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静,他听得远远近近几声脚步,转头看去,却见屋子里除了他只还有一人。那人坐在窗前的暖塌上,手上捧着一本书,条案上煮着一壶茶。正是太子殿下!白家宝看着木床上的雕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这里不是水牢,而是太子的寝殿!“醒了就起来喝了这碗参汤!”清雅的声音传来,白家宝转过头看向太子,见他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并未看他一眼。白家宝揉了揉脸,接着坐起身,提拉上鞋跑到太子跟前,扑腾一下跪到了地上,喜滋滋拜了一拜:“多谢殿下救命之恩,白家宝永生永世不忘!”嘶……一说话舌头疼!“永生永世?”太子歪头看向白家宝,“你拖累本殿下一辈子还不够,还永生永世?”白家宝笑眯眯起身,隔着条案在另一边坐下。他看条案上有一碗参汤,便捧起来仰头喝了下去。“殿下,我……”太子突然扯过白家宝,一手钳住他的下巴捏开。“伸出舌头来!”白家宝听话的伸出舌头,想着太子难不成要给他吹一吹?太子瞅了一眼,却是冷哼一声,接着把人推了回去。“过两日,你便去定平县上任!”白家宝眨了眨眼,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小人没想给殿下您添麻烦……”“京城是非多,你去定平县也好!”太子点下方这是为他考虑吗?白家宝不知道!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太子又凭什么横加干扰?只是恼归恼,他其实也怕再撞上二皇子那疯子。“殿下,孩子……”白家宝舔了一下嘴唇,“我们的闺女没保住,您知道了吧?”“嗯。”白家宝抬头见太子,一脸平静,心中不禁有些难过,“她到底是您……”“她本就不该活着!”“顾流景!”白家宝气得大喊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呼本殿下的姓名!”“顾流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骂完这句,趁着太子吃惊的时候,白家宝一溜烟跑了出去。殊不知在药王谷的时候,他天天都要骂上一句,师父都说了,这是去肝火的好方子!第五十五章 殿下要亲我?白家宝跑得挺快,只是跑到外面,一阵冷风出来,他才发现自己没穿外衣。白家宝抱着肩膀,心想若是现下回去,太子会不会抓住他然后一顿吊打?夜越来越黑,风也越来越冷,白家宝挨了好一会儿,终于挨不住了。他怕冷!白家宝偷摸转了回去,但见太子靠坐在暖塌上,那本书仍旧捧着,满目的清冷。他装做未听见,白家宝也就装着轻手轻脚,来到床前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要往身上套,猛然想到了什么,白家宝忙往怀里去掏,什么也没有。他慌忙忙又去翻找衣服,可翻了一个遍,仍是没有找到。“我的荷包……”白家宝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开始转着屋子找,可越找越慌,越慌就越找不到。“我的荷包呢!谁拿了我的荷包!”白家宝抑制不住火气大喊一声。这一声总算惊动了太子,他自书中移开视线,看向白家宝,“这里是东宫,休得吵闹!”“我的荷包不见了!”白家宝跑到太子跟前,满脸急切的说着:“殿下,你快让人进来一起帮我找!求您了!”“荷包?”太子冷哼一声,“不就丢了个荷包,有什么打紧的!”有什么打紧的?见太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白家宝气得握紧拳头。“顾流景!”“白家宝,你一再挑战本殿下的忍耐,想掉脑袋不成?”白家宝又急又气,眼泪都冒出来了,“反正我就要我的荷包!”太子忍了又忍,正要发火,但见白家宝嘴角冒出一道血丝来。想着他刚从二皇子的水牢出来,受了惊讶不说,还差点咬舌自尽,于是怒火又消了消。“本殿下送你一个荷包,里面装满银票,行了吧?”太子道。白家宝却是摇头,眼泪啪啪往下掉,“一定是丢到水牢了,我现在就去找!”见白家宝真的要去,太子一把扯住他,“白家宝!你……”“殿下!”白家宝转身扑到太子怀里,呜呜哭了起来,“我就要我的荷包……呜呜……你帮我去找……呜呜……好不好……”他这是在撒娇?太子惊了,只是惊诧过后,不由又有些心疼。“好,本殿下回头去老二那水牢找。”“呜呜……现在就去……”白家宝摇着太子。“你别得寸进尺!”