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又是什么,像云朵一样吗?”“炸鸡腿有我们的烤全羊好吃吗?”“风车好玩吗?”“荡秋天有我们草原上骑马畅快吗?”“乘法表又是什么……”孩子们的问题毫无头绪,他们都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努达被问得满头大汗。大汗就在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等到努达把孩子们打发走,天色已经全部黑了。呼图克汗对他道:“你们也累了,先回去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努达欲言又止,没有了胡子的遮挡,他心里想什么,脸上都显露出来。“大汗,我们离开期间,有其他人来过部落吗?”呼图克汗还是那副笑模样:“努达,我们献真部落的人的确不聪明,但也不是随便谁忽悠两句,就捧着全副身家送上去的傻子,没有实打实落到手里的利益,我怎么会舍得放部落儿郎们出去。”努达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大汗,努达告退。”努达离开大汗的帐篷,本想回去休息,没想到中途被人拦住了。他看着面前精力旺盛的小子们,笑骂:“怎么,其他人还不能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努达叔,库尔哈他们被带走了。我们挤不进去。”努达:“臭小子,和着是没选择才来找我的。”“嘻嘻,努达叔,话也不能那么说嘛。”“对呀努达叔,我们听到过几句,大家都在说赤夏好,难不成跟仙境一样。”努达想到那晚见到的仙人,心里一软:“或许吧。”“哈??”努达扬了扬眉:“想听仙人的传说吗?”小子们:⊙▽⊙努达也没有困意了,开始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们颠覆认知。几天后,整个献真部落的人都知道赤夏有仙人了。他们开始还怀疑是骗人的,结果努达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是他们亲眼所见。“怎么可能被忽悠,仙人就是从月亮上飞下来,云雾缭绕,飘飘出尘,手一挥,就凭空造物。”说到这个,努达他们还拿出了几个瓷瓶。那里面据说装的是仙人赐的酒。最后当然是被大汗拿了去,其他人勉强尝了个味道,但尝过一口的人,都道那是这辈子喝过最好的酒了。仙人之说在部落里愈演愈烈,呼图克汗作壁上观,也不阻止。努达试探过一回:“大汗,你是想跟赤夏结盟吗?”呼图克汗面色温和,一副和气样子,可那双眼睛格外通透,让人无所遁形。“赤夏恐怕不会跟我们结盟吧。”努达呼吸一滞,“大汗。”在赤夏他做保证是一回事,可是真正回到部落,见到大汗,他心里又忐忑起来。呼图克汗:“我求的也简单,就是想让部落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赤夏若能做到,那么献真部落投靠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努达激动的跳起来:“大汗你答应了。”呼图克汗凉凉斜他一眼,“朝廷招安德天军,都送了大量物资,没道理赤夏招安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吧。”“等着吧,哼╯^╰”第85章“大汗, 大汗,那些人又来了。”七八岁的小男孩跑的比兔子还快, 呲溜蹿进了帐篷。呼图克汗摸了摸他额头上的汗, 温声道:“我知道了, 你下去吧。”“哎。”小孩儿又往外跑, 结果跟外面进来的人撞到了一起,由于惯性,他直接仰面摔了个屁股蹲儿。“小子, 记得看路。”声音沉沉的, 压迫感十足。小孩儿仰头看去, 男人粗犷的外表,周围一圈络腮胡子,这是他们献真部落里的男人常有的长相, 他本来不会怕的,可是对上男人那双猩红的眼,幽深的瞳孔, 他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好,好可怕。比草原上的狼还可怕。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逃也似得跑了出去。身后传来男人的嗤笑声。呼图克汗不悦:“客人, 你吓到他了。”“大汗说笑了,男孩就是要多锻炼锻炼胆量, 否则就跟羔羊没两样。”呼图克汗不语,垂眸看着面前的小桌,脸上没什么表情。进来的几人也不客气, 自顾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瞬间就把这个不大的帐篷给填满了。“之前跟大汗说的提议,不知道大汗考虑的如何了。”呼图克汗眼神都未挪动一下,“献真部落人多,征询大家的意见还需要些日子。”