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就想这样对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声色有些暗哑。昨晚?是他赢了她之后吗?所以,他这样做,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那个赌注么……眼中有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陈七月垂眸,一张小脸连带着到耳朵根,都红彤彤的。她诺诺开口:“好吧。”恩?孟寒淞蹙眉,看着小姑娘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姐,累死我了!”关宇叫嚣着从酒店里冲了出来。陈七月见状,灵巧的从孟寒淞身前钻了出来,以至于孟寒淞还想继续说的话,就被这样再一次生生卡在喉咙里。回千溪镇的路上,关宇像只活泼的百灵鸟,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陈七月主动坐在了后排,孟寒淞开着车,时不时的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小姑娘头抵着车窗,看起来恹恹的。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孟寒淞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陈七月跑了。从千溪峡回来,她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管谁来问,都说系里的老师突然布置了作业,要赶紧加班加点做完。陈妈一向在意女儿的学习,一听是这个原因,便没有再多问,只陈爸一直皱着眉头,有点怀疑。究竟是多急的事情,连饭都不吃?而且,女儿还总是若有若无的躲着孟家小子,明显有问题。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晚上,陈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碰了碰身侧的老婆:“老关,你说……娇娇是不是跟寒淞吵架了?”“哎,你胡乱想什么呢。”陈妈翻了个身,背对着陈爸:“赶紧睡觉,明早还要开车回家呢。”陈爸想了想,觉得也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总归这都是小年轻自己的事情,他还是不要跟着瞎掺和。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告别了外公,纷纷启程回家。因为拍卖会的事情,孟寒淞被张从良留了下来,他没有和陈家的人一起回z市,所以等他再找陈七月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陈七月回到z市,马不停蹄的赶到火车站,直接回了云城。等她回到寝室,打开手机,才发现孟寒淞给她打过十几个电话。寝室里没有人,范婷婷和林莎也不知道去哪了。陈七月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支持。她曲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这个姿势让她格外有安全感。想到孟寒淞,她脑子里就一团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己,想问又不敢开口。她怕开口问了,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又该怎么办呢?黑暗总能让人的大脑更清明,感官更灵敏。此时此刻,她清晰的意识到,或者说不得不承认,她对孟寒淞的不设防,对他某些亲昵举动的默认,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她的贪恋。贪恋他对自己的好,贪恋在他身边的感觉。这种贪恋八年前就有,也因为他的离开而被收敛。可当这个人再次出现,一次又一次的搅乱自己的生活后,那些久违的感觉便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比从前更甚。临睡前,陈七月还是鼓足勇气给孟寒淞发了一条信息。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楚两个人的关系。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孟寒淞,你不要来找我,我想自己静一静。】孟寒淞看着陈七月发来的信息,有些无奈。落地窗外的夜色浓稠,站在黑暗里的男人神色不明。怎么办,他好像还是太急了,又把小兔子吓回了兔子洞。——而陈七月所谓的“静一静”,居然就是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天天早出晚归,教室、图书馆、实验室,三点一线,有时候凌晨一两点,还开着小夜灯查资料。她这种废寝忘食的学习状态,看得范婷婷和林莎心里直打鼓:不就是放了个假吗,至于这样恶补吗?怎么办,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而对于那晚在酒店看到她和孟寒淞一起出现的事情,几人似乎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再问。