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声音不大,江劭凌没太听清楚。想探问一声,可太子却挥手打发他离开了。三更过后,太子已经躺到床上,浅浅入了睡。这时听屋里有一点动静,他睁开眼睛,但见一白影飘了进来,悠悠忽忽的,头发蓬乱着,看不清脸。一阵阴风吹过,那白影晃了一晃,朝床这边飘了过来。“殿下……你害我好惨……”“殿下……你……哎哟……”白影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摔了一跤,啪的一声,还挺脆实。“谁这么缺德,把凳子放到屋当间!”这一声刚抱怨完,下一瞬,那白影已经被太子压到了床上。“哎哟,屁股还疼呢!”太子把白影那一头蓬乱的头发撩开,露出那张肉乎乎的脸,可不就是白家宝。太子面上一阵狂喜,他就知道白家宝不会死!“没死?”太子拧了白家宝脸一把,瘦了一点,但肉还是厚。“没死成!”太子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他身上了,白家宝想推开他,但因为跑了太远的道儿,此时累得没什么力气了,所以想推都推不开。“既然跑了,怎的又回来了?不怕死?”“你又不会杀我!”白家宝撇撇嘴。“这么自信?”白家宝搂住太子的脖子,“那你杀我吧!”太子翻身让白家宝趴在他身上,他自然不会杀他,但白家宝往他门上送,也定不会是给他报平安的。“我偷摸回京,还以为东宫守备一定很森严,想见到您一定不容易。可没想到偌大的门庭,却没两个护卫的,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竟然都没用就闯进您这屋了!”白家宝正自得意,窗子下传来江劭凌的声音。“殿下,人放进来了,我们恢复巡逻了!”“去吧!”白家宝哼了一声,不由低头咬了太子一口,“你故意放我进来的!”“不然,你以为这东宫这么好闯?真当自己是白鬼了!”“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死!”太子压着白家宝的头,咬着他唇撕磨了一会儿,“本殿下不许你死,你自然死不了!”“切!若不是二皇子……”“嗯?”白家宝抱住太子,“反正我自动送上门来了,你要杀要剐都行,但你要放了我爹!”“不可能!”“那我就去死!”太子翻身把白家宝压到身下,放软声音道:“容我筹划一下。”被窝里,白家宝紧贴着太子的身体,从他身上吸取温暖。二人缠磨了一会儿,此番安静下来,彼此静静相拥着。“明一早,是不是还有参汤?”白家宝小声问。“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那我还是喝吧!”太子蹙了一下眉头,“你不是很抵触,为何又要喝?”“我可不想再生孩子了,再发生上次的事,我就真活不了了。”太子叹息一声,“孩子没死!”白家宝愣了一愣,“孩子死了,我亲眼所见!”“没死!”白家宝攀住太子的肩膀,瞪大眼睛问道:“您是说我们的女儿……”“她没死,如今养在外面的庄园里。”太子搂住白家宝,经此一事,他不想再瞒着白家宝了。“可您说您害死了她……”“傻瓜,我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孩子,尤其她还是你拼着命生下的。”太子捋着白家宝的背,“以前瞒着你,是因为知你父亲是乱党,未免你任性抱着孩子回京,再把孩子也牵连进去,我才让吕大夫把孩子给藏了。如今,倒也没有必要了。”白家宝猛地坐起身,“我要见孩子!”“再过一些时日,等这案子结了!”“我不能等!”白家宝心急道。“不能等也得等,若让圣上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你以为他会让这个孩子活着?”太子抱起白家宝,把他放到自己怀里,一声一声轻轻哄着,“乖,我保证,一定会让你见孩子的!”白家宝伸出拳头锤了太子胸口一下,“你骗得我好苦!”“以后,不会再骗你了!”夜色朦胧,白家宝趴在太子怀里,仰头看着他的面容。他说的真真的,但哪一句,他能信呢?白家宝搂住太子,把人压到床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那我明早不喝避子汤了?”太子抵着白家宝的额头,“一次恐怕不行!”“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又过了两日,白家宝问太子可想到办法救他爹了。