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你在旁边看着我,我就有无限的柔情蜜意。”他附言道。还有他穿白色夹克,戴着墨镜,潇洒绅士地回眸一笑,身后摆放着rare的新款包袋。她看着相片痴痴发笑。门铃响起。将手机放在桌上,打开门。久宁推开她,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扫了眼桌上手机还停留在和岳仲桉对话的界面。“我今晚的飞机回国,如你所愿,林小姐,我和岳仲桉多年交情毁于一旦。我来,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是哪点吸引了他!”久宁翘起长腿,裙摆上扬,胸前领口微露,姣好的身材一览无遗。林嘤其不知该说什么。一言不发让久宁更妒火中烧。久宁猛地站起身,越过林嘤其,走到行李架旁,将林嘤其的箱子掀开,推翻,动作连贯,一如久宁平日里的干脆利落,是个狠角色。衣物和日用品散落一地。久宁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一件件勾起地上的衣物。格子衬衫、牛仔裤、咖色风衣……久宁的脚尖勾起后,再轻蔑地丢向一边。一件白色真丝吊带睡裙滑落出来。久宁蹲下来,将睡裙丢向林嘤其,打开一个黑色的化妆包,里面有眉笔,口红,粉饼,以及很小一支风干的尤加利枝叶,有折断的痕迹,是她从岳仲桉公寓里折下来,随身带着的。那是属于他的气息。“你就是这样穿着性感睡衣,抹着口红,像个妖艳贱货,去敲岳仲桉的房门,你就是这样得到他的吗?”久宁近乎崩溃。面对久宁的举动和质问,林嘤其显得平静。“我和岳仲桉的关系,没有到那一步。你也没有必要表现得这么失控,我哪里都没法和你相比。”“你安之若素是因为你得到了他的心!”久宁痛苦地将睡衣跑向林嘤其身上,险些没站稳。一个身影飞快跑过,又折返后站在门口,慌乱奔命般喊:“完了完了,有人开枪!”“开枪?”久宁顾不上林嘤其,跟着助理就往外走。“还好我们没去……拍摄现场被持枪歹徒袭击,他们能不能活命都是未知!”助理紧张地哆嗦。林嘤其提心吊胆地追出去,听见久宁助理说,是在通话的过程中,枪声响起。岳仲桉恐怕有危险。她顾不得多想,拿起岳仲桉留给她的车钥匙就往酒店外冲。一边跑一边拨打岳仲桉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了。她奔上车,按照先前岳仲桉发给她的地址导航,向拍摄点开去。那是她一生中开过最快的车速。什么都不管了,她没有理智,没有多余的考虑,只想到他身处险境,她要去救他。“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她握紧方向盘,心中念着。车驶离公路,进入沙漠地带。她开的越野车在沙漠中疾驰,车轮后扬起大片沙尘,目光不时扫向车载屏幕,眼看着gps导航上标记点越来越近。忽然一声巨大的枪响,划破沙漠的宁静,她一个急刹车,停顿住,判断枪声距离导航上岳仲桉所处的拍摄点位置很近。她心里一紧,猛踩油门朝着枪响方向驰去。车离目标地点更近了。她依稀看到不远处的前方,簇拥着一行人躲在吉普车后,看车上的横幅字样,这些人就是rare拍摄团队的工作人员,她拼命睁大眼睛,用模糊的视线搜索着他们的脸,却没有看到岳仲桉…..他不在这里,她的心一沉。“岳仲桉呢?!”她摇下车窗,冲躲在吉普车后的那群人疯狂喊,尖锐的声音似乎贯彻整个沙漠。没有人敢回应一声。有人朝她摆手,示意她别再往前开了。“前面危险!”“回来,你不要命了啊!”她听到人群里压低的提示声。“岳仲桉在哪?!”她剜心般喊问,脸涨得通红,颈间的筋冒起,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手牢握住方向。她只有一个信念,救他。那时脑子里根本不会想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是子弹,还是死亡,也不知道害怕,只知道他在。前面一辆敞篷越野车,似乎在追逐人,行动方向在沙漠里绕来绕去。她猛地加速追上去,与那辆车接近。只见这辆敞篷越野车,不断逼向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瞪大眼睛。