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淮安一愣,以为她是无心之举,就又去扶她,白若依旧推开他,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还好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白若不耐烦。乔淮安懵:“白小姐?”白若水光粼粼的眼眸瞪着他,脸颊透着酒意的嫣红,好半晌不说话,但就是不走。乔淮安这时候意识到了,这女人是在气头上,才不是什么伤心难过喝闷酒。她还凶得很。乔淮安叹气:“这都快十一点了,我们也要散了,各回各家。”他心想,原本是想要做个顺水人情才让白若留下来,结果想不到他哥借口推辞,现在白若于他而言,就成了个烫手的山芋。而且也是乔淮安今天才发现,这个女人性格乖张得很,她说了要怎样,就必须怎样,一点点反驳都不可以,比方她现在说不走,他跟她提一个走字,她就皱紧了整张脸。就是必须得要顺着她。这谁惯出来的狗脾气,老子伺候不起。乔淮安也生气了:“你不走是吧,那行啊,我们可要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啊。”白若答应干脆,“你就这样告诉他,说你把我一个人甩在这儿了。”乔淮安多精的人,恍然大悟:搞半天原来是在赌气。他笑了一下:“这是你说的啊,那我现在给我哥打电话了。”真拿出手机拨电话。白若的脸色一下子微妙,微蹙着眉头,看着他的动作不眨眼。乔淮安真打了万世琨电话,在对方接通之后赶紧一口气把话说完:“来不来随你,白小姐喝多了发酒疯,跟人打架,都打出血了,奄奄一息!”白若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撒这种谎?”白若说,“我从不跟人动手,更不会发酒疯,他不会信的。”乔淮安哼哼两声不再说话,他觉得白若有时候很了解他哥,有时候却又仿佛一无所知。她似乎并不明白,在他哥的心里,多荒诞的理由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白若”两个字。这两人够得磨。乔淮安看了眼腕表,在心里默默估计着万世琨抵达这里的时间。这时候他倒是不着急了,反而有心情跟白若闲聊,说了没多久之后乔淮安突发奇想问白若:“你说要是我哥待会真的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做?”白若不说话。乔淮安戏谑:“不如撒个娇?总要给个台阶下嘛,男人要面子的。”白若瞪他一眼:“你可以走了。”乔淮安回头:得,正主儿来了,他是可以走了。包间门的屏风被拉开,一阵冷风灌进来,灯光映照出门口男人冷厉的五官,不带一点暖意。乔淮安一看时间,比预想中快了一大半,这速度都让他忍不住怀疑,其实他方才打电话的时候,这人就已经在路上了。白若立刻就别开了目光,自己面对着墙,不去看门口。乔淮安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赶紧将一干闲杂人等带走。包间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到能令人心生紧张。皮鞋靠近的脚步声显得分外明显,白若一阵紧张,抓在沙发皮上的一只手收紧,手背上青筋微微现出。她讨厌这种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觉,令她回想到十七八岁的时候,那个还学不会控制糟糕情绪的自己。“阿若。”熟悉沙哑的声音。白若身侧的沙发凹陷了下去,男人紧挨着她坐了下来,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飘进白若的鼻子。“哪儿受伤了?我看看。”万世琨去拉她的手查看。白若重重将手抽了回来,挪屁股坐离了他足足有一米远,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万世琨一愣,笑起来:“没受伤?那就是闹脾气了。”白若抿紧了唇,手揪着沙发皮:“你要是忙你就走,刚乔淮安打电话骗你的,根本没有什么打架受伤。”“我知道。”万世琨靠近她一点,在白若又要往后挪的时候,他手按住了她的大腿。“但我想,既然阿若没有阻止他打电话骗我,那必定就是——”万世琨语气顿了一下,唇角带着笑,“阿若希望我来。”白若猛地抬起眼皮,目光跟男人噙着笑意的眼眸对上。她顿时觉得脸很烧,像是有什么不堪一击的秘密被戳破。今晚的酒还真是有些烈,她现在才有些上头的感觉。“你说完了?”白若有些忿忿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就可以走了,万总贵人事忙。”听见她这样讲话,万世琨赶紧别开了眼神,主要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待会可不好收场。