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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小姐与桉树先生》TXT全集下载_17(1 / 1)

我能放下你,我只是放心不下你。失恋的痛楚,这回是知道了。她自嘲自己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要去招惹喜欢一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是多么不理智。何况她还是个经不起被光明温暖过后再推开的脸盲症。这种情绪导致她在工作时多次分神,园长也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她,不要再犯给动物打错针的错误了。江老师也为她担忧。不过,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天。她给一只病恹恹不进食的考拉进行身体检查,将考拉从桉树上抱下来,由于她心不在焉的,没有事先准备好,直接惊动了睡熟的考拉。这只考拉,原本温顺,近期恰好正处于求偶的躁狂里,受到惊扰后,它直接向她发起攻击,举起尖锐的爪子猛地抓向她手腕,没有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伤得很严重,手腕皮肉撕裂,鲜血迸出,深部静脉破了,血不停一汩一汩往外涌。若不是江老师正好经过,迅速对她采取止血消毒急救措施,她这次真差点性命不保。120赶来后,江老师和救护车一起将她送往医院。“江老师,别担心,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她脸色苍白,半边衣服全是血。“太危险了。深部静脉大出血也是致命的,就算不失血过多,空气也会引起心脏栓塞,是要命的!”“我都不记得是怎么发生的了,太快太快,来不及反应……”她无力地说。“你以后千万可不敢再大意了。否则,我都对不起林教授,要是你爸在世,知道你喊我一声江老师,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受伤。”“是我疏忽了,我妈不知道吧?”她忍着痛,担心问。“园长联系你妈妈了,毕竟性命攸关。她一听,急得要起身。“我妈不能受刺激,她要是知道我在和野生动物打交道,还受了伤……以后我就别想再继续干了。”“她是你的监护人,这么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和园长,还有岳仲桉,会替你说情的。你就老实躺着,等会缝合伤口,还得住几天院。”“岳仲桉?”“园长也通知了他。”真不愿这样狼狈,满身是血躺在医院里被他看到,让他以为她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也许他根本不会来呢。既有期待,又有倔强的自尊。木已成舟。她只有任由发展。当付喜柔接到电话,说女儿被考拉攻击受伤送去医院,还以为是听错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女儿在宠物店上班,天天和小猫小狗打交道,怎么会被考拉抓伤?”“她去年下半年就来我们野生动物园上班了。”园长照直说。付喜柔一听女儿受伤在医院,而且还骗了她这么久,又急又气,拉上小远就往医院赶。岳仲桉连着接了两个电话,园长打过之后,他就接到小远的电话。“哥,你别再潜伏了!我姐都住院了……”平日里和林嘤其抬杠不停,此时也慌了神。“我马上到。”他挂断电话,看向乔谦。“快去吧,知道你这段时间,想她快想疯了。公司有我。为了对付走私团伙,卧薪尝胆,可别真把你们的爱情给耽误了。“乔谦画着设计图,催促岳仲桉走。林嘤其缝完针见到园长的第一句话就问:“园长,那只考拉没事吧?”“你还担心它,也不管管你自己,流这么多血,你要把妈心疼死啊!”付喜柔握着她换下来的沾满血的衣服,手都发颤。“妈,让你担惊受怕了……”她看不清母亲的表情,知道此刻母亲一定是最痛苦的。“你骗我,我不怪你,从今天起,再也不许不干了。当着你们园长的面,我替你辞职!”“等她出院再商量,不急于这一时。”江老师打着圆场。“是是,园里也有责任。”园长为难地直搓手。“不行!今天她必须辞职,你必须批准。”付喜柔对园长说。“妈……你就别逼我辞职了,好吗?我真的很喜欢我的工作,学了四年动物医学,我不想做别的工作。”