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爸爸这个汤汤好好喝~”他一点都不想承认现在捧着汤碗，一脸谄媚的小丫头和前些天拼命护着他说以后不跟“妖精”一起玩的是同一个人。虽然这菜的确是不错，不过也不用非得说出来吧，尚晓辰心里默默想。这一顿饭吃的俩父女心满意足，个个抱着圆鼓鼓的肚子眯着眼睛想打盹，像极了冬日里靠在暖气旁取暖的猫咪。陈靖安望着一起眼前的场景，只觉着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值了！小孩子吃饱喝足，玩了一会玩具，便困意袭来，抱着她的小熊猫，栽倒在粉红色的小毯子上，呼呼的睡了起来。尚晓辰坐在儿童区域的懒人沙发上伸了伸懒腰，硬是靠着毅力，把自己从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拔了出来。“行了，不早了，我该走了。”陈靖安望着熟睡的孩子，连忙说：“别，不是，我的意思是，九九要是半夜醒了找爸爸怎么办？”尚晓辰挑了挑眉毛：“你不也是她爹吗？”“可，可是，她跟我不熟的，万一哭起来……”孩子永远是当父母的软肋，尚晓辰自然是舍不得闺女，可一想到这三年多，九九每次哭的时候，自己不也是从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能一点一点解决的吗？于是狠狠心说：“你练练手吧，想办法哄哄，总能哄好的。”陈靖安正无措，正趴在小毯子上的小丫头发出一声睡梦中的呓语：“爸爸”。软软浓浓的带着奶声奶气的小奶音从小鼻子里哼出来，叫的两人心里一软。陈靖安趁机说：“留下吧，你跟九九睡床，我睡别的地方。”这话说的坦荡，尚晓辰也不好再推拒，反正有孩子在，他陈靖安难道还能丧心病狂的干出什么不该干的事情来吗？“就一晚，没有下一次了。”陈靖安连连点头：“好。你也困了，抱着孩子去睡吧。”尚晓辰弯腰抱起闺女放在床上，然后进了卫生间。里头抽屉的第二个柜子里常年放着没有开封过的牙刷、毛巾。拖鞋等为客人们准备的方便的洗漱工具。尚晓辰熟练的拉开橱柜，从里面拆开一把牙刷挤上牙膏，填进嘴里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也忒“习惯”了！然则，牙刷已经填进了嘴里，习惯不习惯的，不都得刷牙！他愤愤的刷完了牙齿，简单的洗了个脸，脱了外衣上床抱着姑娘睡觉。陈靖安并没有给他准备睡衣，穿着牛仔裤躺在被窝里总有些不大舒坦，不过也挡不住困意来袭，很快尚晓辰便进入了香甜的梦香。他很难睡的这样踏实过，吃一顿心满意足的饭，然后抱着闺女睡上一张舒服的不能再舒服的床，闻着久违了的味道像是一场悠远而又熟悉的梦。尚晓辰向来是睡前上一次厕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上一趟厕所的，一直没有起夜的习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睡到半夜，只觉着小腹鼓鼓囊囊的憋得不行，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的天没亮。房间里朦朦胧胧的，也能看个真切。他掀开被子，搭着哈欠往卫生间里走，走到半截瞧见陈靖安现在正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躺在沙发上，进了卫生间，开闸放水，释放完了自己，冲了马桶之后，某处还是鼓鼓囊囊的并没有因为他上完厕所而消散了下去。我去！不是吧！非得今天？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有时候有一些生理需求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然而这个生理需求又不是能定时定点的。尤其是人在青春期的时候受不得刺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涨了起来。但成年之后一般如果不是有什么视觉上或者心理上的刺激的话，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尚晓辰坐在马桶上，皱着眉头像这个问题。他也没看什么淫秽色情的东西呀，文字、片片都没有，现在是冬天，外头的男男女女也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能起什么旖旎的心思？莫不是屋外头正在躺在沙发上的那一个？尚晓辰生无可恋的瞧着自己裤裆里的东西，越发觉着有些心累。要不，泼点凉水？不然在人家家卫生间里自己解决，也不大像样子。