太子看着白家宝,为难道:“圣上特派了东厂的人与本殿下一同监理此案,本殿下只怕是有心无力。”“可你答应我了?”见白家宝一副失望之色,太子虽不忍,但还是告诉他:“白经是乱党,这次利用这个机会,朝廷准备大举清剿前朝旧势力,所以本殿下救不了他!”白家宝看着殿下,满目凄然,而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太子搂住白家宝,“对不起,我只能保住你!”白家宝同样抱住太子,“对不起……”太子低头看白家宝,疑惑道:“你为什么跟本殿下说对不起?”白家宝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好像又给殿下添麻烦了。”太子总觉得白家宝今日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不对。正要再细问,江劭凌突然急忙闯了进来,“殿下,魏坤带着东厂的人来了!”“他敢擅闯我东宫!”“他拿着圣上的手谕!”第六十四章 我在下面等你不等太子出来,东厂的人已经闯了进来。太子立于正房台阶之上,冲着那领头的魏坤大喝一声:“大胆阉狗,你竟敢带人闯我东宫!”那魏坤是东厂厂督,听了这话不由大笑一声。“殿下,奴才奉皇上手谕,带人来东宫捉拿乱党。若殿下有不服,可进宫面圣,只是现下这东宫,奴才必须让人搜查一遍!”“你敢!”太子大喝一声,巡防营将士聚了来。魏坤自然不怕,他冲太子俯身拜了一拜,“殿下,您要抗旨不成?”白家宝就在屋里,太子清楚不过,已经死了的乱党出现在他东宫,一旦被搜查出来,他如何都说不清楚的。太子微微侧头冲江劭凌使了个眼色,正待江劭凌要进去,那白家宝竟然大模大样的走了出来。“你是何人?”魏坤眼睛眯了一眯,冲白家宝大喊一声。白家宝侧头去看太子,但见他一脸震惊之色,拳头不由暗暗握紧。“我乃白经之子白家宝!”白家宝大声喊道。魏坤笑了一笑,“可太子呈奏,白家宝已死,却为何藏匿东宫?”白家宝默了一下,道:“太子救了我!”“白家宝!”太子看着白家宝,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来东宫,不是为了求本殿下救你父亲,而是为了陷害本殿下!”白家宝垂下眸子,“一人死何足惜,我爹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但他跪着求我帮他办成这件事,我不能不应。”利用太子对他的不舍,让他藏匿东宫,而后二皇子向皇上举发。奉圣教一事,皇上已经对太子离心,而这次只要一旦坐实太子藏匿乱党之事,皇上定会废了太子。大荣一半的军力都掌控在太子手上,不管他甘心放逐,还是举兵造反,对明心谷来说都是大好的机会。待到他们两败俱伤,明心谷举旗北上,光复大业指日可待。这是白经给他讲的大道理,说实话那时候他没听进心里,但他正恨着太子,恨他害了他们的女儿,所以这才应了下来。虽然现在知道了他们的女儿还活着,但已然走出这一步,便再也回不来头了。白家宝垂下头,不敢面对太子。“你害我!”太子咬牙。他最最没想到的是,白家宝竟然陷害他!当初,他偷他腰牌的时候,他就应该防着他了。可经历了一次死而重生,他只有庆幸,却没想到他会害他!“对不起……”白家宝小声道。“为何?”白家宝抬头看向太子,“我是……前朝太子!”没错,他是前朝的太子,是明心谷的少主。在大狱里,他才从他爹口中得知的。太子猛地瞪大眼睛,“所以,你潜伏在我身边,一直在利用我?”白家宝忙摇头,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其实何必再说,他背叛了他,陷害他,今日这一切,已然断了他二人的感情。太子咬牙,猛然自江劭凌手上抽出剑,一怒之下朝着白家宝刺了过去,在众人错愕之下,一剑刺中白家宝的胸口。长剑直入,刺穿了白家宝的身体。白家宝瞪大眼睛,可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也好……”白家宝身子瘫软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水,但他仍看着太子,执着的看着。“我去下面等你……”太子拔出剑,转瞬扔到一边,当下喝了一声:“江劭凌,集结巡防营兵力,咱们冲出去!”江劭凌丝毫未犹豫,“巡防营听令,杀!”