“我不让你接近这些野牲畜,是怕你爱惜它们的命胜过爱你自己的这条小命,我怕你还没结婚生子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就像你爸那样……你有没有想过,这条你可以为了野牲畜不要的小命,也是我的命啊……”母亲哀哭着,缓缓扶着病床,蹲下来,捂住了腰。“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腰上的血管又跳痛了?”林嘤其急得要命,想要下床看母亲。“不用你管。”母亲拂开她,。小远搀住付喜柔。“阿姨,别难过了,我们回去煲鸽子汤,让她伤口好得快点。”能够让母亲听得懂劝的,也只有小远了。“你还懂这些?”付喜柔消了点气。“以前不懂事,老和人打架进医院,看别人喝鸽子汤来着。”母亲没再说别的,一心想着赶紧去煲汤,和小远急急地走了,还没忘叫来同在这家医院的周良池。岳仲桉的车在医院停好后,他飞奔向住院部跑去。正巧碰上小远和付喜柔。他得知她的伤口已经缝合好,脱离危险了。他揪痛的心,才缓了缓。这日子以来,有多少次,他握着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他想她快要想疯了。她无法想象他需要怎样的克制和忍受,才能看似安然地做着日常的工作,再回到那个曾四处都有她身影的公寓里。孤独地想她,想她,无法止住。便这么安慰自己:赶紧结束。结束这一切,他就能去找她了。他站在病房门口,徘徊着,没有进去。不知面对她的质问,该如何向她解释。病房里。周良池给她倒一杯水,将病床枕部升高,她靠坐着,伸手准备接过水。“别动,我端着你喝。”“我可没那么娇弱。”“我是医生。”她被周良池的语气给震住了,只好抿了一口。“今天之前,我以为我们当医生是高危行业,容易碰到医闹,没想到你也们这也挺危险的。”周良池放下水杯,玩笑道。岳仲桉看到这一幕,在心里自言自语说,林豌豆,你真不想好了!受伤的是左手,难道没有右手吗,还喝别人喂的水……想责备她,可这不都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如果他们没有分开,他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受伤,更不会轮到这个周医生在病房里陪她。不,他们没有分开过。他展开丰富的心理活动,黑着脸转身而去。他还回想发现,每次周良池都系着同一款式领带。“怪我自己大意了,那只考拉身体和情绪不太好,我把它从树上拉下来的时候,惹怒了它。”她自我检讨。“考拉给我的印象是很懒洋洋,温顺的动物,居然也能把人伤这么严重。”“再温顺的野生动物,也都具备攻击性,何况还是一只情绪不好的考拉。”“我看,是两只情绪不好的考拉。”周良池一语双关地说。岳仲桉离开医院后,直奔野生动物园,向园长了解情况。他清楚她的脾气,不会因为受伤就辞职不干,她更不会怨怪伤到她的动物。越是如此,他越要查明,必须杜绝考拉伤害人的事再发生。这太危险了,和被猩猩丢粪便那完全不是一回事。江老师倒把他先批评了顿。“依我看,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在你身上。之前,你隔三差五就抽空来园里看她,现在呢,你想想你都多久没来看她了?”他素来也敬重江老师,毕恭毕敬地点头承认错误。“是我不好。”“她爸爸走得早,孤儿寡母,还要找失散的弟弟,又有脸盲症,是个吃了许多苦也很能吃苦的人。”“这段时间让她受的委屈,以后加倍弥补她。”他深深自责。毕竟他知道真相,掌控着这场戏是做出来给某些人看的,但是她不知道啊,她比他成倍痛苦。“那只抓伤她的雄考拉,处于求偶期,很暴躁,也是一方面原因。”“哈格不是雌考拉吗?”他问,忽然也想念哈格了,那只和她相似的考拉,他想去看看。“哈格和它有血缘关系。”江老师说着,领他向考拉园走去。那只抓伤她的考拉,此刻正若无其事地抱着桉树呼呼大睡。他看到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换做是哪个人,把她伤成这样,他绝不放过,可是,这是一只考拉,他能拿它怎样。就算他凶它一句,林豌豆都得护着它。“以后不许再伤害我女朋友,顶多我来想办法,协助园里向澳大利亚再申请雌考拉,怎么样?”别无他法。他看到哈格了,它嘴里嚼着桉树叶,眼神呆萌。那神情,真像她。很多夜晚,做完工作后,身体提醒他必须要去床上睡觉时,他根本无法将她从自己的脑子里挤出来。与她共有的每分每秒点点滴滴,如荧幕回放般一帧帧上映。有时半夜醒来,以为她还在隔壁。感情里的那个他,恨不得立即找她道明原委,哪怕被她狠狠骂一顿。理智却告诉他,那功亏一篑。