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语调散漫肆意。林望书微抿了唇,记忆仿佛被勾远,想到那些旖旎的场景,她耳根有点红。“你别说了。”看到她害羞,江丛羡笑着点头:“好,我不说。”浴室在二楼,江丛羡虽然是被林望书搀扶着上楼的,但他还没有醉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所以林望书还算轻松。他衣服上沾染了烟酒的味道,还有些许女人的香水味。混在一起,林望书不太喜欢。她捂着鼻子别开脸。江丛羡反手把浴室门关上,开始脱外套:“嫌我臭?”林望书不语。江丛羡倒是罕见的多了些耐心:“讨厌什么,酒味还是香水味?”看来她不回答他就会一直问下去,林望书只得说:“烟酒味。”江丛羡问她:“香水味呢?”“还好。”“嗯?”他不依不饶,似乎非要她给个确切答案。为了停止这个话题,林望书违背良心的说了一句:“不讨厌,很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站着淋浴,她过去替他把浴缸里的水放好。水声遮盖住了身后衣物碰撞时的细簌声。她起身时,正好看见裸着上身的江丛羡,腰身遒劲,腹肌紧实。他解开皮带,裤腰松垮的挂着,甚至还能看见微露的人鱼线。林望书闭眼转身,背对着他:“你等我先出去再脱。”他慢条斯理的将裤子褪下:“又不是没看过。”林望书皱着眉,企图贴着墙面蹭出去。江丛羡也没拦,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喜欢的话,改天我帮你去问问。”林望书停下:“什么?”他眸光淡:“不是喜欢吗。”林望书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他身上沾上的香水味。看来他和那个香水的主人倒是熟稔。“我不喜欢喷香水。”江丛羡点点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想。林望书:“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洗。”男人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生意场上的应酬,烟酒不可避免,至于香水味,应该是某个客户女伴身上的。”林望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轻嗯了一声后:“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身后静默很久,一直没动静。林望书犹豫片刻,还是开门出去了。……论文写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她把电脑关了,上床睡觉。这几天江丛羡很忙,没有功夫折腾她,所以林望书睡眠很好。一夜无梦。月底考核就快到了,她准备的也差不多。下午和寻雅约好了去图书馆,她打算把毛衣最后那半截袖子给织完。她做事认真,又爱钻牛角尖,一旦开始某件事了,就非得完成不可。这些日子寻雅光是看着她织自己都快学会了。她故意打趣林望书:“我看着像男款,织给哪个相好的啊?”“本来是想给林约织的,不过因为是第一次,有些生疏,就织大了些。”林约读初中,年纪虽然不大,但身高已经一米七了。比同龄人发育的都要快。寻雅似想到什么,笑容暧昧的看着她:“我怎么觉得这个尺寸特别适合某个人。”林望书疑惑的歪了下头:“谁?”寻雅的视线落在她身后:“来了。”何景阳应该是刚上完课,左肩挂着背包,寻雅冲他挥了挥手。他看到以后,走过来。寻雅往里面坐了坐,给他空出一个位置:“怎么这么慢。”“老师拖堂。”他看着林望书,白皙的俊脸微微泛红,“你今天不用练习吗?”林望书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把织针收好。一件不太完美的毛衣就这么织完了。她摇摇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天想休息一下。”“这样也好,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话说完,他注意到她手里的毛衣,“这是你自己织的吗?”“嗯。”他惊叹的哇出声:“真厉害。”寻雅用胳膊肘捅捅他的腰窝,暗示他:“这件毛衣还没主人哦。”“什么?”寻雅冲他使了个眼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何景阳脸色顿时通红一片。寻雅瞧他一副小媳妇的娇羞样子,怒其不争。不过帮人帮到底,寻雅顺水推舟道:“反正小约也穿不上,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物尽其用,让何景阳当你的模特,正好也可以试试看合不合身。”