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岳远山的一通电话将快要成仙的陈七月重新拉回了人间。岳远山说,东家回来了,答应了她辞职的事情。只是这个周末,店里刚还有几位重要的客人要接待,希望她能来帮个忙,顺便把这个月的工资给她结了。陈七月对十里洋场这个地方其实很有感情,这两年,岳远山对她也很好,教了她许多东西。所以,当岳远山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转眼就是周末,十月底的天气渐渐转冷,陈七月裹着厚外套来到十里洋场的时候,岳远山正拿着块白布擦着门侧的博古架。“岳叔。”她走进古玩店,和岳远山打了个招呼。岳远山点点头:“客人十点半过来,你先去后院休息一下,待会儿可能会比较忙。”来之前陈七月就听岳叔说过,今天的这几位客人都是东家的朋友,怠慢不得,她还得去换个衣服才行。十里洋场的后院有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三五进房子。如今,院子当中还放置着那尊避水神兽。神兽的脊背被擦洗的锃亮,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清扫。脖子上还挂了红绸子,莫名的有些讨喜。陈七月还记得当时,这神兽进门,云城的雨便停了。所以,这会儿突然在这里看到这大家伙,竟然生出了一种“老朋友”的熟稔来。她伸手戳了戳神兽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院子最右边的一间屋子,是岳远山给她在十里洋场留得住处,方便她平时换个衣服,休息一下。房间的面积不大,布置得清雅简单。陈七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了桌上摆着的一件旗袍。依然是白底青花,却比她平时在这里上班时穿的那套质地要好得多。换上衣服,扣好最后一颗盘口,踩着缎面的高跟鞋,陈七月才认真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皮肤白,五官也偏秀气。这会儿,穿着旗袍,解开马尾,柔软的头发披在肩头,就像是烟雨小镇里,撑着油纸伞缓缓走来的人,骨子里都透着灵动和秀美。还缺点儿什么呢?陈七月皱了皱眉,随即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口红。她很少化妆,这只口红还是上一次她和范婷婷逛街,被范婷婷闹腾着买的,只有在古玩店上班的时候才会偶尔用到。拧开口红,用小拇指腹取了色,沿着唇线轻轻涂抹。陈七月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了弯唇。——距离和客人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怕把衣服坐出褶皱,陈七月就直楞楞的站在一边。岳远山皱着眉头,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心里琢磨着:这丫头,今天瞧着有点儿不一样呐。“岳叔,您知道是东家的什么朋友吗?”陈七月笑着问他,想先有个大概的准备。“听说是打小一起玩儿大的。”岳远山刚开口,门口就走来几个高大的男人。“越哥,你怎么突然就想来这地方了,我可记得寒淞的地方你一向都是不来的。”廖正阳粗旷的声音响起,说话永远都是这么耿直。陈七月闻声望去,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官硬挺,看着就是一身浩然正气。见到店里站着的陈七月,廖正阳和沈越也微微一愣。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啊,是在哪见过呢?廖正阳一拍脑门子,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晚抱着寒淞,一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那姑娘吧!”话语出口,连沈越都听出了尴尬,岳远山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陈七月。小姑娘直接红了一张小脸,尴尬的站在一旁,身侧的手好像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门口传来一阵咋咋唬唬的声音,陈七月抬头,就看到孟寒淞搭着谢寅的脖子走了进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孟寒淞直接愣在了原地。呦吼~廖正阳清了清嗓子,好一个大型吃瓜现场。第37章 、上了心 …“哥, 我跟你说,像沈越这种从来都一毛不拔的主儿,今天必须狠狠敲他一笔。”谢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七月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就看到孟寒淞搭着谢寅的肩膀,慢悠悠的走进古玩店。即便是这么冷的天气,他依然穿着黑色的长裤和深色衬衫,头发剪短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些,但很精神。