而他所做的这些,恰恰是和她同样的立场和信仰,相信可以向她阐明时,她会理解和支持的。直到她出院,他都没有去病房看她,倒是不停打电话到护士站,每天问候三遍9床病人的情况。最后一天时,接电话的护士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说:“先生您这一天来回早中晚打三个电话问9号床病人情况,我建议您要是真关心病人就亲自来医院一趟,或者您亲自和她讲吧,她就在我身边。”护士讲电话递给林嘤其。她有些稀里糊涂地接过电话,电话那端却是沉默,浅浅的呼吸声。她心跳加速,也不知说什么话好。“没有声音。”她将电话递还给护士。护士再听,电话已挂断了。她隐约知道是他,因为那呼吸声,那沉默的感觉。可他为什么不来医院,又要以这种不光明的方式来关心她?难道他结过婚了?她脑补电视剧里,一般男人突然畏缩后退变成这样,除了秋昙说的患不治之症外,还有个就是妻子找上来了。他在国外结过婚吗?逻辑不对,他们之前的冲突点,是那只蟒蛇皮包,是和他工作有关。她想不明白。世间事,又有几桩都能明明白白。休养期间,她每日陪着母亲,格外乖巧,就怕母亲再反对她工作的事。这次倒要感谢小远,从中说了不少好话,并且主动提出重回学校复读,参加高考。这让付喜柔感到欣慰和寄托。她才得以继续回园里上班。并向母亲保证,会保护自己的安全,不再让动物伤到。一个月后,一起特大跨国走私案破获,新闻铺天盖地发出。新闻里提到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先生,配合协助海关部门,以及澳洲警方,为此次侦破澳洲走私集团的运输路线提供了巨大帮助。她看到新闻时,还不知这件事和岳仲桉有关,只是一味担心他,怕他牵扯进去。怎会想到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先生,是他。在去考拉园照例检查时,她看见熟悉的背影,他正站在玻璃窗前,望着哈格,失神落魄。他的身姿不再那么挺拔高傲。很久没见,他瘦了许多。“要关园了,请回吧。”她低声疏离地说。他转身,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不顾一切地拥住她,紧紧地拥着,再也不想松手了。她一动不动,愣在原地,背着药箱,右手牢牢地攥住药箱的肩带。有那么片刻,她沉迷在这久违的怀抱中,熟悉的桉树气息和温度。当她清醒后,拼命地挣扎,用尽全力地想要推开他,疯狂地用双手拍打他的胸膛。“你放开,放开,请你放手——”她大声喊,不管不顾,只想将这么久以来,压抑坚硬的情绪统统释放出来。“不再放手了,死也不放手……”他红着眼,在她耳畔说,任由她拍打反抗。“既然断绝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她痛苦地说,手掌用力推他的胸口。碰到他肩下的位置,想起他这儿受过枪伤。于是瞬间停下来。前一秒崩溃,后一秒心疼。“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可我终于,终于等到了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要突然将我抛下……去做明知我无法熟视无睹,无法容许的事!”“当我从海关那里得知案子告破后,我就恨不得马上飞到你这里,告诉你所有的原委。”他抱得更紧。慢慢地,听他讲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从海关部门找到rare公司后,将澳洲警方查到的他遇袭线索和海关正在追查的一桩走私案,两个案件的联系告诉他。希望从他的公司能找到突破口,查到走私集团的运输路线。他必须取得对方的信任,因为之前,曾拒绝过合作,也是导致rare公司几次受阻的原因。而他在澳洲遇险,是因为走私集团怀疑他向海关部门举报的。既然如此,他必须配合,这不仅是为了rare的正常运营,更是为了邪不压正。每年走私集团造成的野生动物伤害事件,又是多少。不管是为公为私,他都不能置之不顾。为赢取走私集团的信任,他造成假象,用一张普通蟒蛇皮,经过加工,故意让外界误认为他在做这类包。为此和她分开,都是为了让所有人相信,他真的变成这样的人。她的痛苦,纪幻幻看在眼里,所以连向笃都对此不再怀疑。直到他和走私集团建立渠道,掌握了运输路线后,海关部门将此一举查获。“你答应过我,不会骗我。可你还是骗了我,让我白白痛苦这么久。”“没有办法,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我。