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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还没跟我表白》TXT全集下载_26(1 / 1)

女人抬头,眼尾处的樱花纹身随之上扬,一路随着枝丫蔓延向鬓角深处。“引川,”女人的声音轻软,有些怯懦,“好久不见。”“我是颜右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啪嗒”一声,顾引川手里的邀请函应声落地。第46章从临市回来后, 车子平稳地开在回无虞市区的路上,季初羽撑着手有些茫然无力地看着窗外, 忽然改了主意。“师傅, 我们换个地方吧。”车子一路顺着市南的路开了出去。一直停在了一个老校区外面。季初羽下了车, 有些茫然地抬头, 忽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无比了。小区相比现在动辄二三十层的新小区而言, 实在过于老旧了。楼层最高只有六层, 许多墙皮都掉了色, 显得很斑驳。小区里从前的健身设备早老化不堪,换成了新的,鲜亮的蓝黄色油漆,和下面自由生长的枯草成了鲜明对比。季初羽一个人有些漫无目的的漫步其间。因为天气不好,小区里鲜少有行人,只偶尔几个拎着菜快速赶回家的老人。这是她曾经的家, 于她而言, 竟是这样的陌生了。循着记忆, 季初羽找到了那个她小时候最爱坐在那边数遛狗经过的行人的花坛。花坛还在,只是疏于管理, 里面只剩一些常绿植物和枯草,花坛边缘的水泥缺损了几块, 显得有些残破不堪。季初羽也不介意, 找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去。一直坐到整个小区路上空寂无一人,偶有一只流浪狗蹭到她脚边嗅了嗅,发现没有吃的后也很快跑远了。腿和身体开始渐渐失去知觉。有水砸在脸上, 睫毛上,微冷。季初羽仰头,眼睛有些干涩。下雨了。心里忽然就想到了顾引川。似乎他那里有她想要的全部温暖,此刻她站在早已不是家的地方,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见他,想靠近他,想拥抱他。打了车一路回了住所。房间没开灯。走了一天没开暖气,但是相比屋外的寒冷还是有些热意,季初羽被温差激得浑身瑟缩了一下,抬手按开了灯。季初羽淋了雨,视线有些迷茫,四下看了看,她定定的盯着那张桌子,蹙了眉。早上还好好的放在那里的,递给顾引川的信,不见了。停顿一秒,顾不得把被淋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季初羽拍上门,转身往楼下跑去。拨通顾引川的电话,那边一直传来忙音。季初羽死死地咬着下唇,发了定位打车,许是天气恶劣的缘故,别墅那边又远,十分钟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司机愿意接单。季初羽翻了一下通讯录,庆幸自己留了别墅的司机的电话,司机接到她的电话格外客气,二话不说就让她等着,马上过来接她。等待的空闲,季初羽拨不通顾引川的电话,转而拨通了徐鹤的电话。那边一直没有接。心底隐隐有不好的感觉,随着电话打不通陡然蔓延。司机来的很及时,季初羽上了车,一路上都在安慰自己要冷静,不过短短一天,不一定发生什么事的。她停不下来,顺手搜了一下顾氏和顾引川的相关新闻——她以前从不屑搜索这些,但是此刻,一面迫切想要知道顾引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一面又暗自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终于抵达了别墅。因为焦急,季初羽推门进去,呼吸急促,鞋都没有来得及换。别墅大厅的灯亮着。徐鹤身上的衬衫有些狼狈,他站在病房门口,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季初羽,有片刻的诧异:“初羽?”“你淋雨了。”是肯定的语气。季初羽光洁的额头湿漉漉的,有恰好有水珠顺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滴落,堪堪擦过她湿润的睫毛。“引川呢?”她现在只想知道顾引川的状况,“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了吗?”说到后面,声音因为担忧和恐慌带上了点压抑不住的颤意,夹杂着闷闷的鼻音。“我今天还有话没有对他讲。”徐鹤嘴角的神情一滞,他收敛了点神色,沉声劝慰道:“初羽,你先……回去吧。引川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季初羽的心猛地一沉,她皱着眉,眼底的神色有了裂痕,呆呆的问:“引川他……出什么事了?”