她的话让林望书有些心动,她原本就担心上身效果不好,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试穿。江丛羡的身材要更加高大一些,而且他肯定也不会同意当这个模特。寻雅笑着把衣服拿过来,递给何景阳:“你套下试试,看合不合适。”何景阳看了眼林望书,似乎想获得她的准许。后者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何景阳把外套脱了,里面就是一件t恤,他直接将毛衣套上去。大小合适,就是做工有些粗糙。有的地方明显漏针,看上去就像是破了个口子。果然,还是不太好。看到林望书脸上略显失落的神情了,何景阳忙说:“很好看的,我很喜欢,而且造型也很别致,这些洞一看……一看就是专门设计的。”他应该很少撒谎,话说的磕磕绊绊。林望书轻声说:“这个样子也穿不了,你脱下来吧。”何景阳攥着下摆摇头,不肯脱,声音愈渐变小:“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去的。”话说的委委屈屈。寻雅在旁边乐的跟什么似的,笑声有点大,在收获了隔壁桌情侣的一个白眼后,她压低了声音:“他喜欢就让他收着,反正这件小约也穿不了。”林望书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轻嗯一声。的确,扔了也是浪费,倒不如物尽其用。--月底很快就到了,礼堂里挤满了人,都是提前过来占位置的,明明下午才开始,中午就坐满了人,有些没抢到位置的人更是直接站在了走廊上。只剩下前面两排是空着的,听说今天有大人物要过来,那是专门给他们留的。这些学生对音乐也没多大的兴趣,纯粹就是为了过来看人。北南大学两大校花齐聚一堂,多难得的场面啊。林望书在后台化妆,她今天穿的衣服是江丛羡上个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亲自带她飞去纽约订做的一条礼裙。依旧是他的审美。但好在还算典雅淑女,出席这种场合是足够的。化妆间是共用的,林望书今天化的妆很淡,甚至连睫毛都没夹。但依旧给人一种清冷惊艳的美感,她足够好看,哪怕素颜也好看。陈素敏拎着包过来,妆发已经提前让造型师做好了。看的出来,她对今天这场选拔相当重视。扫了眼林望书后,她拖出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打扮的这么漂亮,可惜了。”林望书正低头回消息。寻雅发过来的,让她加油。她今天有事,没办法过来看现场。听到陈素敏的话,林望书动作微顿,不过片刻,指尖轻触,按下发送。陈素敏对着镜子补口红:“打扮的再漂亮,却只是个陪跑的,你说可不可惜?”林望书从小就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见多了浮华利益,有钱有势的那一方轻而易举的就能造就成很多的不公平来。她懂陈素敏话里的意思。不管自己多努力,最终选拔的名额早就内定了。手指因为忍耐情绪逐渐收紧。她为这个选拔赛准备了多久,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了。她其实厌恶现在的自己,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成为江丛羡的笼中雀。为了小约,为了姥姥,她也得抓住这个机会。可是……她突然觉得很累,好像完全没有胜算了。出生在那个地方的人,深知那里的规则。一无所有的她是争不过陈素敏的。对于江丛羡的到来,主任亲自站在校门口迎接。这些年来他大大小小的公益做了不少,光是学校就捐出去好几十所。北南大学正在建的新校区也是他出资建的,还特地成立了个助学基金,一年拨款一千万。一路陪同他到礼堂,江丛羡看了眼已经人满为患的礼堂内部,淡笑道:“看不出来,贵校热爱音乐的人这么多。”旁边跟着的学生笑道:“哪里是音乐受欢迎,分明就是演奏音乐的人受欢迎。”他略一挑眉:“哦?”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回应,学生心里觉得荣幸,话也说的更具体了一些:“今天参加选拔的学生里有两个就是我们学校大名鼎鼎的校花,一个叫陈素敏一个叫林望书,都是大二学生,这次甚至还有人赌谁会赢呢。”主任听到了,紧皱着眉:“现在还敢校内赌博了?”那个学生打着马虎眼笑过去:“娱乐嘛,不算赌,而且参与的人也不多,就我们几个宿舍的男生。”主任似还想继续追责,被江丛羡拦下了,他笑容温和,带着对后生的宽容:“小孩子难免贪玩一些,数量不大也无关痛痒,这次就算了。”就是些娱乐性质的,和投票一个意思,念及他们都是初犯,再加上有江丛羡求情,主任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厉声警告他们:“要是被我发现有下次,你们一个个的都注意着点!”“知道了。”那学生态度还算诚恳的答应了,然后问江丛羡,“您要不要也下个注?”