他心里这样打算着，可奈何陈靖安家里的地暖和热水器太给力，连流出来的水都是温乎乎的，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尚晓辰有些不大明白，明明他心里现在跟个和尚一样清醒寡欲，怎么这东西这么精神，完全违背主人的意志！没法子，也不能就这么放任着回去睡觉，这样是睡不着的，干脆还是运用了自己的五指姑娘。在熟悉的环境里做这样的事情，难免就容易产生一些联想。例如以前他被陈靖安一起洗澡，洗着洗着，压在冰凉的瓷砖上……又或是被摁在洗手台上……完了，越想越精神，尚晓辰脑子里过电影似的，一帧一帧的画面循环播放，自己亲自担当男主角出演的片子，就是比看别人的刺激！这就跟年少的时候不小心瞧见小黄片似的，一边觉着羞耻，一边又忍不住从手指头缝里睁大了眼睛使劲瞧。陈靖安拉开他们家那年久失修，已经坏掉了的卫生间门的时候，目光正对上了那个裤子退到脚踝，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惊慌失措的看向自己的人。第九十八章 扑倒在了沙发上尚晓辰的腿大敞开着，瞧着有点像是要生孩子，这简直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了。他身体有毛病这件事情，在医生告诉他，他一个大男人怀上孩子了的时候他就知道，但现在毛病实在有些太大了！按说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是被破门而入的人惊着紧跟着歇菜，可偏偏身体天赋异禀，非但没有歇菜，反而还有点人来疯的趋势。这个时候性格这么好一点也不露脸好吗？尚晓辰一紧张，抓住了旁边的鹅黄色毛巾，实在不知道是要遮上脸，还是遮上什么别的地方，还是要直接扔出去，把陈靖安打出去的好。用差点废掉的脑子想了想，他还是先勉强遮住了自己的隐私。瞧见不该瞧的东西的陈先生，完全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只解释了一句：“年久失修，门把手坏掉了。”然后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尚晓辰要不是顾念着闺女还在熟睡，现在非要扑上去把陈靖安……撕吧了不可！“你干什么！”他走的越近，尚晓辰越紧张，浑身的汗毛的都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夹紧了大腿往后靠。对方只停在洗手台的地方，从橱柜里拿出一条新毛巾出来，一点都没有往他这边看的，伸手把毛巾递了过去：“用这条吧，你身上那条很久没有了，可能不太干净。”尚晓辰觉着自己脑子是秀逗了，才听话的去接了那条毛巾。好在陈靖安没再说什么，见他接了毛巾，转身出了卫生间。脸上充血滚热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尚晓辰把那条鹅黄色的毛巾随意一丢，觉着有些生无可恋。麻蛋！九九说的没错，陈靖安真的是个妖精没跑了！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先把自己手头的活解决了。尚晓辰愤恨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下手狠辣，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过不去，还是跟陈靖安过不去。偏偏越是心急，身体越是完全的做抗争，反反复复的折腾的半个小时，才出了卫生间的门。他洗了手，有些心虚的缓缓拧开门把手。房间里的落地窗的窗帘不知道是根本就没有拉上，还是被陈靖安拉了开，外头的路灯照进来，也隐隐约约瞧得见人。陈靖安没躺在沙发上装死，而是坐到了大半夜的坐在沙发上，目光似乎是看着茶几，听见门锁的声音，下意识的向尚晓辰看来，两人就这么打了个对脸。尚晓辰的脸的余热，蹭的一下又烧了起来，甚至比先前还要的厉害。陈靖安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尚晓辰过来坐坐。羞臊了简直想找个地缝躲进去的人现在哪里想跟他说什么话，尚晓辰头也不回的往床前走，可转念一想，这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心虚了，走到半截打了个弯儿，又转了回来，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态坐在了沙发上。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此刻都很清醒，没有半分睡意。陈靖安动也不动，似乎没准备好跟尚晓辰说什么话。