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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尔欢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1 / 1)

“还有,不要再来班级找我了,我想好好上课,不想被别人说。”眉挑了下,他问:“他们说你什么?”“反正都是假的,你不要问了。不要来找我,学校里碰见也当做我们不认识。”暗色的月光里,沈子桥的嘴角轻轻往上扬了一下。女孩子知不知道,有些话不可以在青春期里讲,比如恨,比如绝交,比如就当我们不认识,因为这些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伤害的往往是一颗真诚的心。黑暗中,沈子桥的声音低低沉沉:“好。”上课铃声就在那一秒骤然响起,悦颜慌慌张张转身要走,被沈子桥最后一次拉住了胳膊:“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她心神不定地回头:“什么事?”“不要胡思乱想,回到宿舍就好好睡一觉。”拉开他手,悦颜勉强冲他笑了一下:“废话,宿舍不睡觉还能干什么?”事情并没有朝这群年轻孩子预想的方向发展。一周后,才结束完高三第一次模考的校园里流传着一个新八卦,邵敏在医院被查出了心肌炎,据说是因为复习压力太大,又没有好好休息的关系,这种病可大可小,有些慢性可能毫无症状,严重的则会突然猝死。悦颜最后一次见到张慧慧,是在行政一楼的小办公室,她拿着相关证件来给女儿办理休学手续,接邵敏回家静养。教导主任的桌边站了不少老师,簇拥着中间一个面容憔悴、眼圈微红的中年妇女,都在替她惋惜。一个女老师端来一杯热茶,手按着她肩,低声说些什么。悦颜去交作业,经过英语老师那桌的时候又被拉住,问了她些复习上的进度。英语老师刚大学毕业,年轻有活力,这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投入了很多精力和想法在里面,或许也因为悦颜端正的学习态度,让老师在这帮学生中对她施以格外关注。张慧慧的啜泣声渐渐传到她们这边,哭声里全是一个母亲的悲恸和绝望。她的女儿毁了,她却没办法找谁要说法。走廊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靠近办公室后声音小下去,门口接着传来一声报告。几个老师相继抬起头,看着沈子桥出现在门口,包括张慧慧。他刚下体育课,就被班主任喊来办公室拿作业。谁都想不到一个绝望中的母亲会有的反应。沈子桥现身那一秒,张慧慧就已经把他给认出来了,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扑过去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扯住他衣领,劈头盖脸地拍打他、推扯他。“你毁了我女儿一辈子!”张慧慧哭到全哑,嘴唇发颤,把满眶的泪一滴滴颤了下来。沈子桥的外套拉链被扯得歪歪斜斜,也不反抗,眼看着她哭跪在地上,双肩一耸一耸,气音沙哑:“你把我们家都毁了……”办公室的老师见状蜂拥而上,几个去扶她,几个把沈子桥拉开,手忙脚乱里夹杂着一两句安抚的话,也有人在讲:“你这个家长怎么回事?跟一个孩子动什么手?”作为当事人的沈子桥只在她挥巴掌的那下偏了偏头,其余时间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笔直地像棵树,没有谁可以给一棵树难堪,这是沈子桥竭力维持的最后的尊严。悦颜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或许是有温度的。下一秒,像是感觉到什么,他迟疑地转过头来。对上悦颜略微发颤的视线,沈子桥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额角,他狼狈又难堪地别开了脸。事情终于闹到李惠芬那里,对儿子的这个小女朋友,她是听过的,也是她一力逼着他们分的手。于情于理,她都不认为自己儿子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对方女生的家长胡搅蛮缠。可高志明不这么看,感情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对错,谁说了都不能算,但是礼数上不能让人家觉得他们夫妻没做到位,再给别人借题发挥的机会。李惠芬一个字都不会说自己儿子的不是,高志明就更不方便管教那边的孩子,夫妻俩商量了一个晚上,决定趁着明天是个难得的双休日,买点东西去医院看看这个女孩儿,双方家长顺便也碰个面,看怎么能在不伤害两个孩子的情况下和平解决这个问题。