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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有糖[校园]》TXT全集下载_16(1 / 1)

好不容易把冬天挨过去,却偏偏多在春天里死去。祁飞把手插进了兜里。也许他们就在等春来吧。等到了。也就愿意走了。说完这句话,唢呐声也渐渐远去。唢呐一吹,就该有人走了。听着这唢呐声,有的时候祁飞也会想,等她死后,会有人抬着她的躯体晃过原野院吗。唢呐声还会是歪歪扭扭压根不成形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吗。是火葬还是土葬。这么想着,东边的夜空中升腾起一朵灿烂的烟花,慢慢地晕染在并不明亮的夜空中。红色,蓝色,紫色,橙色...颜色在眼中分散开。明明唢呐声才刚刚散去,烟花就亮了起来。悲凉和欢喜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界限分明,却又融合在一起。“黄豆。”祁飞开口。“对不起。”几秒的沉默后,黄豆的胳膊撑在腿上。“对不起什么?”“有关那个计划...”祁飞的声音有些紧。“取消了。”“取消了?”黄豆的声音扬起,很快又落下。“取消就取消呗,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啊。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祁飞。”黄豆说道。“原来你的计划里是不是也有去泰国这一项?”“嗯。”祁飞点头。十月二十二日。黄豆知道这个日子。“你胆子真大。”黄豆抽了口气。“我反正是不敢再去那个鬼地方,一想到就难受。”他接着问。“你非得去吗?”“非得。”祁飞看着黄豆。“他们来喊我了,这种感觉今年尤其强烈。”黄豆盯着祁飞。“祁飞,别去。”祁飞也盯着黄豆,想起小时候一些琐碎的事。他们两个好像天生气场就很相近,还是萝卜头的时候就喜欢蹲在一起发呆。那时候黄豆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祁飞的身上也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就像一对双胞胎。祁飞没有回答,黄豆叹了口气。烟花又在黑夜中炸裂了开来。“夏正行给我发消息了,他在问你的情况。”“嗯。”祁飞应声。“他还给你买了糖,放在了我书包里来着,但是被那群小萝卜头给翻出来分掉了。”“嗯。”祁飞把手放在腿上。祁飞转过头看向黄豆,烟花下他的轮廓不是很分明。“黄豆...”“你会记得我吗?”这样问的祁飞只是在加深自己取消恶犬计划后的安心感。黄豆垂下眼,愣了好久,缓慢地点头。“我会永远记着你的。”祁飞伸出手——捏住黄豆的脸,用力地掐了一下。“哇靠!”黄豆把他的脑袋往后缩,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到沙坑里。“祁飞你猛得吓人啊!疼死我了!”婴儿肥的脸就是好捏。祁飞站起身。天上的烟火散开。心里有一块地方翘起来,卷起来,最后如同海蜇一般蜷缩起来。收缩到角落里,不再铺展开。心中的郁闷已久的心思不见了。谈不上消失,但起码躲到了她看不到的地方。“恶犬计划!”祁飞吼着嗓子。大声对着天空叫了一声,如同乱吠的恶犬。“取消!”“神情病啊你?”黄豆躺在沙坑里笑。“祁飞你是不是有病?”祁飞看着黄豆咧开嘴。两个人都开始笑,祁飞用脚挑起沙子,全洒在黄豆脸上。看着黄豆吃瘪的样子,祁飞幸灾乐祸。去他妈的计划。恶犬只有六个月的生命了,为什么要管这么多。最后六个月,就让她好好享受吧。就让她自私而贪婪吧。想吃糖的话就买很多糖。想晒太阳的话就尽情地在院子里躺着。想要靠近温暖的话...祁飞的脑海中浮现夏正行的身影。就不顾后果地靠近吧。哪怕很短暂,恶犬也想越过黑白交融的线,看一看白色的世界里是不是如同她想象一般,有好闻的气味和欢欣的微笑。虽然是黑夜,但祁飞头一次这么想见到夏正行。