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容觉着这位谢姑娘想法倒真的比她们多上许多。吴三姑娘嘟囔了一回,“表妹,你就是偏信她。”“咱们不如再同她见上一回。”越容想了想,“表姐,你叫人送封请帖去给谢姑娘,明日见面相谈。”吴三姑娘点点头,她不喜欢那位谢芊芊,可谁叫偏偏越容就信了她去。这件事自是瞒不过皇后去,皇后却说由着越容,让她自个儿拿主意。吴三姑娘叹道:“姑姑从前管束着你,轻易不准你出宫。如今你想出宫就能出宫,同来历不明的姑娘来往也由着你,姑姑这是怎么了?”无论说什么,她都要酸上谢芊芊一句。这话问住了越容,她母后自从去年那场心病之后,确实不像从前那般拘着她了。她心中隐约觉着,这同她母后那场心病或许有些关系,也同她的父皇有些关系。越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搂住了靠枕趴在窗边,吴三姑娘靠过去,“你这是怎么了?”长辈之间的事情她实在不好诉之于众,更何况,她的父皇母后,越容摇了摇头。吴三姑娘也有忧心事,“马上就要春闱了,也不知道岚风哥哥这回能不能高中。”岚风便是崔家三郎的名。越容歪头看她,带着几分了然的笑,“你这是发愁他若是不能高中状元,你又要多等上三年才能嫁给他?”吴三姑娘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意,“表妹,你可别胡说。”十年寒窗,金榜题名,要高中状元,岂是嘴上说说那样简单。吴三姑娘不便在宫中久待,略坐一回起身便走,越容在屋中久坐甚觉无趣,便想着同她走走,二人约好明日在宫外相见,吴三姑娘忽然提起,“对了,江洵也要参加春闱,你可知道他准备的如何了?”越容一愣,随即压下心中的不自然,“我也不知。”吴三姑娘还想追问些什么,二人却已经走到了内宫宫门处,越容松了一口气,同她挥手道别。越容抬头看了一眼淡蓝色的天空,若不是方才吴三姑娘提及,她都忘了她已经避开江洵许久了,无论是在宫里哪个地方,她都不曾见过江洵身影。等回了芙英殿,软榻上一只黄猫懒洋洋地卧着,见主人进了屋,也不曾动弹过分毫。只是这猫儿奇怪,头上秃了一小块,露出了粉红的皮肤,看着十分滑稽。越容上前一步细看,大吃一惊,大黄身上可不止这一块毛发是秃的,还有好几处地方也秃了一小块,甚至它的右爪比左爪都要大上一圈了。“它这是怎么了?”她的猫什么时候变成了个秃子猫!清欢面露为难之色,“奴婢听世子跟前的余公公说,大黄在御花园里头招惹了一窝蜜蜂,是被蜜蜂给蜇了。”“世子爷为了给它把刺□□,这才让人将它给剃成了这副模样。”大黄显然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好看,一扭身从越容身旁蹿走,窝在了窗台上的猫窝里头,若细瞧,它神情有些恹恹地,不像之前那样活泼。“奴婢还听余三说,大黄被蜇了许多处中了蜂毒,眼见着有些不行了,是世子爷带着它去宫外寻了大夫,才将它给治好。为着这事,皇上还训斥了世子爷一回,说他不学无术,春闱即将来临,还整日里想着出宫去吃喝玩乐,又罚了他跪了大半日。”清欢便说便看自家主子脸色,见她脸色有些不大好,忙道:“不过这都是好几日之前的事情了,大黄如今都好了,主子不必为它担忧。”清歌轻咳了一声,无奈地看着什么都没明白的清欢,轻声道:“主子,可要奴婢去备上一份谢礼,毕竟世子爷是为着大黄才被皇上责罚。”过了半晌,越容轻摇了头,“不必了,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清欢还想说什么,被清歌一把拉住了袖子,“奴婢等告退。”越容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家的秃子猫,她是不是有些小气了?第二日,越容早早地去给皇后请安便出了宫去。来到铺子里,谢芊芊已经在铺中等候。谢芊芊拿出了一卷图铺在桌上,“容姑娘请看。”“这是何物?”越容和吴三姑娘同时看向那幅图,上头画着些框框线线,她着实有些看不懂。谢芊芊笑道:“这是我画的这间铺子的分布图,咱们现在就站在这里。”她伸出手去指着图上一点。“我将铺子每处应当如何布置皆给标注了出来。”谢芊芊带着她们从将铺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皆给走了一回,将图上每处标注的地方都给细细解说过了一遍,连盆栽的摆放都给标注到了房间的每一处。