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世青闻言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小姐明理。”言罢又道:“如此话既然说开了,我难免为我这弟弟向小姐打听一番,我等听闻慧平姑娘是打小便跟着小姐您的贴身使女,过去许多这般的贴身使女是不嫁人的,冒昧问一句,慧平姑娘可是如此?”“不!不!不!”怀瑾听了连连摆手,急急的说道:“绝非如此,且不说我家原本就是绝对不限制府里的人婚嫁的,如今是新朝,万万没有这样的规矩。”伍世青见着大小姐慌张得几乎从椅子里站起来,便知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这位大小姐能多年来几番助他,定是极为念旧重情之人,这样的人,若是谈她自己的事,不一定好说话,从她的贴身使女下手,便容易得多。“那真是太好了!”伍世青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道:“我是万万不敢厚着脸皮恳请小姐将慧平姑娘嫁给我这个弟弟,毕竟我这弟弟跟慧平姑娘比,实在是有些高攀不上,我只请求小姐开恩,在上海多留些时日,给我这弟弟一些机会,若是他小弟祖上显灵,得了慧平姑娘青眼,小姐再成全他们,可好?”“这……”“小姐放心,我府上没有女眷长辈,只我跟我这弟弟两人,慧平若是嫁到舍下,便是唯一的女主人,自然不如跟着小姐富贵,但绝对是没半点儿是非纷扰的。”“好!”-我走过的路,都是老儿子铺的套路!!!第75章 番外之报恩三关于借水生爱慕慧平的名义亲近大小姐这件事, 伍世青最初还很是有些担心水生不同意。话说,虽然混帮派的, 四海皆兄弟,但真的能让伍世青称之为兄弟的, 除了水生,曾经还有一个齐英。两个兄弟, 水生识字懂礼,不吭声不惹事,齐英文盲一个, 爱惹事,但杀人放火利落干脆, 听话。当年齐英还在的时候, 伍世青一直都比较偏心水生。不夸张的说, 齐英这人吧, 每次他开车,伍世青都觉得自己命悬一线,每次他出门,伍世青都担心他一不高兴把哪个不得了的人给揍了,自己得去给他擦屁股,每次他去找女人,伍世青都怕他染上什么治不好的病,虽然水生比齐英小多了,但伍世青觉得自己为齐英操得心比水生多多了。然而等到为伍世青挡枪,如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的齐英没了, 伍世青觉出齐英的好来了。齐英听话啊!如果是齐英,伍世青还用得着担心齐英会不答应以他的名义去亲近未来大嫂吗?!完全不需要!如果齐英不同意,捋起袖子揍一顿,也就同意了。水生没有齐英好说话,他如果不同意,你揍他,袖子还没捋起来,他就开始冲着齐英那几公里外已经长草的坟头方向忧郁的感慨:“想当年,齐英每天给我买个鸡腿,如果齐英还在……”这还怎么揍?!!!有一次伍世青忍无可忍了,道:“你把话说完,如果齐英还在怎么了?”“如果齐英还在,你肯定揍他了,就不会手痒想揍我了!”这小兔崽子嘞!!!!伍世青虽然在怀瑾面前没少王婆卖瓜,把水生给夸上天了,但他自己经常被这小兔崽子气得肝疼。这小兔崽子也三十岁了,还没个媳妇,不仅没个媳妇,尤其是近几年,随着伍世青权势更甚,白爷的地位水涨船高,完全有了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地位,更是寻常人都难得在他面前得个正眼了。虽然说吧,伍世青自己也是个老光棍,没有资格嫌弃别的小光棍,但伍世青这个老光棍曾经也是为自己的婚姻大事努力过的,只是阴差阳错的都没有成罢了,而水生这个已经也不小了的小光棍,说起来当年也是娶过一个媳妇,虽然媳妇是他前大嫂,并且后来跑掉了,但是自打他跟着伍世青起,伍世青就没见过他拿正眼看哪个女人,反正就是一副全世界的女人我都看不上的讨厌模样。