“殿下……咳咳……”太子低头,见白家宝竟吐出一口血来,他忙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坐下。掰开他的嘴,但见里面满是血,不由心头一紧。“吐出舌头来!”“我要荷包……”“本殿下看看你的舌头有事没有!”“我要荷包!”“白家宝!”“顾流景!”太子叹了一口气,“明天,明天我拿给你!”白家宝还要不依,太子面上一冷,“你想让本殿下找到那荷包烧了?”“你!”白家宝咬牙,“顾流景!你敢烧那个荷包,我就……我就恨死你了!”太子眼睛一眯,“你敢再说一句?”白家宝缩了缩脖子,“那您明天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哼!”“殿下!”白家宝扁了扁嘴,“那个荷包对我很重要,真的!”太子伸手自白家宝嘴角刮了一点血水,眉头蹙了蹙,低声问道:“疼吗?”“疼……”“真想死?”“不想!”白家宝忙摇头。“本殿下救了你,你要怎么谢本殿下?”白家宝此时坐在太子的腿上,稍稍有些不自在,尤其太子说话的时候,热气都喷他脸上了。“嗯,怎么谢本殿下?”白家宝想了想,“殿下,你想小人怎么谢你?”太子嘴角勾了一下,低头慢慢朝白家宝靠了过去。“殿下,我要如厕!”喊完这两句,白家宝推开太子就往外跑。好吓人!刚才太子是要亲他吗?刚跑到外面,却与江劭凌迎面碰了正着,而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大臣,其中一个好面熟!“白家宝!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这人正是他爹,只见他老人家滚动着圆润的身子朝他冲了来,未到跟前,但大巴掌已经挥舞了起来。白家宝下意识往后退,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直到顶到某人身上。眼见那肥厚的大巴掌砸了过来,白家宝也顾不上多看一眼,转身一溜躲到了那人后面。总之,非常庆幸,拿一巴掌没打到他身上。只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倒抽气是怎么回事?白家宝歪头往前扒看一眼,不由也倒抽了一口气,挡下这一掌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他爹那肥厚的大手还撑在太子的脸侧,就隔着一条细缝,好在没贴上去。但即便如此,太子的脸也已经够黑了。白家宝忙上前扯了他爹袖子一下,然后扑腾一下跪到了太子跟前。当着这么多人打太子,便是太子不追究,传到圣上耳朵里,也是大罪!“殿下息怒,我爹原是想打我的,结果您好巧不巧的,虽没碰到,但让您受惊了,小的该死!”“是是……”白经也忙跪下,“微臣是想打这兔崽子的……您出来的太突然,微臣也是好不容易收住了这一掌。”“您就不应该出来!”“对,您还挡他跟前!”这父子俩一人一句,最后把责任都推太子身上了。太子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厅堂,而后坐到前面的椅子上,又摆了摆手让其他的大臣们也依次坐下。“白尚书,您不是嫌本殿下碍着您打令公子了么!本殿下在这坐着,保证不动弹,您接着打,我们当是看热闹。”白家宝瞪大眼睛,“殿下您您……”太子一手拍在桌子上,“白尚书,您打本殿下舍得,但自家儿子不舍得了?”白经一听这话,双腿软了一软,当下也不敢再犹豫,挥气巴掌就朝白家宝冲了过来。白家宝也知道,让他爹当他几巴掌,殿下也就解气了,但挨打不跑,他腿不答应啊!于是东宫正房厅堂内,白家宝在前绕着圈跑,白经摆动着圆滚滚的身子在后面追。跑的人还有心思跟太子跟前求饶,可追得人一口气一口气的都接不上了。“殿下,小人错了!”“错哪儿了?”“错在不该拿你挡那一巴掌。”“哼!”不对?眼见他爹追了过来,白家宝又绕了一圈。“小人不该直呼您姓名!”太子睨了他一眼,依旧冷哼一声。“殿下,小人想明白了,小人就不应该回京都碍着您的眼!”太子眸子冷了一冷,冲白经喊了一声。“白尚书,您再不出手,本殿下可要出手了!”他堂堂太子殿下,想要亲一个人,可那个人居然一脸嫌弃的跑了!要知道,他即将送出去的可是自己的初吻!千金难买!珍贵无比!那白经一听,圆润的身子颤了颤,一口气提上来继续追赶白家宝。白家宝又要哭了,眼看他爹气都提不上来了,他索性也不跑了,扑腾一下跪到了太子跟前。“殿下,您砍了小人的头吧!”这白家宝话音刚落,他爹那一巴掌总算落到脸上了,轻轻的跟春风拂面似的。