此话一出,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领头的壮汉跟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踢翻了面前的小桌,“好你个糟老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英勇王(吴王)看重你,才让陈将军几次前来说和,你倒好,还拿起乔来了。”“做什么,对大汗要尊敬,我们是来结盟的,不是来结仇的,你说对吧大汗。”他不轻不重呵斥了属下,又看着老人,笑里藏刀。呼图克汗还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样子,被属下称作陈将军的男人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他眼神一凛,揣了颗小石头打过去。呼图克汗受惊一般抬起头,“啊,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陈将军皮笑肉不笑:“大汗,我们在商量结盟的事呢。”“啊,结什么,”老头子揉了揉耳朵,又拍了拍脸,苦恼不已:“年轻人,实在对不住,这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一天又总犯困,你们多见谅,见谅。”陈将军等人:…………“大汗莫不是拿我等玩笑,我虽不才,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若是惹恼了我”“惹恼了你又如何!”帘子被人粗暴打开,一行人高马大的汉子走进来。努达挡在呼图克汗身前,一瞬不瞬盯着男人:“这里是献真部落,是我们献真人的地盘,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猖狂,真以为我们部落的男儿都是孬种不成。”“你——”陈将军抬手阻止属下,他上下打量了努达一眼,注意到对方的穿着和身上的配饰,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是我等冒犯了,还请各位海涵,我等先行告退。”话落,他带着人走了出去。“大汗,你没事吧。”“没事。”“………”帐篷里隐隐约约能听到关切的声音。陈将军停顿片刻,而后加快了脚步。“虎哥,虎哥等等我们。”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都习惯喊自家老大虎哥。虎哥全名陈虎,因为敢杀敢拼,现在已经是吴王手底下的第一猛将。陈虎站定。一群跟班跑上来,赔笑道:“虎哥,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那,那也太丢人了吧,这事传回去,肯定会被其他人笑死的。陈虎冷着脸:“那群人去过赤夏了。”跟班们虽然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又道:“就算如此,也不能代表什么啊。”他们也听过赤夏不俗,但是相比起来,明显他们德天军更占地理优势啊。陈虎面沉如水:“一群蠢货。”如果不是跟赤夏勾搭上了,怎么可能对他们敷衍至此。“哈??”跟班们一头雾水,怎么好好的,虎哥又骂人了。当天下午,陈虎就派人给吴王传信。吴王手底下也组织了一个幕僚团,看到信的时候,一群人商量:“王,献真部落不能留了。”否则,一旦献真部落跟赤夏联合,会对他们德天军造成夹击,形势非常不利。吴王坐在书案后,眼帘半阖,其他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做声。良久,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这片草原也不止他一个献真部落。”“这……”吴王:“给陈虎回信,让他改道去泅连部落。”果然猛兽还是要跟猛兽作伴才行。陈虎等人的离去,献真部落很快就知道了。尤其听闻对方不是回德天军,呼图克汗也坐不住了。他找来努达,素来温和的面容沉下:“赤夏那边为何还未有动静。”呼图克汗本来还想再拖一段时间,好给部落争取更多的利益,谁知道吴王那么狠辣无情。努达宽慰道:“大汗莫急,我把消息传过去了,他们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呼图克汗狐疑又震惊:“这么快?”努达跑出去,让守卫站的远了一点,然后跑回来,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镜子。“这个是仙人所赐,千里之外能传音。”吴王不过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叛军头领,凭什么跟仙人斗。呼图克汗的小眼睛倏地瞪大了。一月之后,献真部落果然迎来了一群训练有素的甲胄卫队。靠着传音镜和献真部落人的掩护,赤夏军悄悄绕过了德天军,没跟他们起任何冲突。倒不是赤夏军队怕了对方,而是因为他们此行,还带了不少物资。