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冲了过去,把一动不动任由陈诺咬着的陈靖安扯回来。“你做什么!”他冲陈诺吼了一句,声音很大,回荡在空旷的小巷中,显得有些突兀。陈靖安怔怔的看着冲过来把他护在身后的尚晓辰,即便手上是疼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是件好事!陈诺不知道此前经历了什么,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他盯着眼前两个男人,露出一声嗤笑来,带着血的白森森的牙齿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可怖。“怎么着?一个两个的,我这刚出来,你是又想把我送回去?”他像个疯子,即便顶着一张和陈靖安有五六分相像的脸,正正经经的穿着牛仔裤羽绒服,脸部因为瘦而突出来的骨头和他嘴角的血迹还是显得这人不正常。可监狱里是不会放一个不正常的人假释的。陈靖安没关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扯着陈诺把他拉进了车里,上好安全带,让他坐的副驾驶。尚晓辰跟着坐到了后面,车子开了起来,因为刚才已经吐干净的原因,尚晓辰虽然有恶心的感觉,可并不算严重,他开了一点窗户,让外头的夜风吹进来,也能稍微好受些。陈诺忽然变得很安静,坐在副驾驶上一声不吭,刚才不要命似的攻击性全都不见了,整个人没了魂似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我把九九送到了顾昙家里,让他先跟我哥照看着。”尚晓辰说了一句,示意孩子不在,他可以把陈诺带回家里去。陈靖安感激的点点头,稳稳的开着车子往家里去。他手腕子上的血沾染到衣袖上,挂不住的往车上滴,尚晓辰紧盯着他的手腕,一心想要让他先止血,可眼瞧着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又一想这人是当医生的,是知道轻重的,便强忍着住了嘴。地方陈诺是熟悉的,他没想到陈靖安发了财还住在这么个破小区里。他被拉着上了楼,等陈靖安打开门,前半截房间他是熟悉的,只是这房子竟然和有一墙之隔的隔壁打通了,把对面的空间并了过来,留足了空间,竟然是儿童房的布置,大半的粉色地毯,随地放着毛绒玩具。他结婚了?陈诺下意识的往四处看,并没有任何一张双人照,甚至整个房间里都不像是有另一个女人或者男人在这里长期生活的气息,但独独多了儿童区。尚晓辰是个识时务的,他眼瞧着现在的情况,他再带着或许不大合适,便说:“那个,我就先走了。”陈靖安一把拉住他的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恳切,分明是想让尚晓辰留下,他是存了私心的。尚晓辰原本是想拒绝,可瞧着陈靖安拿受伤的腕子,再一看不好惹的陈诺,一咬牙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万一陈诺在发疯,他孬好能充当个人手,帮陈靖安一把。虽说陈靖安是生是死对他来说无所谓,可他也不能眼瞧着自己闺女还那么小,就死了爹不是?陈诺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声不吭,陈靖安也不管他,先是拿出了医药箱来,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止血药和纱布递到尚晓辰面前请求道:“麻烦你了。”他脸上含了一点笑意,似乎带着温情。尚晓辰从来都是个心软的,以前有什么过节,可以暂时性搁置不谈,可不能拿人命开玩笑,他接过药水和纱布,细心的拽上去陈靖安的袖子,拧着眉头给他上药。其实陈诺这一口不算狠,并没有咬下一块肉来,只是咬破了一根血管,所以看着才恐怖些。尚晓辰不是学医的,他并不懂严重程度,只是看着汪汪的血,就觉着肯定伤的不轻。拿棉签清洁了一下手腕,脸上藏不住的担忧问:“要不,还还去医院吧,我看着蛮严重的。”一旁坐着的陈诺听到耳朵里,有些心虚。陈靖安摇摇头说:“没事,你先给我上点药,缠上纱布就好。”冰凉的药水渗进破损的皮肉里,极度的疼痛感,让陈靖安本能的收缩着肌肉,想要往回抽手,硬是凭着忍耐力坚持了下来,但还是泄露出一声闷哼来。他咬着牙坚持着,尚晓辰只得轻而又轻的给他上药,然后细致的不能再细致的给他缠上纱布,每动作一下,都抬起头去看陈靖安的表情,生怕他把他弄疼了。陈靖安瞧出来他的担忧,硬是忍着疼给人家露出了笑脸来,“不疼。”第一百零七章 他像个变态陈诺觉着自己想吐,被狗粮强行塞狗粮弄得,无比的想吐!他就知道陈靖安这人没按什么好心,把他带到自己的房子里来,就是为着炫耀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好,有人疼有人爱,以此来讽刺自己的。处理好陈靖安的伤,陈靖安便来看陈诺的手臂,顺带着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摸了个便。他骨科男科双修,但入职工作后主治骨科,对于有没有伤到骨头一摸就清清楚楚。要不是顾忌尚晓辰还在,他或许会把陈诺全身的衣服都扒了看看情况,可眼下,衣服没脱,只发现了他左边的胳膊肘脱臼。