你不是没经历过走私集团的凶险,我得保护你,不能让你卷进来。”“这桩大案破了,得保护了多少只野生动物……”她无法想象。也许她承受的仅仅是感情上的折磨,而他,却独自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以前,顶多算是个有点情怀和正义感的商人,谈不上高尚,更不关注什么保护野生动物,是你改变了我……当我看到那些被非法捕杀的野生动物,那一张张剥下来的皮,我会想,我能做点什么,哪怕我是个商人,因为这是我爱的人,她想要保护的,我也要保护。”这番话,是她第一听他说。“太危险了,我如果知道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绝对不答应!”她想怪他,又舍不得。“其他都还好,最难过的是看到你受伤在医院,我却无法陪着你......心如刀绞。”她仰起头,忽地吻住他。不要他再说下去了。一点都不会再怪他,只是怪自己,还是不够信任他。她的吻,让他如获大赦般。他以更猛烈的吻和比她成倍的思念回应她。——“岳仲桉,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离开那个人之后,日子先是一秒一秒地过,然后再是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半晌半晌地过,最后才是一天天过,你是这么熬过来的,我都知道。“他低喃说,停顿几秒,眼眶湿润,说:”因为,我也是这么熬的。”第十章 你在,我便贪生怕死想他看到我四十岁的样子,哪怕那时我发福了,成为一个胖胖的老少女。我也想他看到。像过去那样相亲相爱。不,是比过去更甚。经历过分开,愈加懂得在一起的珍贵。只是她为多陪伴在母亲身旁,没有搬回他公寓。他送她一个亲手做的微观模型,是一只考拉抱住桉树,香甜地睡着。她若是这考拉,他是她的桉树。只为她守护。还是她的记忆库。她不认识的人,他帮她认识和记住,她要找的人他帮她找。“谁叫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脸呢,那就……不过话说在前面,哪天我要是脸盲好了,可以看见很多很多男子的脸,那我可能还是要反悔的。” 她俏皮的神情,明明欢喜得要命还表现出勉强接受的样子。“就算你能看清世上所有男子,你的眼里,也只有我。”他才不上当吃醋。不想再担惊受怕了。“你懂那种看不清人脸的滋味吗?就好像很多只小猫在脑子里挠啊挠,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看来你和我在一起时,小脑袋里一只猫也没有。”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无限柔情。“对噢,你肯定忘不掉你每个一见钟情的女人。”“我一见钟情过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忘掉,也只有她一个。”他说完,掌心贴着她的后脑。“想到你受过的伤,我就好心痛,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记住我说的,我不愿你受半点伤害,哪怕是因我而起,都不可以。“他爱怜地说。“你怎么会伤害我呢?”她不以为然地笑。是啊,仲桉怎么会伤害嘤其。就像桉树不会伤害考拉。“可是你知道吗,考拉没有天敌,多数考拉都是老了抱不动树了,从树上掉下来摔死的……”她一本正经的说。他将她抱起来,举高高。“那就换我抱你。”她笑着轻捶他,要他放自己下来。将她抱回房间,两个人一同躺在温软的床上。他俯身凑过来,啄吻她的脸庞。她感受到他的克制。他迟疑着没有解开她的衣扣,只是温柔的吻。“等我,等我娶你。”在这个年代里,他的克制,令她意外。“如果结婚,你想在哪里办婚礼?”她躺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端详着看。这一双修长洁净的手,将来,她就是要牵着这双手到老。“你想的是哪儿?”他问。她吃惊地睁大眼睛,说:“不会吧,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白首乡。”他们成为堪称史上最违和却又默契的一对情侣。新闻上写着,有着超强记忆力的rare总经理岳仲桉和一名脸盲症女兽医,公然恋爱了。除了爱情上的圆满,岳仲桉宣布rare公司启动转型,在乔谦设计的新系列里,结合传统刺绣花纹等手工艺,融合动植物图像和色彩,打造自然与中国的主题,推出一系列新款包包。引起轰动,有望成为畅销经典。