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这中年男人还在说着,一点也不知避讳。“听说太子体恤百姓,曾不止一次请求圣上救济灾民,却遭圣上当庭怒喝。”太子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头。其实朝廷发放了救灾的款子和灾粮,所以何来他替灾民求情一说,更没有当庭棒喝了。“咱穷苦百姓们有什么法子,只能看着亲人们一个个饿死,那真是横尸遍野,一点也不为过。我娘子和两个闺女便是饿死的,家里就还剩一个小儿子,正是一口气吊不上来的时候,亏得奉圣教施米粥,才活了下来。其实这奉圣教是太子所建,他闵怀百姓,又无法公然与圣上对抗,于是派亲信之人建立了这奉圣教,施米粥发放过冬的衣物,帮助灾民们活了下来。”说到这里,那中年男人感慨了一句:“皇帝老儿命太长,也不知要熬倒哪年哪月,他不死咱们殿下就不能登基,真是……”真是胆大包天,江劭凌差点没喊出这一句。关键他们这么说,还带牵连着太子,他这不是嫌圣上命长,而是嫌太子不死!“太子乃天神降世,是来普度众生的,我们加入奉圣教,为的就是侍奉太子殿下,以证天道得以脱离苦海。”听到这里,江劭凌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太子殿下,脸色已经十分阴沉了。其实这一招真不算高明,圣上只要想查就能查清楚。可一根针刺进肉里,针虽然可以拔出来,但针孔还在,疼还是疼!太子和圣上是君与臣,更是父与子,但皇家哪有那么多亲情可讲。“来了来了,你们俩精神点!”第四十一章 教主竟是白家宝太子循声望去,见一八马辇车行至殿前台阶之下,一穿青袍的高大男人自前面的骏马之上下来,走到马车前先冲里面抱拳拜了一拜。“刘大哥,那青袍男人是谁啊?”“嘘!小声点!”刘大哥瞪了江劭凌一眼,又左右瞧了瞧,见他们站的这地儿偏,这才小声答了一句:“教中右护法。”江劭凌点了一下头,朝那边接着看去,只见那右护法身高体健,腰上挂着长剑,应该是个练家子。只是站在马车前,一拜不见人出来,便又拜了一拜,可等候半晌,仍不见有人出来。江劭凌凑到太子跟前小声说了一句:“这教主脸面够大的!”太子巍然挺立,如高山松柏一般,神色淡然,只眼睛紧紧盯着那处,似有情绪波动。这一拜再拜,一等再等,半晌过去了,车门终于自里面推开,一穿殷红长袍的男子慢吞吞的走了出来,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未语先打了一个哈欠。“殿下……这这……属下是不是看花眼了?”江劭凌吓得都磕巴了。太子也是惊了一跳,他看着那红袍男子被右护法扶着下了马车,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右护法一脸无奈之色,不久便有两人抬着红漆肩舆走了过来,卸下肩舆,那红袍男子打着哈欠坐了上去。两个强健的男子架着肩舆往台阶上走,及至快走到殿前了,太子才不得不承认,这坐在上面的正是白家宝!“这人是不是白小宝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江劭凌觉得就这说辞还合理一点。“白家宝!”“啊?”“是他!”太子沉声道。坐在肩舆上的白家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偷偷观察四周,不期然撞上一双如鹰眼一般的眸子,吓得全身瑟缩了一下。“教主,您是不是不舒服?”右护法上前小声询问。白家宝叹了一声,懒懒道:“路途漫漫,颇觉无趣罢了!”右护法想了一下,恭敬道:“教主既然回了总坛,自然不能再无趣下去,您只管吩咐,属下给您去找乐子!”“右护法有心了,不过本教主还得提醒你一句,床笫之乐还是男子更有乐趣。”右护法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你不明白!”“这……”“那边那两个护院,本教主看着挺俊俏的,以后让他们去房中伺候本教主吧!”白家宝一指指向太子和江劭凌所站的方向。那右护法朝着那边看去,见那两个护院确实高大帅气,面上带出几许轻蔑之色来,想着这教主竟喜欢被男人压!“你们两个过来!”右护法朝太子二人招了招手。待他二人过来,坐在肩舆上的白家宝用色眯眯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边,啧啧一声:“右护法,咱教中还有这等美男子,以后若还有,记得带到本教主房中!”“是……”两个还不够?