有一瞬间,徐鹤觉得季初羽会哭。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她似乎就对这个世上的一切都表现的过于冷漠,好似来人间走了一趟的佛,对任何事都不会有多余的情绪。但是这一刻,她漂亮的大眼睛眼底红红的,里面有湿意,像是孩子一样的委屈,让他错觉季初羽会在下一秒就落下泪来。徐鹤神色有些沉重,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又看向季初羽。又是一声轻叹。徐鹤抬手掏出一个很精致的丝绒小盒:“引川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等了一阵,季初羽才抬手接过。盒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季初羽打开,视线瞬间定住了。里面静静躺着躺着她亲手做的,又亲手给顾引川戴上去的手环。手手环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围住了那个她亲手放在顾引川手心的水晶小兔。那是父亲最后留给她的东西。是她对于家和童年的全部挂念。可是现在,顾引川把它们全都退回来了。季初羽抬眼,眼底全是茫然和无助。“他……”季初羽吸了吸鼻子,忽然才后知后觉觉出了寒意,怎么也暖不了,“不要了吗?那我呢……也,不要了吗?”徐鹤几乎有片刻不忍。等了等,他还是收敛起自己私人的情绪,语气有些深沉,略带抱歉:“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来别墅这边了。鉴于是我方先违约的,赔偿金顾氏会打到你的账上。作为赔偿,景区那边的一套房产也会写到你的名下。”他在说什么啊。季初羽吸了吸鼻子,被别墅大厅的中央空调闷的喘不过气来。她看着徐鹤,有些茫然的问:“你在说什么啊,徐鹤……引川呢?”徐鹤终于撑不下去。他看着季初羽,眼底有些恳求,但更多的是无奈:“季小姐……引川现在状态很不好,他谁也不想见。”徐鹤叫她季小姐。瞬间和她拉开了距离,也把她打入了现实。“那更应该让我看看他啊。”季初羽不死心,甚至罕见的带上了一丝祈求,“我就看一眼,好不好?我不进去打扰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季初羽抬手,随意地用衣袖拂了一把脸颊,把上面的湿意扫开。想不通,她收到那封信,一时急了,想探寻这些年一直压在她心底里的迷,疯狂的想得到一个答案,所以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有什么在季初羽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望向徐鹤:“是不是……因为那封信?”“初羽……”徐鹤也终于无奈了,他有些妥协,忍不住又回看了一眼病房。等了等,徐鹤有些艰难的开口:“今天,颜右来找引川了。”“那封信,是颜右寄过来的。”谁?有那么片刻,季初羽像是溺水一眼,听不清这个名字,或者本能的不想要听清楚。“她没有死。”像是一尊没有心没有情感的石像,季初羽隔了好久才缓缓收了盯着徐鹤的目光。她点点头,缓缓地呢喃:“他不愿意见我了吗……”像是自语,没有叩问任何答案。没等徐鹤再说话,季初羽死死地攥着手心那个盒子,转身往外走去。身后是她进来时蜿蜒的水痕。走出两步,季初羽眼前一黑,忽然无力地朝地上栽去。意识清明的最后一刻,是徐鹤带着焦灼的声音。“初羽!”——徐鹤推门进来的时候,率先问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待了一阵,很快就闻到消毒水味都遮掩不住的血腥味。窗外是无边的夜,大雨倾盆冲刷下来,拍打着玻璃,模糊了一切景象。几乎要把整个别墅倾翻。病房里没有开灯。只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昏黄的路灯,照过来一丝丝光亮。徐鹤站定在门口,适应了黑暗,才逐渐辨认出窝在病床上蜷缩着抱着自己膝盖的身影。男人身形高大,似乎一下子憔悴许多,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里,如果手臂不是牵动着输液的管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他几乎要以为那里蜷缩的是一段被人拦腰砍断,没有生命的废弃了的枯木桩。黑暗中,加湿器发出轻微声响,雾气在隐晦蔓延。顾引川缓缓偏过了头,嗓音干涸嘶哑,像是每说一个字都在声带上划了一刀。“她走了?”徐鹤听到他的声音,心脏像是被无端狠狠攥了一把,锥心刺骨的疼。这几乎瞬间让他想起了十年前,才被送到美国的顾引川。