盐,糖,茶叶,肥皂,药材,这些都是轻便却极为值钱的好东西。而且都是刚需。呼图克汗一下子摸一下雪白的盐巴放在口中尝味道,一会儿又抓一块糖吃,再过一会儿,又直接抓了把茶叶放在嘴里嚼,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好东西,这些都是好东西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被物资吸引走,但还有一部分年轻人眼热赤夏军队的衣服,佩刀。不过,他们的战马没咱们的好,数量还忒少。但拉物资的牛不错,就是跟咱们草原上的不一样。库尔哈围了过去,左右张望。“小兄弟在看什么?”一道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库尔哈扭头看去,那是一个长得很温柔的人。呃,库尔哈的第一反应的确是如此。虽然温柔用来形容男人,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妥qaq他的眉毛不像一般男人那样粗,但又不像女子那样细,眉尾有一点点弯度,眼睛不是纯黑,话说大多数永源人的眼睛,其实都不是纯黑色,而是带了点褐色。鼻子不高不塌刚刚好,嘴巴也是,脸型也是,都是刚刚好的样子,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对方的头发半长不短,只能半束着。库尔哈还注意到对方的手上带着一串珠子,大男人戴什么珠子?但很快想到,永源人建造寺庙,寺庙里的僧人和一些香客都会戴。库尔哈理所当然把对方当成了后者。库尔哈:“您是?”“我是队伍的主事人,鄙姓元,单名一个真。”库尔哈赶紧唤道:“元大人。”心想,这大概就是赤夏人常说的真人不露相了吧。谁能想到对方竟然是主事的。元真微微一笑:“我观你此前在此张望,可是寻人?”库尔哈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崔捷没跟你们一起来啊。”元真:“他有另外的事。”“哦。”库尔哈失落地放下手,他真的是个情绪非常外露的人。元真哼笑一声,“不过,他有让我带东西给你。”库尔哈眼睛一下子又亮起来,兴奋道:“什么什么!”元真丢下一句“稍等”,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回来,库尔哈还在那儿眼巴巴等着。“这个给你。”那是一把外表平平无奇的匕首。库尔哈拿到手里,就打开了。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芒,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原本对着赤夏军流口水的少年们一下子把库尔哈围住了,“这把匕首哪里来的,给我看看。”“等等,那是我”库尔哈话都没说完,就被抢走了匕首。库尔哈:哭到昏厥元真静静地看着,一旁随侍道:“大人,不喝止吗?”元真:“为什么要喝止。”想到出发前,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特意对他道:“此去北行,遇上献真部落的人,大体稳妥即可,不必拘泥小节。”刚好,他也是这么想的。晚间的时候,献真部落的人用着赤夏带来的刀,宰杀了十五只羊,裹着赤夏带来的盐巴,调料,做了烤全羊和羊肉汤。部落上昼夜温差大,赤夏军有些不适应,努达让部落里的人寻摸出多余的皮袄给人披上。老实讲,皮袄味道很大,有些熏人,但的确很温暖。有些人忍了,有些人忍不了,就去火堆边坐着,坐的人多了,后来的就只能站着,结果被部落里的人误认为他们想跳舞。一个赤夏兵摆着手拒绝,“真的不用了。”“男子汉大丈夫,害羞啥啊,来。”手一拽就被拽了过去,两个部落汉子架着他,不跳也得跳。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周围都是起哄声和笑闹声,气氛前所未有的好,歪打正着的消弥了两波人的隔阂。元真吃着烤羊肉,正含笑望着场中,结果头顶落下一片阴影。火光下,库尔哈的大白牙格外闪亮,“元大哥,不用羡慕别人,我带你去跳舞。”可怜见的,只能眼巴巴看着呢。元真都懵了,他就是看个热闹,他招谁惹谁了。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就被库尔哈拉入了人群中央。元大哥还帮他带东西,他一定是个大好人,以后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啦~作者有话要说:元真:虽然但是,倒也不必(ー_ー)第86章元真已经带人到达献真部落, 另一边张侑也回了京城。然而,他前脚进门, 后脚圣旨就到了。召他进宫。卫氏服用了试剂之后, 身体已经大好, 现在也慢慢解开心结, 渐渐掌管府中的事。她让人稳住传旨太监,亲自去了儿子的院子,眉头紧锁:“你这刚回来, 圣旨就到了。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张侑:“恐怕不是皇上。”