想对他撒谎。想假装自己不是一条恶犬。脑子有的没的都是粘稠的胡思乱想。疯狂的想法说来就来。“黄豆你的自行车借我,我出去一趟。”没等他回答,祁飞直接骑上车往外蹬。“喂,祁飞!都马上九点了,你要去哪儿啊?”去完成一件她一直都想做的事。夜风很凉,车子被祁飞蹬得飞快。绕着阴暗的路,经由明亮的光线。因为是周六的晚上,马路上人很多。跨过一个红路灯路口后,祁飞绕着小路走。碎石子在黑夜中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骑到艺术区的时候,运动服里已经出了一大通汗。祁飞跨下车的同时拿出了手机,看向屏幕上的时间。没有到九点。幸好。刘云正准备关门,看到祁飞之后一惊。“小飞你怎么来了?今天是周六啊,不需要你值班的。”祁飞喘了口气,看向刘云身后的店里。“夏正行人呢?”“之前还在店里,但不巧...”刘云说道。“七点的时候去补习班了,怎么,你找他?”“不是。”祁飞摇头。“我就问问。”祁飞确实不是找夏正行。“小汪呢?”祁飞问道。“我找它。”“在柜台底下睡着呢。”祁飞走进店里,果然在柜台底下找到了打盹的小汪。它听到祁飞的脚步声后惊奇地晃动耳朵,睁开眼睛,还没有站起来之前就被祁飞抱进怀里。“姐,我能把它带走一会儿吗,等会儿给你送回来。”“好。”刘云这个好字刚落下,祁飞转身就跑开了。“那我就先走了。”“欸,你这孩子记得晚上回家啊...慢点儿骑!”刘云的叫喊声消失在夜色里。祁飞本来准备把小汪放在车篓里,但小汪晃悠个身子总盯着地面,跃跃欲试地想要跳下来。祁飞把它从车篓里拎出来,塞进运动服里,把拉链拉上,只让小汪露出一个脑袋在风里左顾右盼。车子刚骑起来,小汪像个乱动的西瓜在衣服里窜溜来窜溜去。吹了一会儿风后,小汪叫了一声,终于不再瞎动。小汪昂着个脖子开始对着风瞎叫,学着狼在嗓子里哼哼唧唧。头顶上的几撮毛随风飘摇。祁飞越骑越慢。反正学校里一群人在补习,不到十点是不关门的,其实没必要骑得这么急,跟要去投胎似的。经过石子路的时候,自行车不断颠簸。每颠簸一下怀里的小汪就嚎叫一嗓子,像是在给祁飞伴奏。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它竟然还有这音乐天赋。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小汪嚎叫得更欢了,祁飞把帽子戴上。校门果然开着,祁飞直接骑着自行车从门缝隙中冲了进去,理所当然得连校门口的老大爷都没有反应过来。大爷该是认得她的。毕竟祁飞是全校为数不多、在晚自习前就自己给自己放学的学生。车子停在了操场外,雨越下越大,运动服的帽子早就被淋湿了,没有半点防水的作用。祁飞干脆把帽子解开,自顾自地走在操场上。因为下雨,本来在操场上训练的体育生纷纷收好了器械往操场外跑。只有祁飞一个人是逆着人流往操场里走的。“阿柴。”祁飞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显然没有狗答应祁飞。动脑子动脑子。祁飞把小汪从衣服里抱出来,放到地上。一落到地面,小汪就开始撒开短腿在雨水中奔跑。那潇洒劲儿,不知道还以为它是在驰骋沙场。果然狗子就得用狗子找。小汪绕着操场跑了一圈,最后疑惑地停在了升旗台旁的观众席。撅着个屁股四处张望,视线落在了一个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狗子身上。阿柴也撅着个屁股,用警惕的眼神和小汪对视。靠。这场面简直就像是它们中间隔了一张镜子。祁飞咧开嘴,忍不住在一旁笑起来。“真得...”祁飞笑着。“太像了。”操场上完全没有人了。只有祁飞小汪和阿柴,并排蹲在观众台子下,不知疲惫地淋着雨。两条柴犬。一条恶犬。祁飞一边觉得自己像傻逼,一边又欣赏着小汪和阿柴互相打量对方的场景。小汪拿鼻子在阿柴的耳旁嗅了嗅,被阿柴用爪子拍开。两条狗子一边跳到东,一边跳到西,跟扭秧歌似的。祁飞咧开嘴。雨水刷拉拉得从天空泼洒下来,就跟有人在头顶上往下灌水。活生生三条落水狗。雨越下越大。