那时候他才是16岁,也只是孩子。徐鹤第一次见他,顾引川穿着病服,从窗边回过头来看他,眼底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死寂。他不想活。这是那个少年眼睛里写着的东西。当时顾引川又一次自杀了,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和唇瓣苍白没有血色,若不是他友好地回了句“你好”,徐鹤几乎要以为,顾引川就是同学们传说的,躲在古堡里的吸血鬼。徐鹤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尔后想起来房间没开灯,这样一片黑暗中,他应该看不到。沉吟片刻,徐鹤有些担忧,喉头也有些哽。他叹息了下,尔后开口:“引川,你现在离了她,只会让自己更加没了依靠和希望。”房间里一阵沉默。尔后,顾引川有些暗哑的嗓音轻声开了口。“你我都知道一开始为了什么选择了她。”他的声音带着孤寂,像是和整个世界都隔绝了,明明同处一个房间,却显得十分渺远。“……”徐鹤当然知道。只是……于黑暗中,顾引川又偏过头去,望着窗外似乎不会停歇的雨幕。声音渺远:“不过是自私的让自己心安罢了。”想把所有的压力和痛苦都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顾引川在国外呆了十年,治疗了十年,但是躁郁症病情交替着,使用不见彻底的好转。远离了国内的纷争,专注作画的时候,他可以沉浸一天,可一旦涉及到社交,和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孩接触,顾引川又会猛烈地缩回去,甚至退化到比原来更严重的情况。这十年,本来相安无事也就过去了。半年前,顾老爷子说什么也要叫顾引川回来,这才有的后面那些事。当时徐鹤作为中间人,顾引川抵抗无效,提了一点要求。第一,给他一个远离人群的住处,他可以帮忙打理生意上的事,但是他只愿意待在这一处,不要逼他出去,不要逼他见任何人。顾老爷子答应了。但是这么大的别墅,总要有人打理,于是老爷子一开始就找了几个有经验的家政和保姆过来,不仅把别墅搞得一团糟,还惹得顾引川反应过激了。再之后,就是徐鹤以高薪向社会聘请。不少人慕名而来,多多少少是奔着薪水和背后的神秘雇主,反而适得其反。顾引川也对每一个到别墅来的人表现出相当的敌意。徐鹤无奈,和他商量。顾引川神色浅淡,眼底冷的看不到光,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枝叶繁茂的常青藤。隔了会儿,缓缓开口。“最后一次,你最好找一个不会好奇也不会干涉我的人。”男人回过头来,眼底像是灯火尽熄后的无边寂寥,他扯着嘴角,惨淡的笑了一下:“最重要的,你找一个能看淡生死的人。哪天我成功死了,对方还得去通知你们,万一死相难看,别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了。”这几乎是顾引川以一种讽刺的态度提出的苛刻要求。薪酬提了又提,徐鹤也没想到,居然还真能给他找着。当他看到季初羽的简历的那一刻,几乎觉得这是上天对顾引川和他的眷顾。窗外猛地劈过一道闪电,把顾引川苍白的面庞和手腕上裹得厚厚的绷带照的愈发惨白。顾引川长腿缓缓伸展开,他向后倚靠着病床冰冷的靠背,眼底淡漠,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心疼,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可是……我现在舍不得了。”“她的生活才好起来一些,本就应该活的好好的,长命百岁,拥有渴望的家庭。而不必因为我有了伤心,或者最终因我的死被压垮。”曾经的顾引川,连自己的生死都看淡了,甚至无数次的想过、尝试过死亡。对他人,更是淡漠。曾经不在乎的,可现在不行了,只是想想,都心疼。徐鹤蹙着眉,看着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惊诧:“引川,你真的……喜欢上她了?”那边许久没有回应。过了很久。顾引川开口,声音幽冷,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川:“我爱她。”第47章季初羽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梦里, 她看到顾引川在大雨里,背着她, 越走越远。她明明知道那就是顾引川, 却怎么喊也发不出声音, 喉咙干涸滚烫, 她拼命向前追逐着跑, 顾引川只是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调, 她却永远追不上。终于, 顾引川的背影在雨幕里消失了。