他略微抬眸,似有些感兴趣:“你押的是谁?”他嘿嘿一笑:“陈素敏啊,她的长相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江丛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纸币:“那我押林望书吧。”“押林望书?为什么?”他淡淡的笑开了:“她的长相也是我的理想型。”第十三章出场顺序是抽签来的,陈素敏似乎没什么悬念的安排在了压轴。这种时候,压轴出场的优势会大一些。而林望书,则是第六。江丛羡坐在第一排,百无聊赖的看着舞台上演奏的女学生。他是个粗俗的人,品不出音乐的好坏来,更加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感兴趣。一首曲子平均五分钟,江丛羡放下交叠的长腿,拿起桌上的水拧开喝了一口。主持人报着下一个出场的名字。“林望书。”身后那些已经无聊到打哈欠的男生纷纷沸腾起来,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有一道声音离的很近,仿佛就在他身后。“林望书你是最棒的!”江丛羡略微直起上身,视线重新返回舞台之上。聚光灯落在她身上,薄薄的一层,仿佛是混沌黑暗中,仅有的光亮。她皮肤冷白,眼下更是白的透润。黑发简易的挽了个丸子头,露出白皙的天鹅颈。林望书在椅子上坐下,抚平裙摆,抬头时,正好和男人的视线对上。他唇角带笑,黑眸静静的凝视着她。江丛羡在外向来是一丝不苟,穿上西装后更显矜贵禁欲,眉目眼角都透着淡然。轻而易举的就和周围划分开了距离。林望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管顾。眼下最紧要的,是好好完成这场演奏。一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下台时,恰好与准备上台的陈素敏遇上,她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然后擦开她的肩膀,走过去。她的大提琴由专人弄上台,动作细致小心,陈素敏就像个高傲的公主一样,在椅子上坐下后,视线刻意的在台下扫视一圈,直到看见江丛羡。他仍旧是人群中最惹眼的存在,身侧的人正和他讲着话,他安静的听着,偶尔露出浅淡的笑容。她的心猛的一停,完全被这个笑容给击中。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看向舞台,平静淡漠,没什么异样。陈素敏却因为这个对视而红了脸。她想,她一定要好好完成这场演奏。所有曲目结束后,旁边的人在忙着整理打分。其实结果早就事先定下了。即使不懂音乐的人也能看出来,这场比赛,胜者无疑就是林望书。江丛羡按着手腕,轻轻转动疏通筋骨,脸上笑容足够温和:“许主任,学校不比社会,多多少少还是要公平一些,别让这些认真准备比赛的小朋友们寒了心。”许主任算是个老油条了,心思阅历都足够深。哪怕此刻江丛羡是笑着的,可他微沉的语调似带了点警告的意味。倒也说不上威胁,就好像只是随口提了个醒,学校还是公平些的好。得罪不起陈老,更得罪不起江丛羡。许主任心里有杆秤,笑应着点头:“这次的选拔原本就是靠的实力,自然是用实力来说话。”舞台之上,主持人宣布结果。参加选拔的学生都站在台上,陈素敏冷哼一声,眉眼高傲的看了眼身旁的林望书,又是那句:“不自量力。”林望书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听见一般。陈素敏就是厌恶她这副清高的样子,一个破落户,还敢摆公主架子,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她挺直腰背,一副胜利者姿态,甚至连获奖感言都想好了。直到主持人念出那个名字,她顿时愣住。“让我们恭喜林望书!!”林望书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似乎没想到,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名额会落到自己身上。她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花,视线正好滑到台下。江丛羡站起身,动作斯文的系好西装前扣,提前离场。--寻雅紧赶慢赶忙完,还是错过了。不过听徐景阳说,林望书得了个冠军,她按着胸口松气:“太好了太好了。”林望书对这次的机会有多重视,她全看在眼里。“今天晚上去竹青宴,我请客。”寻雅豪气的揽过她的肩膀。林望书笑了笑:“还是我请吧。”寻雅说的头头是道:“那怎么能行,我给你庆祝肯定得我请啊。”徐景阳轻声打断:“我已经预订好位置了。”寻雅乐了:“你一早就知道我们小书能赢了?”