开到医院楼下,李惠芬怕儿子再受委屈,把沈子桥一个人留在车上,跟高志明、悦颜两个人搭电梯先上去。病房在六楼,因为还没到探病时间,整层楼都非常安静,走廊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偶尔可以看见一两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聊天。高志明本来不答应带悦颜过来的,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刻。是李惠芬觉得同龄女孩之间能聊得比较开,所以在电梯里高志明就已经说好了:“颜颜,待会儿进病房,你哪里都不要坐,什么都别碰,记住了吗?”悦颜低头,鞋尖轻轻地点着地。高志明提高点音量:“高悦颜,听见没有?”声音闷闷的,“听见了。”张慧慧不在,陪房的是个中等身高的男人,做了自我介绍后才知道是邵敏的爸爸。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戴着方框眼镜,因为常年伏案工作的关系,白衬衫的袖口并不怎么干净。高志明几乎拿出了生意场上的所有本事,从为人父母的失责说起,一直讲到眼下发生的这件事,措辞恳切,入情入理。邵敏的爸爸听着他讲,偶尔点点头,没怎么说话,等高志明中间停下,他才插进来一句:“有什么事去外面说吧,让邵敏休息会儿。”三个大人出了病房,把门从外面带上。悦颜被独自留下,怀中松抱着一束紫罗兰,样子有些拘谨。邵敏招呼她:“坐呀……”看着病床上虚弱的邵敏,悦颜拉来隔壁床的一条方凳坐下,花横放在膝上。邵敏整个人半靠在医院的白枕上,披下的头发薄薄地贴着脸颊,被子拉到胸下,手背上用胶布固定的输液管一直连到旁边的点滴架上,看看悦颜,带点歉意地讲:“我知道我妈妈去找过你了,我跟你道个歉……她只是气坏了,不是故意的。”悦颜心里像压了块巨石,从进这间病房开始,这块石头越来越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或许她应该说没关系,但是她怎么都张不了这个口。真的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吗?病房里安静下来,一缕阳光洒在向阳的窗台。窗台上堆着其他病人收到的鲜花,鲜嫩的花叶在阳光下泛着微闪的亮光。寂静的病房里,邵敏的声音轻轻发颤。“他真的很坏……他怎么能这么坏……我什么都答应他,他说教室里看不进书,让我跟他去图书馆,我二话不说就去了……在图书馆的时候他说想亲我,我也答应他……为了他我几乎变的不是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跟我分手……”盈满眼眶的泪一连串地砸在女孩的手背,砸在悦颜的心里。“跟我分手的时候他说他不喜欢女生粘他太紧……可是接吻啊看他打球,明明都是他提出来,他要求的,他说别人的女朋友都这样……”“高悦颜,”邵敏湿着睫毛,鼻头哭到通红,喃喃地讲,“这男生真的好厉害,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真心话,从来都没有……可是却把我害成这样……我真的好恨他……”说着恨的话,哭的却是她。年纪小的时候,我们往往因为急于想要摆脱一段关系,说过许多言不由衷的话,这些话最后也跟时间一起,成为我们难以面对的过去。这些年,我们都做过什么错事?撒谎、改分数、逃自习、考试作弊,有害过谁伤心,能奢求别人原谅,还是从此悔之晚矣?邵敏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禁止通行的标语,沉重地立在每条通往沈子桥的道路上。她离开病房的时候,爸爸和李惠芬跟去医生的办公室了解情况,悦颜独自一人搭电梯下去。走近泊车位,沈子桥已经从车里下来,靠着车身听歌,戴着耳机。看见她过来,单手拉下了耳机线,沈子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悦颜伸手去拉靠她这边的车门,沈子桥一只手就压住了门,目光低下,落在她脸上:“搞什么?”如果硬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面对沈子桥的心情,那就是迷茫。哪怕无数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男生好的地方,可是邵敏的一个恨字,把一切假设都打得七零八落。回忆起她不短的读书生涯,她听到的,看到的,通通都是这个男孩招人恨的地方。“你看我。”悦颜不动。