“你们……咳咳……好好伺候教主,若有不周,小心你们的子孙根!”右护法冲二人喝了一声。他本是训这两个奴仆的,可坐在肩舆上的教主却吓了一跳。白家宝偷瞄了太子一眼,忙低下头去,这瞎眼鹰犬威胁要太子断子绝孙,这事跟他可没甚关系!“属下自当尽心伺候!”太子答了一句,顺便阴了白家宝一眼。第四十二章 天生气了奉圣教总坛奉神大殿之上,白家宝坐在正前方的雕双龙红漆太师椅上,下面乌泱泱的挤满了人。太子顾流景和江劭凌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他是既觉得心安又觉得脑袋在脖子上不太安稳。那右护法一声令下,下面的人齐刷刷的都跪下了。“教主福寿安康,与天齐寿!”白家宝身子颤了一下,忙冲下面的人摆了一下手,“不敢与天比!”天就在他身边,而且正满面乌云。这大殿很大,下面百十号人,而且据说都是各州县分坛的坛主,每个分坛下面又有千余教众,可见这奉圣教声势有多大。白家宝瞅着下面,前面站着三人,除了那青炮右护法,还有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人八字胡手拿羽扇,另一个满脸虬髭,手提宝剑。这两个人能与右护法站在一起,定是教中的长老人物。那右护法领着众人行了礼,而后走上两节台阶,复又向白家宝行了一个抱拳礼,然后转身面向下面的人。“呜呼哀哉!”那右护法面朝苍穹,双手托举,一副悲痛状,“太子殿下身陨武县,乃天地之悲,神佛泣然。殿下于庙堂之上,体恤天下疾苦,可恨英年还在,命已休矣!我等侍神者日日盼能与圣神见上一面,到底未能如愿,惟长涕而不起,哀痛于心。”那右护法说到这里,下面的人皆掩面痛哭。白家宝扭头朝太子殿下看了一眼,见他神色泰然,这么多人哭他,他也没心虚一下。“呜呜……”白家宝挤了一把泪,哀痛道:“殿下,您走得好突然,呜呜……您不就是想甩下我,有用么,我还不是想跟来就跟来了……呜呜……”太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句话是在向他炫耀吗?那右护法只听白家宝呜咽了几句,但未听分明,于是继续讲他自己的。“诸位,也莫太哀伤!殿下乃天神转世,来人间是历劫来了,此番功德圆满,他老人家已飞升天庭,位列仙班!”右护法神转折,弄得下面的人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咳咳,殿下虽已飞升,但还惦念着我等,他已派圣子降临,继续护佑奉圣教!”“圣子在哪儿?”下面一个教众问道。右护法一指指向白家宝,“教主一直侍奉在殿下身边,如今已怀了殿下的子嗣,他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圣子!”底下的人全懵了,半晌都没个能发出点动静的。被这么多人眼瞅着,白家宝有些不自在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人人都说他有了身孕,莫不是人人都疯了?世人皆醉我独醒?“右护法,咱们教主是男人吧?”一个教众终于忍不出问出了口。这个教众一问出口,下面的人接二连三发问,一时大殿里走炸锅了。那右护法示意大家先安静,然后做了个手势,请站在一旁的一位老者走上前。“这位是咱们奉圣教的吕大夫,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一说一的倔老头,咱们让他来给教主把个脉吧!”第四十三章 苟且活着吧右护法请那医者跟着他走上台阶,一直走到白家宝身前。“教主,可否伸出您的右手?”右护法恭恭敬敬道。白家宝点了一下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断吧,等待会儿断出他没身孕,看你们这些人怎么收场!那老者先朝白家宝拜了一拜,而后弯腰卡住他的手腕,转瞬之后便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这这……”右护法冲那老者笑了笑,“吕大夫,您跟下面的人说一声吧!”那老者惊愕未定,放开白家宝后,转身面对着下面的人。“教主……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下面的人再次炸锅,右护法嘘声让大家安静。“殿下乃真神,凡人办不到的事,他自然可以办到!教主虔诚才得殿下青睐,由他诞下圣子,以图将来成就大业!”“圣子降临,成就大业!”“教主福泽四方,永固我奉圣教!”白家宝坐的椅子上铺着软垫,可此时他却觉得硌得慌,坐也不敢坐定,立也不敢立起身。