他看向林望书,脸微红,很快就挪开了:“我只是觉得……她肯定能赢,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林望书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来欠别人的人情,刚要拒绝。徐景阳又说:“就当作是你送我毛衣的答谢。”寻雅小声劝她:“一顿饭而已,你要是直接拒绝的话,徐景阳多没面子啊。”她是想撮合这两个人的,虽然一直对林望书身上的痕迹感到疑惑,或许她是有男朋友的,可后者对这方面从来都是避而不谈,也不像是有主的。她们虽说也才认识两年的时间,但寻雅还是能瞧出她最近这半年来的变化。骨子里的骄傲仿佛被磨灭了,话也日渐变少。徐景阳脾气好,家庭条件也好,长的还帅,学校那些学姐学妹们哪个不盯着他,跟盯猎物一样。林望书如果能和他在一起,肯定会比现在好过。听了寻雅一再的劝说,林望书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次我再请回来吧。”她的礼貌疏离落在徐景阳耳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他疯狂点头,满心欢喜:“好。”竹青宴,离学校比较近的一家中餐厅,人均消费高,平时接待的客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徐景阳为了热闹些特地把自己舍友也给叫来了。包厢隔音效果好,方便那些客人谈事。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走在最前面,领着他们进到预订好的包厢内。天水间。徐景阳的舍友都是些话多的,没多久就将包厢里的气氛给带起来了,寻雅笑的前俯后仰。林望书不太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随便找了个借口,想着出去透透气。“你们慢慢聊,我去趟洗手间。”离开了青春洋溢的包厢,林望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想着今天晚上早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走廊不算太宽,迎面走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谈笑说着什么。她往旁边站,想让他们先过去。陈素敏落选了,现在正在家和她爸发脾气,陈旬知道后立马就过来找江丛羡了。正巧他有个应酬,陈旬也厚着脸皮非要过来。“羡哥,你觉得我妹妹今天的表现怎么样?”他垂眸轻笑:“挺好的。”对于自己这个妹妹,陈旬还是挺自豪的,夸起她来也是滔滔不绝:“她从小成绩就好,八岁就开始学大提琴,连老师都说她有天赋,那个时候……”他的嘴就如开了豁口的大坝,没完没了。江丛羡听的并不认真,耐心是没法伪装的。右手下意识的扶上左手手腕,耳边呱噪的声音让他没由来的烦躁。直到视线触到前面那个贴墙站着的小姑娘。头顶的灯光柔和,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礼裙。江丛羡有印象,他亲自带她去订做的。她适合白色。瞧出了她眼中想要和他划分界限,装作不认识的疏离。江丛羡偏不如她的愿,心生邪念,正要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徐景阳从包厢跟过来,喊她的名字:“林望书。”她一愣,看向他:“怎么了?”他把手机递给她:“刚刚来电话了,好像是你姥姥。”林望书道过谢后,也放弃了去洗手间,直接从身后的过道绕出去,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回拨过去。江丛羡看到男人身上的毛衣,眸光森冷。-自从林望书把那件毛衣送给他后,徐景阳就一直舍不得换。夜晚扔洗衣机里洗完脱水,往阳台晒一晚上,第二天干了就继续穿。舍友都笑话他,今天这么热还穿毛衣。哪怕是中暑了他也想一直穿着。电话回拨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也没什么事,就是姥姥有点想她了。东扯西拉的聊了会,林望书想和林约说话话,姥姥笑道:“睡啦,这几天都睡的早。”睡的早就代表他白天精神状态好,林望书松了口气。又嘱咐了几句,然后才挂电话。徐景阳一直在旁边等她,林望书拿着手机准备进去,看到他后,吓了一跳。徐景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她淡道:“没事。”又说,“进去吧。”徐景阳应了一声,和她一块进包厢。那顿饭吃的很热闹,都是些话多的。饭几乎没怎么吃,都忙着玩闹了。直到夜深,才逐渐散场。几个喝的烂醉的人正趴路边吐,徐景阳叫了网约车,还有十分钟才到。原本是想着先把寻雅和林望书送回去的,可是那群人已经吐的彻底没力气了。寻雅看出了他的为难,摆了摆手:“我们两自己坐车回去就行。”