专业医生给成年人正骨的感觉,堪比杀猪,陈靖安曾经坐诊的科室,每天都能听见几乎痛出灵魂的惨叫。到了陈诺这里,也不知道是他的手法生疏了出了问题,还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他可记得,陈诺从小到大可是最怕疼的,一个大小伙子,比姑娘家还娇气,平日里擦破点油皮,都跟要了他的命似的。想及此,他握住陈诺胳膊的手不禁又下了点一起,反复调整了一下,依旧是没什么动静。陈靖安额上见了些汗,心想难道真是这几年没有从医手生到这种地步了?刚想再折一折陈诺受伤的胳膊,耳边响起尚晓辰的声音:“唉,你要不先停一停,我叫看他怪疼的。”陈靖安闻言这才去瞧陈诺,清白的一张脸,疼的冒着虚汗,此刻正死死的咬住牙齿,一点都不肯吭声。时移世易,这些年过去,从前的娇娃娃也变了。他复又摸了摸陈诺的手骨,已经接上了,好好养着就不打紧了。接完骨头,房间里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足足有几分钟, 陈诺一声没吭,陈靖安也不催, 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只有悬挂在墙上的钟表一圈一圈走动的声音。好半天,陈诺才忽然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到底为着什么?”“你觉着呢?”陈靖安静静地说。陈诺看着他,也不知想什么, 良久, 才开口说:“你觉着不公平。”陈靖安的表情一时难以用语言形容,随即笑了笑:“公平?你也觉出来不公平了?”这一句话将陈诺堵在了半截,他眉头往下压了压,半晌才说:“即便是你觉着爸偏心,你可以提,怎么着也不应该把家里弄成这样,这太过了!”陈靖安的眼睛很深,并不是眼睛的形状深邃,而是里头的神韵,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什么家里?那是你家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陈诺骤然间抬头看他,而后复又垂了下去,似乎认命一般的皱紧了眉头,打心眼里觉着陈靖安无可救药。“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能嫁给爸吗?”陈靖安说,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此刻又极度平静,听起来不疾不徐,像是要说一个故事。陈诺隐隐觉察出来什么,可他太年轻了,哪里知道老一辈人的事情,只得默不作声。尚晓辰望着你来我往的哥俩,虽说他的确是起了好奇心,可也觉着自己现在在这里待着实在太奇怪了些。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在,实在不妥帖,可现在站起来走,也怪突兀的,整个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陈兴强,也就是你爸和我爸曾经是个混社会的小老板,是因为跟我妈妈谈了恋爱,借着我外公的势力和我妈妈的嫁妆这才一步一步发的家,当然发家的手段也不是多干净,这个你是知道的。当年你妈妈到城里打工当保姆,因为她年纪小,许多人家不愿意要,想要这个老成有点年纪的,是我妈在下雪天把差点冻死街头她捡了回来,在我们家当佣人。这也许算不上什么恩情,可哪怕只是雇佣关系也好,也不该在我妈怀孕的时候,跟男主人滚到床单上去,你说是不是?”陈诺的脸色变了又变,手不自主的握紧了些,难以置信的呢喃道:“这不可能,事实不是你说的样子,我爸妈是真心相爱的!”对面坐着的男人似是料定了他的反应,也不强行辩解,从茶几最低端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个小盒子来,紧接着又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本离婚证,摊开来递到陈诺眼前。“上头有离婚日期,你自己按照自己的年纪推算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被怀上的。”陈诺的手微颤,他望向离婚证上,那对男女的照片,即便是他这样一个不干好事成日里招灾惹祸的人,目光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还是觉着有些刺痛。那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哪怕是照片都透着柔善,并非是年轻姑娘的楚楚可怜,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韵,这样的人,哪怕到了暮年也必定是个慈祥的老奶奶。而离婚证上签署的日期,那时候他大约是在他妈肚子里两个月了……“她死了,被出轨还被净身出户,死在了一个冬天,死因是难缠,家里没人救护,去医院不及时,一尸两命。”陈靖安说的风轻云淡,甚至还勾出一点点的笑来,像个变态。“可,可是……”“陈兴强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打掉孩子,可她不舍得自己的骨血,却也躲不过陈兴强的黑势力,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挤在破败的贫民窟里养胎,是不是很好笑。”