“兔崽子……呼呼……你当真以为殿下不敢……呼呼……殿下那是不跟你计较……”白经说着抡起拳头又锤了白家宝几下,“你这般……衣衫不整……呼呼……自太子房中出来……这让看见的大臣们怎么说!”见白经这么说,在场的其他几位大臣忙摆手。“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太子哼笑一声,白经这句话是点他的。肉都吃到嘴里了,还不给留点骨头渣?“行了,白尚书!”白经已经举起了拳头,听到太子这句话,忙把拳头又收了回去。“这里是东宫,不是你尚书府,若要教训儿子,且回家去!本殿下邀你们几位前来,是有正事相谈,白尚书也得要分清场合!”“是是……”是谁让人搬凳子坐这儿看热闹的?太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了跪趴在地上的白家宝一眼。“穿上衣服回家去吧!”白家宝激灵了一下,“是!”“过两日,吏部的任命下来,你便去定平上任!”白家宝抬头看了一眼太子,见他话说完,此时正端着茶杯喝茶。他忙起身,绕过他爹跑进里屋,火急火燎的穿上衣服,然后小跑了出来。厅堂里,太子已经和几位大臣开始商量政事。白家宝想了想,没敢出声打扰,只远远冲太子拜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出去了。这边太子见白家宝跑没影儿,才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白经。“白尚书,您是前朝旧臣,却在本朝受到重用,而这次清剿奉圣教,令郎又出了大力。本殿下听闻,近几日府上可不太平。”“不过几个毛头小贼!不足为患!不足为患!”白经一边擦汗一边好声笑道。“莫不是前朝余孽?”“不不……”白经又想跪下,但见太子摆了一下手,他才不安继续说道:“殿下您这次清剿前朝乱党,清除的非常干净,咳咳……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太子笑了一笑,“没有就好,本殿下只是很担忧您府上以及令郎的安危罢了!”下面的人听了太子这句话,又结合刚才看到的,心中都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白家宝是太子的人!自然白尚书府也是太子这边的!良禽择木而栖,他们都是前朝旧臣,偏白经一个前朝小兵卒爬的最高,如此看来,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太子啊!第五十六章终于亲上了送走那些大臣后,太子回到里屋,绕了一圈,自床脚找到一直荷包,这就是白家宝要找的?想着白家宝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太子不由哼了一声。弯腰捡起荷包,本以为里面装的是银票,可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有一撮头发。黄绒绒的那么一小撮,像是婴儿的胎发。太子眉头蹙紧,随后拉紧荷包,扔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殿下!”江劭凌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太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几位大人都送到家了?”“是,咱们的人暗中查探并无发现。”太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前两日有贼人去兵部偷南疆兵防图,图已经偷走,但却是假的。能进入兵部,一定有内应,因为事关重大,圣上命他私下查探。南疆还残存前朝势力,若是前朝余孽的话,能与他们勾连的,极有可能是这些前朝旧臣。“白经呢?”江劭凌摇了一下头,“尚书府一切都正常,咱们安插在府上的眼线也未有什么发现。”虽未有发现,但太子怀疑的对象正是白经。原因,他说不太上来,但若论能力,白经绝对有!“尽快让白家宝去定平!”“是!”白经若真有问题,以他狡猾的性子只怕很难露出破绽,但白家宝却容易败露,太子其实可以从白家宝入手。殿下肯定也想到了,但他却不这么做,反而是要他远离漩涡,足可见太子对白家宝的看重。尚书府内,白家宝猜到了他爹可能会生气,可没想到他爹会这么生气,直接让人把他困了,架到条凳上就打,啪啪的二十板子下去。“爹!疼死了!”“你是不是我亲爹啊!”“别打了!好疼!”二十板子下去,血花四溅。