“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林望书。寻雅笑道:“怎么,你还担心她能在这大街上被人掳走吗?”徐景阳摇头笑道:“怎么可能。”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卡宴在他们身旁停下。后排的车门打开,不等寻雅他们反应过来,男人劲瘦有力的胳膊揽过林望书的细腰,直接将人给掳了进去。寻雅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卡宴开走后的车尾气发愣。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乌鸦嘴。徐景阳急忙追过去,不过两条腿到底跑不过四个轮子。追了很久,距离却越来越远。林望书整个人还是懵的,车内没开灯,只余一点车窗外的路灯映照进来。随着车速却也只能算的上转瞬即逝。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亮她还是看清了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他阖目坐着,夜色勾勒出的线条锋利又性感。手指搭放在黑色西裤上,修长细白,骨节分明。不等林望书开口,手机响了,她垂首看了一眼。寻雅打过来的。她才刚按下接通,那边就急忙问道:“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你别害怕,徐景阳现在已经去警局报案了,你先……”江丛羡缓缓睁眼,笑看着她:“谁打来的?”他语气温柔,似掺着月光一般。寻雅很显然也听到了,迟疑半晌,现在的绑匪声音都这么好听了吗?林望书没有理他,而是和寻雅解释:“不用报警,是认识的人。”“认识的人?”她轻嗯一声,看了眼已经攀上自己大腿的手掌,忙说:“我下次见面了再和你讲。”然后匆忙挂了电话。她的裙子薄,男人手掌的温度像是直接熨在她的肌肤上。他缓慢的移动着,柔声问他:“嗯?”“与你无关。”江丛羡面色无异,仍是笑着的。小姑娘倒是现实,从青市回来以后对他态度好了些,这几日便又冷上了。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送红包~第十四章江丛羡也没继续问了,只是让蒋苑下车。蒋苑听话的将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离开。车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林望书紧攥着裙摆,以为他要直接在车内做些什么。江丛羡却松开手,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下去,进了驾驶座。“过来。”林望书没动。他声音发沉:“别让我重复第二遍。”他的性子喜怒无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生气了。林望书没那个胆子和他硬来,迟疑半晌,还是听话的坐进副驾驶。这里偏僻,因为是进到山顶的路,所以没有行人,车辆也少。江丛羡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把领带扯开。“刚刚那个人,是叫徐景阳吧?”林望书疑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江丛羡唇边轻笑,似在笑她的无知:“查个学生的背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你查他干嘛?”江丛羡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利用自己的背景来达到利益最大化,不过也只是些小聪明。”前面有个分岔口,他单手打方向盘转弯,“为了个不值一提的学生会会长就把自己父亲搬出来,目光还是过于短浅了些。”自她上车后便闻到一股酒气,原本以为是自己身上的。刚刚她在徐景阳舍友一再的劝说下喝了半杯。可这会离的近了,她才闻到那股酒气是江丛羡身上的。她皱着眉:“你酒驾?”江丛羡唇角微勾,声音带着酒后的一点哑:“小点声,被抓到的话可是要蹲局子的。”“江丛羡你疯了?”他的手伸过来,按着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像是在安抚宠物一样。“嘘,哥哥现在心情不大好,安静一点。”林望书紧紧攥着扶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随着车速不断的加快,她终于忍受不了,轻声请求道:“江丛羡,你……你先停车好不好。”声音娇娇细细的,似在服软。林望书也没指望江丛羡会真的听她的话,毕竟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车窗开着,冷风灌进来。