倏地睁开眼睛,却因为长久处于黑暗,一时适应不了光照带来的刺激。眼前的白光弥漫过后,一双温柔的手轻轻遮在她眼皮上,帮她挡住了骤然的不适。水杯被放在桌上的声音,尔后, 响起乔隐温柔带了点沙哑的声音。“初羽, 醒了啊?”覆在眼皮上的手缓缓移开, 模糊感退散后,季初羽看到了乔隐红红的眼睛。“乔乔……”开口, 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像是被火烫过, 带着撕裂般的疼, 只发出很浅的声音。乔隐吸了吸鼻子,开口时有些鼻音,带着委屈和担心:“喝点水再说话……”她把季初羽扶坐起来, 端着恰到好处的温水到她唇边:“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发烧到快四十度,我都要担心死了。”温润的水顺着喉咙滑过,滋润了那里的干涸龟裂,意识也缓缓清明起来,昨天的一切像是被大雨冲刷而过,没有洗净,反而留下了满地泥泞。稍稍推开乔隐还要递过来的水,季初羽全身上下像是脱力了一样,声音很轻,很平淡地问:“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橘子似乎听到卧室的动静,敏捷地跳下窗台的吊床,一路奔进来,跳到床上,准确地把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塞到季初羽手心里蹭蹭。乔隐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夹杂着心疼。她转头把水杯往桌上放,避开了季初羽的眼神:“司机送你回来的。徐鹤给我打了电话,说你高烧,在别墅昏倒了……”后面的话,乔隐没有再说下去,怕她想起更多,也怕她追问更多。可季初羽依旧像是刚刚醒来一样安静,脸上除了憔悴就是平静,像是听到一件事不关己的新闻,很平静地垂下眼皮:“我没事了,乔乔,谢谢你。”乔隐看着她这样平静,反而更难受了。“初羽,你……”季初羽像是料到她要说的,很平静地摸着橘子撒娇的身体,忽然问:“乔乔,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乔隐先是一愣,脸上的错愕过后,很快掀起一阵惊喜:“有!我熬了粥,你等着我去给你盛啊。”目送着乔隐走远,季初羽的视线落在安静的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深色丝绒小盒子上。里面是她曾经送出去如今再度被锁起来的全部心意。——之后整整一周,季初羽都独自呆在别墅里。她就当自己是失业了,刚好在家给自己放个长假。恰好把房子里收拾一遍。前阵子顾引川总是赖在这里,两个人像是很习惯的生活在一起,虽然多数时候都只是一起吃个早晚餐,一起闲暇逗逗猫,但是就是觉得日子温馨忙碌而又美好。浴室盥洗台上还有他的剃须刀,同款雾霾蓝色的牙杯牙刷,并列在一起的毛巾……点点滴滴,都在提醒着季初羽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她有些烦躁的关上浴室的门,开始去收拾另一间鲜少有人住的卧室。这房子说起来还是徐鹤之前帮她找的,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以后也不知道再见面还是不是朋友,会不会尴尬。思及此,季初羽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再找个房子搬一次家的事。因为这房租租的时候就足够大,当时预估也只有她和猫住,所以季初羽也没有太多搬动房东的东西,尤其是其他几间卧室,交房确认过之后就再也没打开过。这间卧室的采光很好,但是因为离门口较远,又和客厅隔了间书房,所以季初羽一开始没选这间。季初羽开了门进去,被阳光照了一下午,带了点木质暖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才忽然觉出真的很久没有进这间房间了。顾引川之前在这边的时候,似乎也从来不会进这间房间。猛地拉开房间的纱帘,又把窗户打开一些通风,季初羽打了盆干净的水,擦拭了一遍家具,第一次认真端详这个房间。许是在别墅里工作久了,她这两天反复的就在家里打扫卫生,没法让自己闲下来,稍一闲下来,之前那些好不容易摒弃的念头就会疯狂冲进她的脑海,翻搅着让她心脏生疼。房间不算大,看得出之前主人应该是个男孩子或者偏中兴风的女孩子,没有按照特意的喜好装修过的痕迹,一切以灰和白这种素色调为主。许久没人住,房间里空落落的,连床上都只剩光秃秃的床垫了。季初羽把家具表面都擦拭一遍,开始把视线放到床下面那两个可以抽拉的巨大的抽屉。只是想抽出来确认没有遗漏的,却没想到抽屉里真的有东西。左边的抽屉里是一幅背着放进去的画架,下面压着一幅画。季初羽抬手把画架取出来,怕时间太久弄脏原主人的画,还去找了一双全新的一次性橡胶手套戴上,才又回了卧室,把那副画轻轻缓缓取出来,就着擦干净的地板上翻过来看。