陈诺像是被人摁住脸,狠狠的抽了几巴掌,他妈以前最是唠叨,整天说她怀孕的时候老公对他多好多好,现在可比不得以前了……陈靖安忽然转移了话题,像是一个极好的兄长一样跟他讨论学生时期的事。“在学校称霸一方的感觉怎么样呀?虽然不是学习第一,可对别人呼来喝去的感觉也是好的吧。”陈诺不语,对方又道:“你瞧瞧,你的哥哥就没有你这样的好命,一直过着被人踩在脚底下欺负的日子,今天被抢作业,明天被踢几脚,后天被倒掉午饭,当然,这也没什么,长大了就好了。可我长大了,季哲却死了……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哦不对,我或许该问,你还记得季哲吗?”第一百零八章 深红色的印记陈诺是个忘性大的,他从前朋友又多,别说时间久远不联系的人,就是一年不见的人,如若不是给他留下的深刻的印象,怕也不会记得。陈靖安并不意外他脸上迷茫的表情,他起身倒了些水,明亮的光线照在这个人身上,好像是怎么也照不到他眼底的颜色。“那一年你大概十五岁,也可能十六,也是很喜欢他的。”陈诺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这个人似乎是陈靖安的初恋,当初自己青春年少荷尔蒙旺盛,没少想跟这个人撩骚。“他不是收了爸的钱去了国外吗?”陈靖安几乎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你觉着你爸的为人,能真的做出来给他一笔钱让他安安生生的出国?”陈诺当然知道,他们家的办事手段,混黑场子的就是混黑场子的,即便是表面上洗白了,可也都是心黑手狠,哪就这么好说话。“他死了,被轮奸了之后仍在了深山老林里。”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了陈诺,他听到这句话之后明显一抖,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旁坐着的充当吃瓜群众的尚晓辰觉着自己现在要么是在做梦,要么是在看电影。信息量太大,消化不了!陈靖安抚摸着水杯静静的说:“你说季哲做错了什么呢?他不过是先看上了我,又被你看上了。好好一条人命,二十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啊,就这么随便的被人捏断了喉咙。”陈诺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情,还是因为现在的陈靖安。一个对着你笑的人,有时候比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要可怕的多。“小诺,人活在这个世上,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容易的。有的人他没有多好的命,没有成为一个变态杀人狂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能要求他没有一点怨气,也不能要求他一点都不发泄。”陈诺觉着脊背一阵阵的发凉,他进了局子不久后就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认识清楚过自己的哥哥,现在更是被刷新了三观。“我只是捣毁了陈家的生意而已,并没有伤害你,也没有报复你妈,也没有对陈兴强怎么样,甚至他身体不好了之后我还把他送到了最好的疗养院。你瞧,陈家的钱是来源于我妈妈,我现在把它拿回来,有什么不对的吗?”这个人带着笑容温和的跟他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人心尖子上砸。陈诺抱紧了自己的头,想要往后躲,可身后头是沙发,没的让他躲的地方。“你的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妈带着钱弃你而去也是她自己选的,他前些天进了医院,刚做了心脏手术,说想见你,你要是得空,就去看看他吧。”陈靖安说着,拿出纸笔写了一个地址,递到他手上又道:“出来之后,换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过吧,在q市我未见得能护住你多久。我当初说要给你的那一百万,还是会给你,咱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陈诺眼眶红的厉害,他握紧了手里的字条,颤颤巍巍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门口走。他从前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甚至称得上坏,可也只是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家里宠坏了,在监狱里这几年,才真正明白了一些人情能暖来。