祁飞抬起头,任由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浸润她的头发。雨珠顺着她的侧脸往下流。凉凉的,带着湿润气。“祁飞!”祁飞睁开眼睛,以为是幻觉。但是抹开眼睛前的雨滴后,她发现真得有个人影。远远得。冲破了雨幕朝她跑过来。小汪和阿柴也停止了扭秧歌,纷纷转过身,扭着脑袋。祁飞觉得很惊奇。这大雨天的,到底是谁竟然和她一样不带伞出来,在雨里大跑。当看到夏正行的脸后。祁飞的心漏了一拍。雨水把夏正行的校服全都打湿了,他显然刚从教室里跑出来,雨水不停地从他的下颌角流下。好像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看到他了。但又好像过了很久。此日经年。祁飞和小汪阿柴一起抬头,看向夏正行。“终于找到你了...”夏正行喘着气。他朝着祁飞走过来,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弯下腰把祁飞拽入怀里。祁飞的嘴嗫嚅了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湿漉漉的人抱在一起。小汪和阿柴往旁边挪动了几步,觉得很怪异。夏正行的体温隔着雨水传递到祁飞身上。这个拥抱有些过于用劲儿,祁飞的骨头被硌得有些疼。她好像在颤抖,要不然就是夏正行在颤抖。反正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人在颤抖。“黄豆告诉你的?”祁飞问着,“不是,是我妈,她说你把小汪带出来了。“夏正行的声音响在了祁飞的耳畔。“我没忍住...“夏正行重复了一遍。“虽然说好了不见面,但是我忍不住...”夏正行的声音很低。落在耳畔,还带着委屈。心脏变软。祁飞眼神乱晃,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雨水响在耳畔。过了许久,夏正行这才松开祁飞,坐到她身旁。“欢迎加入落水狗俱乐部。”祁飞咧开嘴。雨水扑头盖脸地落下,没有任何要变小的迹象。阿柴晃着个尾巴,继续跟小汪跳起二人转。祁飞转过头,隔着雨幕看向夏正行。“夏正行...”祁飞开口。“恶犬计划取消了。”雨声庞然,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小汪甩着身上的水,全甩在了阿柴的身上。夏正行看着祁飞,而祁飞看着从他下颌流下来的雨水。“真得?”夏正行的眼睛里有种情绪越来越大。哪怕隔着雨水,祁飞都察觉到夏正行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的笑意。而这种喜悦透过雨水传递了祁飞的身上,她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说出这句话。更没想到自己说完后,自己竟然会跟着夏正行喜悦。小汪用力地叫了一声。雨水砸在身上的时候非常爽利,有种让人不顾一切的爆发感。“真得。”祁飞点头,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当然,不是为了你...”祁飞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想通了什么?”夏正行笑起来,眼睛往下弯的弧度让祁飞觉得很心安。她果然很喜欢看他笑。“想通了...”祁飞仰起头,让雨水垂落在自己的脸上,哪怕砸在眼睛里也睁着眼。“我到底想要什么。”夏正行也跟着祁飞抬起头,他们两个像是傻子一样,任由雨水铺头盖脸,连稍微遮挡的欲望都没有。小汪和阿柴打起架来,互相咬着尾巴,谁都不让谁。他们转过头,隔着雨幕对视。又隔着雨水一起笑起来。祁飞几乎能看到夏正行眼中的自己。咧开了嘴,像极了一条恶犬。一条十分乐呵呵的恶犬。傻了吧唧的恶犬。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夏正行伸出手,手指在触及到祁飞额头前的前一秒停住。祁飞似乎也跟着屏住了呼吸。夏正行顿了顿,用手撩开祁飞额头上的头发。