伍世青曾经也操着老父亲的心,想着可能小光棍是读过书的少爷,看不上舞女,给小光棍介绍过一些正经人家的小姐,然而小光棍见了人一面,也不搭理人家了,原话是“我有病找个姑奶奶回来伺候。”是的,出身低的,人看不上,出身好的,他不乐意伺候,按照吴妈的话说就是“臭瘪三!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活该打一辈子光棍!”这话是吴妈说的,伍世青虽然想说,没说出口,还是那句话,他自己也是老光棍,没资格挤兑别的光棍。综上所述,伍世青担心水生不同意借他爱慕人家使女的名义,让他老大好去接近人家小姐,这件事绝对不是伍世青多想,这臭小子就是一副臭脾气,向来不懂得体贴他老大的难处。然而,伍世青有些意外的是,当他向水生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便见水生一愣,然后道:“行。”半辈子的兄弟,谁不知道谁?!伍世青也一愣,随即便伸手往这小子身上给了一拳:“你小子早就看上人家了吧?!这顺水推舟啊!”三十岁才情窦初开的白爷有点儿脸红,没说话。伍世青忍不住多调侃两句,道:“那位虽然是名使女,但我看那周身气派打扮,那可也是个姑奶奶。”白爷听了这话却是眉梢一抬,露出惯来不拿正眼看人的讨厌模样,道:“我不嫌弃真姑奶奶,我就讨厌那不是姑奶奶,还跟我摆姑奶奶谱的。”这话就说得极明白了,人就是看对眼了,伍世青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兄弟齐心,双管齐下,但凡拿下一个,另外一个还能跑?!当天晚上,伍世青特地上齐英的坟前,给齐英点了三支雪茄,愿齐英在天之灵保佑他们两兄弟马到成功,顺利脱|光!再说怀瑾这边,白日里听伍世青说了水生喜欢慧平的事,回头慧平问起伍世青说了什么,怀瑾随意找话敷衍了过去,当天晚上便在床上翻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睡着。怀瑾与伍世青说的是实话,她家便是前朝也没有不让府里的人成亲的规矩,然而怀瑾却也知道,若是她不结婚,慧平不会嫁人的。所以这么些年,怀瑾自己耽误到二十六,成了老姑娘,倒是半点儿不急,却万分着急慧平的婚事。慧平比怀瑾大一岁,已经二十七了,早年也是追求者不断的,近些年少了许多,几近没有了。怀瑾觉得是她耽误了慧平。早年怀瑾常劝慧平遇到喜欢的便答应了,道:“你便是结婚了,也是如我亲姐姐一般,我是你娘家人,也是一辈子断不了的关系。”但慧平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结?”“我是没遇到心仪的。”“我也是,我运气又不比你更好一些,没遇到喜欢的,我也不嫁,我跟着你过得比哪个嫁了人的女的差吗?”怀瑾也是无话可说,可她在心里还是觉得是她耽误了慧平,甚至于前几年,她还很认真的在追求她的人里挑选过,希望找个差不多的凑合着嫁了算了,总归让慧平也能安心嫁人就完了,可真是没找到合适的,也是没办法。所以说,如今伍世青说水生爱慕慧平,并且有意娶慧平,真是戳到怀瑾的心窝子了。真是亲儿子嘞,孝顺得很,小母亲想什么,他就孝敬什么。怀瑾觉得她就是真生个亲儿子,也不一定有这么贴心的。伍世青身边的人,怀瑾多少都是有些了解的,这个水生出身并不差,并且识字,虽然也是混帮派的,但地痞流氓的坏毛病几乎都没有,跟着伍世青连着来了几日,怀瑾看着他言行也是很得体的,样貌也不差,斯斯文文的,若是穿上长衫,说是个文人都有人信。而且就像伍世青说的,家里无女眷长辈,慧平嫁过去就可以做主,怀瑾是在总统府里见过了大宅子里的龌龊事,真是厌恶至极的,只家里人口简单这一点,真是再好不过的了。何况这水生是伍世青的下属,也算是媒人,将来若是他对慧平不好,怀瑾可以直接上门找伍世青算账,老儿子怎么也得给她面子吧?!简直是越想越靠谱!