“阿若还想听什么?情话?”他突然凑近问白若。耳畔突然一阵湿热,白若伸手推他,万世琨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顺势拉进怀里,抱得很紧。白若使劲挣扎,她推拒不动就想要用手抓人,抓他的脸。万世琨赶紧握住她作乱的手,将人抵在沙发上,哑声警告:“今天可不能让你胡来,我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要见人的。”白若一口重重咬在他的脖子。万世琨顿时抽疼:“阿若,住口。”一直到口腔中有血腥味溢出,白若才忿忿松口,通红的眼睛瞪着他。万世琨无奈,却是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多少年都是如此。他将白若喝光的酒瓶子收拾好,一边说:“早知道从前就不该教你喝酒,现在成了个小酒鬼,撒酒疯都撒在我身上。”“我没喝醉——”“嘘!”男人侧过身来,压在她身上,“就当你是喝醉,总要给个台阶下,嗯?”白若说:“你要什么台阶?”万世琨贴着她的唇说:“要是你没有喝醉,这样对我又打又掐又咬的,我还舍不得反抗,那说出去我多没面子。”白若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过于接近了,拼命想挪却又挪不了。可她真的没醉,因此有些事情逃避不了。两人就这样僵持。半晌,白若几不可闻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万世琨笑着反问:“后悔什么?”白若咬着唇,声音小到只有十分贴近才能听得见:“你后悔当年意外来到星月湾,遇到我。”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着眼眸,因此哪怕两人咫尺之隔的距离,她也看不到男人眼中的满腔深情。万世琨捧起白若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阿若,你要相信,遇见你,跟你重逢,跟你在一起……这些,是我一辈子唯一不后悔的事情。”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么!第36章“你说什么?”白若感觉脑袋沉沉的,用手去抠沙发皮。万世琨握住她的手, 侧靠在沙发上, 似乎是有些无奈, “阿若, 有些情话反复说,听的人没什么,但说的人就很尴尬了啊。”白若一愣,没想要他还会这样, 轻哼了声,“你脸皮那么厚,也知道尴尬。”万世琨凑近亲了她脸颊一下, 没打算跟她一般见识,道:“好了算你说的对,是我没脸没皮,那现在,请问可以让厚脸皮的人送你回家了吗?都已经凌晨了,小祖宗。”白若看一眼腕表, 果然, 零点三分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万世琨扶她,白若推开道:“我自己会走。”“好好, 你自己走。”懒得跟她一般计较。万世琨站起来等,可是白若这才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只鞋了,她眼睛四下看。“是不是在找这支?”万世琨屈身从沙发侧缝中取出一支高跟鞋, 在她身前弯身,提醒,“扶着我,你站稳,左脚伸出来。”白若一手搭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依言将空着的左脚伸出去,感觉脚心被男人粗粝的手掌握住,动作异常温柔地将她的脚放进了鞋子里,万世琨很是熟练地替她系上了鞋带,抬眸看她,“阿若这么多年,什么都长大了,就是脚还是这么小。”白若有些不自在,将脚缩回来随口说:“脚小不方便,不好买鞋子。”因此她穿的鞋多为私人定制款,也算得上是另一种独一无二。两人出了门,白若随着他一起去停车场开车,坐上了副驾驶。“安全带系上。”万世琨提醒。“麻烦,就十来分钟路。”白若皱眉。“系上。”万世琨说着,侧身过来给她系,“有些危险经历一次就可以了,别再吓我第二次。”白若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是几年前她跟宋致诚经历的那场车祸。她咬紧了唇,讷讷地说:“那不是没系安全带导致的。”万世琨不置可否,没再多问。这一路他开车慢很多,一路都非常平稳,用时比常速足足多了一倍的时间,快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车子才行驶进了星月湾,被安安静静停放在车库。万世琨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看白若:“到了,阿若。”“嗯。”白若应了一声,解安全带的动作很缓慢,因为注意到他似乎并没有跟她一起下车的打算。她拉车门的动作顿住。“怎么了?”