“容姑娘,觉着这样如何?”谢芊芊清了下嗓子,方才那么落落大方,此刻却又带着几分忐忑。越容越听她说,越觉着自个儿之前的想法有些狭隘了,“我觉得不错,谢姑娘果然。”吴三姑娘那样喜欢挑谢芊芊刺的人,此刻也不作声了。来到一处窗前,越容缓缓开了口,“谢姑娘,我有一事想要问问你。”“你可知晓我是谁?”这个问题,越容思前想后许久,觉得还是得先问问,她信任谢芊芊,自然应当以诚相待,同样的她也希望谢芊芊能够同样的对她坦诚。谢芊芊抿了抿嘴,忽然笑开,“第一眼的时候并不是知晓,后头调查这间铺子后发现这铺子乃吴国公府吴大夫人的陪嫁,大约知晓容姑娘身份了。”她冲着越容行了一礼,转过头看向吴三姑娘,“这位我想应该是吴国公府的三姑娘,而能让三姑娘唤一声表妹,关系还这般好的,满京城里只有一位,便是宫中的六公主。”她话语并未言尽,她出自经商世家,自小就能从一个人的穿着打扮瞧出来旁人身家如何,那日初见越容,对方身上那身衣裳布料乃宫中御用,寻常少见,头上那支珊瑚钗更是价值连城,光是这两样,就足够知晓她出自世家王族,更别提她身后跟着的那一队带刀侍卫。越容轻笑一声,“谢姑娘果真聪慧。”“公主谬赞。”“这不是在宫中,日后你继续唤我容姑娘也无妨。”越容一顿,又问她,“那谢姑娘你为何会孤身一人入京呢?”谢芊芊叹了一口气,“这事说来有些话长。”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还有两更,要不然就是双更合一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我qaq真的真的感谢在2020-04-05 14:56:22~2020-04-08 14:3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笼包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手可摘星辰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0章谢芊芊慢慢讲起了她为何要上京的缘由, “谢家世代经商, 如今已经传至第五代, 这代家主是我亲生父亲, 他有三个儿子, 一个女儿,从前本来立下规矩, 各凭本事争取继承家业。我那三位哥哥于经商一事上并无天赋,可是我父亲食言, 让他们三个人各自掌管一处商行, 继承人会从他们三人之中选出, 又让我老实在家待着直到出嫁。”谢芊芊说到这里就来了气,“明明我才是最有经商天赋的那个, 我父亲凭什么直接将我排除在外,所以我从家中逃了出来, 来到了京城, 寻找机遇。”“那日遇见公主之前,我曾去过好几家商铺,可惜没有店家愿意相信我。”幸好,她果真遇见了一次机遇。“多谢公主和三姑娘信我, 我定不会辜负二位对我的信任。”吴三姑娘张大了嘴, “你可真是叫人。”叫人说不出话来,她活了快十六年,从未见过谁家姑娘像谢芊芊这样的,与众不同。越容大笔一挥, 提下书铺招牌,“知己书铺”,百纳海川,知己者甚少有之,以书会友者为知己。越容不能天天来知己书铺,可每天依旧了解着书铺的进展,她花的每一笔银子,都被谢芊芊详细记录,她方知自个儿那点儿银子实在是不禁花。眼见着书铺快要布置成型了,也终于迎来了春闱的开始。三年一度的春闱,吴三姑娘特意去道观求了两道符,一道给了越容,“咱们是要开书铺了,这道符是保佑生意兴隆的,我特意求了一道,保佑咱们的书铺开张之后能够生意红火。”“我还给岚风哥哥求了一道符,希望他能高中。我听说三年前的状元郎就是因为在老君观求了一道符,所以才得以高中呢,今年的老君观人满为患,我为求符历经了千辛万苦。”吴三姑娘一求到那道符便忙让人送去给了崔岚风。“果真有这么神奇?”越容一愣。吴三姑娘笃定地点头,“自然,表妹,你是没有瞧见老君观有多热闹,比大年初一那日去烧香的人还要多。”越容低头细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谢姑娘说的,今日要选小几样式,咱们出宫去瞧瞧?”吴三姑娘怪道:“你不是让她自个儿拿主意吗?”越容寻了个理由,“我想着还是看看为好,日后咱们肯定会常去,自然要挑我喜欢的样式了。”她如今出宫比起以前十分自在,皇后知晓了,只让她早些回来。谢芊芊穿着一身胡服,十分利落。她正在指挥着人清扫搬运大件之后落得灰尘,见着她来,颇为意外,“容姑娘您怎么来了?”“今日得空,我来瞧瞧。”