当场所有的下人都看到了,白家宝半昏半沉间,被两个小厮架回了自己那院。白尚书那叫一个狠心,若非白家宝的乳母刘嬷嬷哭着求情,白尚书都不肯让下人去外面请大夫。白家宝疼得屁股一蹦一蹦的,眼见大夫来给他开了药,又抹了药膏。可大夫刚走,他爹上来就扒了他的裤子,愣是从他伤口上把药膏又给扣下来了。“爹……您……”白家宝鼻子一酸,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您也太狠了……我不过走了一年多,您就不认我了……呜……”“行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宝贝儿啊,你受苦了!”白经拍了拍白家宝的脑袋,然后揣着手就出去了。之后几天,每次他上完药,他爹总来扣一般。喝的药也是,非得让他剩一半。这天,他爹又揣着从他屁股上扣下来的药膏出去了,白家宝提上裤子就偷摸跟了上去。一直跟着他爹进了书房,透过窗子往里看,但见他爹用力推了一下书架,那书架竟动了,里面是一间暗室。尚书府竟然有暗室,他都不知道!白家宝见他爹进去了,他左右看着没人,也溜进了书房。推开那书架,刚走进去,一把剑就抵到了他脖子上。白家宝转头,但见握剑的是一位长得十分俊美的年轻男子。“楚瑜!他是少……他是我儿子!”白经忙跑上前。那俊美男子听了白经这话,忙收起了剑,还朝白家宝拱手拜了一下。“白公子,在下失礼了!”白家宝呆呆的回了一个礼,然后转头问他爹,“这谁啊?”“爹的一个朋友!”“爹的朋友需要藏密室?”“这里……冬暖夏凉!”白家宝哼哼了一声,他见这个叫楚瑜的男子胸口的衣衫上带着血渍,而且面色苍白,一看就是流血过多还没补上来的样子。“爹,您从我屁股上把药膏扣下来,是给他敷伤口用了吧?”“屁……屁股!”楚瑜一张俊脸皱了皱。“你那什么表情?本公子的屁股很干净,再说不就抹你胸口上了,嫌弃个屁!而且,你喝的那汤药,还是本公子吐出来的呢!”“什么?”白经忙上前安抚楚瑜,“这小子满口胡言,他故意恶心你的!”楚瑜倒也没动气,而是在打量白家宝,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眉宇间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来。“别瞅了,本公子看不上你!”楚瑜点了一下头,“听说公子您与太子交往甚密?”“我与太子岂止交往甚密,而且还情投意合,但关你什么事?”楚瑜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却被白经给拦住了。“只要从他那张嘴里冒出来的,一个字都别信!”白家宝嘿嘿一笑,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朝他爹努了一下下巴,“老实交代吧!”“什么?”白经装傻。“你为什么把他藏起来?你与他什么关系?他是什么人?”白家宝一连三问,白经面露挣扎之色。“你真想知道?”“我不能知道?”白经叹了口气,“他与你自小订亲,乃是你未成婚的夫婿!”白家宝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本来他舌头上就有伤,此刻疼得脸都扭曲了。“胡说……嘶……便是真的……你藏他做甚?”“他偷了兵防图!”白家宝不负众望直接喷了一口血,血溅三尺,当下差点没昏过去。“宝儿!”白经吓得忙上去扶住白家宝,“你怎么吐血了,这是要吓死爹啊!”白家宝抹了一袖子,“你打我二十大板的时候,血流的更多,您也没吓死!”“咱不是没有办法嘛!”“他是你亲儿子?”“他是我亲姑爷!”白家宝推开他爹,气哄哄喊道:“他偷了兵防图!兵防图!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为了不让他连累咱们白家,你必须救他!”“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据我所知,圣上暗中让太子调查此事,你与太子……咳咳,有点交情,爹相信你能做到!”“爹,您年老体衰,这事太大,咱不掺和!”“现下他就藏在咱白府,唯有把他送出去,咱们才能摘干净!”白家宝哼哼一声,“把他送官府!”“大义灭亲啊?”“我可不认这亲事!”“到时一顿酷刑,他铁定把咱们爷俩给招出来!”白家宝捂着屁股冲到楚瑜面前,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唬他道:“若你敢泄露我们……”“我要死也得拉两个垫背的,正好你肉多!”楚瑜抱着肩膀一副悠闲自在道。