喝,能兑现吗?林莎内心os:姐明天还要赶火车……“今晚这顿,我请。”陈七月端起酒杯:“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范婷婷和林莎都看得出她心情不太好,但陈七月不说她们两个自然也不会去问。几个姑娘在一起住了快四年,感情一直很好,既然七月不开心,那就陪她一起喝吧,去特么的兑现和赶火车……这么想着,范婷婷和林莎也端起酒杯:“新年快乐!”辛辣的酒液入喉,陈七月只觉得整个胃都烧着了。这才只喝了一口……她红着眼睛,压着胃里面的不适,话匣子也跟着就打开了。“孟寒淞这个大骗子,居然把我瞒得这么惨。我喜欢魏然你们知道的吧?”陈七月抬眼看旁边两只,范婷婷和林莎一脸懵逼。她叹了口气:“就是我书架上避灾最前面的那几本书,关于古玉的,魏然写的……”陈七月一边喝酒,一边讲故事,七七八八下来,事情说得差不多,酒也喝得差不多。她整个人,有点飘。听她这么一说,林莎和范婷婷也才双双舒了口气,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爱豆和男朋友突然成了一个人,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值得普天同庆的吗?这是……一碗猝不及防的狗粮。看陈七月整个人走路都开始打飘,范婷婷十分贴心以及善解人意的给孟寒淞发了个消息。——今天白天,孟寒淞是一路把陈七月送到寝室楼下的,奈何小姑娘一路上愣是一句话都没和他说,末了还给了他一记狠狠的眼刀。这会儿,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微信直接被关小黑屋。孟寒淞看着灰色框框里的字:七月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谢寅前段时间被他爹下放到一家分公司,最近刚谈成一笔大单,兴冲冲的把一帮人叫到了虹都来放松。嘈杂的包厢里,孟寒淞无奈的按了按眉心,把手机扔在沙发里。所以,他也刚好错过了范婷婷发来的信息。这次,是他不对,他得想个办法,好好哄哄小姑娘才行。谢寅端着酒走过来,看着他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撞了撞他的:“怎么,和小七月闹别扭了?”孟寒淞扭头,皱眉,有这么明显的吗?“嗳,哥,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谢寅冲孟寒淞眨眨眼,伸出三个手指头:“第一,吃吃吃,带她去吃她喜欢吃的,各种好吃的,吃完了一准儿消气;要是还生气,就买买买,什么贵买什么,衣服、包包、化妆品……小七月不是喜欢古玉吗,你手头好东西应该不少吧?”说到这里,谢寅冲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当然,以上两条都不行的话,那就只有放终极大杀招了。”说着,放下第三根手指,把胳膊搭在孟寒淞肩上,低头嘿嘿一笑:“做吧,没有睡不服的。”孟寒淞:“……”孟寒淞躲开谢寅打过来的胳膊,顺便赏了他一句“滚”。包厢里男男女女坐在一起笑闹着,冷不丁虹都的经理推门走了进来,在看到孟寒淞的时候,快步走过了,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孟寒淞本来心里就烦,抬眼看了眼虹都的经理:“这种事还得我给你拿主意?”接触到大老板不爽的眼神,经理咽了咽口水,还是壮着胆子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那位小姐用了这张卡,担心是孟少的朋友,我们不敢得罪。”孟寒淞瞟了经理眼里那张卡,有点不耐烦的挥挥手:“差多少让她补上,补不上就按规矩处理,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搞慈善的。”经理会意,点点头出了包厢。“哥,什么事?”谢寅好奇的凑上来问。孟寒淞整晚都在琢磨怎么哄陈七月,哪有心思管会所的事情,只耐着性子开口:“有客人点了酒付不出钱,我已经让他们去处理了。”“哦。”——谢寅上完厕所出来,路过308 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经理:“抱歉小姐,卡里只有不到十万,加上今晚的包厢费和服务费,还差四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