越容左顾右盼,书铺二楼已经摆上了梨花木做的小几,还配有绣着竹兰的坐垫,瞧着摆放,倒十分不错。“容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谢芊芊跟在她身后,见她神色间透着满意,觉着奇怪,昨日送信去的时候,越容分明说的是叫她拿主意便可,今日怎么会来?“没有没有。”越容忙摇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谢芊芊虽觉着怪异,送她到了门口,“再有几日,我会让叫人将样书呈上。”谢芊芊寻了几位京中的写书人,让他们写了样书先挑选一番。越容点点头,随即就上了马车。“主子,咱们这就回宫了?”清欢不解,方才出宫的时候,她家主子说的那般郑重其事的,来了之后只扫过那小几一眼便离去,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越容颇为心虚的咳嗽了两声,“谢姑娘选的小几颇合我心意,我十分满意,自然就不用多留,免得耽误她的时间。”她又说道:“对了,今日咱们换条路走,每回来这里都走同样的路,实在有些无趣,今日天色尚早,咱们往另一条道走。”小顺子应了声,赶了马车走向了另一条路。越容阖上眼,不到一刻钟,便感觉到马车慢了下来,小顺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主子,前方老君观人太多了将路给堵了,可要奴才下去让人让出条道来?”越容这才睁开眼睛,意外道:“不打紧,路过了老君观岂有不进去烧炷香的道理,咱们去烧炷香,你慢慢朝前赶马车就是了。”清欢糊里糊涂的同她下了马车,看见前方的路上果然是被行人还有算卦卖香烛得摊位给占的满满的,丝毫没有马车能走的地方。寻常时候,早有巡逻的官差将堵着路的人和货摊都给赶到一边去,唯独春闱期间,京中最有名气的老君观外无论有多么拥堵,都无官差来赶人。“主子,老君观可真热闹。”清欢还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她的眼前全都是人,以妇孺居多,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刚求来的符,或者买了香要去观中一拜。“主子,不如咱们回马车上坐着,这儿人挤人的,待会儿别伤着了您。”清欢护着她。清歌却已经买了香过来,“主子,咱们进去吧。”越容点点头,随着人群走近了老君观,观中烟火缭绕,每个人都在诚心诚意地祈福。终于轮着她时,她拿着香,拂去心中杂念,诚心诚意地看着悲天悯人的神像许下了愿望。卦摊处的道士见她路过,眼前一亮,唤住了她,“这位姑娘,可要算姻缘?”越容左右看了一眼,道士微微一笑,“今日同姑娘有缘,想为姑娘算上一卦。”越容走上前一步,“道长只算姻缘?可否算算别的?”她今日来老君观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姻缘,所以她对算姻缘丝毫没有兴趣。道士认真的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不可算不可算,缘分难强求,姑娘既然不算姻缘,今日小道便同姑娘无缘了。”越容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那道士似乎意外,又出声喊住了她,“姑娘,留步。您真的不算一算自个儿的姻缘。”越容眯着眼看他,见他神情热切的过分,不由好奇,“道长您既然说算卦讲究缘分,我既不算姻缘,今日就同你没有缘份,您为何还要强求我算姻缘呢?”“施主可信姻缘天定这回事?”道士双眼放光。清歌皱了眉头上前一步,越容拦住她,“我不信。”说完这话,她冲着清歌说了一句,“咱们该回去了。”一行人头也不回的离了大殿。“主子,奴婢听说老君观算卦特别灵,您何不就让那位道长替您算上一卦姻缘?”轻唤不解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天定姻缘。”越容摇了摇头,说这话的时候口吻笃定地叫身旁人一愣。“那您方才许了什么愿?”清欢不解的问。“我希望事事皆顺心。”越容开了口,清欢没听懂,欲再问一回,却被清歌拉住了手。待她回宫之后,宫中已经快到落锁的时候。“主子,今日那些个人都快将老君观的门槛给踏破了,明日春闱上的举子们各个都受着神仙保佑,岂不是人人都能高中。”清欢感慨道。