看到陈七月, 孟寒淞也微微一愣,正要迈过门槛的腿僵在了半空中。店里站着的小姑娘聘聘婷婷, 修身的锦缎包裹出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 胸口和腰身处是大片大片的青花。七分袖的旗袍堪堪遮到膝盖,露出细白的手腕和小腿。这样的陈七月, 褪去了青涩的学生气,就像一只含苞待放的春桃,生出些许娇艳和妩媚。可这种妩媚里, 偏偏还带着独属于她的那种自然清纯, 让孟寒淞移不开眼。他没有想到, 郑学光介绍来十里洋场做兼职的人,居然就是陈七月,难怪那一次在云大碰上的时候,陈七月和郑学光那么熟。是他疏忽了。孟寒淞僵在半空的步子落下, 目光却没有从陈七月的身上移开。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这丫头了,小姑娘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眼底还有些淡淡的乌青。“东家。”岳远山在沉默的一群人中第一个开了口。见孟寒淞颔首,陈七月心中一惊。刚才她就隐约猜到了,可猜想被肯定的瞬间,还是让她有些惊讶。陈七月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兼职了两年的古玩店,那个被她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古董东家,居然会是孟寒淞。“哟,这不是小七月吗?”谢寅的眼神在孟寒淞和陈七月之间扫过,没个正形的开了口,扯着调子和陈七月打招呼。岳远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皱了皱眉:“你们……认识?”“何止认识,我们寒淞哥……”谢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寒淞抬肘撞在了胸口,疼得呲牙咧嘴。他和陈七月现在的关系如履薄冰,孟寒淞可不敢让谢寅这二百五再继续乱说话。“冷不冷?”孟寒淞不顾众人的各种探究的目光,走上前捏起陈七月的手,小姑娘的指尖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冰凉。他知道陈七月一向很怕冷,这么冷的天还穿成这样站在这里,肯定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一想到这些,想到陈七月是为了招待他的朋友才在这里受冻,孟寒淞心里就不舒服。心疼小姑娘,也生自己的气。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孟寒淞直接牵起陈七月,将人往后院带去。岳远山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还有点不太能相信的眨了眨眼,这唱的是哪出?“岳叔,别担心,这是好事儿。”谢寅走上前拍了拍岳远山的肩膀,嬉皮笑脸的开口道:“想不到吧,我哥混账了这么多年,终于碰上个能收拾他的人了。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岳远山抬眼瞪他:“什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看应该来个大罗金仙,把你这妖孽收了才是正经事。”看着岳远山凶巴巴的样子,谢寅讪讪的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干笑了两声。——后院的廊檐下,孟寒淞将衬衫脱下来披在了陈七月的身上,丝滑的锦缎下就是纤弱的肩膀,里面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加。“以后这么冷的天,不要只穿这点出门,知道吗?”他皱着眉头说道。本来是关心的一句话,语气也不重,甚至是有点温柔的。可陈七月听了,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心里的哪根弦,这些天的酸楚和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眼泪直接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孟寒淞,你干嘛凶我……”陈七月一开口,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委屈。孟寒淞着实被她这副样子给吓住了,愣愣的看着他。他哪有在凶她?明明就是舍不得她冷着,怎么就变成凶她了呢?看着小姑娘马上就要哭给他看的架势,孟寒淞有些哑然。他把衬衫紧了紧,将陈七月严严实实的裹在衣服里,低头扫过她依然露在外面的细白小腿,蹙眉。“带裤子了吗?套一条在里面吧。”陈七月瘪着嘴,眼睛里还噙着泪花,听了孟寒淞这话,倔强的摇摇头:“不要。”“啧。”孟寒淞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无奈。她说“不要”,他就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拿这丫头没办法。“那样穿……好丑。”陈七月垂着头,吸了吸鼻子,鼻头有点红。“怎么会丑呢?我的七月穿什么都不丑。”孟寒淞挑起她脸颊边垂下来的发丝,轻轻往后拨了拨。