久宁受邀来拍摄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片和公益广告,而林嘤其在里面客串了一个野生动物医生的角色,算是本色演出。秋昙也在杂志中为rare做出大量宣传推广,适合的设计在适合的时机里推出,符合主流价值观和审美,rare的风生水起是必然。澳洲警方最终查明开枪打死另一名枪手的嫌犯,是向笃。向笃在国内被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法院的宣判。岳仲桉和林嘤其作为枪击事件的当事人,为向笃请律师,并向法院提交求情书。虽然向笃经不住诱惑,和澳洲走私集团卷在一起,导致被要挟,惹祸害得岳仲桉被报复差点丧命,但救了岳仲桉的也是向笃。向笃从另一名枪手里夺下枪,对正在实施犯罪已朝岳仲桉击中一枪的枪手,开枪,致其死亡。“你别担心,我们会一直帮向笃。不管他做错什么,他也救了岳仲桉。”她安慰六神无主的纪幻幻。“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岳太太啊。那就谢谢岳先生和岳太太。”纪幻幻拂开她的手。“我没有骗过你,那时他瞒着我,我真以为他那么做了,和他分开都是真的。”她拉住纪幻幻,解释。“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爱的人,是因为你们入狱的!不过我也不隐瞒你,后来我确实每次约你,就是为了从里这儿套些信息,给向笃,我们俩,彼此彼此吧。”纪幻幻冷笑着说,摘下头上那朵花,扔在地上。“终于这辈子不用再戴这朵愚蠢的花,和你这个愚蠢的人做朋友,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不必再认识了!”望着地上那朵花,她缓缓松开了手。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说,她和纪幻幻都无法回到当年躺在一张床上,吃东西谈心的友情了。失去这份友情,是对她而言,是重创。曾经说好,谁先结婚,另一个要当伴娘。再也没有一个人,头上戴花来见她了。七月。她试完婚纱,也想找一件母亲穿的礼服。不知道母亲会喜欢哪件,她挑出几套,一一拍下来,发过去。正在院子里剥豆米的母亲,听到手机提示音,将一把豆米放盘子里,忙在围裙上擦擦手心里的豆壳毛,划开手机,看到是女儿发来试婚纱的照片。放大看,还是看不清。于是跑回卧室,取了老花镜,仔细端详着看。女儿穿着圣洁的婚纱,羞涩美丽的样子。女儿都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仿佛昨天还一点点大,跟在身后一起挖虫草。有年她爸爸从北京出差回来,给她买了条白纱裙,她也是这样羞涩地穿上,在太阳底下转圈圈,问她:“妈,你瞧我好看吗?”眨眼,穿纱裙的小女孩,变成穿婚纱的美丽女人了。想起她三岁时。“嘤儿,你长大嫁人吗?”她爸爸问。“我不嫁人,我要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嫁、给、爸、爸!”嘤儿奶声奶气地说。要是她爸爸在世,看到这一幕,肯定得哭。天底下哪个父亲,不是在嫁女儿那天,最难过又最开心。“好看,好看。”付喜柔看着女儿的照片,喃喃自语,眼泪流出。能够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她放心了。腰部袭来剧痛。她强忍着,想要站起来叫小远,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刚要起身,便痛得晕倒在地上。手机摔落,屏幕还定格在女儿的婚纱照上。闻声跑来的小远,抱起躺在地上的付喜柔。小远浑身发抖地拨通120,说清楚地址后,他失声痛哭着喊:“来救我妈,救我妈……”付喜柔脸色苍白如纸,她知道自己走到哪一步了。想起周医生说过的,腰部动脉破裂,血液迅速充满腹腔,人会在几分钟内死亡。那根早就过期的人工血管,让她多活了这么久,她感激。“姐……妈不行了,你快回来……回来……”小远在电话里,哭着嘶吼,肝肠寸断。付喜柔轻轻地摇头,已哑了口,想叫小远别哭,可他哭着喊妈的样子,那么得像一个人。“友声……友声……”她心里喊着,张着嘴,什么也发不出。“妈,你想说什么,儿子听着……儿子在,妈,儿子在……”小远将耳朵凑到付喜柔嘴边。“啊……啊……”微弱的两声,无法表达。接着,小远听到一声长长的吐气声,发自喉咙深处的,戛然而止。那是人在世上,最后一口气,意味着呼吸系统永远地停止了。永远地离开人世。小远疯了般哭。林嘤其再见到母亲时,已是在殡仪馆。