画布上很明晰的颜色,雨天,少女穿着旗袍,初长成的少女身体曲线灵动美好。她正侧头看着窗外,像在出神,眼底没有聚焦。窗外的爬山虎顺着窗口一路蜿蜒。稍远一点的位置,能看到樱花树开的烂漫,被雨打湿的粉色的花点缀着窗口的绿茵。少女的头发随意的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颊侧有一绺头发调皮的跑出来,垂坠下来,把她灵动的下颚衬托得更加线条优美。少女额角处受了伤,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唇角也泛着青紫色。这画给季初羽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想了一下,却一时想不通这熟悉感来自何处。不全是因为画上的人她认识。季初羽坐在地上,长长缓缓地呼吸几下,视线再度放到少女脸上。——是颜右。画上画的是学生时期的颜右,和徐鹤给她看的资料照片上的少女一样,只是脸上少了明媚,她穿着旗袍,眼底暗淡着,似有说不尽的愁绪。颜右的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像是极地的风呼啸而过,在季初羽脑海里掀起风暴。季初羽坐在地上,明明屋里的暖气极暖,她却像是坐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旁边的抽屉也不空,全部都是一些画具,画了毁了的线稿,有些混乱地堆叠在里面,似乎放置得很匆忙,也称不上爱惜。季初羽一张张翻看着,终于在最下面的一张完成了一半的风景画上看到了一个署名:川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了。季初羽在地上瘫坐了很久,尔后猛地坐起身,她像是疯了一样,把整个房间的抽屉和柜子都打开翻看,像是为了验证,更像是为了不要验证内心的猜想。多数柜子里堆的都是画具。看得出原主人应该是十分喜爱画画并且是专业的。有个立柜的抽屉里,有不少运动用具,篮球,足球,羽毛球拍……无一例外,上面用很凌厉的字体写了一个“川”字,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这笔记她再熟悉不过……季初羽的手开始颤抖。终于,在一堆体育器材下,她翻到了一本高中的画册,应该是美术课用的书籍,翻开扉页,右下角规矩又不失张狂地写了一个名字——顾引川。所有的猜忌都得到了验证。所有的事实一下子在她脑海里像是藤蔓一样炸开,串连成了一条线。所以……徐鹤帮她找个这个房子,从一开始,就是顾引川的……那那副画……季初羽的视线放在身后铺在地上的那幅颜右的画像上。她跌跌撞撞跑回客厅,找出自己的手机,打了出去。——徐鹤接到季初羽的电话的时候,顾引川才在王医生的镇定剂下睡着。他看着办工桌上振动的手机,拎起来,就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这是顾引川另一部手机,之前只有几次作为他所谓的“房东朋友”和季初羽联系。沉沉叹了一口气,直到看到那部手机暗了下去。振动止息。几秒后,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徐鹤掏出来,看到上面季初羽的名字,苦涩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接了起来。那边沉默了一秒,先开了口:“徐鹤……”徐鹤声音里有些无奈,故意刻意而又疏离:“季小姐。”似乎被他疏离的声音隔阂开了,季初羽忽然又沉默下来。徐鹤终于又是叹了一口气,问:“你身体好些了吗?”季初羽终于回过神来:“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所有情绪,按捺着问:“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几乎可以猜到她是要说什么,徐鹤胸口沉闷,又是无声轻叹,语气终究是放缓了:“初羽……有些事情,就别太过执着了吧。引川已经做了取舍,也许,这样对你……和他,都有好处。”他猜想季初羽也是放不下。季初羽摇了摇头,尔后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很快说:“不是……不是这个。你先别挂断——”徐鹤一愣。“我想说的是,”季初羽的手轻轻地接近画面上栩栩如生的颜右,又在离她的脸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的声音放轻了些,“你知道引川的卧室里有一幅画吗?几乎整张都是白色的,上面只有几条简单的轮廓一样的线条,像是……像是……”徐鹤倒是没料到她要说的居然是这个,顺着她的话补充下去:“女人的身体。”