“不是皇上?”卫氏很快反应过来:“贵妃!”她咬牙恨道:“不知道那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张侑:“管他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侑儿。”卫氏拉住他, 眼含担忧。张侑拍了拍她的手:“母亲放心,儿有分寸。”他换好衣裳,跟着太监走了。卫氏在屋里急得来回踱步, 此时有人道:“夫人,二姑娘来了。”“张冉?她来干什么。”卫氏的语气颇为冷漠,周围的下人都低下头去。“就说我身体不适, 让她回去吧。”“是。”廊檐下,传话妈妈赔笑道:“二姑娘,夫人身体不适, 你请回吧。”张冉咬唇,神色哀戚:“大伯母身体不适, 那请大夫了没有,不然我”“二姑娘。”一名管事姑姑走过来,眉眼凌厉:“夫人说了, 她身体不适,你请回吧。”“我……”管事姑姑:“你请回吧。”张冉身体晃了一下,她身边的丫鬟扶住她,眼睛红红地瞪着管事姑姑:“二姑娘是好心。”管事姑姑:“夫人心领了。”“你,你太欺负人了。”小丫鬟气得直掉泪。张冉拍了她的手一下,勉强笑道:“是小冉叨扰了,小冉告退。”“二姑娘……”丫鬟小声道。“走吧。”张冉声音又柔又软,引人垂怜。管事姑姑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回去复命。卫氏闻言,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子:“随她去。”管事姑姑垂首,低眉顺眼:“是。”…………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张侑跟着太监一路步行。皇宫很大,当他们到达宫殿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张侑看着周围的环境,蹙眉道:“公公,这不是去宣德殿的路。”“大公子说笑了,是娘娘要见你。”如今已经进了宫,太监倒是没怎么隐瞒。张侑早料到此,故意装作惊讶了一瞬,然后恢复了平静。心里却在思考吕贵妃单独召见他能有什么事。而且,时间挑得太巧了,他刚回家,什么都没个准备,赋闲在家的祖父也不见人影,父亲现在应该也在办公。张侑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直到耳边传来太监的声音: “大公子稍等,容小的进去禀报。”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张侑点点头,看着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一盏茶后,另一个小太监来传唤他:“大公子请跟小的来。”张侑默默跟了上去。他们进殿的时候,吕贵妃躺在软榻上,宫人为她剥了葡萄,再用银签子喂到她嘴边。“小臣张侑,拜见贵妃娘娘。”吕贵妃隔着一层薄纱,仔细打量他。“起来吧。”张侑:“是。”他恭恭敬敬站好,半低着头,不敢直视贵人。薄纱后,女人的轻笑声飘入耳中:“低着头做什么,大公子抬起头来。”张侑:“小臣不敢。”吕贵妃阻止了宫人伺候,慢慢坐直了身子,揶揄道:“本宫非要你抬头呢。”青年犹豫了片刻,而后慢慢抬起了头。那实在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庞,山眉海目,朗月清风,当真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吕贵妃有片刻的失神,而后起身扯了面前的薄纱,直勾勾看着青年笑道:“都说国公府大公子非同一般,本宫以前还当其他人以讹传讹,今日见了,才知道传言非虚。”“来人啊,还不给大公子看坐。”那道视线太过炙热,让张侑非常不适。他不动声色退后两步,“贵妃娘娘好意,小臣受不起。”吕贵妃扫了其他宫人一眼,“你们都先下去吧。”“是,娘娘。”偌大的宫殿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侑直觉不妙,但又觉得自己或许想多了,吕贵妃虽然穷奢极欲,但应该不至于分寸全无。只能说张大公子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不能想象人性有多恶。他一怔愣的功夫,手就被人抓住了,一阵浓烈的香味袭来。“贵妃娘娘!”他习武多年,挣开一个女人很容易。他一下子退开好几米远,像只受惊的兔子,警惕地望着周围。吕贵妃噗嗤笑了,“张大公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张侑一言不发,并且悄悄往宫殿门口退。吕贵妃就那么凉凉地看着他,张侑心里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他不再顾忌,三步做两步去了门口,用力一拉,宫殿大门纹丝不动。大门被从外面锁上了。