黄沙漫天中,她一眼就认出那个狼狈不堪的人,是岳仲桉。当她的车与敞篷越野车平行时,她看向车内坐着的人,是两名外籍男子,手中持枪。此刻的岳仲桉,已经十分疲惫,他踉踉跄跄,身上沾满黄沙。一名歹徒站起身来,举起手枪,正要瞄准他。他回身望去,想着这次是要彻底死在这儿了。脑子里想的是,林嘤其怎么办?还有那么多美好的设想生活想要和她共度。想起她的笑脸,想起她迟钝时无辜的样子。“小考拉,我好爱你。”他在心中无声地说。如果在世上只能说最后一句话了,那么他就是这句。千钧一发之际,她一踩油门,将车直冲上去,拦腰撞向歹徒的车,两辆越野车相撞,扬起大片沙尘,车剧烈震动和颠簸。她的后脑重重磕在车门上。顾不上痛,她熟练地倒车,打方向,咬紧牙,撞红了眼般,再次朝那辆车撞去。歹徒手中的枪失去准头,“砰砰”连着两枪打在岳仲桉旁边的沙地上。他回头。看见她的脸,从天而降般,坐在横冲直撞的车里。她怎么来了,不要命了吗!这让他痛心万分,她不该来,这太危险了,他宁可自己死在这里,也不能殃及她来送死。她单手打开副驾车门,对着他大吼。“上车!”他配合地飞速跃上车,第二发子弹打在车门上,她惊叫了一声,吓得一只手捂住耳朵。他扶住方向盘,异常冷静地安抚她:“他们的目标是我,必要的时候舍弃我,保住你自己!”说着,盯住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敞篷越野车。“胡说!我说过我会救你的!”她一脚猛踩油门,加速逃避后面那辆车的追击,她的眼睛涨得更红,呼吸急促,心里只想开得再快点,甩开歹徒。两辆车在沙漠中追逐,他看了眼仪表盘,速度已经开到车身猛烈摇摆。车子被石子硌得打滑,他伸手替她稳住方向盘,身后再度传来枪响,后挡风玻璃应声破裂。玻璃四散冲入车内,她一阵尖叫。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将她的头压低,用胸口牢牢护着她。沙尘四起,他们的车从左面撞上沙丘,停了下来。她半趴在他腿上,他把她压在怀里。感受到怀里弱小的她在发抖,怎能让她遭此横祸,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受到伤害。只要他在车上,枪手就会追随而来。他低声道:“你开车跑……往南开,还有五公里到市区。不要停,保住你的命,他们目标是我!”他打开车门,欲跳车。她握住他的手。“不要!”“听话,一个人活,总比两个人死在这里好。与你无关啊!“他拂开她的手,说完这句话,跳下车。他回头深深望着她,眼里满是痛心、愧疚、诀别……相识以来,没有保护好她,却害她担心受怕。“活下去。”“要活一起活,你说过的,你是我身后的岳,你是我的山啊……”她痛哭颤抖着哀求,双手死死推开车门,坚决不走。“傻瓜……快开车走!”“我不走……”她不停地摇头,不让他关车门。“听话,我会格斗术,你见识过的对吗,相信我,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你不走,会拖累我!”他骗她。再高明的格斗术,也难敌两支真枪实弹。他听见枪手下车,朝他们走来的声音。“快开车!”他拍上车门。想给她预留逃命的时间,他擦去脸上的沙尘,逆行向枪手走去。听到她发动车的声音,沙尘在他身后飞起。车轮在沙地里打滑几圈后,急速行驶。只要她能逃出去,他就欣慰了。他脸上升起笑容,沙漠的黄昏好美,如果不是这场亡命,和她在这里看夕阳,时间永远留在这一刻……生死面前,他对人世唯一的牵挂,不是拥有的财富和地位,甚至连他苦心经营的rare品牌也不是,是她。他想起在海边拥吻她时,她紧紧攥住他身侧的衣摆。就在此时,她发狂般大力踩下油门,挂倒档,车子飞快向后倒去,直冲向两名枪手。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枪手向两侧躲闪,砰砰连续向她的车开枪。“上车,一起走!”她把车退回来,就是为了和他一起走。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居然又倒回来!他跳上车,转向,两人配合将车冲出沙丘,迎着西南方向的那轮红日奔驰而去。在狭窄的车厢里,他们互换位置,他坐到驾驶位上。后视镜里,两名枪手挥舞着枪,喊着:“go!go!”急忙上车。“傻瓜,倒车回来耽误的这三十秒,够你开出五百米了。”