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淞双手抄在裤兜里,垂着头,小声嘀咕着:“那就在一起呗。”啊?陈七月看他,眨眼。你说什么?没听到啊……第29章 、想亲 …傍晚的时候, 陈七月一手拎着果篮,一手拎着孟寒淞,敲响了张从良家的门。张从良独居多年,身边只有个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保姆。只是张老爷子脾气不好,这些年,保姆换了一个又一个。来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有些脸生,看到门外站着的陌生年轻男女,皱眉。待看清楚那男的就是被老爷子打出去三次的小伙子,慌慌张张的就要关门。陈七月眼疾手快挤了半个身子进去, 笑得眉眼弯弯:“阿姨,您给张爷爷说声, 就说对门老关家的小七月来了。”阿姨愣愣的不敢张口, 只紧张的看着孟寒淞,老爷子交代了, 这小伙子,来一次撵一次!结果,还不等阿姨反应, 一声脆脆的“张爷爷”就响彻了整个院子。片刻, 就看到张从良从后院走了出来, 带着老花镜,裤腿挽的老高,脚上趿拉着一双洞洞鞋,从鞋面到脚脖子, 全是泥。“爷爷,你这是……”“诶,小七月,你来的正好,快来给我搭把手。”透过厚厚的老花镜,张从良瞥了眼陈七月身后的孟寒淞,也没说什么,就扯着小姑娘的手腕就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了。孟寒淞见老爷子没有轰他出去,便也快步跟上。等三人七拐八拐的走到后院,陈七月看着角落里的两株桃树苗,有些傻眼。“七月你看,爷爷打算在这里栽两颗桃树。“张从良指着院子的东南角,那儿还有个浅浅的小土坑。“等到明年春天就能开出一片桃花,到时候,我就在这树下埋两坛桃花酿,等这树结了果子,就挖出来喝。”“那这树要是一直都不结桃子呢?”张从良瞪她:“我种的桃树怎么可能长不出桃子来!”说着,老人家拿起地上的铁锹,招呼陈七月:“过来丫头,给我搭把手。”走上前的却是孟寒淞。他挽了挽衣袖,拿过张从良手里的铁锹:“从良先生,还是我来吧。”“你?”张从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行不行?瘦的就像个鸡崽子似的。”孟寒淞笑笑:“您放心,保证给您挖两个又大又圆的坑,不耽误您明年赏花酿酒。”“哼。”张从良吹胡子瞪眼,可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他扯着陈七月的袖子,和她眨眼:“丫头,走,进屋和爷爷说说话。”傍晚的天空,夕阳欲落,天边大片大片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红色,渐渐的与低垂的夜幕交织在一起。“爷爷,你这是故意的吧?”陈七月笑眯眯的问道,顺着窗子望过去,后院的一角,孟寒淞正弓着背,专心挖坑。汗水沁透了衬衫,殷出深色的痕迹。“怎么,心疼啦?”张从良抬眼看过去,故意打趣她。“小七月,要我说,你这男朋友不行。回头,爷爷把我孙子介绍给你,一米八的大高个,浓眉大眼,还会说四国语言。”说着,还伸手比了个“四”。“从良先生,您嗓门儿大,我可都听见了。”孟寒淞撑着铁锹,转过身笑看着窗边的一老一小:“我在这儿帮你挖坑种树,你在屋里挖我墙角,这可不厚道啊。”“混小子!”张从良抬手,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等孟寒淞挖好两个树坑,已经八点多了。张从良靠在椅子里,看着门外进来的年轻男人,撇撇嘴:“真没用,两个数坑居然挖了两个小时。”孟寒淞把衬衫搭在臂弯里,听见张从良这话也不生气,只冲着站在一旁傻笑的陈七月挑了挑眉。陈七月弯了弯唇,乖巧的走到张从良身边,戳了戳老人家的手臂:“爷爷,坑也挖了,气也消了,您能不能帮他个忙?”“哼。”张从良掀了掀眼皮:“真是便宜了你这混小子。”也不知道,是说这惩罚轻了,还是恨他的小七月胳膊肘往外拐。“说吧,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儿?”这话一问出来,也就意味着张从良是愿意帮孟寒淞这个忙了。孟寒淞走上前,躬身:“青玉十二生肖下个月会出现在法国的一场拍卖会上,我想请先生帮我一个忙。”听到“青玉十二生肖”这几个字的时候,张从良散漫的神色今晚头一遭正了正。——从张从良家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十月初的南方小镇,街上的人还多。陈七月带着孟寒淞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姨妈和姨夫的说话声。“娇娇这个男朋友,我总觉着靠不住。光饭桌上说几句好听话有什么用,没有个正经工作,以后怎么养家。”姨妈叹了口气:“云城的消费又高,光房价就是几万一平,这以后要是再贷款买房子,娇娇的日子怕是要过的紧了……唉,我跟你说,银行里的钱是我存着给小宝以后念书用的,万一老陈和你开口借钱,你可别脑子一热就……““你就别操这些心了。”