若是早十年,怀瑾可能直接就拍着桌子让慧平嫁了,但如今新朝了,社交自由了,没有过去那一套包办婚姻了,还是得让慧平自己点头。直接跟慧平提是不行的,怀瑾知道她不结婚,慧平是不会答应嫁人的,所以得瞒着,瞒到慧平与水生真的有点儿感情了,她再提!这天晚上,签数万美金支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lady hall激动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才睡着,然后梦到了慧平穿着雪白的婚纱挽着新郎的手一步一顿的走在红色的地毯上。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慧平去叫她家大小姐起床的时候,却见她家还在睡梦中的大小姐眼泪哗啦啦的流,还以为她家大小姐做噩梦了,赶紧的把人摇醒了,被摇醒的大小姐嚎啕大哭的扑到她的怀里,泪水继续哗啦啦的流。慧平赶紧的抱着自家大小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好了,都是梦,醒了就好了,只是噩梦而已,不是真的。”大小姐闻言立马坐直了,顶着一对黑眼圈,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噩梦,是好梦,一定会成真的。”慧平被逗得直乐,说道:“好的,好梦你哭成这个样子!什么好梦?”“以后告诉你!”怀瑾说道。第二日,日常,伍世青又带着水生来了,两人到的时候,怀瑾正与慧平一起端着玻璃酒杯,喝着鸡尾酒,吃着巧克力蛋糕,都是常客了,伍世青与水生来的时候,慧平也没出去迎,只是二人进门的时候,慧平起身鞠了一躬。虽是礼数不如头回来周全,但显然是亲近了许多。怀瑾指着桌子另外一头已经摆着的两杯酒,笑着道:“想着你们就快来了,多调了两杯,是慧平亲手调的,她调的酒名气可是大得很,往日里我家开派对,客人都是排着队求她赐酒的,你们也鉴赏鉴赏,可还能入口?!”伍世青闻言自是笑着坐下,说道:“那既然小姐这么一说,不用鉴赏我也知道肯定是很好的。”见伍世青坐下了,怀瑾冲着水生扬手,道:“水生你也坐下来品一品,都是新朝了,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大家都一起坐下来说话才热闹。”然后,伍世青便见着这位大小姐眉眼生动的指派着自己的使女:“慧平!给水生请坐!”伍世青没忍住,扶着头乐得肩膀直抖。怀瑾自然知道伍世青是在笑她,本来倒也不觉得自己行为有失,见他这般模样也知道自己这愁嫁岳母的姿态太过了,难免脸红,心里暗骂这老儿子没大没小,嘲笑小母亲!然而,即便是如此,随后,伍世青道:“慧平姑娘这酒调得很是好,只是在家里喝,难免差了些意思,我知道有一家美国人开的酒吧,很是不错,不如晚上我做东,请小姐与慧平一起去玩。”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甚至于迫不及待的,怀瑾道:“好的!好的!那是应该去看一看呢!”慧平震惊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家小姐在美国,遍地酒吧的地方,都从来没想着去哪家看一看,如今竟然跑来上海想去美国人的酒吧看一看!这是魔障了?!!!第76章 番外之报恩四晚上九点钟, 伍世青与水生再次造访,接两位女士去酒吧的时候, 差点儿没认出来。镶钻的宽边白色镂空蕾丝被淡粉色的绸带束在栗红色的短发上,发梢绕着耳廓勾成一个完美的半月形, 香槟色的无袖钉珠直身连衣裙,她踩着她的漆皮高跟鞋转了一个圈, 及膝的裙摆上流苏窸窸窣窣。怀瑾本来就生得比寻常的中国女人要更白一些,眼睛又大,这身打扮下来, 乍一看活脱脱的就是一位洋小姐了。伍世青笑道:“你们这远渡重洋的,行李不够多, 竟然还带着假发。”