正当穿着浅色卫衣的男人要从沙发上离开的时候，对方忽然转过脸来眼神极温柔地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尚晓辰觉着有些恍惚，又有些古怪，怎么好像他现在跟陈靖安之间不是撞破私密之事，倒像是古代洞房花烛夜里的新娘新郎，两人谁也不说话，想瞧瞧对方的脸色，又不大好意思。可事实上，他跟陈靖安之间是不该有这样的旖旎的状态的。“你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我回去睡……”尚晓辰话说到一半，竟被人扑倒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也不知道陈靖安是碰到了什么机关，那张沙发竟然自动只得开来，变成了一张大大的沙发床。尚晓辰好歹也是在这里住上了好久一段时间的，他已然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这张沙发是可折叠的，还是两用的。陈靖安就在他的上方，却并没怎么压着他，他两个胳膊肘撑在尚晓辰的两侧，四目相对的看了他两眼，然后一个翻身，自己躺在了一边，顺手扯过放在边角上的被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这是……什么意思？尚晓辰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对劲很不对劲，到底是他有病还是陈靖安有病？他微微侧了侧身瞥见躺在他边上的人，只见那人双眼闭合，呼吸匀称，睡的安心。尚晓辰鼻子里充斥着身边这个人衣料上传来的洗衣液的味道，就觉着自己被这味道蛊惑了，竟然没有力气一把把这半夜做这些奇怪的事情的人一把推行了，给他三拳两脚，反而分外安心的躺平了。陈靖安一定是算好了的，不然为什么他的头低下刚刚好不偏不倚的有个枕头。他枕枕头喜欢枕稍微低一点的，不然睡不踏实，而后脑勺上现在的枕头不偏不倚，刚好稍低，比床上放着的那个更让人觉着舒坦。生更半夜，不知道是三点还是四点，生物钟让他实在没法子在这个时候再去想些什么，两眼一闭，躺在舒坦的沙发上睡了过去。九九小朋友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熟悉的爷爷给她买的粉色的公主床上，而且爸爸竟然也不在身边，小宝贝下意识的慌张了起来。但九九是个适应力极强的孩子，撅着小屁股打了个滚，揉了眼睛在不远处瞧见了自家爸爸的脸。咦，好奇怪哦，爸爸竟然没有跟我一起睡，跑去跟妖精大大睡在一起了！爸爸是跟奶奶买的八爪鱼一样吗？怎么胳膊腿都缠在了妖精大大身上，好奇怪哦？唉，爸爸又踢被子了，真不是个好习惯。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滑下床，光着小脚丫走了过来。被紧紧缠住的陈靖安一早便醒了，一回头便于那小丫头来了个对视。“嘘~”尚九九小朋友比了个禁声的姿势，用短短的小胳膊拾起大大的被子，轻手轻脚的给自己缠缠绵绵的两个爹盖了上。第九十九章 爸爸是渣男陈靖安没想到他一把年纪，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脸红了起来。尚九九小朋友单纯的像一张白纸，脑海里当然没有想那那么多弯弯绕绕，费了很大的力气给爸爸盖上被子，拖着肉肉的小腮帮子开始观察爸爸是怎么把自己挂在别人身上的。折叠沙发床本来就不小，现在因为尚晓辰叠在了陈靖安身上，更是空了好一片地方，陈靖安微微动了动手指，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给了小九九一个眼神。小丫头会意的爬上矮矮的沙发床，翘着小脚脚躺在了边边上，跟妖精大大大眼瞪小眼。陈靖安没想到自己的幸福来的这么快，一个周末的清晨，怀里抱着爱人，边上躺在闺女，简直是瞬间攀上了人生巅峰。小宝贝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向陈靖安，这个人鼻子长得高高的，眼睛很漂亮，比爸爸的眼睛还漂亮，好像是闪着什么漂亮的光晕一样。她在爸爸画的插画里瞧见过，只有漂亮的男孩子才会眼睛闪着光。或许，他不是个妖精，可能是精灵嘞~毕竟他都不吃人，还会做好吃的饭饭，而且家里还会变大变小，他家的沙发也会变大变小。尚九九小朋友恍然大悟，觉着自己实在太聪明！哇哦！九九认识了个精灵。小丫头眨巴眨巴了眼睛，鼓起勇气，学着爸爸的动作，伸出一条小短腿拱进陈靖安怀里，霸占了他还空下的半个身子。父女俩同款姿势依偎在陈靖安身上的时候，同时拥抱两个人的陈靖安望着自己洁白的屋顶，感觉眼前不断在放烟花。“你是精灵吗？”九九小朋友小声问。陈靖安心里美滋滋的，总算是摆脱了妖精的身份，可他也不是精灵呀，只能摇摇头。小朋友有些遗憾，歪着小脑袋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那你是什么？跟九九一样是人吗？”陈靖安点点头。“哇哦！你是个神奇的人哦~”她小声说。