“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们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我不要脸,我要命!”白家宝也是气得没招儿了,若不是看他拿着剑,像是个练家子,他早上去啃他了。白家宝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看向他爹问道:“他为什么是我……娘子?”“不是娘子是……”“我说他是就是!”白家宝大吼一声,“你看他长得唇红齿白的,比女人都好看,他就是我娘子!不对,被你们气糊涂了,我要问的是我们俩的亲事是怎么回事!”“你娘定下的!”白经笑眯眯道。“我发现一有事,你就喜欢往我娘身上推,请问我娘是谁?”“你娘他……”“算了,我没兴趣听!”白经挥手让白经闭嘴,他睨着楚瑜,问道:“你也是龙孜人?”“那倒不是!”白经答了。“偷城防图……”白家宝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之色,“难不成你是前朝乱党?”“嘿,我这儿子也不太傻!”白经还挺骄傲。哪知他这句话刚说完,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紧接着就晕倒了。“呃……就是胆子有点小!”因为挨了板子,在家休养了半个月,白家宝那个心急啊!好不容易屁股不那么疼了,他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急匆匆往东宫跑。来到门口,恰巧碰上江劭凌,由他跟守门护卫说了一声,白家宝这才进去了。一路直冲太子寝殿,还没进门,便听里面有女人的声音。“殿下,这碗参汤,语儿炖了两个多时辰,您尝一口吧。”“有劳苏姑娘了,不过本殿下现正在看奏折,你还是先出去吧!”“是……那这碗汤,您记得喝了。”亏得白家宝停住了身子,此间又听那女子要出来,他忙躲到了一边。从他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那女子的背影,婷婷袅袅,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虽未看到脸,但想来一定是天姿国色!白家宝心沉了沉,撩开布帘走进里面,见太子果然正坐在暖塌上看奏折。他犹疑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打扰,不想太子先开口了。“挨打了?”白家宝应了一声,先给太子行了礼,而后小声道:“殿下,小人的荷包……”太子抬头睨了白家宝一眼,见他满脸急切,便自一旁拿了出来,扔到了案桌上。白家宝面上一喜,忙拿过那荷包,小心打开,见那撮头发还在里面,本是应开心的却反而一股心酸冒了上来。“殿下,您……”白家宝朝太子那儿凑了两步,“您看到这荷包里装的东西了吗?”“嗯。”白家宝眼睛突然湿了,“小人虽然一开始不想要她,可后来随着月数越来越大,肚子也越来越大,她开始在小人的肚子里动了。她用小拳头打我,用小脚踢我,我就想这孩子一定是个淘气的小子,却没想是个小姑娘!这头发是师父剪下来的,说是给我留个念想,这孩子没有保住……”“别说了!”“不!小人要说!”白家宝抹了一把泪,“殿下,你为什么不问问小人,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长得像不像您?她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白家宝!”太子面容阴冷。“孩子没了,您难过了吗?”“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当她没有存在过!”“她是我们的孩子!”太子叹了口气,把白家宝拉到了自己怀里。“对不起……”白家宝使劲推了太子一把,却没把人推开,“我生她的时候,您为什么不去看我们?”“对不起……”“我是您的棋子,孩子也是吗?”“对不起……”“顾流景,我恨你!”太子低头吻住白家宝的嘴,堵住了他所有的抱怨。第五十七章 亲一口是甜的白家宝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嚼了几下咽下去,又砸吧了砸吧嘴,只觉余味不穷。此时他趴在条案上,太子坐在他对面看折子,看一本就摞一本,那高度都快挡住白家宝的脸了。等太子又看完一本摞上来,白家宝气哼哼的直接把面前这一摞都推开了。