怀瑾掩嘴直笑, 倒不是被伍世青的打趣逗乐的, 而是因为伍世青那一头新染的黑发。伍世青与水生都穿了白衬衫, 配着黑西裤,倒是如今满大街寻常可见的西式打扮,只是对于向来长衫短衫的两人来说,看着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更不要说伍世青还特地去染了黑发,加上他本来身形高大,虽然年岁不小,但体态健硕精神,换下老派的长衫后,又染了黑发, 与平日里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看着竟然有了一些少年之感。【都不好说儿子是老了,再小几岁就更像亲生的了】x2怀瑾与慧平心意相通,对视一眼,同时便想到儿子这个梗了,顿时笑成一团。女人们总是会在男人意想不到的点上笑个不停,伍世青估摸着两位是在笑话他的头发,眸色渐深的看了一眼大小姐雪藕一般滑嫩的手臂,回头拉开车门,请两位女士上车。酒吧离得并不远,开车不过五分钟,车子在酒吧门口停下的时候,怀瑾问:“你们俩以前来过吗?”“没有。”“那你说很不错。”“听别人说的。”“那别人说好,你记得了,但你也没来过?”前面的水生,将车子熄火,拔了钥匙,说道:“说实话吧,我们也想着来,但我们又听不懂洋文,自己来这里讨没趣。”怀瑾原本都搭上先下车的儿子伸过来的手了,腿都伸出去了,听了这话,又坐在椅子上笑了一会儿,听着慧平道:“那敢情你们这是请我们来给你们做翻译的?”酒吧总归都差不多,吧台,圆桌,卡座,圆桌,舞台,只不过相对于美国的酒吧,这里的黄皮肤多一些,相对于其他的中式娱乐场所,这里的洋人多了一些。为什么选这样一个地方,因为在洋人的地方,认识伍世青的人相对少一些,洋人对于东方面孔多少有些脸盲,加上伍世青特地染了发,又穿了平时几乎没穿过的衬衫长裤,就很难被认出来了。四人进了酒吧,找了个卡座坐下来,点了四杯冰啤酒和一些炸鸡。舞台上一个金发的白人小伙唱着慵懒又浪漫的爵士,伍世青站起来伸出手,邀请怀瑾跳舞,怀瑾搭着他的手站起来,有些疑惑的看了水生一眼,向来气定神闲的水生难得的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伍世青笑道:“这小子不会跳舞,白天我还在家里教了他,没教会。”这话一说完,便见水生叹了口气,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慧平你别嫌弃我。”这词儿用得慧平忍俊不已,早前这人跟着伍世青后面总是一声不吭,也没觉得这人这么逗,笑着说道:“可不敢嫌弃!正巧我也不喜欢跳舞,我谢谢你成全我,好好的坐着吃点儿东西。”怀瑾心想两人这般坐着单独说说话也好得很,便欣然的跟着伍世青去跳舞了。伍世青的舞跳得很不错,只用踩着节奏让他带着走就行了。怀瑾心不在焉的从他的肩膀上方往坐在卡座里的慧平和水生看。“别总冲着人两个看,这种事刚开始的时候,就是看见什么苗头,也要当作没看见,哪有你这样盯着人瞧的?!人俩儿就是想亲近亲近,被你这么盯着,也都缩回去了。”这话说得有道理,怀瑾把目光收回来,昂头瞧着伍世青一笑,打趣道:“你倒是什么都懂,定是交过不少女朋友。”“这话真是冤枉的很!”伍世青笑着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说道:“你不知道如今我这日子过得清淡得,外面都说我跟水生是一对儿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给他娶太太?!”还真别说,这个坊间传闻怀瑾还真听过,是在她家的某次香槟派对上,某个刚到美国留学的上海学生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中国的黑手党老大伍世青与他的保镖白爷之间十余年不离不弃的爱恨情仇。