姨夫打断了姨妈的唠叨:“我看小孟那孩子,还可以。要是真的和娇娇成了,咱该帮还不是要帮。”“你!”姨妈气节,使劲摇着扇子:“要我说,还是姗姗嫁的好,年前俩口子又去市中心看了房子,我也跟着去看过,地段不错,附近的学校也好……”听着姨妈的唠叨,陈七月扯了扯孟寒淞,带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等出了这条巷子,陈七月才笑着开了口:“我姨妈这人就是有点虚荣,爱攀比,孟寒淞,你别忘心里去啊。”孟寒淞敏感捕捉到了她神色里的歉意,不在意的笑笑:“我往心里去什么,我又不是真的买不起房。”他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的没有市中心的学区房,回头我就去买几套。”看着他一副财大气粗,老子其实是个有钱人的吊样子,陈七月笑着翻了个白眼:“你好无聊……”——小镇的夜晚,越往主街上走,人越多。这几年,千溪镇一直在打造旅游小镇。正逢过节,到处张灯结彩,沿河两岸一条长长的蓝色灯带,掩映着河岸边的古镇人家。游人沿着河灯,纷纷往古镇的夜市涌去。那里有当地的特色小吃、各种旅游纪念品和供年轻人消遣的酒吧一条街。一个套圈的小摊前围满了大人小孩,时不时发出一阵齐齐的“哇哦”、“唉……”陈七月从人群里挤进去,就看到摊边摆着一只一人高的大白熊,雪白雪白,软萌可爱。地摊上摆着各种颜色的小兔子玩偶,一个颜色一排,只有巴掌大,长长的耳朵垂下来,遮住了豆大的黑眼睛。正前方的红色纸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20元三十圈,凑齐七只不同颜色的兔子可以换一只白熊。陈七月盯着那一排排小兔子,目不转睛。“喜欢?”孟寒淞站在她身后,将娇小的姑娘护在怀里,与周围的人群隔开。“喜欢。”陈七月点头,看着那些小兔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套圈这种经典又烂俗的小游戏,简直没有年龄和年代的限制,她一路从小玩到大。“喜欢哪个?”“那个,白色的。”陈七月指着最远一排:“看着像棉花糖一样的那个。”孟寒淞看她的神情和动作,那个小孩子一样。他笑着摸了摸陈七月的头发:“等着,都给你套回来。”说着,他握着陈七月的手腕,将她带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孟寒淞招呼老板买了三十个圈,正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却被小姑娘一把抢了过来:“我来我来!”套圈这种活动,最重要的就是参与感好吗?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没中……再来,也没中……第三个,还是没中……一把圈丢出去了一半,不是直接落空,就是砸在小兔子身上,弹跑了。老板一边用长钩子钩走落在摊子上的木圈,一边给陈七月鼓劲:“加油啊,小姑娘!”陈七月皱眉,鼓了鼓腮帮子,一门心思的盯着最后一排的小白兔。小兔子好可爱,好想要,怎么办?以至于身后贴上某人的胸膛,也全无知觉。孟寒淞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像只嘴巴里塞满坚果的松鼠,忍不住想笑。他弓着背,轻轻握上小姑娘的手腕,伏在她耳边低声问:“白色的那个?”也不等陈七月回答,就包着她的小手,手腕一抬,木圈顺着力道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轻声落地——白色的小兔子刚好被圈在了中间!“呀!套到了!”陈七月直接兴奋的跳了起来!摊主勾起被套住的小兔子,递到了陈七月手里:“小姑娘,你男朋友真厉害。”“哈哈,他不是我男朋友。“陈七月笑着和摊主摇头,欢天喜地的接过小兔子。“孟……”她挥舞着手里白绒绒的玩偶,高兴的转头,想要和孟寒淞分享这个好消息。可就在转头的一瞬间,唇上擦过温热的触感,入眼处是男人长长的眼睫和高挺的鼻梁。时间都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了。“厉害!”人群中有人赞道:“我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了,这还是第一个套中白色的。”人声打断了陈七月的怔愣,她急急的偏过头,手忙脚乱的从孟寒淞怀里钻了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脸颊边的温软转瞬即逝,孟寒淞噙着笑,垂眸。小姑娘一害羞,耳朵就会变成粉红色,和她手里的小兔子一模一样,像是草莓味的棉花糖。忍不住……想欺负。他往陈七月身边蹭了蹭,身后的人挤来挤去,小姑娘的半个身子又回到了他怀里。“套一个,亲一个?”孟寒淞在她耳边轻声问着,干净的声线里染着低哑,莫名的蛊惑人心。陈七月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小白兔。