那魏坤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敢造反,当下大惊失色,可待他转身要跑,江劭凌的剑已经朝他刺了过来。“阉贼,你专权独断,陷害忠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江劭凌一剑刺入魏坤的胸口,抽出之后又刺了两下,直到魏坤倒地身亡。这一剑出,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太子拔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家宝,牙关一咬便冲了出去。当他那一剑刺向白家宝的时候,便已经绝了后路,冷了心肠,再无可回头一看的了。大荣庆元二十六年,太子反,巡防营护其出京,一路直奔北疆。大荣庆元二十七年,圣上薨,传位二皇子。二皇子不满容王称霸南州,意图收回兵权,于第二年容王反。一时三方势力鼎足而立,而一直被视为先皇心腹大患的前朝势力,却消弭于尘下,再没露过面。转眼又三年,东南州有一处僻静的山谷,藏身于十万大山之中,谷中四季长春,漫山野花簇拥,有屋舍点缀其间。谷底最深地方是一条溪流,溪流之上有一座二层竹楼。此间楼前竹台之上坐着一人,那人光着脚,手中拿着一钓竿。虽说是在钓鱼,但他扭来扭去的没个安静,左边几盘点心,右边一壶茶水,不时还哼一曲,竟十分的安乐。钓线动了一动,那人以为是有鱼上钩,脸上带出喜色,忙双手收线。可线头那一端,却钓上来一只草鞋。那人回头看了一眼,两只草鞋少了一只,可不就是自己的那只。悻悻然的把草鞋拿上来,不由嗤了一声:“添乱,我能把你煮了吃不成!”抱怨了一句,把鞋子扔一边,然后甩出钓线,继续哼着小曲钓鱼。这时一小男孩儿跑了上来,趁着那人不备,自他旁边的盘子里偷了一块点心,一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正要再去偷,一只大手袭来,猛地抓住了他的小手。“大胖!”那小男孩儿嘿嘿一笑,“谷主,我爹找您议事!”这人正是白家宝,原那日太子一剑虽刺的深却并未刺中心脏,后楚瑜赶到把他救了下来。当时,京都大乱,明心谷意欲举兵北上,但容王却出兵压制了他们,一时两方在南边对峙。后明心谷谷主突然西去,谷中各方势力发生内乱,待内乱平定,明心谷已然没了逐鹿北上的能力,只能休养生息。“你弟弟呢?”“二猴子被爹压着读书呢!”白家宝啧啧一声,“二猴子辛苦了!”大胖切了一声,“我爹说了,要不是谷主您不争气,二猴子也不至于这般辛苦。”白家宝起身踢了那小子一脚,“你争气?一套拳法练了一个月,练了一个乱七八糟,谢武差点没废了你手脚!”“可谢师傅也说了,我至少能教一教,若是您,他连教都不肯教!”大胖嘿嘿笑道。“切,我还不想学呢!”说着一大一小自竹楼下来,朝着东边的一栋大院走了去。进了正房,一拐拐去西边的书房,撩开珠帘,但见一个小人儿正趴在桌子上习字,一笔一划的,那模样别提多认真了。白家宝走上前,端详了几眼,“嗯,写得不错,但这一钩力道小了,不如爹来教教你……”哪知白家宝一伸手,那小人儿竟忙躲了开。“宋先生说了,爹的字拿不出手,让我一笔都不能跟您学!”那小人一板一眼道。“切!当我想教你啊!”说着,白家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抬头见那小人儿再次静下心来开始习字,那模样跟某人还真是像!不过想起那人,他不由叹息了一声。这么几年过去了,那人当他死了,而他也不想再招惹他,只不过……他却很想见见自己的女儿!那时,他负伤来到明心谷,不多久就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子。那时先谷主还在,正是他亲娘,对他是又失望又疼惜,不过到底还是让这孩子生了下来。哪知他老人家不长命,一次出外联络各方势力的时候,被一亲信所害。后来明心谷经历了一次大动荡,时至今日还未恢复过来。正当白家宝无聊的时候,一人走了进来,那张清俊的脸,一如当初,看着跟他岁数差不多。这人就是宋先生,走进来之后,看到白家宝,先叹了一声。白家宝一颗心提起来,仔细回想之前,他好像没闯祸吧?“湖州坛主带部下归顺容王了!”宋先生沉声道,说完他瞄了白家宝一眼,见他一副安闲的样子,不由又叹了一声,“身为谷主,你就没有想说的?”“说什么?”白家宝挠了挠头,“节哀顺变?”