好不容易参拜完,白家宝赶忙让那右护法安排他回屋休息,自然也带上了太子和江劭凌。“你们两个不能太由着教主的性子,若伤了圣子,你们谁也活不成!”右护法训示了两句,这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房门一关,白家宝身子一软,自椅子上滑溜了下来,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太子冷哼一声,自然而然的走到白家宝身前的椅子上坐下。“说吧,怎么回事?”白家宝想了想,欲张口又闭上了,抓耳挠腮又想了一会儿,吭哧了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原来算计本殿下的人是你!”白家宝身子歪斜了一下,忙爬起身跪好,“殿下,冤枉啊,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也不知道啊!”确实不知道,但猜出来了一点。只是事关他亲舅舅,还是不说的好,免得株连九族的时候把他给算进去!“你什么都不知道?”太子眼睛眯了一眯。“真不知道!”白家宝偷偷抬眸瞧了太子一眼,然后瑟缩道:“您走后,我就被关在了武县后衙,由容王的人看守,想逃都逃不出去!对了,陈县令也挺尽职的,每天晚上都在门口守着,您可别错怪了人家!”居然还有胆儿暗讽他!太子想踢眼前人一脚,但顾念着他的肚子,于是恨恨的拧了他脸一把。“殿下……疼……”“别说废话!”太子放开手后,白家宝揉了揉脸蛋,委屈的哼哼了一声。“某天晚上,我睡下后,再睁开眼,人已经在马车上了。那个自称右护法的人非说我是教主,也不知他怎么从后衙把我弄出来的,反正就一路来了这里。”江劭凌撇了撇嘴,“他说你是,你就真敢占坑,不怕掉脑袋?”“我若不承认,他当下就能杀了我!”白家宝没好气道,“想我一片赤胆忠心,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今竟被殿下怀疑,真是……死都不能瞑目!”“那你就死,殿下肯定信你!”江劭凌来了一句。“我都说了,死也不能瞑目,既然不能安心的去死,还是苟且的活着吧!”“你怎么脸皮那么厚!”“我爱吃肉!”“你!”江劭凌一下没接上,想了一想才道:“不对啊,宋先生呢?他那么厉害,能让别人拐走你?”“你问我,我问谁?”白家宝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干爹还活着没有……”第四十四章 殿下,您在关心我吗太子坐在椅子上瞅着白家宝,见他不像在说谎,其实他也没必要说谎,因为他绝不是奉圣教幕后的人。不是相信他的忠心,而是不信他有那脑子!“行了,起来吧!”太子有些烦躁的摆了一下手。见太子面色不善,白家宝继续跪着,“殿下,小人就跪着吧,这么久没给您跪安了,心里怪想!江劭凌扑哧一下,差点没把口水喷出来。论狗腿,他这辈子就服白家宝!“起来!”太子蹙了一下眉头。“跪着舒服,嘿嘿。”“地上凉!”“我不怕凉……咦,殿下,您在关心我吗?”白家宝受宠若惊。“本殿下关心的是你的肚子!”“哦哦!”白家宝了然的点了点头,“没事,我穿得厚,不会拉肚子的!”白痴!太子殿下狠狠瞪了白家宝一眼。他听宋先生说过,龙孜人受孕体质会越来越差,白家宝刚从马车里露面的时候,他一眼竟没敢认他。不过半个多月未见,他消瘦了许多,以前珠圆玉润一般现在都成竹竿了。白家宝讨好的笑了笑,正想再说两句好听的,突然听到两声敲门声。白家宝吓得心肝颤了一颤,朝外面喊道:“怎么……怎么了?”“教主,属下见您体虚,特意让厨房炖了一碗乌鸡参汤。”白家宝皱了一下眉头,好似闻到了那股油腥味儿,想开口让他拿走,可一开口就吐了。“呕……”这些日子来,他都没怎么进食,只靠一些米水吊养着。这不早上喝的米粥,现在又都吐了,而且都吐完了还不行,最后把苦胆都吐出来了。“呕……难受……”太子见此,忙起身扶住白家宝,因这动静,那右护法也推门进来了。“教主,您这是……”那右护法手中端着参汤,随着他进门,那股子油腥味儿熏的白家宝又连着吐了几口,竟然都是血水。“快……”白家宝使劲挥手,“端出去……不要让我闻到……”那右护法因为离得远,没太听清右护法的话。太子近前,倒是听明白了,又见白家宝如此痛苦,不禁冲那右护法喝了一声:“把你手里的东西扔出去!”“是!”右护法忙端着碗往外跑,一直跑到门外,才后知后觉,那小子好大的胆子!江劭凌开门开窗,把屋里的气味都散尽了,这才把门窗给关严实。“殿下……”白家宝扒着太子殿下一条胳膊,“我是不是快死了?”