可这小白兔却一点也不听话,一蹦一跳的跳进了她的心里,在里面不停的蹦哒。孟寒淞瞥见她又红了一个色号的耳垂,勾着唇,缓缓直起身子,扫了眼最后一排的小白兔……一个。两个。三个……五分钟后,在摊主哀怨的眼神里,陈七月抱着一只竹筐,里面装满了毛茸茸的小白兔,堆出了一个小山尖。“真的不亲啊?”孟寒淞跟在她身后,笑着逗她。陈七月抱着一筐小兔子,低头咬着唇,快步往前走。emmm……不想理他……“十五个换一个都不行?”“这么抠的吗?”“哎。刚才好多人都说我帅的……”前面的小姑娘突然停了下来。陈七月转身看着孟寒淞,她第一次发现,这人居然还有这种喋喋不休的话痨潜质,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难怪能跟谢寅称兄道弟……然后,她突然就忍不住笑了,真的是被他气笑了。看着小姑娘生动的笑脸,孟寒淞的唇角也仍不住一直继续往上翘。“真的没有奖励吗……”他声音低低的,这一次却有点认真的意味。陈七月笑着瞥了他一眼,低头在竹筐里拨了拨,一只裸粉色的小兔子露出个短短的小尾巴。这是今晚孟寒淞唯一一次失手的战利品,粉色的兔尾巴似乎在嘲笑他:呵呵呵呵,看到我了吗?时刻提醒着你,自己失败过,哦吼吼吼……孟寒淞:“……”陈七月捏起小粉兔的尾巴,递到孟寒淞面前,绵绵开口:“这个送给你~”沿河的蓝色灯带倒映在水中,泛起粼粼波光。路灯下的小姑娘脸颊还泛着红,白嫩的掌心里蹲着一只兔子,粉粉嫩嫩,乖巧可爱。可能是一直咬着嘴唇的缘故,小姑娘淡粉色的唇瓣都变得红润潋滟,连一双大眼睛里都仿佛含了水光。想亲。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陈七月:想亲?孟寒淞小鸡啄米式点头。陈七月:想太多。孟寒淞:……另一边,摊主苦着脸: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千里之外,谢寅皱眉: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第30章 、含蓄表白 …面前的男人唇角带笑, 神情专注,看着她的眼神,让陈七月莫名紧张,感觉那一箩筐的小兔子都蹦跶到了心口,在那儿撒欢打滚。她的手还维持着伸出去的姿势,可被这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陈七月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下去了。她忽然向前跨了一步,在孟寒淞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踮起脚, 捏着粉色的小兔子碰上了他的唇:“好吧,给你亲一个!”唇上毛茸茸的触感转瞬即逝, 孟寒淞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陈七月冲他笑笑, 抬手将小兔子拍在他手里:“亲过了,就要负责啊!”说完, 小姑娘转头就走了,脚下的步子比之前还要快,连带着脑后的马尾都跟着一甩一甩的。孟寒淞低头看着手里毛茸茸的一团, 站在原地轻笑:“好, 我负责。”——零点一过, 陈七月万年不动的朋友圈突然更新了。#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呀~#配图一是张夜景,窗外挂着明晃晃的大月亮,窗台边是一只小白兔的背影,正往月亮的方向看去。林莎和范婷婷几乎是秒回。【请叫我莎女王:小七月, 你朋友圈一年只有清明、中秋和春节三更,真是和我给我太爷爷烧纸一样准时又感人。】【婷婷不是t t:中秋快乐呀!】【婷婷不是t t:举头望明月,明月几时有?】片刻……【xy(谢寅):中秋快乐呀!】【xy(谢寅)回复婷婷不是t t:明月几时有?你自己去瞅。】【婷婷不是t t回复xy(谢寅):sb……】【xy(谢寅)回复婷婷不是t t:帅吧!点烟.jpg】【婷婷不是t t回复xy(谢寅):sb!】【xy(谢寅)回复婷婷不是t t:sb=帅boy,不用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害羞.jpg】【婷婷不是t t回复xy(谢寅):gb!】【xy(谢寅)回复婷婷不是t t:good boy?】【婷婷不是t t回复xy(谢寅):滚吧!】……陈七月看着在她朋友圈肆无忌惮互怼刷屏的两只,有点无奈。这两个人……是生来有仇吗?桌子上摆着一排小兔子,陈七月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只,笑得眉眼弯弯。而此时此刻,在后院的另一间客房里,孟寒淞靠在床头,手里高高举着一只粉色的小兔子,也在傻笑。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小姑娘绵绵的声音:亲过了,就要负责啊!手机的屏幕亮了亮,是陈七月发来的微信:【七月:孟寒淞,中秋节快乐呀!】孟寒淞看着绿色框框里的字,好像看到了小姑娘偏着头,正在一字一句的和他说“孟寒淞,中秋节快乐呀!”,声音软软的,大眼睛里的全是笑。【孟寒淞:中秋节快乐。】