怀瑾当时几乎是信以为真了,随即还偷偷给某个同性恋联盟私下里捐了一些钱,然而等真见了伍世青与水生,她一眼就看出,这俩儿完全不是那个上海留学生胡编乱造的关系。白瞎了她偷偷捐的钱!!!如今听伍世青自己提起来,怀瑾又忍不住直笑。伍世青一见她笑,便知她是知道这么个荒唐事的,笑着说道:“你在美国,倒是把我的事都知道的仔细,是不是经常打听我?!”“哪有?!”怀瑾难免有些脸红,说道:“不过是常有上海的学生过去留学,喜欢说你的事,我也是无意中听说的。”说完又问:“那你怎么这么些年都不结婚,不怪别人说你。”然而,这话一出,便见伍世青露出调侃之色,道:“你好意思说我吗?你自己多大了?”“我比你可小多了。”怀瑾立刻反驳道。伍世青闻言却笑着没再接话,然而这不言不语之间,显而易见的,怀瑾也知道的,在有的女人十几岁便结婚,便是读了大学,也顶多二十一二便结婚的情况下,她作为已经二十六的未婚女人,确实是年纪太大了,说是比四十岁的男人小,但女人的青春和美丽向来折损的快,是不能跟男人比的。怀瑾知道伍世青的意思,所以她忍不住瞪了这个敢嘲笑小母亲的老儿子一眼。然而小母亲挤着鼻子,揪着眉毛,佯装生气的可爱模样却把老儿子逗得直笑。不多时,音乐停了,一个高鼻子的白人走到舞台上,手指飞快地弹起了一首极为欢快的乡村音乐,原本在舞池里慢摇慢晃的人瞬间分开开始扭着屁股,跺着脚,兴致起来了,嘴里甚至发出快乐的欢呼声。人疯起来就难免忘形,伍世青连着抡拳头锤了几个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差点撞到他们的疯子,才将怀瑾从舞池中央带出来。两人站定后往卡座里一瞧,慧平和水生正凑在一起说着话,虽然没什么亲近的动作,但也很是和谐美好的样子。伍世青道:“我们出去转一转。”“嗯?”怀瑾一愣,便听伍世青又道:“让他们俩再单独说几句话。”“好。”-卡座里,慧平和水生在说什么呢?原本是在说如今从上海回承德,怎么走比较方便舒适,等到音乐一变,慧平抬头一看,却在舞池里没有看到怀瑾和伍世青了,慌张之间,听水生说道:“他们俩应该是自己跑别的地方玩去了。”慧平刚想说不可能,怀瑾从来不会丢下她自己去玩,却听水生接着说道:“你家小姐想撮合我和你在一起。”【!!!】“所以他们俩故意留我们俩在这儿的。”【!!!】“我们爷当然是乐意的,跟你家小姐单独待着,他乐意得很。”【!!!】“你家小姐有男朋友吗?我们爷想娶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只待半个月,我们爷怕拿不下你家小姐,所以对你家小姐说是我喜欢你,想让你家小姐多留些日子,给我们俩多一些日子处一处。”【!!!】“你家小姐同意了,现在一心就想你跟我能结婚,她跟我们爷说她要给你陪嫁一栋楼!”【!!!】“她不知道其实是我们爷想娶她,你觉得我们爷有希望吗?”【!!!】“你说句话?”慧平觉得话都被说完了,她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让她无话可说的人竟然气定神闲的剥了一个橘子递到她的手里,说:“这橘子我刚尝了,不酸,你尝一尝。”“多谢。”慧平撕了一片橘子丢到嘴里,也不知道酸不酸,等到嘴里的橘子吃完,她往水生望过去,说道:“我们小姐在国内的名声极差的。”然而,却见水生一笑,道:“有我们爷的名声差吗?至今还有人说他在上海只手遮天,贩烟卖国。”说到这里,水生又道:“不过,只手遮天倒是没错,所以在上海,嫁给我们爷,过得肯定舒坦,谁都不敢让她不痛快。”就像是怀瑾能因为给慧平找到一个可能的归宿而激动得做梦都喜极而泣,慧平心里最大的心愿就是怀瑾能嫁个如意的人。伍世青虽然年纪有些大,但看起来并不老,而且近几日相处,此人并不是真的粗俗不堪,另有所图,倒很是有些真情实意的样子,何况不能否认的是,伍世青与怀瑾的缘分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竟然很有一些命中注定的味道。