太子低头见白家宝小脸蜡黄,大眼睛里含着水雾,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要不要喝水?”太子扶住白家宝问道。“不喝……”白家宝摇了一下头,苦哈哈道:“喝口水都得吐出来……”太子把白家宝扶到里屋的床上,本想再细问武县的情况,可他一沾床就睡着了,便没再开口。已经两个月了,太子不自禁的把目光放到了白家宝的肚子上,他曾想过娶哪个世家的贵女,想过如何通过纳妃来巩固自己的势力,可他万万没想到,给他生第一个孩子的人居然是白家宝!微微叹息一声,太子自里屋走了出来。“殿下,奉圣教幕后之人把白家宝推出来,这一招实在是高明,立时让咱们没了头绪!”江劭凌小声对太子殿下说道。太子摇了一下头,“也未必!”“殿下的意思是?”“奉圣教能从武县把白家宝带出来,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在武县有内应,能把人安排进官府,这奉圣教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至于另一种可能……”太子哼笑一声,眼中露出狠厉之色来。“另一种可能是什么?”“容王与奉圣教有牵连!”第四十五章容王原来这般美艳容王府,东院正房西暖阁,窗子开着一个缝,有冷风扑进来,雕花木床上薄纱帷幔随风而动,隐约能看到上面躺着一人。那人未着一缕,似是难耐一般,贴着床被磨蹭着,嘴里发出隐忍的呻吟。风撩动薄纱,露出一节白玉般的胳膊。宋先生站在屋子当间,铁面之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只一双眼睛满是清冷。他一动不动站在这儿,足有半个时辰了,而床上之人也已经忍了这么久。“你……当真不愿碰我……”床上之人喘息着问。宋先生不发一语,头却瞥向了一边,抗拒之意明显。若非中了迷药,内力被压制,他就躲远了。“宋时翼!”薄纱突然被打开,露出一张绝美而妖艳的容颜,那人墨亮的瀑发微微有些散乱,面上带着痴醉的表情,双眼迷乱的看着宋先生。这人虽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要美艳几分,而且娇憨怜人,谁看了心都要化成一滩水,偏偏宋先生不为所动,仍是站在原地,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你……”男子蹙了一下眉,“你想我死?”“属下不敢!”宋先生冷冷答了一句。“把那张丑陋的面具给本王扔掉……”原这床上之人正是威震朝野的容王,只是都道容王已过而立,而且马背上建功业,刀口上饮血,应是一硬朗的汉子才对,可哪知他长得这般娇艳,彷如一朵含着露水的芍药花。娇*溏*途*安*怼当年容王跟随先王打天下,脸上常戴着铁面,铁面盖不住的地方,露出一道刀疤,别人便猜测他可能是在打仗的时候被毁了容才总戴着面具。后来天下初定,他因功绩卓著而以异姓封王,外人都道这是无上的荣光,只有先帝和容王才知晓,这是变相的圈禁。先帝薨逝后,容王再不入朝,甚至深居简出,人们便甚少谈论他了。那容王大喝一声,宋先生闭了闭眼睛,到底把脸上的铁面给摘了。铁面之下是一张布满伤疤凹凸不平的脸,而这张脸正是拜眼前之人所赐!世上最毒,莫过人心!看到宋先生这张脸,容王突然把手塞进嘴里,使劲咬着才没有泄露一丝脆弱。长叹一口气,宋先生单脚跪下,双手抱拳冲容王拜了一拜。“王爷,卑职已经这般,您又何苦不放过!”“宋时翼,明明是你先背叛的本王,凭什么……噗……”容王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喷了一口血。宋先生蹙起眉头,“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在你来之前,本王喝了一种十分霸道的媚毒,若不能解就得丧命……噗……”说着,容王又吐了一口。“你!”宋先生咬牙,不过随即他又想到这人惯来狡诈,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命来逼他就范,“我不信!”“那你就等着替我收尸……你……噗……你忘记我们的孩儿是怎么死的了……”“别说了!”“你永远都欠我的……噗……”这一句久久回荡在宋先生的脑中,他不由看向床上之人,只见他嘴角还挂着血丝,眼中含着泪水。宋先生就这么站在屋子当间,一站又是半个时辰,直到床上之人再无声息。宋先生犹豫了再犹豫,到底没狠下心,慌忙跑上前去。甫一撩开帐子,那人便缠了上来,红唇紧贴着他的,在他错愕之际,一粒药丸已滑入了他的口中。