越容取出一个荷包来,里头放着她在老君观里请的符,她想了想,取出其中一枚符来放在另一个绣着不知道何物的荷包中装好。其余的平安符,她准备明日再送。大黄睡在床尾,越容眯着眼睛待到屋中宫人退去,她方才缓缓睁开了眼,从枕头下取出装着符的荷包来。借着幔帐外头那一盏宫灯,她轻抚着荷包。忽然大黄来了精神,一跳跑出了幔帐跳上了窗台挠着窗户,越容叹口气上前去,轻抚着它的脑袋,“你倒是天天想着他。”动物皆有灵性,旁人对它好不好,它虽不会说话,可它心里都知道。越容打开插梢,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大黄抬头看着她,眼睛瞪得圆圆的,越容推了推它的身子,“你要去找他,便去吧。”大黄喵了一声,从窗户蹿了出去。待到第二日,清欢拿着大黄的膏药,四处寻不见猫,“主子,大黄又跑了。”“可这药,余公公嘱咐一定要给它擦上才行。”清欢颇为苦恼。越容簪上珠钗,“那咱们出去寻寻它不就好了,正好今日不用去各处请安。”顺着大黄常去的地方瞧,都没有大黄的身影,便只剩下一个地方未曾去瞧过。清欢犹豫,“主子,大黄可能又去了漪澜院,不如奴婢让小顺子去漪澜院将它抱回来便是?”越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再转个弯儿便到了皇子所,“左右都到这里了,去将它抱回来就是了,何必小顺子再跑一趟。”主仆几人往前走了几步,皇子所的宫门开了,里头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青灰色儒袍,衣衫暗淡却不减其半分光风霁月。余三提着笔墨纸砚,小心翼翼地同定在原处的江洵说道:“爷,前头好像是六公主?”江洵瞥了他一眼,“我知道。”那头清欢也朝着他们走过来。“公主只怕是在找大黄,奴才这就叫人将大黄抱出来给公主?”余三观察着江洵的脸色,见他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立马改口,“奴才这就去同清欢姑娘一块去将大黄抱出来。清欢走到江洵身前,“世子,奴婢是来寻大黄的。”余三忙堆笑:“清欢姑娘随我来。”领着她便往后走去了漪澜院。越容低着头,看着地砖上头的缝隙,有些心不在焉,过了好一会儿,她眼前出现了一双锦云靴。“大黄没事,你放心,我出门前已经给它涂了膏药。”江洵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一本正经道。“多谢表哥。”江洵冷淡的应了一声,“嗯。”便要离去。“你先等等。”越容忽然开了口,带着几分不自然将装有画符的荷包递了过去,荷包用料精细,只是上头的图案着实有些与众不同,“望你此次能高中。”江洵将荷包接过,他的手指本就十分股指分明,修长好看,此刻手上却有一块红肿的地方。越容盯着看了一眼,心想这大约也是被蜜蜂给蜇了。“你不是说要避嫌,送亲手绣的荷包给我这算不算得上私相授受?”越容恼羞成怒,“你若不要,还给我就是了。”她伸出手去便想要将荷包给抢回来。江洵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给了我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只是容儿,你这猫绣的实在有些叫人难以捉摸,旁人若是瞧见,也不会知晓是你绣的。”江洵仔细看了一回荷包上头的图案,点评道。越容诧异,“你竟然认出了这是猫?”江洵看着她,忽然一笑,就像从前二人相处时的一般,“大黄被蜜蜂蜇胖了之后,就和这图上的一模一样,我有何认不出来的。”此刻不是闲聊之时,清欢将大黄抱了出来,江洵也到了该出宫去考场的时候。越容抓紧时间替他践行,“虽然你从小就不爱念书,一手字也十分不好看,这回入了考场好歹用些心,起码答满整张试卷,父皇知晓了,好歹不会太生气。”作者有话要说:这更是有点短哈。明天见谢谢大家一直等到今天,明天开始恢复准时更新了。第31章听完越容真心诚意地祝福, 江洵带着几分不解, “在你心里, 我就只能考个末尾了?”越容向来诚实, “并不是。”江洵眉眼舒缓。“在我心里, 你只怕连末尾都考不中。”“父皇一定是见你整日里懒散的不成样子,故意为难你, 想让你参加春闱好好磨砺你的秉性。”越容颇为同情的看着他。江洵眉眼一僵。余三脸憋得通红,正欲解释几句, 却被江洵拦住, “我还不知道容儿妹妹这般关心我。”他低头思索了一回, “你同我打个赌如何?”