这个诱惑对于慧平来说太大了,以至于她久久的没有说出话来。然后,慧平听见水生又说道:“我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我与你说实话,我也不敢说我们爷能配得上你家小姐,但你若是觉得他能踮脚够一下,没准你家小姐一时眼瞎了,真能看上他,你就帮忙拖延些时日,帮帮我们爷?”慧平听着水生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什么眼瞎不眼瞎的,忍不住道:“你就没个正经的!有你这么说你自家的爷的?”水生听了却笑,笑得竟然有些憨厚的样子,道:“我不是说了,我喜欢说实话吗?”慧平没有再搭话,是默认了水生之提议的意思。然而两人无言片刻之后,却听水生忽然说道:“我……好像忘记说了,我们爷说我喜欢你也不是胡说的,我确实是喜欢你,我家里没人了,一直住在伍公馆,以后应该也是的,若是你们小姐能应了我们爷,你们俩还能在一起,我有一些房产,还有一些分红,加上有个死了的兄弟把他的分红给我了,是每年都有的,我每年大约有三万的收入,我去哪儿都是跟着爷,平日不花钱,都可以给你打理,你陪嫁的都你自己收着,我不管,我……”“闭嘴!”“好嘞!”……“你是真的不喜欢跳舞?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去学一学。”“闭嘴!!!”“好嘞!!!”第77章 番外之报恩五怀瑾跟着伍世青从酒吧的后门出去。酒吧的后门是一条小巷, 很黑,怀瑾出门就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 哐当一声响,吓得一抖, 然后她的肩膀快速的被搂住。“小心一些。”“嗯。”有一对男女在黑暗里热吻,也被吓到了, 于是他们得到了一声英文的咒骂。从黑暗的巷子里出来,伍世青道:“这些洋人可真是不讲究。”又笑着问:“美国都这样吗?”怀瑾笑着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我通常晚上不会在大街上行走,坐车也遇不到这样的事。”两人走在一条舞厅和酒吧聚集, 即便是夜晚, 也还算热闹的马路边, 漫天的繁星, 如芽的明月,明亮的路灯,炫目的广告牌,夜行的路人,调笑的男女……还有等待着客人的黄包车。伍世青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坐过黄包车。”“确实没有坐过。”怀瑾笑着说道。汽车如此昂贵,即便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多数都有家里车子不在,叫黄包车的时候,但怀瑾没有坐过。“不怕你笑话。”怀瑾道:“我总怕人把我拉不见了。”“年轻的小姐确实该谨慎一些。”伍世青认同的点头后,忽然笑起来, 他的眼睛看着远处,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他说道:“我拉过黄包车。”怀瑾并不意外伍世青拉过黄包车,黄包车夫这个职业算是底层男人一个较为普遍,甚至于算是较好的选择了。伍世青是真正的底层出身,拉过黄包车很自然。不过她还是露出有些惊讶的样子,睁大了眼睛,甚至有些赞叹的说道:“真的?”“真的。”伍世青笑着说道:“大概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吧,有了一些力气,就不甘于在印刷厂里给人做工了,借了些钱,承包了一辆车,拉了大概半年。”他又说道:“我力气大,跑得快,赚得比别的人都多,以至于别的车夫都想揍我。”“那一定很辛苦。”怀瑾说道。伍世青却说道:“十□□岁知道什么辛苦?有钱赚就行了。”