温热而带着雨水的潮湿。阿柴又用力地叫了一声,认真而不服气地咬住小汪的尾巴。“夏正行...”祁飞抬起眼,有一滴雨水砸在了她的睫毛上。“你会记得我吗?”没头没尾。也不知道夏正行能不能听得懂。夏正行的眼神紧缩了一下。“我...”雨声中,他给了祁飞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夏正行看着祁飞。“我不会放开你的。”祁飞愣了愣,而后咧开嘴。“你倒是挺自信。”“一条恶犬...”祁飞凑近夏正行,故意做出恶狠狠的模样。“是不会让人类给抓住的。”“我不抓。”夏正行陪着祁飞瞎说。“我等你。”说完后,阿柴攀着他的裤腿跳上去,扒拉着他的衣服。但还是不幸地被小汪咬住尾巴。小汪龇牙咧嘴,也要跳到夏正行的腿上。夏正行低下头笑起来。祁飞看在眼里。他们三个在一起,莫名非常和谐。柴犬一家。或者两条柴犬和一个流氓兔。反正都是些笑起来很好看的。祁飞也忍不住咧开嘴。雨越下越大,但她鼻尖的潮湿味,却早就消失。回到家,他们俩一个抱着小汪,一个抱着阿柴。浑然四条落水犬。刘云打开门后直接骂了句娘。“你们要想感冒跟我说啊!”刘云一边骂一边给他们烧热水。“冰箱里面又不是没有冰块,到时候你们睡觉一人抱一个不就行了吗,保准你们这星期都泡在感冒药里!”刘云让他俩躺沙发上,给他们铺了厚厚的被子。逼着他们一人喝了一大碗姜汤,还是用铁缸装得那种。喝到最后,胃里全部都是生姜的味道,祁飞都快要吐了。想偷偷给小汪喝,结果被刘云抓个正着。她瞪了祁飞一眼。“好好喝完。”“你们可真行,竟然把学校里的狗子也给拐回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是宠物医院呢。”刘云把小汪和阿柴抱回客厅角落,用吹风机给它们吹毛发。趁着这机会,祁飞把碗里的生姜汤全倒在了夏正行缸里。夏正行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把汤给弄泼。夏正行无奈地笑着。“祁飞...”祁飞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像极了一个无赖。刘云给俩狗子吹完毛后,走回沙发。“都喝好了吧,行了,你们两个傻子上去休息吧,明天谁敢感冒谁就给我喝一天的生姜汤,我没开玩笑啊。”真够狠的。祁飞把被子叠起来,和夏正行一起站起来。他俩在刘云的虎视眈眈中走上楼梯。走路的声音都不敢大,生怕被刘云给揪下继续喝生姜。“祁飞。”刘云突然喊。喊得是祁飞,夏正行却条件反射地先回头。“正行你上去你的,我跟祁飞说会儿话。”“啊...”夏正行看向祁飞片刻,最后消失在楼梯口。不会真要喝生姜吧?祁飞迟疑地迎着刘云的目光重新走下去。难道刘云刚刚看到她把生姜汤倒在夏正行碗里了?“你把手机打开。”刘云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祁飞跟着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着微信提示框。-你有一条新消息,来自‘刘姐’。面对面站着还传微信,这是什么时髦的新玩儿法?祁飞看了刘云一眼,打开微信点进。刘云给她发的消息竟然是两个红包。第一个打开。八千块钱。祁飞手一抖,差点儿把手机摔在地上。第二个打开。八万块钱。祁飞的脑子发麻。愚人节不是早就过去了吗?“姐...”祁飞抬起头。“你抢银行了?”“想什么呢?”刘云笑起来。“什么逻辑啊?”“我还没说你呢...”刘云把手机塞回兜里。“过生日这么重要的事儿都不跟我说一声,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祁飞看着刘云装傻。“什么生日,哪个生日?”“这八万块钱是江仁今天来店里让我转给你的,说是你的生日礼物,本来打到你银行卡上的,但是发现你注销了卡。”刘云接着说。“还有这八千,是我和卫风给你的生日礼物,虽然没有人家江先生阔气,但也是一点心意吧。”刘云快速地补充了一句。“明天我给你做蛋糕吃,就算是补一个生日。”听到江仁的名字后,祁飞条件发射地后悔刚刚打开了第二个红包。