闺女在旁边一会一句一会一句说话，尚晓辰迷瞪瞪的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是自己的小宝贝嫩嘟嘟的笑脸，正冲着他笑的甜：“爸爸早哦。”九九说着，在他的脸颊上糊了一口口水。尚晓辰抬了抬脑袋也亲了亲小丫头的脸颊：“早哦。”陈靖安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两个宝贝的早安吻有点吃味，下次一定争取让他们带上他。他这边一动，胸口微颤，尚晓辰才觉察出什么不对劲来。抬头一看，抬头正怼上陈靖安的下巴。他动作有点大，怼上去的时候，明显听见陈靖安下巴一声响，霎时间反应自己是闯了祸，也幸亏陈靖安的下巴是天然的。从头皮上传来一声闷哼声，让尚晓辰想巴拉地缝。然而目光所及，除了陈靖安就是他闺女，哪有什么地缝让他钻。尚九九的小脚丫瞪在尚晓辰腿上，他一动，才意识到自己的腿正横在陈靖安的腰上，方才的窘迫还没有消下去，现在觉着更尴尬。他“蹭”的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又羞又恼的瞪着躺平了给这父女俩当床使的陈靖安。对方一脸无辜，让刚要发火的人蹭的一下泄了气。小丫头也学着爸爸的样子，“蹭”的一下坐起来，咬着小手指头说：“爸爸，你早上怎么不陪九九睡了？”尚晓辰觉着自己起猛了，眼前发黑一圈一圈的冒星星。这个他哪里解释的了，只能先岔开话题，抱着九九说：“走，咱们先去刷牙洗脸，小朋友要讲究卫生哦。”陈靖安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控制不知的笑容从脸上溢出来。等着一大一小解决好个人问题，不过才用了六七分钟的时间，竟然神奇的发现，早餐已经上了桌。香香软软的鸡蛋糕、泡好的奶粉、切好的橙子、煎鸡蛋、小咸菜、两大碗排骨板栗粥。陈靖安在合并的另一件屋子的卫生间里洗干净了自己，招呼一大一小：“吃饭了。”“好香啊~”小丫头座上椅子抱起鸡蛋糕肯了起来：“这个跟九九吃过的都不一样~”尚晓辰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他一直知道陈靖安有些地方比较优秀，但关于蛊惑人心这方面，这么轻易的就哄上了他辛辛苦苦养了三年半的闺女，真的是让人觉着挺生气的。九九是个认真的孩子，在国外的时候就习惯性了自己玩耍的时候，一点都不吵别人，等吃过早饭，把她往玩具堆里一放，简直不能再省心。尚晓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着自己完全没有再在这里待着的必要。“她挺好带的，你自己看着吧，等周一幼儿园放学，我直接去接她。”陈靖安又拿出一张为难脸出来：“我觉着九九挺粘你的，你要是走了，我怕她着急。”尚晓辰一皱眉头，心说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小心思老子一眼看的透透的。他刚想拒绝，那边的小丫头听见了声音，哒哒的跑了过来，抱住了尚晓辰的大腿说：“爸爸，你要干什么去？”尚晓辰无奈的抬抬腿说：“爸爸有点事情要去忙哦，九九先在这里住一住好不好？”小丫头一向是善解人意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抱着尚晓辰的大腿不撒手。尚九九小朋友严肃的说：“爸爸，你不可用出去跟别的叔叔阿姨玩耍哦~”“为什么？”尚晓辰不解的问。“电视剧里说了，大人睡了别人就要负责哦，九九看见爸爸你跟大大睡啦！”尚晓辰沉默了一会，觉着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旁边傻坐着的陈靖安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笑容，尚晓辰心里骂街，但又不能在自己闺女面前说脏话，强行挤出笑脸来说：“爸爸只是在沙发上躺一躺，不是电视里那样哦。”小丫头瘪了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分外可怜：“爸爸不认账！爸爸压着大大了！爸爸是渣男！呜呜呜~”陈靖安一脸无辜，他可没教过孩子这些，至于自己亲姑娘向着自己，那他也是没有办法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亲情啊！第一百章 谁要欲擒故纵啦尚晓辰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他冷飕飕的注视蹭在陈靖安大腿上的尚九九，压低声音说：“不许随便看脑残电视剧。”他不善的语气刺的小丫头不自主的往陈靖安的身上缩了缩，尚晓辰的手更是想来抱她，可由于面上不怎么柔善，瞧着像是要把她扯出来似的，尚九九见了紧紧的贴着陈靖安身后：“大大~”陈靖安原想着帮着解释一下，可下丫头柔柔软软的小眼神，带着小可怜劲抱着他的大腿，弄得陈靖安有种被信赖的满足感。