他哀痛地说,伸手揉揉她的头,再握紧方向盘。他有熟练的沙地驾驶经验,只要保证车辆不陷入沙地,顺利开到市区,那么他们能活下来的概率就大了。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受伤。她凝望着他,这是第一次看到他沙尘仆仆的样子,高挺的鼻尖沾着细细的黄沙。感到无比安定,心跳也逐渐平复。“你如果不上车,我就绝不走。让他们朝你开一枪,再朝我开一枪好了,所以你不要再妄想有跳车弃我的念头。”她笃定地说,热泪大颗滚落。他不知道,看他走向枪手那一刻,她有多怕。车在颠簸中向前奔驰,远处的建筑随着距离的拉近,从渺小变得高大。她不断看向后视镜,枪手的敞篷越野车加速追来。“他们的车和我们车距大概两百米!”她急急地说。“这块市集的地形图我记得,等会弃车跑,你可以跑吗?”他说着,望了她一眼,掌心抚去她脸颊上的沙尘。她点点头,与他四目相望,他看到她眼角的黄沙,清亮信任的眼神。那一瞬间,他的泪水,噙满眼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他痛心疾首。“傻子,我不要紧。”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他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景象,在此刻四面环生。我要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她。他在心底发誓。他搜索着记忆,虽然没有来过这个市集,但也是机缘巧合,在来澳洲之前,他做过简易的攻略,想着结束拍摄后,可以就近找好玩的市集带她逛逛,所以研究了下地理图,以及其他游客来此拍的照片。脑中迅速构建着市集的街道和小巷方位,较大建筑,人口密集的位置,他心中制定逃生路线,如果没有记错,只要她平安穿过一条街巷,就能到警局。两个人必须分头跑,否则目标太明显。枪手的目标是他,他不能领着枪手往闹市区跑,以防伤及无辜,他只能跑去相对人少的巷子进行隐蔽。“你听我说,记住我的话,等会儿我们得分头……”他感受到她紧握的手,力度更大了。“我不要分头跑!”她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对面一辆消防车缓慢行驶,恰是良机。“如果你想我们都活着的话,就听我的。时间紧迫,我只说一遍,你必须记住。看到广场的教堂吗?”她循着他的手望去,一栋恢弘的教堂建筑。“我会用我们的车,阻拦住消防车,以此挡住最近的入口。我向教堂左侧的旧巷子跑,你往右侧的街道跑,拼命跑,不要回头,经过农产品市场后,跑到尽头,就是警察局。相信我的大脑,这块地理我熟悉。”他开始打方向,加速到底向消防车开去。“我们都能活吗?”她声音变得坚毅起来,豁出去了。“我保证。”他笃定地答。随着车速的攀升,将敞篷越野车甩出至少五百米了。这五百米,能给他们争取几十秒的下车逃亡时间。车在消防车的前方猛地刹停。“下车,跑!”他喊道。几乎是同时地下车,他掩护着她,让她先跑出几十米。果然如他所料,她没有听他的话,而是选择跑向了教堂左侧。他望着她的背影,大步跑向右侧。她一头扎进巷口,飞快地跑,好似有个信念,他很快跑到警局,会平安的救。她把通往警局的那条路,选择留给了他。身边不停有各种肤色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大多是游客,人们脸上神情安详,与她仓皇奔命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越跑向市集深处,人流量越大,很多人聚集停留,围在摊位前购物。她在人群中,摩肩接踵,努力向前走,也不敢过多打量,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枪手有没有追。渐渐她发现不对劲,心生疑虑,直到她看到了农产品市场。岳仲桉骗了她!他所描绘的右侧街道景象,分明就是她跑向的这条左侧巷子。实际右侧才是真正的人迹相对少的路。世界静止般,天旋地转。她回身望去,身后是一派祥和,没有枪手,只有正常的游客,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么平静快乐。