“爹,节哀顺变这词用的不对!”二猴子指正。“不对?”大胖挠头。宋先生瞪大眼睛,冲大胖呵斥道:“让你多读点书,少跟着谷主混,你偏不听!”大胖有点委屈,“爹,您真的是我爹,我怎么觉得谷主更像我爹呢!”宋先生正心烦,一并连着大胖和二猴子都赶出去了。“咱明心谷不能再这么无声无息下去了,外面的部下人心涣散,咱们必须重振威名!”宋先生道。白家宝哦了一声,“您打算怎么弄?”“那湖州坛主敢反叛,咱们派兵先剿了他。”白家宝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大,那湖州势力如今背靠容王,岂是那么容易剿灭的。而且有什么可打的,偏安一隅也挺好的,尤其这明心谷景色不错。当然这话,他不敢跟宋先生说。如今,连二猴子都比他有责任心。“您说了算!”“嗯,既然谷主让我说了算,那这次就由谷主带兵!”“啊?”“您也该历练一下了!”第六十五章 我去找他自宋先生那出来,白家宝回到竹楼上,见大胖和二猴子坐在竹台上下棋。旁边放着他那几盘点心,现下已经见底了。不过开局没多久,大胖已经被杀得丢兵弃卒,眼下都没路可走了。小胖子叹了一口气,他就不该跟二猴子下棋,这不自己找虐嘛!“大胖,你知道你娘是谁吗?”二猴子突然问了这一句。白家宝本想过去的,但一听这话,忙又缩回了拐角处。“没……”大胖摇了一下头,“我爹不许我问。”“那你就不问了?”“又没多重要,我为什么非要知道!”大胖好笑道。白家宝心里暗笑,这大胖的性子还真像他,当年他爹不提他娘,他便也就不问。结果,他就被炸懵了。哪日大胖子知道,他爹其实是他娘,而他真正的爹是容王,那个明心谷头号仇敌,估计也得懵。哎,这孩子真可怜。“二猴子,你知道你爹是谁吗?”“我爹当然是谷主!”“你我都知道,他是你娘,生你的!”白家宝瞪大眼睛,谁跟二猴子说过,他是他生的!“我倒是问过他。”“那谷主怎么说?”“他说我爹是西疆王。”“哦,那你信吗?”二猴子叹了一口气,“他说话从不靠谱,我能信么!”大胖点点头,“是,他没说你爹是天仙,已经很照顾你的心情了。”白家宝咬牙,他对这臭小子这般坦诚,他居然不信!还天仙,虽然他爹长得是挺好看的,但脾气太臭!趁着他二人唉声叹气的功夫,白家宝走上前,一人踢了一脚。“偷吃我的点心!”白家宝在竹台上坐下,先瞅了一眼钓线,依旧没什么动静,估计今天是吃不上鱼了。二猴子转头看向白家宝,一脸的忧愁。“今儿你怎么老发愁?”白家宝不禁问儿子。“我听有人向宋先生禀报,说那位西疆王设了鸿门宴,让我们明心谷的人去呢。”白家宝皱眉,他竟然不知道这事!宋先生让他带兵去收复湖州分坛,难不成是想支开他?怪不得呢,他凭白的让他去带兵打仗!“那宋先生说什么?”白家宝问。二猴子想了想道:“他说若不去,只怕西疆王和容王会联手先把他们剿了,若去的话,又担心其中有诈。”相安无事这么几年,为何太子突然想起了他们明心谷?白家宝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但见一人骑马自远处过来了。待走得近了,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是楚瑜。白家宝忙起身下楼,朝着楚瑜跑了过去。见到白家宝冲了过来,楚瑜忙勒紧缰绳,让坐下的马停了下来。“你这般着急做什么?”楚瑜皱了皱眉头,他自高马上跳下来,先把缰绳栓到了一旁的树干上。这几年,白家宝从未出谷一步,而楚瑜则四处奔走,忙着处理明心谷外面的事。见白家宝穿着草鞋,大概因为刚才跑得太急,鞋子歪了,脚指头都漏出来了。楚瑜推着白家宝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屈膝蹲下,抬起白家宝的脚,给他正了正鞋子。“你总爱穿草鞋,也不嫌硌脚。”“一点也不硌脚!”白家宝缩回自己的脚,忙问道:“你可是刚从京城回来?”“嗯。”“那有我爹的消息吗?”白家宝盯着楚瑜,面上满是焦急。那年,不等给他爹定罪,太子便反了。之后明心谷又遭遇重创,一时也不顾上打听他爹的消息,直到去年才隐约探到一点,他爹没死而是被如今的圣上给秘密关押了。宋先生这次让楚瑜进京,便是想找机会营救他爹。楚瑜点了一下头,“白大人确实没死!”白家宝面上一喜,忙道:“那我们快去救他吧!”楚瑜拉住白家宝的手,“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说!”白家宝屁股已经离了石头,听了这句话,忙又坐了回去。