尚晓辰僵着动作，深深的看了他们两眼，瘪了瘪嘴：“我先去忙，回头幼儿园接她。”说罢，不等这两人在说些什么，到玄关处换了鞋径自出了门。冬日的风裹挟着湿漉漉的水滴子扑在面门上，让刚从温暖的环境中走出来的人打了个寒颤。他把手塞到口袋里，往地铁口走去。四五年前的时候，张嵩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在q市买上房的，现在已然是在q市坐拥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学区房，首付付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的房贷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压力。二十八九的男青年，有车有房没对象，用他们老家话老说，那日子过跟油炸的一样滋润。对于尚晓辰这种没脸没皮没道理，入室抢劫冰箱霸占沙发的行为，张嵩是有苦难言。谁让他的工作之所以这么快有质的飞跃，当初是这小子给托了一把呢，现在偶尔被压榨蹂躏一下也不是这么不好接受。“今天可是周末，你不用在家陪姑娘？”尚晓辰毫无形象的瘫在张嵩家的沙发上躺尸，“人在陈靖安家呢。”张嵩抱着手机靠坐在一边的软垫上，抬头问：“相处的怎么样？”尚晓辰冷哼了一声：“呵呵，我这些年白白辛苦，才见过几次面，小没良心的倒戈道敌军阵营了。”“啧啧，瞧瞧你现在这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话也不能这么说，哪就算是倒戈，你就不能往好处想，这算是帮着你打入敌军内部了。”“我用她打进去吗？”尚晓辰狠狠咬了两口火腿肠，心里觉着不是滋味。张嵩打着哈欠说：“你本来就是为了欲擒故纵，现在在气什么？”瘫在那里的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跟扎了刺似的炸开：“什么欲擒故纵？谁要欲擒故纵了！我这是要打击报复！”张嵩挤出一个无奈的顺着他的表情，“好好好，打击报复打击报复。不是，你有什么要报复的，人家当初也没怎么害你家呀。”他说着，一瞧见尚晓辰要咬人的表情，赶紧住了口，拖拉着拖鞋往厨房里走：“中午在这吃吗？”“吃！”“吃什么？”尚晓辰懒洋洋的说：“弄点好的，你总不能随便弄点什么打发我吧。”“炒土豆丝？”“我靠，你家的炒土豆丝算好菜？”张嵩头也不抬的刮土豆：“你在家里，你爸不给你好的吃，还是陈靖安不给你好的吃？我就是给你弄满汉全席，你都不觉着好！”“我觉不觉得好是我的问题，你弄不弄是你对你兄弟的态度问题。”“得了吧大哥，我能给你下个厨已经是来我家做客的最高等礼遇了，旁人谁有这待遇？”“行吧行吧”躺在沙发上的人摆手道。算是熟悉的味道飘散道尚晓辰的鼻子里，他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到了餐桌上。一盘土豆丝，两个大馒头，两碗白开水，这就是这俩人今天的午饭。恍惚间就好像是回到了那个穷的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时候，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两个人挤在在那一间小房子里，天天陷入在吃了上顿没下顿，今天能不能挣上钱，明天能不能挣上钱的恐慌之中。倘若是尚晓辰没有被尚家找到，他们两个现在又混成什么样子呢？谁也说不好，总之大概是没有现在的这样的富裕日子。“你这土豆丝还是切得跟板凳腿似的。”“你行你怎么不做。”“算我没说。”吃过饭的午后，瘫在床上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晒着午后的阳光，刷手机，随便打发着时间，这小日子，真是美滋滋。张嵩很沉得住气的看着时间，等到五点半，那位爷就坐不住了，一会换一个姿势一会换一个姿势的坐立难安。瞧着尚晓辰这没出息的样子，也不像是能玩的过陈靖安的，也不知道是图什么。“咳，我得去看看，九九还没有晚上离开我睡我。”以一个称得上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的人摆手道：“别解释，出门帮我把垃圾丢了。”尚晓辰收拾了客厅的垃圾，卫生间的垃圾，厨房的垃圾，正正拎了三大包，揣上手机，拉上外套拉链，出了门。他总不能真的一直跟个孩子置气，虽说陈靖安是九九的亲爹不假，他也不会害她，只是自己闺女是真没有这么随意的被自己丢下过，想想今天早晨自己出门的时候，实在是太冲动了。去看看吧，只是去看看，要是九九不哭不闹他就直接回尚家。