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被小姑娘一身端庄的旗袍惊艳到了。她今天还化了妆,虽然很淡,但他还是看得出来。“孟寒淞……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着,豆大的眼泪就直接砸了下来,陈七月也不管丑不丑的问题了,只一边掉眼泪,一边控诉孟寒淞:“你干嘛要这样对我呢?你凶一点,拽一点,冷淡一点不行吗?你总是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她用力扯掉孟寒淞裹在她身上的衣服,胡乱团在一起,直接塞进了男人的怀里。小姑娘似乎使了吃奶的力气,孟寒淞被她撞得直接往后退了两步。陈七月抹着眼泪就跑出去了,从后院跑到前厅,在谢寅几人的怔愣中,跑出了古玩店。孟寒淞追出来的脚步,在看到店里的几个人时,停下了。“喂,你不追啊?”谢寅搭着他的肩,挑眉:“照我追女孩子的经验,你现在追出去,直接按着她亲,来一个深情的法式舌吻,天大的事儿都能解决了。”坐在太师椅里的沈越闻言,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流氓做派。孟寒淞却扯着唇角笑了下,笑容里有些不易察觉的苦涩。如果真的亲一下就能解决了,他刚才在后院就亲了,哪里还等到把人都气跑了。陈七月这个样子,明显是有心结。她刚才说的话,他也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给她室友打个电话,别让她一个人乱跑。”“真不追啊?”谢寅有些狐疑,却还是拿出手机联系范婷婷。“不追了。她应该……想要自己静一静。”孟寒淞手里拿着衬衫,直接窝进了身边的椅子里,他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也许,不止陈七月需要空间和时间。他也一样,他要好好想一想,明明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入夜的十里洋场,前面的门店已经锁了,但后院还亮着灯。岳远山一年365天都守在这里,可今晚,这店里还多了两个人,孟寒淞和沈越。孟寒淞很少会来十里洋场,更不用说在这里留宿。至于沈越,他今天原本是来给妹妹买礼物的,可挑完了东西后,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留下来了。这会儿,岳远山透过窗子,就看到院子的廊檐下,两个男孩子正坐在台阶上,身边还各放着一个棕色的小酒壶,好像是他几年前私藏的好东西。岳远山瞧着有一点心疼。“不亏是二十年的江白,还真带劲儿。”沈越仰着脖子灌了一口,辛辣的口感滑过喉头,他餍足的抬手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瞥了一眼孟寒淞:“谢谢招待。”孟寒淞扯着唇轻笑:“沈大少爷愿意登我的门,是我的荣幸,区区一壶酒算得了什么。”说着,他摸出烟盒,抽出一只烟咬在齿间,又将烟盒递到了沈越面前。“我不抽烟。”沈越摆摆手。孟寒淞轻痞的笑了笑,掏出打火机,拢着蓝色的火苗点烟。猩红亮起,他却只咬着烟,在唇齿间玩味。“说吧,什么事?”孟寒淞懒着声音开了口。他和沈越从小就不对盘,这人如今却突然想起照顾他的生意,还住在他的地方,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厮肯定还有别的事。“喜欢那姑娘?”沈越却一点弯子不绕,直接开了口。他的直白让孟寒淞有些微讶,但也仅仅是瞬间。孟寒淞眯着眼轻笑:“我从来都不知道,沈家少爷还是个知心姐姐。”听着孟寒淞的调侃,沈越也不恼,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沉声开口:“就是觉得你小子也没想象的那么混,有些事想给你提个醒。”孟寒淞微哂,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事,居然得了沈家大少爷的青眼。“那晚在夜笙,你怎么怂成那样?”沈越那晚看得明白,陈七月当时已经醉得有些糊涂了,挂在孟寒淞身上,到处点火。可让他意外的是,这混蛋居然破天荒的忍住了,一点逾矩的动作都没有。听了沈越的问话,孟寒淞咬着烟,笑得有些阑珊。怂吗?他不知道。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能碰她。他上了心的姑娘,不能被这么随便的对待。“孟寒淞,你这些年正事干得不多,混蛋事却不少,整个人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我提醒你一句,你这样的人,不太容易给人安全感。”“我不清楚你和那姑娘到底是怎么个关系。但今天,连谢寅都知道那种时候应该追出去,你呢?怎么想的?”孟寒淞垂着头,不说话。沈越又灌了一口酒,漆黑的眸子里没有聚焦:“孟寒淞……我们骨子里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在很多事情上,习惯了得到,却不太懂付出。一个本来就对你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姑娘,等她真的静下来……”沈越转头看他:“我估计,你也就凉了。”沈越的这番话说得对也不对,却仍旧一语点醒梦中人。孟寒淞突然发现,在这段他自以为陈七月应该明白的关系里,他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说过。