有些人生下来就投胎到父慈子孝三观正的家庭里,而他这样一个人,爸爸是混见不得光的生意,母亲成日里除了爱慕羞辱就是招蜂引蝶,从小到大见过的一点点好,全来源于他那个根本没怎么当回事的哥哥,而后来却发现他的哥哥竟然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狠。如今他是明白陈靖安不是狠了,可现在他哥又不要他了,这还真是挺讽刺的。陈诺没有走出去房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栽倒在了门口。“咣当”一声的声响,听着就觉着疼。仿佛被钉在沙发上的人,如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陈靖安还是把晕厥的人弄了回来,左摇右晃的还是没有醒。他把陈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轻飘飘的顶多也不过一百一十斤,着实太瘦了。尚晓辰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十斤棉花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陈靖安扭过头说:“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很抱歉骗了你这么些年。”“你……”他吸了吸鼻涕,手指甲陷进皮肉里咬牙道:“你可真沉得住气!”“这样的成长环境的人,心理上十有八九是有畸形的,我也是刚才才意识到,一直是我太自私了,辰辰你很好,你值得更好的人,值得站在山顶上去享受阳光,是我不该把你拖进这深渊里来。”他垂下眼睑,再没有刚才跟陈诺说话的时候让人害怕的笑容,整个人陷入一种难以拯救的愧疚的情绪里。尚晓辰看他这个样子,很像过去给他两拳,可碍于现在已经有一个晕倒的了,他要是再把陈靖安弄晕了,两个大男人他顾不过来,只得作罢。他站起来抱着肩膀皱着眉头,很烦躁的对陈靖安说:“不想拖也拖了,你要是把我拖进来,然后再我一个人丢在深渊里跑开,才真的是不要脸!”陈靖安诧异的看向他,不敢揣测这句话到底怎么解释。尚晓辰看着他这个傻样子,心里的火消了些,“你还不赶紧看看他。”“哦”他点头之后,开始看陈诺的情况。照目前来看,他脸色灰白,嘴唇干裂,很可能是情绪过激休息不好再加上低血糖造成的,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让他好好睡一觉,或者更狠狠心,一桶凉水浇上去泼醒了。陈靖安终究还念着那一丁点的情分没有泼醒他,而是去拽被子给他盖上。他歪歪扭扭的躺在床上,衣服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陈靖安要把被子盖好的时候看见了他腰上的青紫的印记,作为一个有过性·生活的男人,知道那是什么,他抿了抿嘴,用手指勾上一点陈诺的上衣的领口,入眼是一片又一片的深红印记。第一百零九章 滚蹭到他怀里去扒开自己成年弟弟裤子这件事情,实在有些难以下手,但仅凭着这些痕迹,陈靖安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这决计不可能是跟女性啪啪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陈诺出来不过才两天的时间,这些个印记要么是出狱后印上去的,要么根本是在监狱里留存下来的。陈靖安觉着自己此刻头疼的厉害,甚至不敢去想,到底是前者更好些还是后者更好些。倘若他有个在监狱外头的男友,那人怎么会发生了这一切之后,任由陈诺自己在外头躲避这些人的追捕,可若是他跟监狱里头的什么人搞上了对象,那也是怪糟糕的。又或许,这根本是不什么恋人关系留下来的痕迹,而是……他头脑一片发懵,眼前骤然黑了一圈,缓了片刻才得以修整过来,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去看躺在床上,看上去很不好的那人的容貌。陈家没有丑孩子,他们的面貌都是出挑的,即便是在最不成样子的时候,也让人无法忽视。这也许称得上有点,但当时也是陈靖安被学校霸凌的原因。此刻的陈诺,躺下去,没有醒来的时候那样的不受教,也没有疾言厉色,看上去像个脆弱的漂亮玩具,只是眉梢眼角已然出现了因为生活的不好,而早早刻在脸上的细纹。陈靖安怔了怔,他忽然意识到陈诺今年还不到二十七岁……尚晓辰抱着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去看正在看着陈诺的陈靖安。他忽然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冬天里的那个除夕夜,陈靖安站在他z市的家楼下,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来看他的时候的样子。寒冬腊月的夜晚是那样的冷,又是万家灯火的时候。那到底是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在除夕夜里守着在在户外守着一个人?尚晓辰觉着胸腔里有些泛酸,从理智的角度上思考,年前的那时候,陈靖安想要从他这里窃取的资料也都全部拿完了,完美没必要走一遭。可偏偏他还是去了,只是跟他过了一个年,便自己独身一个人回了q市。人总是在最热闹的时候,才会觉着孤单的可怕。