接着她的下巴被男孩用一只手掰了过来,脸终于朝向他这边,沈子桥眯着眼打量她,忽然懒懒地笑了:“干什么这么看我?”悦颜回避地垂下眼皮。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沈子桥目光变冷,低头找她,把刚刚那句话又问了一遍:“干什么这么看我?”悦颜忽的抬起脸,睫毛被早晨的霞光镀上一层金黄,眼底像澄明的湖面,因为莫名的情绪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冷冷的、淡淡的。沈子桥低吼:“高悦颜你说,干什么这么看我?”悦颜并不怎么怕他,她更怕的,是她的认知被判定为错误,偏离主流轨道。如果沈子桥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如果沈子桥本质上就充满了破坏欲。悦颜看过一部叫《坏种》的电影,里面有句短评一度让她感到心惊:人之初,性本恶,纯真有如白纸,才更容易写上罪恶。她曾经最相信他,那么,他能理解此刻她的失落吗?悦颜双眼湿湿的,因为迷茫,她低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对待一个女生……”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可以是我希望的那样?“老子对你已经够认真了!”他红着眼睛吼。如果说高二是分水岭,那么高三就是悬崖陡壁。每个考生都是援石而上的攀登者之一,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个小小错误所导致的后果,都可能是万劫不复。而这些后果,却要所有考生自己承受。“沉下心来,注意节奏,把握复习的每一步,不要掉队。高三不比高二高一,掉下去没人管你。”这是常挂在韩晓燕嘴边的一句话。无需师长反复提醒,这些教训也牢牢印在他们心。数学老师一张试卷分析到头,解题步骤已经写了满满一黑板,搓了搓掌心的粉笔灰,他两手撑讲台,从眼镜下抬起眼问下面的学生:“还有哪里不清楚的?”稀稀落落有人举手问,老师单拎了几个觉得重点的又讲了一遍,为了不耽误班上其他学生时间,让剩下的学生下课后去他办公室单独问。下课前的最后又强调了一遍复习的重点。下课铃响,教室里走动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前排女生拿着试卷转过身,问右后的孙巍韦:“学委,你帮我看看,老师这一步是怎么得到的啊?”孙巍韦就着她手上扫了眼那个步骤,问她:“干嘛课上不问单老师?”女孩嘟嘴:“那多丢脸啊……”又看眼旁边的悦颜,“学委偏心的咧,每天就给高悦颜一个人讲题,我看她也从来不在课上举手的嘛。”他们的前排后桌都是活泼开朗的女生,孙巍韦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男丁,胖胖的、看着脾气蛮好,女生们都爱闹他,有时候扯上了悦颜,悦颜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也会把玩笑开回去:“不准笑我,我不会的题目都很高级的好不好。”但是这一次悦颜没开口,拿着笔徐徐写字,初秋的光影浅浅淡淡地洒在她脸上,皮肤莹洁如玉,耳边垂下的发丝随日影轻轻摇晃。孙巍韦给她讲完题,等女生转了回去,才去看悦颜。她若有所思地在纸上书写。“高悦颜。”她被叫得转过头来,目中疑惑浅浅。“悦颜,你最近有心事吗?”她摇头,笑了笑:“没有啊……”一般数理化好的,脑子都灵光,孙巍韦看着她,试探着问:“跟沈子桥有关?”她忽然走神,那漫长的一秒,孙巍韦误以为她的目光跟时光一起凝在了琥珀里……长睫毛轻轻垂下,她很内敛地笑了笑:“怎么会呢?”这几天高悦颜确实有些不在状态,还被韩晓燕找去谈话,悦颜心思细,为此还偷偷躲起来哭过好几次。孙巍韦知道后借了她自己整理出来的笔记,又每天中午拉着她去自习室自习,给她讲题,拎复习的重点,这才一点点追上了进度。是有那么一类人,靠得他越近就变得越好,仿佛普照万物的朝阳。太阳的背面是什么?是深不可见底的漩涡?还是孑然自我的月球?下完课,悦颜急急忙忙从厕所回来,楼梯走完,快到自己班后门时就被人挡住了去路。一男一女,分开靠在走廊的两头,人来人去的地方,就他们明目张胆地在说话。悦颜顿了一秒。沈子桥如有所感,转头看来,目光冷淡地滑过她脸上,看清是她后又毫无过度地收回,继续跟他对面的女生说话。那女生却好像也有感觉,眼睛挑剔地朝悦颜的方向望来,跟她笑了笑。悦颜对她印象很深,高一迎新晚会上,女孩领跳了当时韩国女团最火的一支舞曲,台下所有男生都在尖叫,气氛热到礼堂的屋顶差点被掀翻。悦颜目不斜视,加快脚步从他们中间穿过。