“那圣上不知与西疆王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日便会派人押解你爹去西疆,交给西疆王处置。”这是楚瑜从京城探听来的消息,于是便忙着回来找宋先生商议了。白家宝愣了一下,他今日总听到西疆王的名字,不由心里开始打怵。“你先与我一起去找宋先生商量吧!”见白家宝此刻也没主意,楚瑜便拉着他往宋先生那儿走过去了。二猴子和大胖二人还坐在竹台上,见楚瑜和白家宝走了,大胖来了一句:“二猴子,我觉得你爹就是楚师傅,有准儿吗?”二猴子晃了一下头,“可我觉得不是!”书房内,宋先生听了楚瑜的禀报,不禁也皱起了眉头。西疆王费事押解白经去西疆,难不成是为了报仇,当年白经陷害他之仇?倒也有可能,但依西疆王的性子,应该有深一层的目的才是。“他莫不是想从白大人口中得知咱们明心谷的位置?”宋先生叹了一口气,“只要赴宴,便什么都知道了。”“我去!”白家宝站起身道。宋先生瞪了白家宝一眼,“不行,若他知道你没死,只怕怒气更盛,你去了也就回不来了。”白家宝坐回椅子上,“这一趟,我想去……”“为何?”“我想看看我闺女。”宋先生知道其中之内情,可依旧摇了摇头,“你是明心谷的谷主,若是你出事了,咱们明心谷就散了。小宝,为了大局,你不能去!”白家宝咬了咬下唇,但听宋先生说的决绝,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往外走的时候,宋先生留下楚瑜说话,白家宝走出去几步,复又折回来贴着窗户听了一耳朵。那宋先生说话极为小声,白家宝只听到了‘药王谷'三个字。白家宝知道,药王谷距明心谷不远,所以一直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虽离的很近,但白家宝也没去过,师父曾帮太子一起欺瞒他,他心中还有些气。回到竹楼,躺到床上一直在盘算,宋先生他们一定有事瞒着他。提到药王谷,难道是他生病了?想到有这个可能,白家宝猛地坐起身,起身开始在屋子里转圈圈。二猴子从外面回来,见他爹又在转圈,于是蹲在门口看,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爹,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你晕什么晕!”白家宝顿住身子,一手撑住桌子,他才头晕呢!“又发生什么事了?”二猴子问,他爹一有事就爱转圈,转来转去的也没弄成过什么事儿。白家宝缓了一下,招手让二猴子进来,左右瞧了一眼,而后小声冲二猴子道:“我想去找你娘!”二猴子蹙额,“听说你跟西疆王有仇,不怕死?”“怕!”白家宝应道,不过随即又眨眼,“你信西疆王是你娘?”二猴子点头,“刚儿宋先生跟楚师傅说的!”“你偷听他们说话!”二猴子耸耸肩,“不是偷听,而是偶然听到。”白家宝叹了口气,“脸皮厚这一点,你还挺像我的!”“我还听到了一些别的,你要不要听听?”“快说!”“西疆王想让药王谷吕大夫去西疆给一个人看病,楚师傅说可用这个做为交换条件,让他放了白大人。那个白大人听着像是我爷爷,当然这事你比我清楚。不过宋先生却没答应,他要楚师傅马上送吕大夫出谷,让他立即去西疆,片刻都不能耽搁。”白家宝都听糊涂了,楚瑜说的很多啊,既然太子需要吕大夫救人,要他拿人交换,听上去挺合情理啊!“宋先生为何不答应?”二猴子摇了一下头,“宋先生就说了一句。”“哪句?”“那孩子是爹爹你的心头肉。”白家宝猛地瞪大眼睛,生病的是他闺女!“不行,我要立刻出谷!”白家宝说着返身回去收拾包袱,必须要吕大夫出谷去医治,那孩子一定病得很重!不行,他必须去看看孩子!二猴子见他爹说走就真要走,忙上前拦住了他,“宋先生不会让你出谷的!”“我偷着出去!”“便是偷溜出去也要等天黑吧?”白家宝望了一眼外面,青天白日的确实不好摸出去。“我跟你一起去!”二猴子道。“那可不行!”白家宝忙摇头。“那人是我爹,我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可是……”二猴子摇头叹息了一声,“再说,你出得了谷,找得到西疆吗?”“你能行?”“我会看地图!”当晚,夜色笼罩下,一大一小从竹楼偷摸下来。此时已过三更,谷中无一人走动,二人一路往山谷入口的地方走去。只是他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圆溜溜的黑影,尾随着他们往谷口的方向走去。