平常时候,形单影只也就罢了,独独实在那万家灯火的时候,轻轻的一个人来,轻轻的一个人走。不论别的,只冲着这一点,要说陈靖安不爱他,那也实在没有人会相信。或许,最好的方式,不是陈靖安一个人自己生扛着,如果当时他把他的苦楚跟尚晓辰说了,难道尚晓辰会不帮他吗?可他没有,一个人生生的扛着这一切,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爱情是个神奇的东西,一边想要对方多爱你一点,一边有恨不得对方狼心狗肺,这样自己离开的时候才更利落。他望着他的脊背,看着他看陈诺的眼神,跟先上来,他那句句就要往人身上捅刀子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尚晓辰骤然间觉着陈靖安过的很苦,经历了这么些事情,还没有变态,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样的意志力在克制。虽然他对他的有些做法不认同,对他做的有些事情生气,可真若是换做他自己身上,也许他会比陈靖安残忍的多。在尚晓辰看来“以德报怨”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可别人给只为你给你几巴掌,你却上去做一只舔狗给人家掏心掏肺,那不是有病吗?所以陈靖安吞不下这口气,他是完全理解的。他起了身,上前拍拍陈靖安的肩膀说:“你打算在这里坐上一夜吗?”那人回过头,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忙站了起来,可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尚晓辰把他推进卫生间里,把花洒来调整好水温,扭头看着呆愣愣的站在一旁的陈靖安,觉着有些心累。“难道还要我给你宽衣解带吗?”他没什么好气的把人推到莲蓬头底下,然后又飞速的送进一套睡衣进来,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天大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说。”尚晓辰叮嘱了一声出了卫生间门。陈靖安看着衣架上自己的衣服,乱七八糟堵的厉害的心口,算是有了一点点出气的口子,让他得以有喘息之机。放下热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淋个透,全身的皮肤都泡热了,打上一层沐浴露,冲掉泡沫,擦干净水珠,穿好睡衣出门。尚晓辰正坐在沙发上打哈欠,看上去挺困的。陈靖安以为他是要用厕所,于是说:“打通的那片别人家并过来区域,也有一间卫生间,你……”他没说完便被人牵住了手,跟牵九九一样,扯着往前走,走过两家原本墙壁安置的推拉门,把他放置在了柔软的两米x两米二的一处软床垫子上,那是平日里九九的休闲活动区。现在床垫上面已经铺好了小毯子,也铺好了一床被子。陈靖安刚坐在上床垫,还没反应过来,尚晓辰便起身关上了两个屋子相连接的推拉门,而后是这个房间里的灯,摸着黑把坐着的然推到,然后打了个滚蹭到他的怀里,两眼一闭,“睡觉!”他抱着怀里的一团温热,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不得动弹,又难以置信。这一切好像有些不真实,可他又分明感受到了尚晓辰的一截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刚才洗的一个热水澡的蒸汽弄得陈靖安头脑有些发昏,也是为了找陈诺,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这么骤然一趟,身体疲乏的厉害,不容他多想,便搂着日思夜想的人儿进入了梦香。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陈诺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在这样柔软的大床里好好睡过一觉了,全身的疲累得到了一次很好的休息。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处窗明几净的房间。大脑有些当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很本能的一个转身,透过透明的推拉门,入眼的便是两具光溜溜的正纠缠在一起的身体。第一百一十章 唧唧复唧唧这推拉门是全透明的,当初陈靖安费心选的玻璃,从外头看能瞧的清清楚楚,从里头往外看,啥也瞧不见。当初是存了私心的,想着等辰辰带着女儿正式入住的时候,他们方便随时照看九九,也不让小丫头打扰了爸爸们的性福生活。他怎么着也没想,竟然先方便别人观摩了。起因要在于睡觉不老实的尚晓辰,他自己睡惯了,炸一跟陈靖安睡不习惯,大清早的四处乱摸的结果,就是觉着床上有个东西硌手。硌得慌也就罢了,他还不睁眼的去呼啦,三摸两摸的,把刚刚睡醒的小陈先生给摸精神了。同样都是男人,饶是清晨头脑迟钝的尚晓辰先上来有些迷瞪,稍微反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那是个什么玩意之后,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穿了一件带扣子的睡衣,因为穿的时间长了,扣子眼使用太过频繁,已经被扣子撑大了,以至于时常有晚上好好的板板正正的扣好了睡觉,白天醒来的时候一直敞着露着肚皮的可能。