她没有哭,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跪着,一直跪着,目光不离静躺在那儿的母亲。看一眼,就少一眼。第三天时,要火化了。岳仲桉担心她承受不住,让小远带她走。她站在那里,就是不走。两天两夜,没有吃喝,没有合眼。“难过就哭出来,你这样忍着,怎么受得了。”他心疼要命。“妈妈也是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了……”她恍恍惚惚地念着,被抽空了般。她硬撑着自己,送母亲进火化间,眼睁睁看着被推进去,再出来时,只有一个盒子了。她抱着骨灰盒,还是温热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好好抱过母亲,因为母亲严厉,她和父亲更亲些。这是最后一次抱母亲,感受妈妈的温度……原先那个壮实,比男人力气还大的母亲,最后放在盒子里,只有这么轻轻的一点点。“仲桉,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妈会变成一堆灰……”她魂飞天外似的无助。“妈在另外一个世界,重新轮回了,明年时,她在那个世界里,就成为一个小宝宝了。”他只有这样宽慰她。“是,在那个世界,妈一定有很好很好的一生……”除她以外,最痛苦抱憾的是小远,那个秘密,直到付喜柔生命的最后一刻,小远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只是不停地喊了许多声“妈”。母亲的后事,是岳仲桉料理的。他支撑着她度过了十几年以来,最艰难痛苦的日子。他想,得赶紧去一趟青海,查一查当年的真相,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她整理母亲遗物时,在一个旧箱子里,看到了那本父亲生前随身携带的工作簿。她打开看,一页页翻看。想从看似寻常的记录中,发现点蛛丝马迹。看着父亲活着时,写下的每一日工作点点滴滴,好像父亲就在眼前。所有的记录,在父亲去世那天止住。后面只剩下无尽的空白。工作簿的最后两页,用胶水粘合起来,里面装着一张相片。父亲很谨慎,怕丢了照片,所以才封住。她小心地揭开,拿出那张封存很多年的相片。是一张偷拍照,在青海湖保护区,看相片上三名男子的穿着和身形,均是中年男子,衣着不是青海湖本地人。应该是父亲偷拍的。她看不清脸,不知这三个人的长相。父亲在相片背后写着:普氏原羚?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痕迹。关于那封父亲的遗书,并没有什么能证明父亲做错事情,畏罪自杀的内容。遗书是很简单的三行话:我若死了,请将我留在青海。望我妻重新找个好丈夫,好好生活,照顾儿女。来生再做一家人。然而,她的母亲并没有再嫁人。想起那时是听父亲说他在暗中调查普氏原羚被盗猎的事,她怀疑父亲的死,与这张相片上的三个男人有关,与普氏羚羊有关。相片拍得很模糊,她反复盯着看,就觉得其中穿白色夹克的男人,似乎见过,很熟悉。那件白色夹克。她努力想着,突然想到曾在岳仲桉书房的相册里,见过这个穿白色价格的男人。没错,她还用手机拍下来了。她立即翻出手机里的相片,是他那年到青海湖时,和三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起拍的。其中那个离他最近的男人,就穿着件白色夹克,几乎可以断定,两张相片上的三个男人,是同一拨人!他不是说和父亲去青海湖时散心吗,怎么还有别的人?!这三个穿扮名贵的男人,腕上金表闪闪,去青海湖,究竟还有什么目的?难道和普氏原羚有关……她不想再猜疑了,只想当面问清楚他。可能,他们只是普通的游客呢。岳仲桉既然和这三个人合影,那他一定熟悉这三个男人。穿白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极有可能是他父亲。她给他打电话,说想和他见面谈一谈。听她这么严肃的语气,他预感到她知道了些什么。他来到了那栋宅子。庭院深深。儿时和他差不多高的树木,已成参天。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望着水池里的红鲤鱼发呆。知了在树梢没完没了地啼叫,也不觉聒噪。“坐这里多久了,热不热?”他在她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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