“嘶……”那人狠咬了他一口,离开之时还舔了舔他唇上的血。“你没中毒?”宋先生问。容王靠坐床头,双腿蜷曲,一派妖娆之姿。听宋先生这么问,他扑哧笑了一声。“本王又不傻,怎么会自己给自己喂毒!”“那你吐的血……”“冰窖里贮存的紫葡萄,本王往袖子里放了几颗,想吐一口的时候就往嘴里放一颗,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你!”宋先生一动怒,却觉得全身开始发热,热得想把眼前之人给按到下面,然后……宋先生使劲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被媚毒所支配。“别挣扎了,本王可以帮你!”容王起身坐进宋先生怀里,葱白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抚着他脸上的伤疤,那般爱怜,“不过,你也知道本王不做赔本的买卖。”“王爷……卑职可以去死……”“死?”容王轻笑一声,“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总该活一回了!”容王猛地把宋先生推倒,附身压了上来,“脸虽然毁了,但这身子还是本王最爱的样子。这么多年没用了,本王会轻一点的!”“容骏!”白家宝睡得不安稳,肚子总是咕咕的叫,明明饿得很,但却不想睁开眼,也不想吃东西。直到有人推了他一下,往他嘴里放了一凉索索的东西。他下意识咬了一下,汁水充满口腔,是一瓣橘子。酸酸甜甜的,倒让他有了些胃口,于是吃完嘴里的,他又张开口。“还想吃?”白家宝依旧闭着眼睛,半睡半醒间应了一声,“想吃!”“那你告诉本殿下,你认识容王吗?”听得这句,白家宝猛地睁开眼睛,见眼前之人正是太子殿下,忙爬着跪起身,身子哆嗦了一下,“殿下……”“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太子眯了一下眼睛问。“殿下圣威难挡……”“你在心虚什么?”太子突然凑近白家宝低声问道。“没心虚……”太子哼笑一声,往白家宝嘴里又塞了一瓣橘子,“这橘子不错,待会儿你管他们多要两盘!”“是……”不过太子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不然为何问他认不认识容王?要不要老实交代,万一露馅了,岂不是罪过更大!但又想到老爹与他反复说过的话,切不能太相信太子殿下,他可是心如石铁一般的人。“行了,你身子不舒服,还是躺下吧!”太子冲白家宝说道。白家宝应了一声,其实不用太子说,他也撑不住了。这么久没怎么进食,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若不是刚才被吓到了,他一下子还起不来身呢!躺回床上,白家宝见太子殿下仍旧手在他床边,于是小声问道:“殿下,几更天了?”“三更刚过。”白家宝往远处瞅了一眼,见江劭凌在窗前的罗汉床上睡着了,“殿下,您一直在这儿坐着,身子骨一定很累吧,我把床给您腾出来吧?”“不用!”太子默了一下,“你往里面挪一点!”白家宝随即反应过来,忙往里面挪了挪。第四十六章 同塌而眠月色皎洁,透过窗纸,在地上透出一小片晕亮。白家宝转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两人共盖一条锦被,很快被窝里就被太子烘暖和了,白家宝舒服的眯着眼睛,身子不自觉朝太子贴了过去。“睡不着?”太子突然开口。白家宝仰头,见太子仍旧闭着眼睛,他便小小的应了一声。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睡不好,白天睡不安稳,晚上又没有睡意,常常一人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才能迷瞪一会儿。睡不着觉,吃不好饭,整个人也就没有精神。他如波涛汹涌里的一条小鱼,命都顾不上,自然也就没精力想其他的了。如今静下心思,想着前后发生的事,便越想越害怕。“殿下。”白家宝侧过身子,忍不住小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啊?”许是觉得他问这个问题太蠢,太子没有搭理他。白家宝静了一下,又问道:“殿下,我还能回京吗?我说的是活着回去……”“你想死?”“我想活!”白家宝急忙说道。太子殿下睁开眼睛,侧头看向白家宝,眸中一片清明。