身边不断有人挤过,她看到正前方飘扬着澳大利亚国旗的地方,上面写着police的字样。她真是蠢呵!冲进警察局,她用简洁流利的英语告诉警察,在平行的另一条巷子,有人持枪行凶,快去救人。确认警察登记的信息无误,准备火速出警后,她就往外跑去,她观察过,农产品市场有可以横穿到右侧的路口。当她刚穿过路口,踏入岳仲桉所处的街道时,听到了“砰”的枪声,响彻在空旷的街道上。这是条新建还未投入使用的市集,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游客。枪声让屈指可数的几个行人吓得抱头乱窜,逃之夭夭。她朝枪声响处跑去。那是栋未竣工的建筑物,她走近后,小心观察着,见地上有滴落状血迹,她贴着墙,轻轻向前移动。绕过一楼搭建的护栏,在后方拐弯处,她看见了他!他靠在墙角,沉重地喘气,左小腿在出血,脸上挂着淤青和伤痕,应该是和枪手正面格斗过。她扑倒在他身边,撕扯下衬衫衣角,包扎他腿部伤口进行简易止血。“傻瓜,你太不听话了……”他蹙紧眉头,失望至极地摇头,这个迟钝的“小考拉”真是甩都甩不掉啊。“警察马上到。”她忍住哭。他不知道她要多大力量才能忍住此时不狠狠责备他、痛骂他、哭诉他。怎么能那么自私,他以为他很伟大吗,把活路留给她,如果是以他的死换来的活路,她往后人生怎么活……“撂倒一个,还有个消失了。没有动静意味着更危险,对方不太熟悉地形,应该登高找契机去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膛处。他的心跳有力。“别怕,看它跳得多强壮。”她干涩地笑,没有到劫后余生那一步,可能再见上一面,也好。她按压住包扎的伤口,出血止住。“总算体验到我家林医生的医术。”他将她揽住怀中,查看她。“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他问。“我没有。你再撑一下,警察就来了。”她紧咬双唇,手上沾着他的血迹,令她心疼。他机警地扫视周围,抬起头,见到对面顶楼一个身影晃动了下。“小心,枪手在对面楼顶!”枪声又一次响起。他刹那间翻转过身,大力一扑,下意识地以宽阔的身体护住林嘤其,两人向旁边滚去,子弹擦身而过。枪声过后,她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焦急问他:“岳仲桉!你有没有事?说话呀!”“别乱动,老实躲在我怀里。他们随时会再开枪。”他低低道。天色渐暗。她被他半压在身下,却见高处的枪手有再次举枪的姿势。她推开他,爬出来,拿出口袋里的强光照明手电筒,打开,照射对方。这个夜间能够照射数百米的强光手电,是她原本准备用来拍摄星空用的,想着能拿来防身。枪手的眼睛被强光刺激,举起手来挡光,向后踉跄退了两步。“快趴下!”他命令她。她准备再照射时,被撑起身来的岳仲桉拉入怀中。他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住,接连传来两声枪响。只见她一双眼睛瞬间睁大,被定住般,枪响过后,耳中传来尖锐的耳鸣,她惊恐悲痛地望着他。除了轰隆的耳鸣,还有她疯狂的哭喊声。他的肩膀中枪了,染了大片的血,她紧紧抱住他坐在地上,恍惚崩溃地嚎哭。枪手竟也中枪倒下,她以为是警察开的。她向另一栋楼顶,也站着一个身影。耳鸣声逐渐散去,刺耳的警笛声大作。她脑中只有混乱的碎片影像,黄沙、枪声、鲜血,他紧闭双眼苍白的脸。她用力按住他肩头的伤口,可血,不断从她指缝中渗出。“岳仲桉!岳仲桉!岳仲桉!”她高声呼唤他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他用力喘着气,呼吸极度不匀,忍着痛对她笑:“你哭鼻子不好看……”警察们迅速围了上来。她声嘶力竭地哀求吼叫着:“save him!please!”现场一片混乱,各种声音纷乱入耳,晃动的人影,虚晃的人脸塞满她视线。她被警察扶起来,拉开,无力地看着岳仲桉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她被强制带到了警察局。尽管她千万个不放心,但警察说,抢救病人的工作交给医生,眼下必须争取时间抓住枪手,查明杀机来路。在警局她才得知,一名枪手受伤后逃掉,另一名中枪当场身亡。中枪身亡的枪手,并非警察开枪所致。