“这不是我的生日。”祁飞直接开口。“我没有生日。”刘云愣了愣。“这样吧...也不管算不算你生日是哪天,明天一起吃个火锅和蛋糕,就当庆祝你不知道是哪天的生日。”祁飞抬头。“好。”八万块钱...祁飞看着微信里多出来的金额皱起眉。她现在就像一个被迫贪污的官员。刘云像是知道祁飞在想什么,推着她往楼梯上走。“行了行了,你就当这钱是他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不要白不要。”是啊。不要白不要。这点儿钱对于江仁来说可能连皮毛都不算。隔了这么久,除了偶尔在财经频道上听见他的名字,祁飞都快忘了江仁长什么样了似乎长得还不错。祁飞刚进他家还感叹过,江晴天真可惜,怎么就长得像她妈。江仁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来过家里,那些人无一不把祁飞认成江仁的亲生女儿。误以为江晴天才是那个被领养的。当时可把那小丫头片子气得不轻。看着八万块钱还是不爽。一不爽就想吃糖。祁飞推开夏正行的房门。推开后祁飞才想到...要是夏正行正在脱衣服那不就尴尬了。夏正行转头看向祁飞,摘下耳机。“怎么了?”很好。衣服还穿着。祁飞走进去,开门见山。“我要吃糖。”“好。”夏正行弯下腰,拿出一根扔到祁飞手上。“晚上只准吃一根。”“班长,你也太严格了。”祁飞剥开糖纸,坐到夏正行床上。床单上有股温暖的柠檬味,祁飞坐着坐着就改成趴在床上的姿势,把下巴搁在枕头上。苹果味在嘴中慢慢化开。夏正行坐在书桌前,吹得半干的头发遮住他上半脸的轮廓。祁飞撑着下巴,看夏正行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心情也慢慢宁静下来。去他妈的八万块钱。有钱了不起啊。夏正行听到了祁飞的嘟囔声,转过身看向她,耳机线随之垂落。“怎么了?”“没事。”祁飞用手撑着下巴。“缺钱吗?”“别不好意思。”祁飞扬起下巴。“我包养你。”祁飞就是开个玩笑。“好。”夏正行回答得毫不拖泥带水。祁飞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怎么回事儿啊班长?”祁飞咧开嘴。“行吧,你说吧...想要什么我帮你买。”“想要一条恶犬。”夏正行把凳子转朝祁飞。“行吗?”“行。”祁飞抬头。“等我明天带着巨款去学校,看看校长那老头儿肯不肯把阿柴卖给我,顺便再把小汪从对面老板娘那儿盘回来。”夏正行笑着听祁飞瞎说。刘云说要给她过生日,祁飞以为只是开玩笑。但隔天早上起来,刘云竟然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全副武装的那种。看来这生日是不想过也得过了。“正好你们起来了。”刘云把早餐盘子收走。“大周末的别赖在家里长肉,出去走走,顺便去买点儿孜然粉回来。”“不吃火锅了?”祁飞问。“卫风说你不喜欢吃火锅,我改成烧烤了。”刘云从皮夹子数出八张票子,十分财大气粗地把钱塞在夏正行的口袋里,低声说。“等会儿带小飞出去逛逛,她想要买什么就给她买什么。”“这悄悄话说得,我听见了啊。”祁飞笑起来。“要是我想对面的楼呢,也给我买吗?”刘云把盘子叠起来。“那好办,你直接把夏正行留在人家楼老板那儿,看看人家要不要买,要是真买,我们五五分。”“听见了没?”祁飞看向夏正行。“你危险了啊。”即将要被卖出去的夏正行没有半点危机感,拿起钥匙率先走出去。祁飞跟着走出玄关。夏正行家外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迎面一股清新的草木味。蜂啊蝶啊,该来的都来了。除了间或几根倔强生长的杂草外,其余的植物祁飞一个都不认得。小汪和阿柴听到他俩出去的脚步声,疯一般从楼上冲下来。左边一条,右边一条。撒开脚丫子飞奔到院子里。“忙着去投胎啊!”房子里响起刘云的叫喊声。“就买个孜然粉怎么这么兴师动众?”祁飞和夏正行并排走。“我怀疑你妈是看腻我们了,赶我们出来,好让她清净一些。”“她有没有看腻你说不定,但肯定是看腻我了。”