张侑惊惧交加,强装镇定:“贵妃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吕贵妃抬手抚了抚头发,眼波流转,红唇微弯:“本来呢,我是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张侑:“本来?”吕贵妃却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反而道:“这些日子,你不在京城,是去赤夏的地盘了。”她说的极为笃定。张侑神情更加警惕,“娘娘误会了,小臣只是外出寻找妹妹。”“呵。”吕贵妃袅袅婷婷靠近,“本宫要是没记错,国公府有个二姑娘,嗯?”张侑:“那是小臣的堂妹,小臣之前是去寻亲妹妹。”“罢了,什么堂妹,什么亲妹妹都不重要。”吕贵妃:“自从知道平原蓝氏,若河乾氏,望党李氏接连向赤夏投诚,本宫就知道你们这些世家都靠不住。”“与其等着你们联合叛军推翻本宫,不如本宫先下手为强。”吕贵妃已经走到张侑面前,张侑又不能主动出手伤她,只能后退,奈何身后就是大门,他退无可退。吕贵妃暧昧笑道:“没仔细见你之前,我是无所谓的。可见了你之后,本宫的心就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大公子,你若是以后好生伺候我,我就放你一马如何。”说着话,她抬手就要去抚摸张侑俊郎的脸庞。年轻,健康,精瘦的身体,俊美的面容,出众的气质,这样的男子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喜欢。就连身份,也是世家里的翘楚。这样一个男子能成为她入幕之宾,想想都让人兴奋。张侑的感觉跟她完全相反,心里最不可能的猜测成真,他只觉得荒谬至极。“娘娘,慎言。”吕贵妃斜了他一眼,嗔道:“你怕什么,这里可只有你和我,嗯~~”女人柔软温热的身体靠拢,张侑整个人像被烫到一般,重重地把人推了出去,横眉冷对:“娘娘自重。”吕贵妃懵了一下,身上传来的疼痛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敢推本宫。”张侑抿着嘴,扭过头去。那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厌恶泄露出来,深深地刺痛了吕贵妃的眼睛。“你竟然敢,敢嫌弃我?!”张侑拳头紧握,不语。吕贵妃怒极反笑:“好,好啊,好一个国公府大公子。你会为今日的傲慢后悔的。”张侑连个眼神都不愿意落在她身上。他来之前想了种种,却怎么都没想到吕贵妃竟然是想……他真是……想到这种可能,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这幅隐忍又被恶心到的模样,让吕贵妃怒火中烧。吕贵妃抬手,把身上的衣裳直接撕碎,张侑听到声音,诧异回头。而后瞳孔猛缩,又急忙别开脸去。第87章“来人哪, 来人哪——”随着吕贵妃身上的衣裳大片撕碎,保养的极好的洁白肌肤裸露出来。殿门外传来一阵阵骚动, 种种情景, 都表明了张侑现在的不利。是他失策了, 他低估了人性的恶。而现在却很有可能牵连整个家族。张侑淡漠的表情里染上了慌乱, 他看到吕贵妃冲他得意的笑。你完了。她做着口型。张侑却还徒劳的想挣扎,他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生机。然而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他眼前一花,吕贵妃已经扑倒在来人怀里:“皇上, 皇上救命啊。”“张侑想要对臣妾不轨, 他……臣妾…呜呜呜”永源帝怒不可遏, 丢失半壁江山都没有他爱妃被人非礼了让他来的气愤。“竖子尔敢!”他当即让人把张侑拿下,张侑匆忙间,终于找到一个漏洞:“皇上, 小臣是被冤枉的,这是陷害。”“小臣有证据,皇上。”他语气极为笃定, 倒是让愤怒中的永源帝稍稍平静了一点。“什么证据?”张侑:“小臣一个外臣,若没有宫里面的旨意,怎么能进宫呢。而且, 旨意指明了只让小臣一人前来,这不是蓄意谋划是什么。”说话间, 他难掩怒火地瞪着吕贵妃。吕贵妃哭泣道:“皇上,旨意的确是臣妾下的。可是臣妾让人进宫,只是因为臣妾听说张大公子去了连州。你也知道蓝家他们都投靠了赤夏。”张侑立刻道:“皇上, 臣冤枉。张家没有二心。”永源帝阴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吕贵妃身为他的枕边人,却知道皇帝这会儿快要气死了。再窝囊废的皇帝,那也是个皇帝啊。吕贵妃擦了擦眼泪,还带着哭腔:“我多问了几句,张大公子就说人多嘴杂,臣妾没想那么多,就把其他人挥退,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会对臣妾做出那种事。”“皇上,幸好你来的及时啊。”吕贵妃的话处处是破绽,这是她的宫殿,满宫殿上下都是她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孤立无援,由得张侑放肆。