江丛羡眼睫轻抬,手肘搭在车窗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唇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罕见的如了她的意,将车停在路边。这里没路灯,僻静清幽,车前灯像是柄利刃,切割开黑暗,江丛羡拿出烟盒:“他家是有点背景,但护不住你。”林望书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徐景阳。“哪怕都是狼,在温室里长大的,注定不会有太锐利的爪子,于其花费时间等一个幼崽长大然后寻求庇佑,倒不如安心待在成狼身边。”他上身微倾,靠近她,指腹轻捻她的耳垂,微低的笑声里似带了点提醒,“小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得权衡利弊,不要让哥哥失望。她没安全感的时候,手上总得抓点什么。眼下双手下意识的扶上安全带:“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江丛羡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眼眸微眯。半晌,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眼眸含笑,窗外月光洒进来,罕见的掺了些温柔的光:“以后啊,只抓哥哥的手。”在林望书晃神空档,江丛羡轻轻揉捏她的掌心:“安全感这种东西虽然廉价,但只有哥哥能给你,也只有哥哥才配,知道吗?”刚才的那点温柔像是错觉,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轻佻随意。林望书垂眸,使劲抽出手。她冷声说:“不需要。”江丛羡仍旧在笑:“没关系,你总会需要的。”林望书不敢坐他的车,江丛羡也没继续开了,给蒋苑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那辆黑色奔驰开过来。烟瘾犯了,江丛羡站在外面抽烟,单手插放在西裤口袋里。山路还算宽敞,他掸落烟灰,视线落在绵延的夜景里。冷风刺骨,他的所有感观却像都失灵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山下万千灯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想。蒋苑站在一旁,安静等着。他跟了江丛羡这么多年,深知他是个怎样的人。心思深沉,善于玩弄人心。不管从哪方面看,他肯定不属于好人的范畴。江丛羡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吐出灰白色的烟圈:“你说,从这儿跳下去能死成吗?”蒋苑以为他是病情复发了,皱眉拿出手机:“我给赵医生打个电话。”江丛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我只是问问。”-回到家后,林望书洗完澡就睡了,那酒的后劲有点大,她酒量也不算好。整个人晕乎乎的。客厅里,江丛羡刚开完一场跨国会议,蒋苑给他冲泡了一杯咖啡。以往这些事都是家里佣仆做的,不过这个点他们都去休息了。蒋苑端着咖啡杯过来,轻放在江丛羡的手边。视频会议已经关了,电脑停留在原始页面。他眼底有血丝,是过度疲劳后的产物。江丛羡这个人不光对外人狠,对自己更狠,工作忙起来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常有的事。他走到今天这步纯粹就是靠他自己,所以他没办法松懈,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的确也会累,但是无所谓了。低贱和累,后者显然稍微好一些。蒋苑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我刚刚给赵医生打了个电话,他应该就快了。“江丛羡抬眸:“为什么给他打电话?“蒋苑欲言又止:“您的病……”江丛羡:“?”他低头,面上带着担忧:“您今天的情绪很不稳定,还是让赵医生检查一下比较好。”男人的眉头皱紧,半晌,逐渐松展开来。正好也有些日子没复查了,他点了点头。起身的同时把领扣解了,“我先去洗个澡,赵医生如果到了就让他多等一会。”“嗯。”赵医生的确也等了很久,江丛羡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手上的书都看了快一半,桌上的咖啡杯也空了。半干的湿发上盖了块干毛巾,眉骨被垂落下来的碎发挡住,江丛羡深邃的眼仿佛还带着浴室里氤氲的雾气。冰箱是嵌入式的,他拿了瓶冰水出来,走到找医生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