白家宝忙委屈道:“殿下,您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以前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想害我,这个罪责太大了,我怕一旦坐实会害白氏一族上百人都丢了命!”“想活着那就和本殿下一起查出幕后之人!”“若查不出呢?”“你我都得死!”白家宝瑟缩了一下,他怕只怕查出来幕后黑手,他也一样要死!天啊,他怎么就这么难!“殿下,小人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何要把我推到教主之位上,小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没什么道理啊!”白家宝只要能空下脑子便要想想,若真是容王,先不说他是不是他亲舅舅,可就算为了对付太子,也没必要害他吧?太子长叹一口气,手抚上白家宝的肚子,脸上竟露出一丝苦笑来。“本殿下上辈子一定前你们父子俩!”“殿下……”白家宝猛地抓住太子殿下的手,“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哦?”“我不会是真的怀了吧?”太子侧过身,单手支着头,以一副爱热闹的心态看着白家宝。“你觉得呢?”白家宝想了想道:“我闻不得油腥,吃不下东西,这些勉强可以说是肠胃不好。而现下,我成了奉圣教教主,如果有人想利用我来牵制殿下您,那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只是……”太子倒有些意外,白家宝居然能想到这一层面。想用白家宝及他肚子里的孩子来牵制他,让他无法彻查奉圣教,因为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他查来查去教主就是白家宝,而白家宝与他有如此亲密的关系,皇上能不多想?而如果他被逼无奈而造反,以期扭转败局,那渔翁得利的便是这幕后势力。当然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死白家宝及他腹中孩儿!“只是什么?”太子问。白家宝扭头看向太子殿下,“我一个男子怎么会怀孕?”“你爹应该知道!”这话不虚,白经那老狐狸一定隐藏着很多秘密。“我觉得我爹不可能知道,但你爹应该知道!”太子眸子一冷,突然冷哼一声。“小人嘴快了!”白家宝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小人的意思是,小人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没甚特别之处,而殿下您是真龙天子,没准儿就有这个能力让男子也受孕!您好强!”白家宝说完,怕太子殿下生气,赶忙竖了一个大拇指。“殿下真厉害!”太子觉得自己就是太闲了,居然跟白家宝讲这么多话,纯粹都是废话!白家宝见殿下躺了回去,又闭上了眼睛,似是不打算再搭理他了。“殿下,小人决定了,不能拖累您!”“嗯。”“小人一定想办法把这孩子给打掉!”“睡觉!”“小人其实特别想哭,想小人也是风流倜傥佳公子,多少女子投怀送抱,小人坐怀不乱就想着大婚之时……不想便宜了殿下!呸呸,不想占了殿下的便宜,呃……总之,小人不想像个女子一般怀孕,太……太折辱人了!”说着白家宝真抹了两把眼泪。他一直都不想相信,可眼下到了不能不相信的时候了!太子有点后悔跟白家宝同塌了,这家伙废话太多!“殿下……唔……”白家宝忍住哭意,“殿下以后别祸害别的男子了,这种事……”“白家宝!”“殿下,小人不说出来,心里太憋屈了。小人没害过你,也没得罪过您,而且还侍奉过您读书,您至于这么害小人么,小人太冤了!”“若您不是太子殿下,小人肯定跟您拼命!不,一刀杀死您都太便宜了,必定十刀八刀疼死您!”太子猛地坐起身,转头看向白家宝,一脸的阴沉之色。“你想让本殿下现在就杀死你?”白家宝赶紧摇了摇头,见太子脸色难看,他忙表忠心。“殿下,小人一定会保护好您的!”“不用!”“殿下的命就是小人的命!”“闭嘴!”“殿下,看在小人这般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您也稍微爱护一下小人的命吧!”说完这句话,白家宝赶忙翻身朝里,再也不敢多说了。太子忍下怒火,躺了回去,不想刚躺下没多久,便听里面之人呜呜哭了起来。“小人只是觉得……太冤了……我一个大男人居然怀了身孕……奇耻大辱……千古奇冤……呜呜……殿下您好厉害……殿下您……太作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