【七月:今天谢谢你,小兔子我很喜欢。】【孟寒淞:嗯,小兔砸我也很喜欢。】孟寒淞发完这条微信的时候,顺手点开了陈七月的头像,将她的备注,从“七月”改成了“小兔砸”。然后,手动截屏发给了陈七月。照片最上方的备注里,恰好有“小兔砸”的字样。他笑看着这几个字,有点期待小丫头的反应。片刻,陈七月回复——【小兔砸:孟寒淞,你截屏发错人了吧!被我发现了吧,啊哈哈哈~~】孟寒淞:“……”看着陈七月得意到没边儿的语气,他笑了笑,真是……傻不傻……——中秋节的一早,陈七月就和家里人一起去了郊外的公墓,去给外婆扫墓。这种事情,孟寒淞自然不方便一起去。昨晚,他还有些话没有和张从良说,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再过去一趟。张家的阿姨这一次没有拦孟寒淞,而是直接将他领到了张老爷子的工作间。偌大的工作间里摆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头,张从良坐在桌前,鼻梁上架着厚厚的老花镜,正在端详手里的一块黄玉。“来啦,坐。”张从良掀了掀眼皮,放下手中的玉石,顺手摘掉了老花镜。他撑了撑眼睛,靠进椅子里:“我就知道你这混小子还得来,说吧,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小七月的面说的?”“什么都瞒不过先生。”孟寒淞低头笑了笑:“不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只是这些事,都是家里的私事,我不想她被牵扯进这些不必要的麻烦里来。”张从良点点头,有几分认同。半晌,他又斟酌着开了口:“孟家小子,你想拍下青玉十二生肖……恕我老头儿冒昧的问一句,你和魏恩言是什么关系?”这个名字一说出来,孟寒淞的脸色便沉了沉。“先生认识魏恩言?”他垂眸,掩着眼底的神色。张从良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有过几面之缘。年轻人仪表堂堂,又学识广博,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老人家摇摇头,神色里有些遗憾。“魏恩言……”孟寒淞顿了顿:“他是我舅舅。”闻言,张从良有些惊讶。他看向孟寒淞,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先生既然能从青玉十二生肖想到魏恩言,想必也是对这其中的曲折有些了解。”孟寒淞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了紧:“如果这次我能顺利将东西从法国带回来,还希望先生能帮我一个忙。”他话说了一半,神色里有些被压抑的情绪涌动。“我想请从良先生照着这东西,再帮我雕一组一模一样的。”魏恩言曾是有名的考古学家,年少成名,备受学界看重。可八年前,却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因为被鉴定为酒驾,当时的事情闹得很大。而就在魏恩言出事的前两个月,他刚刚发表了一片关于晚唐古玉的论文,直言“青玉十二生肖并非成于晚唐,而应该是清初。”几乎在一瞬间,张从良就明白了孟寒淞的想法,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良久,却只是叹了口气:“逝者已逝,很多事情,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孟寒淞却只是笑笑,眼中有些嘲讽,却没有说话。从张家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陈七月一大家子扫墓回来,气氛同样也有些沉重。外公和孟寒淞点点头,便进了自己的屋子。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饭。虽然老爷子还有提不起什么精神,但看在有客人在的份上,一顿团圆饭吃得也还算融洽。可饭后,陈爸还是急匆匆的将陈七月叫到了一边咬耳朵。“娇娇,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一下,明天,你就带寒淞到周边去玩玩。”陈爸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每次给你外婆扫墓回来,老爷子都是这个样子,要好几天才缓的过来。寒淞是客人,别让人家误会了,以为是咱们不想好好招待人家,故意摆脸色。”陈七月想说,孟寒淞根本就会不在意这些的,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何必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呢。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陪外公聊聊天,顺便和他说一声,明天就带孟寒淞出去。”