万世琨问,“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没什么。”白若烦躁地说了一声,摇下车窗抱怨,“这天真是冷,好像要下雪了。”万世琨附和:“嗯,天气预报说了,天亮可能有大雪,阿若要记得关好门窗,做好防寒准备。”白若心不在焉“哦”了一声,手搭在车门上,微微用力将门拉开。“还有什么事吗?”万世琨看她踟蹰,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笑着问道,“有什么事你就说,这样吞吞吐吐的,倒是跟从前不像。”他说话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像是在小时候。白若鼻子嗡的一下,仿佛画面回到了十七岁自己最任性的时候,她横着鼻子说了一句:“我今天不想待在这里。”万世琨看一眼天:“快下雪了,也很晚,阿若今天就别闹了。”白若顿时就将腿一蹬,加大了声音:“我今天就不想待这里。”万世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很低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白若垂着脸不应声,也不再说话,咚地一声又把车门关上了,赖在副驾驶座上,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闹脾气。“真不想待这里?”万世琨烟瘾上来,从盒子中抽出一根烟,问白若,“你抬头看着我说,是不是今天真不想待这里。”白若抬头盯着他,明明白白地说:“是不想待这里。”万世琨忍不住将烟点燃,却又因为白若在车上,他吸了一口之后,将夹着烟的手伸到了窗外,低笑着道:“阿若是不想待这里,还是不想一个人待?”白若像是被突然的烟味儿呛住,重重咳嗽了好多下,脸都咳红了,半晌没机会说话。万世琨轻拍了拍她的背,颇有些好笑地问:“你刚刚该不会以为,我就这样让你一个人下车,然后转身开车就走了?”白若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脸还是红的,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万世琨又转过头抽了口烟,然后将还剩下大半截的烟熄灭,对白若道:“我只是想让你先下车,我抽根烟而已,免得烟味儿呛着你。”白若试图诡辩:“话都是你在说,我没这么想。”“没怎样想?”男人挑眉笑得很惬意,“是没有生气以为我要丢下你就走,还是没有偷偷想我留下来陪你?”白若推开车门走,还将车门关得好大声,像是泄愤。可她穿着高跟鞋能有几步快,万世琨慢条斯理锁好车,下来也只需要几个大步,就赶在了她的前面,替她开门。白若自己跑去三楼洗澡,让他只能用二楼的浴室,男人耸耸肩,表示随意,她尽管安排。白若洗完澡之后出来,发现万世琨正在料理台切水果。看到她出来,他将一个果盘端过来,放在她的面前,“吃点再睡吧,今天喝了那么多酒。”白若洗过澡酒醒了不少,脑袋也清醒很多,接过果盘说了声谢谢。万世琨挑眉,似乎有点意外,她好像一下子又恢复了温柔懂事。白若有一下没一下叉水果吃,万世琨注意到她仿佛欲言又止,就一玩手机一边等着她开口。半晌,白若放下果盘道:“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听听吗?”万世琨埋首看手机并没有抬头,轻哼了声:“是好听的那种话?”白若顿住。“那看样子不是了。”男人有些遗憾地摇头,煞有介事,“那阿若不如不说,横竖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净是我不爱听的。”“我想让你把手机还给我,可以吗?”白若还是说了。万世琨眉目一拧,遂又放松,“阿若缺手机吗?明天给你新买一个。”“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白若坚持。万世琨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白若的眼神也不再闪躲,横竖就是坚持要回那个旧手机。“我扔了。”男人身体往沙发上一靠,懒散地说,“那东西我看着心里不痛快,上次离开这里出门的时候,就已经顺手扔了。”“你怎么能擅自做主扔掉别人的东西?”白若生气。万世琨脸对着天花板,他用掌心遮目,屏蔽了刺目的灯光,喉咙一动:“什么叫别人的东西?别人是谁?”白若语滞。万世琨直起身体,目光锁住她焦躁的表情:“他对阿若而言,只是’别人’吗?”白若重重捶了沙发一下。“他已经死了,他的所有都已经不在了,每一丝痕迹都被我毁灭,这个手机是他最后的遗物了。”白若语气有些僵硬地说,“我原本只是想将它埋起来,一直深埋在泥土里,直到很多年让它自然腐烂,我没想过自己喝了酒发疯,会又去把它翻出来,还当着你的面……”她语速说得非常快,快得不像是在解释:“我并非当它是个念想,并非要用它来怀念什么,更从来没有开启看过这个手机里的内容,但是因为他车祸时亲手将它交给我,我就不敢再像之前烧毁他的信件那般,对待得这么简单粗暴。”