夏正行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祁飞右边绕到她左边,让祁飞走在他的内侧。其实路口没有任何车,偶尔划过几个走得吭吭哧哧的小摩托。小汪和阿柴屁颠屁颠得走在他们前面,冲锋打仗一般有劲儿。两条狗子遇到电线杆后,就开始争先恐后得往前怼,看谁先蹭到柱子、谁就先翘起腿子留个记号。“幼稚不幼稚啊它们?”祁飞看着它们咧开嘴,夏正行也跟着祁飞笑。“欸欸欸...定住,别动。”祁飞指着夏正行弯下的眼睛。“你有没有发现你笑起来跟它们眼角的弧度一模一样。”“有人这么说过。”夏正行继续笑。祁飞抬起头看了看夏正行的眉眼,再看了看小汪和阿柴胖乎乎的脑袋。“真得一模一样。”祁飞越这么说,夏正行就笑得越厉害,就好像要印证祁飞说的话一样。老抬头看着夏正行,祁飞脖子都酸了。也不知道小汪看他们是不是也经常脖子酸。小汪用力叫了一声,仿佛在抱怨他们怎么走得这么慢。一路上人虽然不多,但是有好多都是认得夏正行的。无一例外都慢慢停下车和他打招呼。夏正行一一应声,乖得祁飞都想做他的长辈。奶奶好,爷爷好,大伯好...温柔的声音让人觉得很舒服。有几个人好奇地看向祁飞。“小夏啊,这是你的妹妹吗?”夏正行说“不是”说了一路。祁飞觉得说妹妹还算正常。但有几个比小汪眼神还不好,开口直接一句——“小夏啊,这是不是你女朋友?”说了一路不是的夏正行突然卡壳儿,过了半天,问话的大伯没有等到他的否决。大伯一脸他很懂的神情,骑着自己的小摩托走了,留下一句。“小夏,很行啊!”“怎么不解释?”祁飞开口。“这不...”夏正行笑起来,给祁飞掀开超市的塑料帘子。“忘了。”小汪打了个喷嚏,连它都不信,摇了摇怀疑的尾巴。买孜然粉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货架前的孜然粉全是一种牌子,完全被垄断了。连挑货的机会都没有。“买个东西这么简单,这多没有自豪感啊。”祁飞看着货架。“就好像我们出来就是遛了遛自己一样。”“这样...”夏正行指着货架。“有瓶装的,有袋装的,有10克和20克的,你慢慢比对,这样会不会有成就感?”祁飞顺着夏正行的手指真得开始仔细比对。夏正行总是能把她的瞎话当真。又能把自己的瞎话说真。挑到最后,祁飞都快选择困难症了,干脆随手拿了一袋子。“走,结账。”就连结账的阿姨都认得夏正行。“你是不是...”阿姨口罩之上的眼睛发亮。“你就是那个经常来买糖的小伙子吧...这几天你没来,我女儿都不高兴来帮我代班了。”原来夏正行还有这功能。祁飞抬头看向他。往回走,才走到路口,一股烤肉的味道飘来。院子里已经开始“嗞啦嗞啦”烤起肉。刘云手边那一袋儿孜然粉尤其显眼。夏正行举起手上新买的孜然粉,发现两个孜然粉的牌子一模一样。甚至连包装都一模一样。祁飞笑起来。合计着他俩出去买了个寂寞。“看什么看,来吃啊!”刘云拿着把刷子在肉上面刷蜜。阿柴尤其兴奋地扒拉着刘云的裤脚,要往她身上爬。自来熟得一点都不像个被祁飞拐回来的狗子。刘云“啧啧啧”了几声,把没有装铁签的肉盛到盘子里,递到地上,让小汪和阿柴抢食。他们三个人绕着桌子坐开。肉咬在嘴里后,香味直接融开,蜂蜜味缠绕着烤肉味一起散开,意外得不腻。烤肉,烤茄子,烤番薯,烤金针菇,烤鸡翅...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刘云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跟魔术一样,在他俩出去的短短刹那、就全变了出来。“多吃点。”刘云拼命地往祁飞的盘子里夹东西,筷子非常明目张胆地越过自己的亲生儿子,连半点停留都没有。第一次见到刘云的时候,祁飞完全没想到现在这光景。竟然和自己老板娘一家这么坐着吃饭。“正行...”刘云给祁飞夹肉的同时开口。“给小飞去拿东西。”祁飞抬起头,咀嚼的速度变慢。小汪和阿柴和祁飞保持同样的角度看向夏正行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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