真是,啃了他一口,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话都没带多说一句的。当然也不是一句没说,但还不如不说。“早上漱口没有?”白家宝实在无聊的很,见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只碗,又想到他刚来之时那个送参汤的女子,于是屁颠着跳下暖塌,自桌上捧起那碗参汤,先低头闻了闻味儿。“殿下,您一口没喝?”白家宝凑到太子这边问。太子正好看完最后一本折子,随手扔到了一边,然后靠到引枕上,一副悠闲之态。“我能喝吗?”太子笑了一笑,“你自便!”既然自便,白家宝肯定随便,于是捧起那碗喝了两口,先品了一下味儿,还挺鲜香,便剩下的仰头都灌了下来。“好喝!”太子揪了揪白家宝的耳朵,“真好喝?”白家宝舔了一下嘴唇,“是啊!”“没其他的杂味儿?”“没……什么杂味儿?”白家宝瞪着大眼睛问。太子耸了耸肩膀,“那女子是下面的官员送来的,铁了心想爬本殿下的床,她送来的东西,本殿下从来不沾,未免着了道。”白家宝忙喷喷往外吐,“殿下,您也太不厚道了!”“谁让你馋!”太子笑了笑,“行了,别喷了,最多就是一点催情的药!”“催……催情?”白家宝瞪大眼睛。太子起身凑近白家宝,抵着他的嘴唇,小声道:“今晚别走了。”白家宝忙推开太子,“你想干嘛?”“上床睡觉!”白家宝一番抵死不从外加三贞九烈,差点没把自己哭晕过去,结果太子说的上床睡觉就真的只是睡觉。此刻他被太子挡在床里面,只要身子稍一离开床,马上会被压回去。白家宝用手指捅了捅太子,小声道:“殿下,小人睡不着。”“闭上眼睛,睡不着也得装着!”白家宝有点委屈,“小人想回家睡!”“不行!”白家宝哼哼了两声,倒也安静了,不过也就安静了一会儿。“殿下,您为什么不去药王谷看我?”太子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把白家宝搂进了怀里。“想去,但朝局动荡,实脱不开身。”白家宝搂住太子的腰,埋头笑了笑,至少他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白小宝,等一切尘埃落定,本殿下会给你一个解释。”“什么……”“别问了,后天,本殿下会派人送你去定平县。”“不想去!”白家宝拱了拱太子,“我为什么一定要离京?”太子拍了拍白家宝的屁股,“听话!”等白家宝睡着后,已是半夜,太子却又起身下了床。不多一会儿,窗子外有人来传话。“殿下,江小将军已经整好了人马,问是不是现在就去白府?”太子眸子冷了冷,“你跟江劭凌说,让他搜查仔细一点!”“是!”那人离开后,屋子里又恢复了静谧,太子回到床前。可白家宝四肢伸展,偌大的床被他占了大半。太子哼了一声,拉起白家宝一条胳膊,他先躺下,而后把人困到了怀里。白家宝回家后才知道江劭凌昨夜竟带人搜查白府了,亏得什么都没搜到。太子面上留在他东宫过夜,背地里却这么阴他!混蛋!白家宝见他爹到现在还吓得全身乱颤,额头上冷汗不断。“楚瑜还在暗室?”“那暗室被太子的人发现了!”“那他……”白经左右晃了一眼,小声对白家宝道:“他杀了那闯暗室的人,换了他的衣服,而后混入了官兵堆儿里。”“高明!”白家宝不禁鼓了鼓掌,又觉现下不是时候,“那他人呢?”“跟着人家出了白府,他后又溜了回来,现在在你房间。”“为什么在我房间?”“他是你夫婿,不在你房间在哪儿?”白家宝抱头,他拿这个爹真没招儿了!“太子让我明日去定平县,他会亲自派人来送我。”白家宝苦着脸道。“太子派人送你?”白经叹了口气,“太子连你也防着呢!”白家宝气得跺了一下脚,他原以为太子是关心他,结果是为了防他跟乱党有接触。昨晚上的事,白家宝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倒显得他心虚了。用过晚饭后,白家宝又去了东宫,进门什么话也不说,直接上床睡觉。此间江劭凌还在屋里跟太子汇报乱党的事,猛地见白家宝进来还惊了一下,又见他什么招呼都不打就爬上了太子的床,于是更为震惊了。“前朝乱党,一旦抓获便诛杀之,藏匿乱党或是与乱党有接触的,一并处死!”太子这话是说给江劭凌的,更是说给白家宝的。白家宝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翻身坐起,“殿下,你杀了我吧!”太子眼睛一眯,“你私藏乱党了?”“殿下您搜查了白府,有没有乱党,您不清楚?”白家宝撇了撇嘴,“不过你也太看得起小人了,以身色骗留小人过夜,难不成怕小人把您那上百名巡防营将士给打趴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