万世琨微愣,他确实没有想过,白若竟然没有看过这个手机里的内容。白若手捧住脸,话从指缝中倾泻而出:“我答应过他,会好好保存这个手机,我已经骗过他很多次,我不想连这最后的承诺都做不到。”“抱歉阿若。”万世琨坐到她身侧,眼神诚恳,“是我不好,乱扔了你的东西,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他终究还是不想要承认,自己并没有扔那个手机,只是想着,现在她打也好骂也好他都愿挨,但是不想要她生命中还有那个男人一丁点的痕迹。这本来就是个荒诞的错误。到底是精力不济,白若闹了没多久就累了,万世琨抱她回房间,替她一点点将头发擦干,好小声说着近乎自言自语的话:“阿若其实不必要想太多,有的东西顺其自然,强迫自己去恨或者去爱,又或者去感激去愧疚,都会让自己很难受。”“恨错,比爱错更折磨人。”白若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似乎是睡着了。第二天大约是在清晨七点多的时候,白若幽幽转醒,她手臂懒懒的一伸,发现床上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手机响了起来,白若迅速拿过来,发现来电的人不是想象中谁之后,有些百无聊赖地按下了通话键。宋敏齐骂咧的声音:“老子管不了了,你弄来的这个女孩,闹死闹活的,像是发了疯!你自己来管。”说的是阳云袖。白若皱眉:“她又怎么了?”宋敏齐冷哼:“还能怎么,寻死觅活呗,说要我大哥负责。”白若压根不想听到宋敏斯任何事,就道:“买张机票送她上飞机就好了,他父亲会在目的地机场接她。”“哼。”宋敏齐冷笑,“那你也得问她想不想走。她说她要把孩子生下来,谁敢让她打胎她就去跳楼。”白若有些烦,捏了捏眉心:“都是你们宋家的种,她生下来你就替她养着呗,我只要她人好好的,给她父亲有个交代。”“我养?”宋敏齐顿时火冒三丈,“白若你他妈的有没有心?老子一个黄金单身汉养小孩?”“你养怎么了?”白若不悦道,“小孩生下来还得喊你一声伯伯呢。”宋敏齐稀里哗啦骂了一大通。白若还是迅速收拾好去了趟,阳云袖被安置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套房,白若抵达的时候,宋敏齐正在跟她涨红脸起争执。看到白若前来,小姑娘仿佛看到了救兵,立刻冲过来大声道:“我不会打胎的!”“你先坐下,别这么大动作,毕竟是有身孕了人了。”白若将阳云袖安置好,又问宋敏齐,“你大哥呢?”宋敏齐翻了个白眼:“托你的福,让人上家里恐吓一通,我嫂子受不住刺激,直接住进了医院待产,今天好像要剖了,嫂子好多娘家人都到了,我大哥肯定得在医院守着,否则得被骂断脊梁骨。”白若将宋敏齐拉到一边,低声问:“敏齐,你嫂子,知晓阳云袖的存在吗?”宋敏齐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能嫁进我家来的女人,都是千年道行的妖精,你以为谁还会是傻白甜?”白若顿了一下,感觉自己有被轻微冒犯到。宋敏齐也意识到自己口快,补充道:“当、当然,也有个别例外,像你这样的。”“那我难道是傻白甜?”白若还觉得好笑。宋敏齐没理她,回归正行:“我嫂子心里明白得很,没了阳云袖,还会有张云袖李云袖,她哪儿管得过来?她只想着一门心思生下个长孙,让咱们家后继有人呢。”白若没有表态。宋敏齐又继续说:“说来不怕你嘲笑,我之所以来探望阳云袖,也是有我嫂子的意思。”“她什么意思?”白若问,“让你来羞辱小三?”“切,这哪儿跟哪儿。”宋敏齐道,“我嫂子跟你一样,是让我来安抚小姑娘情绪的,嫂子还担心自己这胎不争气是个女儿,还指望着阳云袖的肚子呢。”白若瞪大眼:“她想让阳云袖生下你大哥的孩子?”“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宋敏齐有些不屑,懒懒道,“养谁的孩子不是养,反正都是我大哥的,她只要有个儿子傍身就可以了。白若侧目看一眼阳云袖的方向,见到小姑娘还在担惊受怕偷看她,似乎是很害怕她跟宋敏齐“同流合污”,逼迫她打掉孩子。一时间百味杂陈。“真是畜生行为。”白若小声骂。“你说谁?”宋敏齐问。“说你大哥,还有你那个嫂子。”白若道,“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宋敏齐有些不服气:“也不是每个人都跟我大哥那样的,他那是从小野惯了。”“你难道就跟他不一样?”白若没好气,“都是一个人的种,能差别到哪儿去。”这就是要搞连坐这一套了,宋敏齐有些恼火,张了张唇刚要解释,就注意到白若脖子上鲜红的吻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顿时重重别开了眼,哼了一声:“总之,老子比你洁身自爱。”