这谷口有护卫把守,每一个时辰换一次班,期间有那么几个眨眼功夫的空档,白家宝是谷主,自然知道这些。二人躲在一棵大树后,正等着护卫换班。这时那圆溜溜的黑影走到二人身后,一人肩膀上拍了一下。白家宝和二猴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大胖竟然站在他俩身后。“你怎的跟来了!”大胖嘿嘿一笑,“你们俩想撇下我出谷去玩,那可不行!”白家宝头疼,他是去办正事的,带着两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快点回去!”“回去告诉我爹,你们俩儿偷偷出谷?”白家宝瞪大眼睛,“你跟谁学的,这么无赖!”“跟您呗!”第六十六章 真假傀儡白家宝估摸着时候,又往外探看了一眼,快要换班了。明心谷守卫森严,虽他说的轻巧,但哪那么容易就能出去的。正是如此,他才带二猴子过来的,谁想大胖也跟来了,那正好一起帮帮他吧!“你们看他们要换班了,你们两个腿脚快,先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等我偷摸出去了,你们两个再绕一圈跑回来,我在外面等着你们。”白家宝冲两个小家伙道。二猴子摇头,“万一你一个人偷跑了呢!”大胖跟着点头,“就是!”白家宝咳嗽一声,“如果我想一个人走,也就不会让你跟着来了。再说了,我脑子不好使,出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不还指望着你带我进西疆吗?”“可……”二猴子还是有疑虑。“别可是了,他们已经交班了。快把你们的包袱给我,我先给你们拿着,记得跑快一点!”白家宝利落的自二人身上扯下包袱,然后把他们给推了出去。两个小家伙到底心眼少,眼见那些护卫注意到他们了,便忙往谷里面跑。因为是换班,那些护卫追出去后,谷口便没人了。趁着个空档,白家宝偷摸跑了出去。在外面隐秘处稍稍观察了一会儿,见那两个孩子没有回来,而守门的护卫们回来了,他这才放心往外走。哼,因为懒散,他索性装的什么都不会,平日连脑子都不带,所以给二猴子和大胖的印象就是,他这个谷主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其他什么能耐都没有。当年自药王谷回京,他就是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分不清东南西北!出门带银票,他能不知道这些,他平日里攒了不少,现下就带在身上。不过有大胖给他那些,他这一路可以尽情挥霍了。趁着天黑出了谷,白家宝拿出地图研究了一下,又绕上一条山路,走了半夜,终于上了官道。本来他是打算去药王谷的,既然师父要去西疆,他正好跟他一路。可想着宋先生知道他出谷以后,肯定最先想到的就是去药王谷找他,他不就白折腾了。到了官道,待到天亮,白家宝租了一辆马车。那车夫一听他要去西疆,便不住的摇头,“这几年西南有些乱,我最多只能送你入湖州。”白家宝想了想,便道:“也行,老丈您且走快一点,到了湖州城,银子少不了你。”不两日到了湖州,那车夫得了银子以后,便调转车头回去了。这湖州城繁华,白家宝这些年没出谷,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吆喝卖东西的,只觉十分热闹,便在街上逛了一会儿。等天色暗下来,白家宝两手提着东西走近一家客栈。“小儿,我要一间上房,等会儿你送一桶热水上去。”白家宝说着就要往楼上走。“公子!您且慢!”那小二忙拦住了他。“怎么了?”“二楼所有的厢房都被一贵人给包了,小的要不给您在后院找一间干净的客房?”白家宝抬头往二楼看,正见一长得十分美艳,却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正往下看,两人对上了视线。白家宝蹙了一下眉头,总觉得那人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行啊!”白家宝转身跟着那小二去了后院。这客栈后面是个大院,正房一排也是客房,东边的厢房是给客栈打杂的住的,西边是做饭的地方。走进后院,但见浆洗做饭的来来往往,确实有些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