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廊外的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沈子桥双臂横在栏上,歪着点头,懒懒地看前面,目光跟着女孩走了一小段路。她刚洗过脸,脸上干净白皙,鬓间和额际的头发还湿着,打着小旋,蜷在那儿。看着很乖,但是也有自己的脾气和原则。走远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悦颜的心下意识收紧,脊背僵直,手心渐渐沁出汗来。这是每次沈子桥靠近她时的惯有反应。女生从后面小跑过来:“喂。”莫名其妙地,悦颜松了口气,慢下脚步,让女生追上自己,并肩隔了半米的距离一起走。女生歪过脸来看她。是那种艳光四射,漂亮到连高年级都来打听过名字的女生。看着悦颜的表情似乎若有所思,眼尾一扬,笑得气场很足:“你别误会,我跟他没什么的。”悦颜轻轻吸了口气,抬睫,目中水波静静。“你不用特意跟我解释,我跟他就是一般的同学关系。”不等女生再说什么,悦颜推开教室的后门,把她落在身后,自己直接走了进去。午饭过后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趴在教室休息的学生拉起教室窗户的帘子,音量随着光线一起降低,说话声音下了下去。为了不打搅同学休息,悦颜收拾了些复习资料,一个人去图书馆上自习。走出教学楼,经过种满郁金香的花坛和操场。本来人声鼎沸的球场寂寥空旷。男生穿着薄款的黑色连帽卫衣,松垮地站在框下投篮,有些球进了,有些砸到篮板,安静的操场上回荡着撞击的闷响。风很大,阴天的中午见不到太阳。悦颜停住脚步,搂紧怀里的课本,眼睛看过去。不出意料,他也在看她。篮球滴溜溜地滚过来,挨到他运动鞋才停下。男生顿了一秒,弯腰捞起,在两只手掌心过了一圈,忽然的,反扣住球,把球朝她推了过去。恶作剧一样的招呼,只有他才干的出。悦颜慢了一拍,没躲开。那球擦过她抱书的手背又落回地上,弹跳着滚了几下,终于静静地停在他们之间。男生看定她。前面垂下的几缕头发后面,眼睛像大海,暗涌着黑色海浪。猝然之间仿佛已经很大,远远甩开昨日的青涩、莽撞和冲动,经历的挫折和沉郁又外化成性格的种种。他比昨天更像个男人,变得隐忍、沉默。时光在身侧呼啸而过,眼前的画面被急速带回医院的那天。身后的车,身旁的树,小径边坐着轮椅散步回来的老人,构成了那场谈话的主要背景。“老子对你已经够认真了!”悦颜一直躲,一直躲,每每将要接近真相,却又自欺欺人地掠过,像死里逃生的游客,逃过空难,未必能躲过水祸。而终于,男生玩够了,毅然决然地把海啸带回她的面前,逼她去看、去想、去面对她一再逃避的直觉。与其说逃避这种直觉,倒不如说悦颜逃避的一直是沈子桥这个人。或许因为单亲家庭、被父亲带大的关系,她的审美深受高志明影响,从小到大,她更容易被温和的、有高道德观、情绪稳定的人吸引。沈子桥是吗?他花心、滥情、三心二意,用来形容沈子桥的每个词语,都曾让悦颜避之不及。男生单刀直入的逼问方式,最终只会让一个未成年少女感到无地自容。悦颜咬了咬下唇,用她唯一能想到的那三个字:“对不起。”沈子桥走近一步,他的声音几乎就响在她头顶,低低沉沉,强势又霸道:“别跟我说对不起,给我个准话,到底喜不喜欢我?”在他们从前的关系里,沈子桥是不会这么轻慢地对她,想到这里,悦颜的眼渐渐红了起来:“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一有哭的样子,他就没办法,抬手替她把碎发拨到耳后,收回时自然地用指背贴了贴她温温凉凉的颊肉:“哭什么?”更放肆的话他都还没说。她还是躲他:“你也别动我……”把手放回裤袋里,沈子桥放低音量,换了种商量的语气,低头找她:“那你跟我说,你是什么想法?”悦颜心里乱成一片:“我没有想法。”“那就是答应了?”男孩眼睛亮了一下,试探她。悦颜被噎住,转而问:“然后呢?”“什么然后?”“我说如果我答应你,然后会怎么样?”心头猛然一亮,一瞬间的狂喜让他都有些语无伦次。沈子桥笑起来,心情愉悦:“然后我会对你好的,颜颜,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男生都是这样的吗?骗女孩的话多到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悦颜忽然就难过起来,原来沈子桥也一样。悦颜抬头:“那然后呢,我们就背着大人交往,在图书馆接吻,成绩一落千丈,最后再把我爸爸气死吗……”哪怕一个女生再小,她也知道要对真正爱她、关心她的人负责。听着她口中的“然后”,沈子桥一点点收起嘴角的笑,眼中暗了下来。女孩声音渐低,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邵敏,张慧慧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尚未品到恋爱多少甜蜜,却已经尝够了恋爱的苦涩。