越容瞥了他一眼,“赌你考最后一名吗?”江洵嗤笑一声, “若我此番能名列前三,你便答应我一件事。”越容越发同情的看着他, 江洵只怕是因为考试失了神智, 竟同她以此为赌局,“若你输了呢?”江洵叹了一口气,“输了我便只能回靖阳去继承我父王的王位了。”说完这话,他脸色一正, 带着几分认真, “容儿,你想我留在京城吗?”越容奇怪,“你又不能一直留在京城,总有一日, 你要回靖阳去的。”说完这话,她心里倒是升起了几分怅然。见她神色怅然,江洵眼中笑意更甚,“你赌还是不赌。”“赌。”越容毫不犹豫,这样稳赢的赌局,她是不可能输的。在皇子所送给江洵美好的祝福后,越容这才抱着大黄往回路走,一时之间,连日来盘旋在她眉眼之间的郁气终于烟消云散。“主子,这两日咱们还出宫吗?”越容却摇了摇头,“谢姑娘那儿安排妥当了,自会让人传话来,我去了也并不能帮着做些什么。”清歌暗道,昨日连张小几都要亲自去看一眼,今日却对出宫之事没了兴趣,可见昨日出宫本就不是奔着书铺之事去的。清歌笑着摇了摇头。越容不想回芙英殿,今日天气十分不错,她也要好些日子没见着幼弟了,“咱们去永安宫吧。”她将将要走到永安宫时,永安宫中走出来一行人,越容只看见了背影,不是宫中妇人的打扮。永安宫中,皇后正在更衣,越容便没进去打扰,直接去了偏殿见小宝,她刚把大黄放下,小宝就吃惊地看着大黄,“它,它。”显然是被大黄一身的坑坑洼洼给吓住了。大黄绕着他转了个圈儿,最后卧在他腿上不动了。越容看着便觉好笑,问向一旁的柳姑姑,“姑姑,这一大早的,谁来了?”柳姑姑笑道:“是李相夫人带着李大姑娘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越容一愣,起了身,“那位李姑娘?”柳姑姑笑着点头,“正是。”越容突然就激动了起来,这位李姑娘可不一般,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也就是越容未来的嫂嫂。这位李姑娘从前一直住在相府在燕京的老宅,今年十八,在燕京颇有贤名,是皇后挑花了眼又得了燕承钰的认可,方才定下的太子妃人选。因着今年便要大婚,所以相府将她接回了京。“李姑娘是昨日夜里入的城,今早便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柳姑姑解释道。“好可惜,我若是早些来,就能见着她了。“越容叹口气,她来晚了些,如若不然,方才就能看看她未来的嫂嫂长什么模样了。皇后换上常服,进了屋就听见她女儿惋惜没来见未来嫂嫂,笑道:“总有见着的时候。”“娘,嫂嫂长得同画像上是不是一模一样?”越容忙问。皇后大约是极为满意李家姑娘,轻点了头,“过几日,相府会设宴,到时候你不就见着了?”越容记在了心里,“那我可要备上一份好礼才是。”果不其然,上午李姑娘才来宫中给皇后请安,下午的时候,请帖就送到了芙英殿。请帖是李姑娘亲自写的,字迹娟秀,让人一看便知执笔者乃是温婉之人。她精心的准备着去相府赴宴的礼物,这可是她未来嫂嫂头一回在京中亮相,她务必得替未来嫂嫂撑腰才是。她也有些忐忑,从前听说过姑嫂难处,她若是和嫂嫂合不来,日后为难的可是她哥哥。幸而,她去相府赴宴时,见着的李姑娘是位性子极其爽朗,待人又十分体贴之人,同她相处时,完全不会有不愉快的地方。这头,知己书铺终于装潢布置结束,就等着开张。但开张之前,谢芊芊不知从哪儿找到的写书人,样书也达到了上百册,摆在知己书铺,供人免费借阅,不仅如此,还在书铺二楼备上了免费的茶水和糕点。头一日,便吸引了不少姑娘家来到店中安静地读书喝茶。吴三姑娘担心,这做的是亏本买卖,毕竟整日里账上只出不进,“表妹,短短五日,咱们买茶水和糕点花的银子可已经用了二十两。”她翻着账簿就觉着肉痛,二十两银子对之前的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手笔,可如今她和越容将这书铺当正经事来办,长辈都知道了,同样只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多的也不给了。如今投入这铺子已经花了不少钱,每花一分,她就肉疼几分。只是越容没回答她,她忍不住看过去,却见越容心不在焉的翻着手中的账簿,账簿都拿反了也不知。“表妹,表妹。”她推了推越容的胳膊。越容方才回过神来,“表姐方才说什么呢?”“咱们的支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头钱可都全花光了。”