说着话,伍世青扬手叫了一辆黄包车,请怀瑾坐上去,他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递到她手里,又将衬衣袖口的扣子解了,卷到手肋上,道:“我拉着你兜一圈。”怀瑾原想着是与伍世青一同坐车,听了这话,连连说着“不行不行”,立时起身便想下来,然而,哪里还有机会,人还未站起来,车子已经被伍世青拉得跑起来了。黄包车本来就不如汽车平稳,老儿子拉得又快,小母亲吓得赶紧的扶着一旁的把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那酒吧本来就离海边儿不远,伍世青直接将车拉到海边儿才停下来,回头扶着怀瑾下车,然而,刚在地上站稳,怀瑾没忍住直接就给了一拳。然而,伍世青这样的流氓还怕打吗?自然是被打得直笑。两人也未走进沙滩,只是并立在黑暗之中,远远的听着海浪声,看着海面上货轮移动的灯光。伍世青问了他放在心里多年的问题:“当年你为何不来找我?”他并没有说当年是什么时候,但怀瑾知道他说的是她和魏家闹翻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怕你不认我。”实话就是不讨人喜欢,这句话之后,伍世青显而易见的兴致低了许多。怀瑾知道是她自己失言惹人不快了,若她还是多年前凡事小心翼翼的少女,肯定是要给人赔礼,说几句好听话的,但当年那个少女小心翼翼照顾他人的心情早就如她被弃之如履的亲情,和她被毁之殆尽的名声一般随风而逝了,如今她就是一个任性自私得只愿意善待自己,懒得在别的人身上花心思的未婚女人。随后两人几乎没怎么再说话,又吹了一会子海风,怀瑾道:“回去吧。”“好。”伍世青回头走到黄包车的边上,抬手等着扶怀瑾上去,惹人不快的怀瑾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再让人拉她,说道:“要不打个电话,让司机开车来接吧。”“不用。”伍世青说道:“还是我拉你回去吧。”他说话的时候依旧兴致不高,虽然嘴角带着礼貌的笑意,却只是浮于表面的样子,但也没有不耐烦,或者虚伪敷衍的神色。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冷淡,他笑了笑,说道:“这种天气,坐黄包车比做汽车舒服。”怀瑾没有再坚持,本来已经惹人不快了,客气一下可以,一再坚持便显得失礼了,她搭着伍世青的手上了车。回去的时候,车子拉得比来得时候慢了许多,行至路灯之下,怀瑾看见伍世青衬衫的后背竟然已经全然湿透了。这种盛夏的夜晚,坐着不快不慢的黄包车,吹着迎面而来的微风,确实是比坐汽车要舒服,但这种天气里拉车可就难受了。“真是太辛苦你了。”怀瑾说道。这话一出,却听前面小跑着的伍世青笑了一声,道:“我以前拉车的时候,若是哪天能拉到你这样的漂亮小姐,能高兴一整天,所以我就喜欢蹲在学校的门口,拉那些懒得走路的女学生。”怀瑾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骂:“看,不怪我不坐黄包车,你们这些车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没存着好心思。”被骂了的伍世青直笑,又说道:“每次放学我就是去得晚了,女学生们跳过前面的车子,也挑着我的车坐,其他的车夫都骂我,然而,他们就是骂我,人小姐还是挑着我的车坐,他们不知道,我每次去学校前都特地回家冲凉换干净衣衫,这样跑起来的时候,风从前头往后头吹,不至于让小姐们闻臭烘烘的汗味,他们不懂,人小姐们可都讲究得很。”这显然是让伍世青很是得意的往事,他说得兴致勃勃,怀瑾听着也咯咯的笑,方才的不快仿佛完全已经消失了。这种感觉很是有趣,就好像两人已经相识多年,彼此感情深厚,所以偶尔有了不快,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