很快,他接着问:“我知道,怎么了?”季初羽深深浅浅地呼吸了两下,倏地收回了手,移开了目光,被傍晚斜着照进来的夕阳晃了一下眼。“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画的那幅画吗?”徐鹤愣怔了一下:“应该就是回国后,刚搬到别墅的第一周,他只画到这里,就让我们帮他挂了起来。”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徐鹤补充:“哦,对了,之前在美国的别墅里,他也在卧室挂了一副这样的画。”徐鹤问:“这画……怎么了吗?”那就是了……似乎是证实了某种猜想,季初羽胸口滞闷的感觉消散了一点,她回看了一眼地上的画,开口时,嗓音带了点堵意:“我、我在这边房子找到一副画。这里……其实是引川的房子吧?”徐鹤被问得一顿,正在想着是该承认还是想什么理由反驳,就听季初羽有些渺远的声音:“我好像知道引川为什么会画那样一幅画了。你能……和我见一面吗?”第48章季初羽约的地方在无虞市的艺术区。徐鹤下了车, 就看到她穿着不是很厚的风衣,站在一家叫“致爱”的咖啡馆面前。季初羽旁边立着一个黑色的画袋, 不小, 里面撑起长方形画框的形状, 她嘴都冻得有些白了, 却还在那里执着站着。徐鹤快步走过去, 语气里有些担忧:“怎么不进去等。”他指身后的咖啡馆。“不是这里。”季初羽摇头, 倾身去拎地上的画袋:“在隔壁。”徐鹤看到她冻得僵硬泛红的指尖, 先一步拎起了地上的画袋,语气放轻了些:“我来吧。”季初羽抬眼看他一眼:“谢谢。这边。”徐鹤跟着季初羽的脚步,绕过玻璃窗里三三两两喝咖啡和下午茶的人,两人停在了旁边的画廊面前。她抬头,视线看向了走廊顶部漆着的艺术感十足的门牌:15岁·颜。徐鹤愣了一下,在季初羽快要跨进去的时候, 抬手拦了一下:“初羽, 你……”季初羽回身看向他, 空洞的眼底有着某种执拗,她这段时间也瘦了很多, 原本就大的眼睛镶嵌在小脸上,没有神采, 更显空洞。“跟我来, ”她执拗的像是面前只有这样一条路,而这扇门后有关于一切的答案一样,“我知道为什么会有那副画了, 引川房间里那幅。真的,我知道了。你跟我来。”她重复着,话里竟有一丝恳求。徐鹤不自觉地蹙眉,手臂微垂的瞬间,季初羽已经推开画廊的门走了进去。傍晚时分,画廊里有少数几个人,在三三两两的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季初羽就这样沿着灯火通明的画廊往里走。墙上的画都是很大一幅的,挂在纯白色的墙壁上,每经过一幅的时候,都让人很难忽视。季初羽边走,视线边不受控地落在那些画上。终于,她倏地停在了整条长廊最大的那副画面前。画面上,是露天走廊的一根栏杆,有个黑色衬衫的少年闲闲的用肘部撑着栏杆,面对着画面,笑得很张狂,眼尾上扬着,眼底有一颗泪痣。而他旁边,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的背影。少年手里拿着画架,正在专注地速写,被他挡住了,只看得到画面露出来的半个远山和一棵树。这幅画的下面贴了仅供展览的字样,介绍的画名是《15岁的颜》。大概就是这个画廊名字的由来。整个画面的色调和构图都偏温暖,像是能照亮世界的光亮。经理人看她在这幅画面前驻足许久,礼貌的介绍:“这幅画是我们画家jenny的私藏,仅供展览。也是这个画廊名字的由来。”季初羽回头,经理人冲着她很友好地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不远处缓缓走来的纤瘦女人,喊她:“jenny,jason太太想见一下画《home》那副画的画家。”女人闻言走近了,看到季初羽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很友好地笑了一下,鬓角的樱花显得格外妖娆,像是在风中摇曳了一下。只一眼,她收回目光,顺着经理人所指的方向就要走过去。季初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倏地转身,望着女人的背影开了口:“颜小姐。”女人倩丽的身影一顿,很快缓缓转过身来。她眼底闪动了两下,显出一丝犹豫和疑惑,很快稳住情绪:“抱歉,你认错人了。”季初羽偏了偏头,没有被她的话劝退,眼底平静无波:“是吗?颜右小姐。”女人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恰好徐鹤走了过来,季初羽直接从他手中夺过了画袋,拉开拉链,一把抽出了里面的画,在女人面前展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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