误解、伤心、怨恨、迁怒……都是尚未展开的恋爱的副作用,有些轻如过敏,有些人伤筋动骨。“可能几个月,可能一两年,你厌倦了,觉得麻烦了,说出很难听的话跟我分手……”他眼睛都红了,声线发颤:“颜颜,不会的……我……”“会的,你会的,”悦颜抬头看他,给出她认为的最直接的判断,“因为你一直都是这种人,你做的也一直是这种事。”这是句很伤人的话。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了吗?沈子桥看着她,就看着她说这些话,一句都没有替自己澄清,扯动嘴角,有些冷又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目光转开,去看旁边。“是吗?”第7章 考不上好大学怎么了,我还是喜欢你啊。“高悦颜。”孙巍韦去图书馆自习,经过操场,看到她在,摆着书包追了上来。走近了才注意到打球的那个男生。抿了抿嘴,他收回目光看向悦颜:“你也要去自习吗?一起走吧。”有些仓促地,悦颜应了声他,把头低下。行道树微微摆动的叶子下,两条身影渐行渐远,回荡在篮球场的撞击声也变得听不再见。路上孙巍韦才仿佛随口聊起来:“你听说沈子桥那个事了吗?”悦颜抬头看一眼他。她好像知道沈子桥所有的事,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对这个男生其实一无所知。孙巍韦完全闲聊的口吻,讲他听到的这桩八卦:“据说沈子桥可能会被校方劝退。”悦颜震惊地转过脸来:“就因为早恋?”孙巍韦看着前面:“也不光是这个,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听韩老师跟别班的班主任在聊,邵敏的妈妈好像认识教育厅的一个领导,把我们学校给告了,这个领导管学校每年的教学改革和评分审核,因为关系到来年的评级,上面和校领导都很重视……”悦颜的心猛跳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他真的会被劝退吗?”孙巍韦看着她略显紧张的白皙面孔,歪了下嘴角:“谁知道呢?”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真真假假。最后的处分还没下来,李惠芬就已经坐不住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儿子在高三这个节骨点被学校劝退,找了很多人,试了很多办法,邵敏家都去了好几趟,可张慧慧就是把女儿的病迁怒到沈子桥身上,不依不饶。高悦颜十七岁的生日碰巧跟沈子桥的事撞上,家里兵荒马乱的,为了不添家里麻烦,她的生日过得很简单、很低调。虽然连生日蛋糕都没有买,但高志明还是给她准备了一份相当贵重的礼物,他在香港以悦颜的名义办了份信托基金,这项基金原由邵逸夫专为儿女成立,由邵氏兄弟控股,实现财产的保护隔离。简单来说,哪怕悦颜这辈子都不工作,这份基金也能让她有三明治吃,有牛奶喝,不挨一点饿。爸爸是爱她的,觉得有所亏欠所以让这份爱变得更加隆重。接过装在文件袋里那薄薄几页纸,悦颜平静地跟爸爸说谢谢,长大了一岁,撒娇和任性变少,哪怕再天经地义,也记得要跟自己的亲人道谢。大手轻轻盖在女儿头顶,高志明语气温和:“怎么了颜颜?没有生日蛋糕不高兴吗?”“没有啦……”轻靠在爸爸的肩上,悦颜声音低低小小,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她确实犯了错,说了很糟糕的话,她忘不掉沈子桥别过脸那瞬间微红的眼底、那声发哽的“是吗”。“爸爸,我不要生日礼物……您能不能帮帮忙,不要让沈子桥没有书念,好不好?”眼睛湿湿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千方百计地想从心底流出来,可是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从小到大,悦颜就没有这么跟父亲要过东西。还是为了一个伤过她心的男孩子。或许这就是长大吧,当感受变得充沛,人的气象更开阔,错和对已经不那么重要。覆在她头顶的手顿住,然后轻轻揉了几下,高志明笑起来:“还以为姑娘担心什么国家大事呢?放心,子桥的事他妈妈和我都会想办法的,你呢,就管自己把书念好,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也不该你来操心,知道吗?”悦颜的十七岁没有蛋糕,没有那种砰的会炸开的彩带,没有挂满一屋子的气球,也没有请过很多同学朋友,平淡地像每天都会遭遇的一天。