警方推测有可能是起了内讧,让林嘤其仔细回忆当时发生的每个细节。她努力去想,只记得最后一声枪响时,她看到那个身影,那张脸,却是很模糊的,越想看清就越是模糊。仿佛听见有人叫她。“林小姐?”她回过神,见是一个男子,声线熟悉,她推测是向笃。身后跟着一位身穿正装,衣服上铭牌显示是律师身份的人。“你不记得我了?我是rare的设计总监,我叫向笃,这位是我们的律师。”律师主动问她:“林小姐,你有没有看清楚其他涉案人的脸,能描述吗?”她有些茫然,看看周围匆匆而过的澳洲警察,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满是沙尘,衣服上沾满岳仲桉的血迹,混合着黄沙。殷红的血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一把抓住向笃的衣襟,问:“岳仲桉!岳仲桉现在怎么样了,子弹取出来了吗,有没有伤到心脏?”“你放手!”向笃用力拂开她的手。“暂不清楚,正在急诊手术中。请你配合律师。 ”向笃脸色发青,神情坚决。“我配合…..”她悲伤地说。一名澳州警察将资料递给律师。律师拿着资料让她看。她仔细翻动资料。“林小姐,最后一名持枪打伤歹徒的嫌犯,只有你看见了,需要你辨认。现在初步考虑他和枪手是同一团伙,在对岳总行凶过程中发生分歧,找到他或许也能顺藤摸瓜找出对岳总行凶的歹徒,虽然他阴差阳错救了你和岳总。所以请你仔细想想。”律师分析说。“当时……离得有点远,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她试图强行回忆。别说那么高那么远,就算面对面,她一个脸盲症也看不清啊。向笃始终盯着她的脸。“毕竟刚死里逃生,脑子混乱,一时想不起来很正常。林小姐你先稳定下情绪,闭上眼慢慢想,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大致的特征,比如身高,穿什么衣服,什么肤色? ”向笃带着试探性的安抚。律师在警察面前小声言语几句。“every details might help us to find out the murderer.”警察说着,还是希望能多给予一些线索。她闭紧眼睛,喃喃道:“他是黑色短发,高瘦,灰色上衣……”向笃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凉意,但是面色依旧镇定。“很好,继续往下想!”律师鼓励道。警察打开电脑。“这是警方调取的进出该沙漠车辆监控画面,其中可疑男性照片都在这里,你看一下。”律师说。她靠近屏幕,仔细看电脑屏幕上的面孔,不断闪出的人脸,没有一张她能看清,额上冒出冷汗,焦急不安。她想赶紧做完笔录,去医院看岳仲桉。一张看上衣穿着有些眼熟的监控照片跳出来,她连忙喊停,带着犹豫。“停一下……这个脸的轮廓?”她又立刻摇头自我否定,说:“不是的,我看错了。”律师纠正说:“林小姐什么眼神,这明明是向先生开车去拍摄场地。”她扭头望着向笃,似乎目光灼灼,却模糊不清,一时间,空气静止,向笃紧张不安地握紧了拳头。她深吸一口气,不安地说:“结果或许让你们失望。”向笃正陷入恐慌时。她面朝律师和警察,坦白说:“我对人脸的辨识有障碍!sorry,i have face blindness,i can’t……”向笃和律师一脸震惊。“我有脸盲症,本以为我能把握住第一眼印象,从面部轮廓和着装上想起来,结果我根本分辨不了这些人,所以我不能够指认嫌犯。请让我回医院去看岳仲桉。”她沮丧道。心被揪起般担忧着他。警车将她护送到了岳仲桉所在的医院。他早已进手术室了。她寸步不离地守在手术室外。双手合一,在心中祈祷,祈祷哪怕让她折寿半生,换他平安。想了许多事。过去究竟犹豫什么?那么多个清晨,一起安静平和地吃早餐,她都没有告诉他,她是爱他的。直到现在,才知两个共用早餐的珍贵。那时,窗外的高树,总有一对黄鹂在啼叫,还在树桠间筑巢。下细雨时,两只鸟就躲在树叶下,彼此用嘴轻啄梳理对方的羽毛。窗内的他和她,各自端着一杯咖啡,静静看着,觉得十分美好。脸盲症又怎样,记忆大师又怎样?除了我们不相爱这个理由,此外所有的理由,都不能将我们分开,难道不是吗?不被按在沙棘上来回死死磨层皮,你是不会相信:你以为的残忍,永远更残忍。你以为不会失去的人,随时可能失去。想起他对她说过。“记忆太好也是残缺。