白若这时候倒是有心情跟他打嘴仗:“我说敏齐,你长这么大,该不会没谈过恋爱吧?”宋敏齐忿忿:“管你屁事!还真当自己是我妈了。”白若冷静问:“那到底是谈过还是没谈过?”宋敏齐瞪着她:“谈过。”白若好奇:“那个女生现在——”“死了。”宋敏齐瞪着她的眼睛要吃人,“很多年前就死了,老子亲自开车送的火葬场。”白若:“……”死了这么多年还恋恋不忘不交新欢,白若觉得,宋敏齐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而神圣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宋敏齐不悦。白若如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多了。”宋敏齐转身背过去不再说话,心里十分不快地想:不多又怎么样,反正就算是这世界上的男人全都死绝了,你也看不到老子的好。就仿佛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瞎子。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敏齐少爷说:很多年前喜欢个姑娘,初恋,就忍不住邀请她回家,结果还来不及表白就被截胡,四舍五入难道不是等于直接将人送进了火葬场?第37章“敏齐,你生气啦?”白若从身后拍了拍宋敏齐的肩膀。男人恶狠狠回过头, 阳光透过窗户透进来, 映照在他的脸上, 使得他原本满脸郁愤的表情变得异常柔和很多, 看起来很清透,有种奇异的矛盾感。白若认真道歉:“对不起,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让你想起死去的女朋友。”“你还提?”宋敏齐横眉竖目, “别让我听到你再提女朋友三个字。”白若莫名:“但也总不能一辈子为个死人当和尚吧。”宋敏齐烦死她:“你又不是我妈,当和尚你也管不着,碍不着你什么事。”白若咬着嘴巴不说话。宋敏齐瞪一眼她身后的阳云袖, 问道:“这女孩怎么办,她油盐不进,闹死闹活就要把孩子生下来。”“你不是说你嫂子希望她生下来?”白若问,“怎么现在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乐意。”宋敏齐难得严肃了神色,淡淡道:“这姑娘自己都还没长大, 哪儿知道生孩子意味着什么, 更不知道如何养育好孩子。大哥也太不是人了。”“我电话让他父亲自己回国来接吧。”白若说。“阳铭锋?”宋敏齐眼神有些微妙,“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避开他,我大哥前前后后闹出这些事情, 不就是因为觉得,你跟阳律师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么,觉得你们谋财害命。”“你现在打电话让阳律师回来, 可就等于三方当面对峙了。”宋敏齐说,“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白若郑重其事地看着宋敏齐,没说话。她生得真的极好看,是典型的明眸皓齿东方美人,五官却又半点不寡淡,明艳而多情,就算是随意涂抹个口红都会显得熠熠生辉。宋敏齐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挪了挪眼神,粗声粗气道:“干、干什么?”“没什么,”白若轻笑出声,“就是觉得,你还挺向着我的。”宋敏齐一下子耳根发烫,感觉像是被拎在烤肉架子上烤,整个人都在滋滋冒烟儿。“疑罪从无,警察都这样认定的。”他干巴巴地说,“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敢让阳铭锋回来当面对峙,那就证明你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却又为什么从前要遮遮掩掩跟阳律师是老相识这件事?”“我没有刻意遮掩。”白若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我只是不希望,将一些陈年旧事又翻出来说。”“至于你大哥——”白若目光冷淡,“我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也更不会向他解释或者证明什么,他不配。”宋敏齐也没说什么,白若安抚阳云袖,说不会逼迫她,会让她自己做决定,随后回家,宋敏齐说顺路送她。车上,两人说话。白若:“听吴副总说,你最近工作挺卖力的,成长得很快,也肯下基层吃苦。”她语气带着赞许,宋敏齐竟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随口道:“也就那样吧。”白若笑了,倒是好心情:“真希望你可以早日能独当一面,这样也算是名正言顺继承了你父亲的遗志。“宋敏齐听不出她话中意思,就道:“你好像在嘉云待得不开心。”