他一直在用他认为对的方式去对她好,却独独忽略了陈七月的感受,忽略了女孩子对某些特定关系中身份的看重。有的时候,她们需要被明确的给予一个身份,比如女朋友,比如妻子。就像沈越说的,被动的久了,就连主动最基本的方式都忘记了。“沈越,谢了。”孟寒淞碾灭手中的烟,和沈越到了声谢,直接就跑了出去。岳远山从屋子里追出来的时候,孟寒淞早已经没了影子。“嘿,这大晚上的,急吼吼的上哪儿去?”“岳叔,没事。”沈越拎着酒壶走上前:“可能是想明白了些事,打算再去争取一下。”诶?岳远山听得糊涂,却被沈越揽着肩推回了屋子里。——孟寒淞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奔云大。一路上,他都在反复琢磨陈七月的话,什么不要这样对我,对我凶一点,冷一点不好吗?你这样,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着想着,唇角就不自觉的弯起,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陈七月肯定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这么无措。都是他没有把话说明白……想到这里,孟寒淞又恨不得揍自己一顿。既然问题已经清楚了,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见到小姑娘,快一点,再快一点。可一连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这是存心躲着他,打算一辈子都不跟他联系了?一股邪火突然就在孟寒淞胸中轰轰的烧了起来。古玩店距离云大不远,车子片刻后就在校门口停下。孟寒淞掏出一百元钱递给师傅,就直接跳下了车,一路朝着陈七月的寝室狂奔而去。十点多的女生寝室楼下人不多,树影下还有几对男女生,牵着手,埋着胸,恋恋不舍。孟寒淞弯着腰站在陈七月的寝室楼下,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电话还是没人接,连个信息都没回。那股邪火一下子冲到了喉头,他清了清嗓子,直起身对着506的窗子大喊:“陈七月,你给劳资下来!”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陈七月眯眼:劳资?孟寒淞一秒变乖:七月爸爸!第38章 、男朋友 …今晚的506气氛有点特别。小小的一间寝室, 地上放着两个大塑料袋,范婷婷正撅着屁股把一张压箱底的野餐垫铺在地上。白天的时候,陈七月从十里洋场出来后接到了范婷婷的电话,说林莎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她帮忙。回了寝室才知道是林莎的毕业论文出了问题,原本已经定好的论文方向,都已经开始准备了却被导师打了回来,要求她重新选择一个方向。这种时候,陈七月的学霸属性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她也顾不上伤心和难过,带着林莎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陈七月正忙着翻资料的时候,林莎偷偷看了她一眼, 悄悄咪咪的给范婷婷发了个信息。【婷宝,七月可是老孙头的得意门生, 我觉得这事儿穿帮的概率很高。】林莎毕业论文的导师是“孙不过三”, 其实孙教授根本就没有为难她,这只是两人为了转移陈七月注意力想出的馊主意。谢寅说, 陈七月和孟寒淞吵架了,哭着跑出去了,可原因不明。范婷婷和林莎商量了一下, 以陈七月的性格, 与上来就其苦口婆心的劝解, 不如曲线救国,先给她找点事儿做,平复一下情绪。学霸嘛,最能让她快乐的事情, 当然就是学习咯。【放心吧,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晚咱们就和七月不醉不归。什么孟寒淞,全都滚蛋!】所以,当陈七月和林莎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就看到范婷婷盘腿坐在地上,扯过手边的一个塑料袋:“来,这是白的,这是啤的,这是洋的……”啪啪啪,几个易拉罐和玻璃瓶子排了一溜。她又拿过另一个袋子,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在野餐垫上:“七月你看,还有你最爱吃的酱香牛肉、胖哥烤蹄、香辣鸡翅、四婆婆臭豆腐……”陈七月:“……”林莎无声的看了看房顶,陈七月口味清淡,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范婷婷这也演的太假了吧,明明就是她自己想吃。“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陈七月狐疑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范婷婷,溜着野餐垫的边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特别,当然特别!”范婷婷腾地一下站起来,笑眯眯的拉着陈七月的手:“七月,我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经过我一个月的努力,今天下午我的体重终于重新回到了两位数!”陈七月:“……”她看着范婷婷丰腴的上半身,有点怀疑。