听她这么说,陈爸才放心的点点头。——老爷子今天心情不好,很早就睡下了。陈七月从外公房间里出来后,就想去找孟寒淞说说明天去哪里玩的事情,可前前后后在院子里找了几遍,也没看到孟寒淞的影子。她正站在后院的梧桐树边,准备给孟寒淞打个电话,肩膀却被一颗小石子砸中。陈七月抬头望去,就看到孟寒淞坐在房顶上,笑看着她。“唉……”陈七月皱着眉,像是教育不听话的熊孩子:“你爬上房顶干什么,赶快下来。”“赏月。”孟寒淞理所当然的吐出两个字,屈着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撑着房顶的瓦片,笑得风流写意。陈七月偏头,还是没忍住笑了笑,这人……怎么真的跟个孩子似的。“你要不要上来?”孟寒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起。”“谢邀,不上。”陈七月冲他摆摆手,转身出了院子。孟寒淞以为她真的走了,可没过一会儿,就又看到小丫头噔噔噔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子啤酒。他挑了挑眉。“喂,过来搭把手啊。”陈七月一边踩着梯子往上爬,一边喊人。孟寒淞走到墙边,俯身拎过陈七月手里的啤酒,顺便接着抓着小姑娘的手,将人提了上来。突然站在三米高的地方,陈七月还有点不适应,伸着脖子往下瞟了瞟,不自觉的就握紧了孟寒淞的手。手上温软的触感加强,孟寒淞低头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索性将陈七月的小手都包进了大掌里,紧了紧,牵着她走到刚才的地方坐下来。“唔……”屁股挨到瓦片,终于感觉心里踏实了。陈七月在房顶上端坐好,将院子里的景色尽收眼底,依稀还能看见对门张爷爷家后院的那两株桃树苗。中秋的月亮像个蛋黄一样挂在天上,陈七月舒心得笑了笑:“你别说,这个地方赏月还真的不错耶。”“你小时候没上来过?”孟寒淞随手打开一罐啤酒,递给陈七月,显然一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了然。陈七月接过绿色的金属罐,嘿嘿笑了两声:“上来过一次,又掉下去了……所以,刚才有点害怕。”孟寒淞轻哼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丫头没从小就皮得很。“那个时候,我才七岁,当时把我外婆吓坏了,直接把我送进了医院,担心我摔傻了。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居然只擦破了点皮,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爬房了。”提到了外婆,陈七月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几分:“我外公和外婆的感情特别好,自从我外婆过世,外公整个人也变得古怪,有时候脾气特别大,谁的劝也不听。”她把脑袋搭在膝盖上,自顾地说着:“孟寒淞,你说,是不是有时候,活着的人会更辛苦一些?”活着的人更辛苦吗?孟寒淞喝了口啤酒,清冽酸涩划过喉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我有时候长长会想,如果有一天,我外公、我爸、我妈妈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就剩我一个人,大概会孤单死吧。”她一个人碎碎念着。孟寒淞却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小丫头胡乱想什么呢,怎么会只剩你一个人,你还有朋友,有自己的家庭,有爱人,有孩子。”“可万一我没有呢?”小姑娘偏头看他,大眼睛里有些伤感。“不会的。”孟寒淞似乎想让她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换来小姑娘嗷嗷的抗议。孟寒淞笑了笑,看着陈七月皱眉瞪眼的样子。他怎么会舍得让她一个人呢?第31章 、做了个梦 …“啪——”一个瓶酒瓶罐子咕噜咕噜滚下房顶, 落在院子的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房顶上,陈七月眼神迷蒙,嘿嘿笑了两声。“啧。”孟寒淞皱眉,小丫头酒量没有这么差吧?这才两罐。“孟寒淞,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喝酒,就是你教的。”陈七月偏头看她,笑得傻气:“那次我月考考砸了,你就拉着我去喝酒, 就在大马路边上,也是这种绿哇哇的罐子。”她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你跟我说, ‘一醉解千愁’……去你娘的一醉解千愁, 后来我一回家就被关老师发现喝酒了,差点儿直接剁了我!”