很多时候我像个困兽,关住自己,不想讲话,不想接触人,因为想少记得点。”“林嘤其,我能忍受漫长岁月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我愿意记住与你有关的一切,哪怕有痛苦。”她问他:“哪怕爱恨别离?”“我们之间,只有爱。不会有恨别离。”他说。想到这里,她受到鼓舞般。相信他一定平安无事,因为他答应过的,他们不会有恨别离。手术比预想中要结束的早。他躺在推床上,两名医生一前一后出来。手术非常顺利,她以他女朋友的身份,看到了那枚取出来的子弹。庆幸子弹完整取出,没有伤及脏器。她喜极而泣,捂住脸,跟着他回到病房。由于伤情不算危重,不用进icu,能够在病房日夜陪护着他。麻药未过,他昏睡着,在输液。病房里很安静,她遵医嘱,用棉棒蘸水轻轻湿润他的嘴唇。向笃来看过,坐了会儿才走,告诉她已经联系岳仲桉在美国的父亲,会尽快赶来医院。她倒一盆温热的水,用毛巾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脏迹。他半边肩膀上缠着绷带,腿上的玻璃刺入伤,也绷带包扎着。看着平日里整洁刚毅的他,现在无声地躺在病床上,她就很心疼,他这次受太大罪了。给他擦拭手臂时,看见他手臂上的点状“刺青”。是他儿时背错圆周率时铅笔扎的。她轻握住他的手,摩挲着他“刺青”处的皮肤,想到他那年也只是个六岁的小男孩。真想穿越到过去,保护那个六岁小男孩。“小时候,我想保护我妈妈,现在,我想好好保护你。”他曾这样说。他骗了她,将生路留给她,把自己置于险境。“我真傻,居然被你骗了。”她泪水涟涟,边擦拭边自言自语。反正他也听不到,索性就把想说的话,统统都对他说出来。“在手术室外面等你的时候,我特别后悔以前畏首畏尾,不敢正视这份感情。你知道吗,我很自卑,尤其在面对你。你说记忆太好是残缺,那我这种,是残疾了……我不是那种被父母捧在心里呵护的孩子,有时我都挺羡慕那些人到中年父母还健在的人,还可以说一声,爸妈我回来了。没有父亲的女孩子,会很缺爱敏感吧。我像是雏时就被推进山崖的鸟。我不断告诉我自己,我这一生不能为自己活着。我要不停找,直到找到弟弟……”她一直握着他的手,说着。那颗小女孩的玲珑心,是自遇见岳仲桉以后,才被装起来。在他当着记者的面牵起她说一起走,在他为她去和大猩猩“谈判”时,她体会到,被一个人悉心呵护,是这样的甜蜜。“我没有恋爱经历,不懂得怎样是最好的方式去爱一个男人。我知道世上没有百分百投契的两个人,可遇见你以后,我确信,你之后的每个人都远不及你。绝不会比你好,只会糟糕。”一盏昏黄温暖的夜灯亮着,紧握他的手,随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样亲近。她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再坐下,继续和他“谈心”。“以后不许再骗我了。仅此一次。”她低头,想起他以前会用力捏捏她的掌心,以表示支持和力量。她捏捏他的掌心,看他呼吸平稳,稍微放心。“你不要怕痛,我陪在这里。要是痛了,你就戳戳我。”她伏在病床旁,脸贴着他的手心。“你可是我在世上唯一认识的人,既然你摊上我了,你就得好好的,管我一辈子。”她不讲道理地喃喃自语。“好……”他微弱却清晰的声音。他醒了。她欣喜若狂,凑到他脸庞上方。“你醒啦,饿不饿,痛不痛?按照麻药时间,得等天亮了才能喂点流食。“她顾不上去想他何时醒的,究竟听了多少她说的话。“嗯,不饿,不痛。林嘤其,还能看见你,我真高兴。”他嘶哑着说。“魂都被你吓飞了!还好,万幸没伤到脏器。失血有些多,起码要休养两个月,你就别想工作了。”她继续用棉棒给他湿润嘴唇。他偏过头,拒绝地说:“不想用棉棒擦。”“现在还不能喝水。”“要你亲一下。”他无理地说,满是孩子气。真让她哭笑不得。“看在我死里逃生的份上……”他话未说话,她柔软的唇已覆盖上来,他顿时觉得哪里都不痛了,忘我地投入这场吻中。她主动的吻,来得太迟了。他想,幸好活着,否则这美好不知要被哪个男人得到了。她停住吻,躲开他,说:“好好养伤,来日方长。”“嗯,来日方长。”他不舍地说,却又觉察语境哪里不对劲,有点尴尬。他只好说:“有点趁火打劫的意味,我得检讨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