吴三姑娘头疼道,“不管了,如今都开了头,总不能半途而废了。”她算是上了谢芊芊的贼船。“明日可就要放榜了。”吴三姑娘抛开书铺上头的事情,忧心忡忡道。“是啊。”越容也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江洵这回考了末尾只怕是又要被她父皇责罚了。放榜前夜,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夜无眠。待到第二日清晨,芙英殿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主子,主子!”清欢喘着气跑进了屋。越容正眯着眼半梦半醒之中,昨夜她到了快五更才将将入睡,这会子不过睡了一个时辰,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气。“世子爷中了,中了,中了探花郎!”这下,越容的瞌睡彻底醒了。放榜当日,状元郎乃崔家三郎仿佛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崔家三郎才学在京中一向出众,并未引起京城百姓的多大关注。倒是探花被江洵夺了去,引起了阵阵轰动。越容一上午都觉着不可思议,“这一定不是真的。”宫中也徒然增添了热闹,太后心情大好,多赏了宫人一月的月钱,皆从她的私库出。越容还是不信,准备去东宫问问燕承钰,“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江洵怎么可能中了探花!难不成这回春闱只有三个人参加吗!“怎么了?”燕承钰不解,见她失魂落魄,“什么不是真的?”一瞬,燕承钰恍然,“你指的是阿洵夺了探花郎这事?”越容点点头,江洵那手字难不成独夺判卷之人的喜爱?燕承钰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他自幼读书,天分极高,连父皇和太傅都夸过他的文章极好,如何不能高中?”他又抬起头来,冲着正走进来的人说道:“可见你平日里行事有多荒唐,让旁人都觉着你是不学无术的草包。”江洵无奈,“我本就不爱读书。”越容转过头,一副看骗子的模样看着他,“你你你。”江洵穿着一身玄色蟒袍,瞧这模样,是刚从御前来,前三名皆要被皇上召见。江洵拿着扇子轻轻一敲越容的脑袋,“容儿妹妹不为我高兴吗?”“行了,阿洵。”燕承钰皱着眉头看不过眼,止住了江洵的动作。他们二人有正事相商,越容便独自坐在东宫院中看着那棵大槐树努力的消化着这回事。她想过很多理由,很有可能是判卷之人迫于江洵的权势,而给他判了高分,可是头甲还要殿试,殿试由她父皇亲自主持,她父皇素来刚正,不会为了江洵而特意钦点他为探花。所以,只有像她哥哥说的那样,江洵他是凭着自身本事考取的功名。过了片刻,江洵从书房中走出来,见她还是一副不信的模样坐在那儿,“怎么,你还是不信我能中探花?”越容抬头看他,泄气道:“起先我是不信的,后来我想了想,你若是真在春闱舞弊了,父皇肯定不会放过你,还怎么会让你中了探花。”科举是为国选取栋梁,她父皇不会为了江洵而坏了科举的规矩。江洵带着几分淡然,“容儿,你可还记着我们的赌局。”越容语塞,她终于想起,那日春闱前,她曾同江洵打了一个赌。她也终于想起来,她从小同江洵打过的赌里面,她从来都没有赢的时候。她从来都不长记性,每回都轻而易举被江洵激怒,同他打赌。她偏过头没说话。江洵忽然低眉敛目,带着几分落寞,“我知晓你大约是想让我回靖阳,此生不再相见。”越容轻咳了一声,“说吧,你想要做什么。”“那日,你为何生气?”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不过越容瞬息就反应了过来他说的是哪天。越容正要开口,余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世子爷,太后那边一直等着您过去呢。”越容松了一口气,“你中了探花,皇祖母只怕心中欢喜的很,你还不快些过去,莫让皇祖母牵挂。”她离去的脚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江洵轻轻瞥了一眼余三,余三背后汗毛耸立,“爷,可是奴才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