更多免费小说关注公 众号:lstuishu说着, 陈七月将手里的啤酒罐放倒,伸出食指,轻轻一推……孟寒淞都来不及阻止, 就滚下了房顶,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孟寒淞:“……”“陈七月, 你酒量这么差的吗?”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主动给她递酒了。“差?不差的吧……我刚刚在外公屋里,还陪他喝了几杯。”她嘿嘿笑着:“外公说‘女孩子,还是要有点酒量才行’!”难怪会这样, 孟寒淞有点无奈。他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披在陈七月身上,听着小姑娘继续自顾自的啰嗦,“我后来想啊,我第一次逃学,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打架,第一次……”陈七月掰着手指头数着:“好像,都是你教的……我那时候可是在叛逆的青春期,你就不担心我跟着你长歪了?”长歪了?不会的。孟寒淞想,那时候的陈七月太乖了,乖得都不像他记忆中那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他感觉她一直在压抑自己,他带着她疯,也只是想让她释放本性。“孟寒淞。”陈七月点着头:“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后来去哪了?”她打了个酒嗝,神情里有点没落:“我那天在学校后门等了你好久好久……可是你一直都没来……后来,还是大刘告诉我,你又转学了……”孟寒淞当时只在七中念了不到三个月的书,就离开了。来的时候掀起一阵风潮,走得倒是默默无声,好像七中从来都没有来过这样一个转校生。“孟寒淞……”陈七月挽上他的手臂,抬头看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陈七月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他妈就是个混蛋。”“……”孟寒淞捏着她的手,在指尖摩挲着。混蛋就混蛋吧。好在老天还是垂怜他这个混蛋的,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十分钟后……“孟寒淞,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房间的抽屉里有个盒子,里面放的全是宝贝。”陈七月缩着脖子在他低声道。“宝贝?”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了……”“……”“孟寒淞,你想去东非看动物大迁徙吗?角马呼啦啦成群过的那种。”“孟寒淞,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的梦想是长大了做个赛车手……”“孟寒淞……你还欠我一个仙女棒……”“……”小姑娘一路胡话到睡着。孟寒淞把她身上的衬衫紧了紧,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只说了一个字。“好。”曾经那些欠你的,我会慢慢补齐;未来你想做的,我都一件一件陪你完成。——这一晚,陈七月做了一个羞羞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初中。初夏的傍晚,她站在背着书包,站在学校的后门,不停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孟寒淞说,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她等啊等啊,等到华灯初上,整个天都黑了,才看到少年单肩背着包,远远走来。微黄的路灯照下来,打在他英隽的脸上,柔和了五官的棱角。孟寒淞走到陈七月面前站定,他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长裤搭着短袖,领口的口子没有系,露出胸口一小片白色的皮肤,还有脖颈间的那条红绳。“是不是等了很久了。”他垂首,低声问她。陈七月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没有。没关系的……”孟寒淞却弯唇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一边走着一边对她说:“对不起,家里突然出了点事,耽误了。”陈七月低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有点不自在。她脸微微发热,想把手抽出来。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怎么可以牵她的手呢?而且……老师说了,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孟寒淞停下,看着小姑娘忸怩的样子,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