她在那天也只许过一个愿。事情闹到后来,是高志明出面解决的,用掉了市里领导曾经欠他的一个人情,想法子把沈子桥转到了本市另一所高中。两所高中其实就隔了条马路,还共用一幢体育馆,但是看起来也算对所有人都有了交代。沈子桥去新学校报到的那天,坐在教室里的悦颜正打开习题集的第一页,窗外晴空如洗,飘着几丝细云,融融暖阳普照大地,万物似乎又重归了本来的平静。事情和讨论随着沈子桥的转学终于平息,班里学生也将心收起,把注意力转到了学习上。随着高考越近,复习的压力和节奏也越来越快,每天晚自习结束,悦颜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下自习回到宿舍,简单洗漱后,几个女生就又坐到桌边开始看书做题,悦颜还算她们当中作息规律的,有几个用功的,经常熬到一两点才睡,让同寝的悦颜倍感压力。然后很快,二模就来了。两天半的考试被安排在周四到周六,完全按照高考的时间表走,题型也吻合高考,基本上几次模考下来就能判断自己将来可以考什么学校。所有人严阵以待,不敢掉以轻心。这次二模的题目参考了他们上上届的考题难度,有些大题直接从奥赛试卷里化过来,题难到什么程度呢?一出数学考试的考场,几个女生的眼圈都是红的……如果这就是高考,那还考什么大学啊?机器阅卷效率很快,上周才考的试,下周一就出来成绩,于是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中午老师拖了点堂,悦颜没能去成食堂,和任梦妍她们约好去外面餐馆随便吃点。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女孩子的包和外套挂椅背上,窗外靠着条非机动车道,人来去往,再对面过去点是一所中学的侧门。餐厅地处两所高中交汇处,做的是学生生意,价格又公道,一到饭点就坐满了学生,楼上楼下人声嘈杂。人一多,菜就上的不及时,几个女生坐在一起闲聊,说到这次二模考试,抱怨和吐嘈就特别多。说难,但也有发挥好的,像悦颜的同桌孙巍韦,像女生里的徐攀,也不知道人家脑子是怎么长的。悦颜是用功,但不是聪明绝顶的那种用功,难倒别人的,一样难倒自己,况且还有一门英语拉她的分,这次排名她直接从班级前五掉出了前十。都说模考最关键……女生们讨论的时候,只有悦颜没说话,细心的任梦妍注意到她反常,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她的:“怎么了悦颜?”桌对面的几个女生也很关心地抬头看她。手背挡住脸,不知怎么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想到迫在眉睫的高考,想到爸爸失望的脸,那些泪就再也止不住。餐厅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冷风呼啸着从外面涌入,走进来一批差不多高的男生,手里都夹着根烟,熟门熟路地过去前台点菜。沈子桥背靠着吧台,目光随随便便地在一楼走了一圈。“酸菜鱼,回锅肉,红烧排骨……”男生把菜单翻到最后页,靠了一声,“连酸辣土豆丝都没有还敢叫自己川菜馆?”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拿他开涮。又要了几个菜,把菜单往沈子桥胸前一拍:“你点。”拿烟的那只手搭在台面,沈子桥没接,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面。“看毛?”几双眼睛同时看过去,视线当中,只有一桌全坐着女孩。靠窗的那个最打眼,蝴蝶领毛衣,齐肩短发,皮肤雪白,睫毛湿湿厚厚地搭在下眼脸,纤细的手臂横在桌前,表情伤心地看着下面。桌边其他女生都在安慰她。沈子桥收回目光,拉来烟灰缸,把烟掐在里面,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服务生领他们去二楼的包间,菜陆陆续续地上齐。吃到一半,沈子桥说出去抽根烟,点菜那个男生就说:“讲究啥啊,这里抽好了,屋里都男的。”没解释,沈子桥拿了火机和外套推门出去。门在他身后忽闪了几下,他旁边一男的看着他背影问:“这人啥背景啊,跩成这样……”对面有人就笑了:“帅哥都这德性。”下楼,在楼梯拐角处看了眼,服务生推着小车在收那桌的餐盘。他想了想,反身往楼上走,经过卫生间的时候正巧有人低头从里面出来,用沾水的纸巾一点点擦着眼和脸。过道不宽,余光感觉有人过来,悦颜往左边让了点,那人跟着往左。她转而往右,那双鞋跟着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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