白若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不是不开心,只是家大业大的,会很累,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和自己真正向往的是什么。”她并没有因为突然拥有这么多财富而更开心。宋敏齐在此刻突然意识到:白若继承了他父亲的遗产,看似是继承的巨额财富,可是更多的,是这财富背后的巨额责任。她每天被这责任推着走,需要顾及宋家内部庞大家族的利益关系,还要运筹帷幄整个宋氏旗下多家公司与子公司的发展决策,更别提,还要面对里里外外多少人质疑和指责的言语。他原本以为白若这样的女人,早已经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今日却意外觉得,她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宋敏齐开口道:“要是觉得累的话,你给自己放个假吧,公司的事情有我。”白若闻言,从副驾驶座上侧目看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谢谢你,敏齐。”“你还是住在星月湾吗?”他问。“嗯嗯。”车子行驶进星月湾,白若下车之后,宋敏齐从驾驶座上探出头来,叫住了她:“白若。”白若听见声音回头,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嗯?”“你没那么坏。”宋敏齐靠在车窗上,说话很大声,“你别听信别人的胡说八道,就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听到没有?”白若微愣,明明是小有感动,却又忍不住煞风景:“就你骂我坏女人骂得最凶,还有脸说。”宋敏齐一恼:“我那是年轻不懂事,说的话不当真。”白若噗嗤笑出声,闷声回:“行了我知道了,你开车回去小心。”宋敏齐驾驶着车子,扬长而去。白若回想着他方才的表情,觉得好笑,却又有种异常的温暖。她埋着头朝里走,走了好多步才意识到,门口等着了人。万世琨不知道等了她多久了。白若笑容一收,下意识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万世琨正靠着门抽烟,香烟在他的指尖散发着猩红的微光,拖长了声调道,“大约是……你跟宋家二少爷打情骂俏的时候?”白若心头咯噔一下:“什么打情骂俏,乱说。”万世琨靠着门笑:“是我乱说,还是阿若心虚?”白若立刻说:“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就是顺路送我回来,说了两句话而已。”“顺路?”万世琨抽了一口烟,“那这路顺得可真是有够远的。”白若不吭声,想走上前去开门,却被男人出声阻止。白若皱眉:“怎么了?”万世琨扬了下手上的烟:“等一下。”白若不悦:“可真是烦人,你就不能不抽烟,我懒得等。”万世琨好笑:“我都等你两个多小时了,你等我两分钟,不过分吧。”话是这么说,他最后也只是多抽了两口,便已经将烟熄灭。白若上前开门,两人进屋,也都没再多说什么。“吃饭了吗?”白若问。“没,等你一起吃呢。”万世琨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我买了你爱吃的鳕鱼披萨,一起吃吧,还是你已经跟咱们二少爷一起吃过了?”“你能不能别提这茬。”白若觉得这男人小心眼得很。“怎么,现在提都提不得了啊。”万世琨挑眉。“我跟敏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他毕竟是——”白若烦躁的话说到一半,自己闭了嘴,重重咬了一口男人递到嘴边的披萨,泄愤似的。“小心点,别噎着了。“万世琨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微笑着懒懒道,“我就是怕阿若明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却还跟他亲亲热热,那难道是想要认这个便宜儿子?”“你瞎说什么。”白若瞪他一眼。这一眼落在男人眼里,只有风情,并不具有威胁性。万世琨清了清嗓,压低声音说:“阿若要是想要儿子,咱们自己生一个,自己养的更乖,也更可爱。”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白若提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他。万世琨接住她砸过来的抱枕,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总不能咱们一直这样没名没分的,这都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