尚晓辰心里打鼓，乘地铁做了六七站到陈靖安家，敲开门之后，竟被打开门之后的饭菜香扑了个满怀。嗯，又鱼香茄子，还有红烧肉的味道。“爸爸你回来了呀~”小小的人儿此刻正坐在小板凳上穿着毛茸茸的小熊套装，抱着葡萄酥在粉色的小水盆里泡脚脚。陈靖安把人让了进来，转身给刚冒着寒风来的人递了一杯热乎乎的柚子茶。香香甜甜的味道冲到鼻子底下，尚晓辰舌头有些打结：“我……我就是来看看她有没有闹。”“爸爸吃酥酥，很甜哦~”尚九九举着她的小短胳膊对尚晓辰说。尚晓辰见闺女这么贴心，心尖子一软抱着那杯蜂蜜柚子茶蹲了下去，揉了揉九九的头。连体小熊帽子掉下来，露出里头两个编的整整齐齐的小辫子。“爸爸，九九今天打雪仗了哦~”第一百零一章 想要歇一歇今年q市的气温冷得特别厉害，才刚刚以为进入了初冬，厚重的雪便下了下来。尚晓辰近来有些犯懒，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工作上的事情，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什么也不会的毛头小子，处理起来可谓是游刃有余。他除了要应付一些重要的会议，旁的时候便像一条要冬眠的蛇一样，没什么力气的找个地方窝着。他刚回来的那段日子在临近学校的地脚买了一套开间房子，签了合同，交了房子，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墙面的基本装修全是让张嵩联系的他才用过的装修公司。就连房子的设计，都是花些钱找的设计师，他在众多的设计稿里挑了个满意的，让人家全权捯饬的。耗了这么些时候，总算是散赶紧了新房子的甲醛，家具一应都摆好了尚晓辰便住了进去。反正尚九九跟陈靖安相处的愉快，根本不用他费神，他把攒了三四年的假期全都拿了出来，像是要一次歇个彻底。张嵩总是觉得，现在的尚晓辰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他学成归来，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现在也是在商业上懂盘算的，可生活上却好像要肉眼可见的不断退化起来。张嵩老是怀疑，现在连灶上的火都不愿开的人，跟先前那个他在国外见识到的，能孩子学习两手抓，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上进的尚晓辰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按照老家的规矩，买了新房子总要让亲戚朋友来温一温房，张嵩来了两趟，这地方离他的公司也不算远。每每瞧见的尚晓辰都好像被抽干了灵魂似的，要不是还能吃能喝，他都怀疑尚晓辰根本是这房子里摆着的一件盆栽。这实在奇怪，生意场上能永远端着八颗牙齿应对着各种如意不如意的场面的人，好像永远用不完的热情，怎么一回到家，就跟个用完电的机器人似的，一声不吭的找个地方窝着，最大的动作是翻身，行动的最远的距离是从他躺下的位置到卫生间。一日三餐是点的外卖，不对，应该是一日两餐，也可能是一餐，尚晓辰现在根本用不了一天三顿饭。要不是看着他精神饱满，身体健康，张嵩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的吸毒了。他踢了二斤橙子过来，尚晓辰拉开房门，让他进来之后，继续回到一个巨型懒人沙发上摊尸。张嵩切好了橙子端到尚小爷边上，他老人家才勉强的抬了抬手，从盘子里摸了一块橙子叼在嘴边咂摸。“你多久没有去看你闺女了？”“五天？还是六天？”尚晓辰随意的答了一句，把橙子皮扔进就近的垃圾桶里，然后继续摸一块新的吃。张嵩解开领带，搭在一边，瞧了他一眼：“你还真舍得。”尚晓辰懒的连眼皮都不大想睁开：“我舍不舍得有什么要紧的，尚九九她舍得我，跟着陈靖安今天打雪仗，明天做手工，后天去游乐园，玩的正不亦乐乎呢。”“小孩子嘛，总是贪恋几天新鲜，你怎么还跟她计较。”“我没计较，只是忙碌的生活稍微缓了缓，是真的觉着累了。”他往沙发里又缩了缩，像是真的累极了。张嵩问：“你要睡一会吗？”“不，只是歇一歇。”张嵩当然不信他这话，眼睛都闭上了，能是不睡吗？他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厨房，把门关死了洗菜做饭。他记着几年前，他跟尚晓辰还挤在那个小房子里的时候，这人睡眠质量很差，一星半点的动静都睡不好，因此格外小声了些。可他哪里知道，这几年的时间，尚晓辰早以为一个孩子和一堆繁重的学习资料压得没办法再有这毛病，不然他这几年是没办法熬过来的。张嵩厨艺算不上好，勉勉强强是能吃的，有时候发货超常的时候，能做出几道好菜来。他端了一道青椒炒肉，一道炒糯米粑粑出来的时候，尚晓辰已经睡熟了，整个人都缩在一张薄毯里，像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