目光又扫过地上的一堆吃的:“所以,你不甘心?打算今晚一顿再吃回来?”范婷婷:“……”糊弄学霸什么的,真的好难……接收到范婷婷的求救信号,林莎适时的轻咳了一声,开始胡诌:“其实是放假的时候她在谢寅家里赢了他很多钱,一直想找个机会请我们吃饭。那段时间你一直很忙,就拖到了现在。”是吗?陈七月皱眉,那晚他们不是贴纸条的吗,怎么最后还算钱了?怕她又问出个什么漏洞,范婷婷直接将人扯到身边坐下,拧开一瓶二锅头,哗啦哗啦倒了一大杯。陈七月:“……”她叹了口气,拿起地上的听装啤酒,开了三罐,递给范婷婷和林莎各一罐,自己端起一罐:“婷宝、莎莎,谢谢你们。”林莎和范婷婷面面相觑,好吧,穿帮了。“让你们担心了。”陈七月抿了一口啤酒,酸酸涩涩的,一点都不好喝。“我有问题要问!”范婷婷举起右手:“我能不能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林莎抠着手指甲,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也一直在纳闷,怎么会穿帮的这么快?“莎莎,你今天说,孙教授让你换成线性赋范空间的应用,可是两年前孙教授就针对这个提出过质疑,还发过三篇论文,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带着的学生再去做这方面的研究呢?”林莎、范婷婷:“……”果然,不能在学术的问题上糊弄学霸。“好吧。”林莎任命的点点头,顺便举起左手:“我也有个问题,你和孟寒淞到底是怎么回事?”从陈七月放假的时候从z市回来,她就想问了。闻言,陈七月垂首,抿着唇不说话。“今天谢寅打来电话说,你和孟寒淞吵架了。上次视频的时候,你们俩一起在酒店。”林莎顿了顿:“所以,你们俩是……在一起了?”“没有。”陈七月摇头,淡淡开口。“艹!”林莎低骂了一句,没有在一起,那一定就是狗日的孟寒淞玩弄了小七月的感情。她握着陈七月的手,一脸的义愤填膺:“七月,你别怕,他做了什么混账事情,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头。”陈七月被林莎这副郑重的样子逗笑了,那些因为孟寒淞而起的负面情绪也似乎在此时消散了许多。她拍拍林莎的手背:“莎莎,他没有欺负我。”“那是你欺负了他?”单细胞生物范婷婷凑过来,眨着眼睛问的认真。陈七月:“……”陈七月正要开口,楼下就传来一个响亮的男声:“陈七月!你给劳资下来!”声音之大,怕是整栋宿舍楼都听得清清楚楚。范婷婷一溜烟的跑到了阳台上,就看了站在楼下的孟寒淞,正抬起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她们寝室的阳台。不是吧?还真让她猜对了?陈七月真把人欺负了?现在找上门了?!陈七月和林莎也跟了出来。看到楼下身形颀长的男人,陈七月有些怔愣。昏暗的路灯拉长了男人的影子,他英挺的五官在灯光下越发深邃,英俊到了极致。“陈七月,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看到阳台上站着的小姑娘,孟寒淞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大,但语气已经平和了很多。半晌,陈七月却一动也没动,就那么直楞楞的站着。孟寒淞舔了舔唇,偏头,似是有点无奈。然后,深深提了一口气,又抬头望向阳台边的陈七月。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整栋寝楼几乎所有的阳台上都站满了人,不少住在另一侧的女生都纷纷跑到了走廊上,探着头往外看。敷面膜的、嗑瓜子的、交头接耳的……按照大家的推断,接下来故事的走向大致会有三种方向——告白、骂街、借笔记。“为什么有借笔记?”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发问。“你没听见吗,指名道姓喊得是陈七月,数科院的学霸,借个笔记有什么奇怪的。”“哦。”……“别说,这男的有点帅啊……”“你瞎的吗?这叫有点帅?这他妈就是大写的帅!”“帅就帅呗,干嘛骂人呢……”孟寒淞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样像个猴子一样,被一大群人围观。可偏偏陈七月那小丫头片子就是傻呆呆的站着那儿,动也不动。他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又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楼上响起一声口哨声,有女生大喊:“帅哥,加油!陈七月不答应你,我答应!”在一群女生的笑声中,孟寒淞笑着说了声“谢谢”,专注的目光却一直锁着陈七月的身影。他沉着嗓子开了口:“但我只喜欢她。”干净又清澈的声音和这深深的夜色交织在一起,像是在大提琴的低音域里淌出的最动听的音符,每一个字都美得令人心醉。陈七月呆呆的站在原地,这回不是躲避,是真的有点呆。那个她年少时暗恋过的少年,在一别经年之后,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也喜欢你。“还要不要我继续往下说?”孟寒淞弯着唇,看着呆呆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宠溺,有夜风吹过,兜起他深蓝色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