这一回倒是不至于到全开,只是开到了半截。他起身的时候一挣扎,露了大片的香肩和雪白的胸脯。刚摸完人家,然后又是这个造型,这谁受得了?安安稳稳的在床上躺着的人,一伸手,把毫无防备的人猝不及防的拽倒在了自己身上。两两相贴,四目相对,本是有情人,哪里哪能把持得住?关键是应了那句木兰诗:唧唧复唧唧……陈靖安终于忍不住,双手捧住了尚晓辰的脸,先是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触即放。他闭上眼睛,眼睫毛颤抖的厉害,像是没见过世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少年只是简单的一个吻,便胸腔里上传来阵阵雷鸣一般的心跳。尚晓辰脑子里骤然一片空白,他仿佛是受了陈靖安遏制不住的心跳声的感染,绷紧的神经,像是被什谁割断了一样,半是极度晕乎半是极度清醒。他低头望向陈靖安的脸,用老家的话形容,那叫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矫情点说那是一张只赚不赔的帅哥脸!哪怕就是一夜情也是值得的,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尚晓辰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伸手轻轻地碰上了陈靖安的脸,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对他说:“你这是几个意思?我是你能随便亲的吗?”陈靖安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他有些懊恼的想,自己实在不该这么冲动,但随后竟听见了身上之人的轻笑声。尚晓辰从上而下的压下来,温润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唇齿之间,陈靖安懵了一下,只一瞬便反应了过来,立即伸手用力地回抱住尚晓辰的身体。尚晓辰下定了决心,连带着这个吻都在这十足的挑逗意味,弄得禁欲许久的人差点因为一个吻丢盔卸甲。而后尚晓辰轻轻地撑起一点身体,额头抵着陈靖安的额头,声音极轻,但又极度认真的跟他说:“这次要是让我知道你要是再骗我,我就出去拿钱买凶。”陈靖安还没有回话做什么保证,尚晓辰便就着大敞着的领口使劲一拽,扯开了最后两颗扣子。肖想已久的身体就这么摆放在了他面前,大大方方的让他观赏。当然,陈靖安也绝非是仅仅只是看而已,他上了手,而后整个人跟着贴了上去,严丝合缝的交叠在了一起,连手指都是紧扣的,不留一丝缝隙。陈诺刚刚醒,觉着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要做些什么,甚至没办法思考自己怎么没走成,而是躺在了这里。可自己要是现在走,开门声一定会惊动现在正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可他不走,也实在怪尴尬的。即便是陌生人,也未见得能接受的了,何况是陈靖安跟别人……且不说他们关系如何,就是再差,他跟陈靖安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陈诺也不是个没皮没脸的人,在他看来,这跟瞧见自己爸妈滚床单也没什么区别了!思虑再三,干脆翻过身对着墙,然后扯过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上,强行忽略。但正打得火热的两个人哪里知道他的苦楚,仗着是在自己家里,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嗯嗯啊啊的像是十年没吃过肉似的。透明推拉门又是不隔音的,恩爱的声音飘散过来,轻易的穿过被子,钻进陈诺的耳朵里。他是个正常的健康男人,哪里受得住这个,可那又是自己亲哥啊!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被迫灌输了一早晨“靡靡之音”的陈诺,窝在被窝里开始思考人生。他好像突然明白他跟李赟之间不是他是攻,这似乎是体力问题,他要是跟他哥一样身体好,还说不准是谁上谁下呢~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微妙。有的人在相亲市场里收获爱情,有的人在学校的教室里心意相通,有的人是在酒吧,有的人在公园,像陈诺这样在监狱里搞上对象的实在不多。李赟跟那些个烧杀抢掠进监狱的人都不一样,他也是到了血霉,跟一群无赖起了争执,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对李赟推推搡搡,他忍无可忍的还了个手,很不幸,那人一个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后脑勺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