张侑也是这样辩解。谁知道吕贵妃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以前人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臣妾本来还不信。如今却是再没什么好怀疑的了。”永源帝眼中最后一点迟疑也没了,厉声道:“张侑以下犯上,意图谋杀贵妃……和朕,即刻打入天牢,张家相关人等,皆同罪。”他是个男人,张侑意图对贵妃不轨之事,传出去太伤他的脸面。所以永源帝换了一种说法。吕贵妃心里有些不满,她就是想让张侑声名狼藉,但她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心里也知道这事就这样了。原本以为国公府多了不起,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短短半日,国公府从天上掉落地下,京城中掀起轩然大波。永源帝拒绝见任何人,他把自己关在寝殿。吕贵妃赶走其他人,少顷,她的宫殿里走出另外一个男人。“贵妃娘娘真是好手段。”那人的手不老实的搂住吕贵妃的腰,暧昧的冲她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吕贵妃娇笑一声,全身的重量都靠了过去。“权势真是个好东西,那样的人物也只能匍匐在本宫脚下。”想到张侑的不听话,吕贵妃有些愤怒,但还有些遗憾。“娘娘还在想着那个小子,难道我不能满足娘娘吗。”吕贵妃懒懒地斜他一眼,哼笑:“松山,你吃醋了?”“当然了。”之前干净利落带着仅剩的部下逃离海帮的松山江,撵转到了京城,如今又搭上了吕贵妃。他口中说着吃醋的话,但是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情绪。监视国公府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是他派人去做的。估算张侑回京的日子,调走张家祖父,拖住张国公,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吕贵妃说的对,权势真是个好东西,他原本还以为世家有多了不起,如今来看,也不过如此。…………张侑是在牢房里看到他家里人的,其他人还没说话,张冉先哭哭啼啼的质问道:“堂哥,你疯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刺杀皇上。”你自己作死不要紧,为什么要带上他们啊。张侑愕然,半晌找不到话。卫氏冷冷呵斥道:“闭嘴。”张冉捂着脸哭哭啼啼:“我们要死了,我们要被砍头了,都是堂哥害的,都是他。”卫氏:“我让你闭嘴。”那双眼中的怒意像燃烧着的烈火,张冉冷不丁对上,喉咙里瞬间就哑了声。她不说话了,缩在角落里,小声呜咽。张国公揉了揉眉心:“侑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侑看了一眼家人,艰涩地把白日种种都说了。张冉竖起耳朵听,听完之后,她脸色都扭曲了。“堂哥,”她咬着唇,眼里的怨恨还是遮不住:“你为什么不能为家里人多考虑一下呢。”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是却隐隐指责张侑为什么不顺了吕贵妃的意。如果张侑顺了吕贵妃的意,他们不但不会有现在的祸事,甚至张家还能更上一个台阶。卫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要不是国公爷拦着,恐怕会上去给张冉一巴掌。张祖父也有些惊愕,看着唯一的孙女面色复杂,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张冉感觉到了其他人投来的异样视线,让她微微颤抖,但很快她就想起这是哪里,这是天牢,周围都是难闻的气味,脚下是发臭的干草和不知名的虫子。张侑得罪死了吕贵妃,现在又有皇上亲口指控张侑意图行刺,伤害龙体,偌大的国公府也翻不了身了。张侑给张家带来了灭门之祸,可是家里人都还偏袒张侑。卫氏他们就不说了,毕竟是张侑的亲生父母,可是祖父呢。就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注定没有分量是吗。他们二房也有男丁的,可是最后只剩下她了,她明明是国公府的正经姑娘,却生生过得像寄人篱下。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张冉仇恨的目光的看向了张国公,冷笑:“大伯这个国公的位置做得舒坦吗,用兄弟和侄子侄女们的鲜血铺就,晚上不会做噩梦吗。”众人震惊:“你在胡说什么!”张冉扯了扯嘴角,“难道我说错了吗,三兄弟当中,就大房全须全尾,不可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