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瑞平侯府的二公子,色艺双绝不论,更兼温文尔雅、霁月清风,是五十年都难得一见的人物。先帝称赞其为:“大齐无双士,丰元第一人。”林小鱼(拍桌):扯淡,都是扯淡!林昇(似笑非笑):妹妹方才说什么?林小鱼(缩头小声):我什么都没有说呀。*林小鱼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她那个爱装模作样的二哥吃瘪,然而——屡战屡败,最后非但没能得逞,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大众男神林二公子每天有四样日程,吃饭,睡觉,办案,玩四妹妹,简直是趣味无穷,乐此不疲。腹黑二公子vs傲娇四小姐又名《我的兄长是极品男神》《白切黑二哥的媳妇养成系统》1.男主苏,女主美;2.伪兄妹,架空勿考;3.男女主性格都不完美,慎入。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女强搜索关键字:主角:小鱼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腹黑二公子vs傲娇四小姐第1章 初雪永德五年十二月初七,京城大雪。京城虽冷,下雪的时候却不算多。小鱼才来京城不久,头一回见这儿下这样的大雪,当真是漫天鹅毛、纷纷如尘,与从前在杭州见的雪截然不同。“小……啊呸,公子,您看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家去吧,给夫人知道了可就完啦……”旁边小厮打扮的巧莲冷得在那儿直搓手,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跟要哭出来似的。“瞧把你给吓的,夫人又不是老虎,发现又怎的,还能吃了我不成?”小鱼不以为意地一笑。她生得极好,这侧头一笑,如芍药轻绽,给这寒天的雪光一衬,愈发显得雪肤红唇、晶莹剔透。瑞平侯府有四位千金,这四小姐林小鱼是今年初夏才归的侯府。说起来,林小鱼是瑞平侯唯一一个正经嫡出的女儿,前三位都是妾侍所生,只是当年侯夫人生下她后,瑞平侯的一个小妾竟生出歹念,使人将襁褓中的林小鱼掉了包,换成了马夫的孩子。幸亏小鱼右肩上有个小小的胎记,此事立马就给侯夫人发觉。瑞平侯大怒,抓了一干人等严加拷问,没想到那小妾胆大包天,竟差那马夫把侯府的四千金卖给了人贩子。瑞平侯在城中搜罗了三个月,甚至动用了朝廷的关系,可惜一直都没有寻着。侯夫人自那以后郁郁寡欢,几乎就是闭门不出。瑞平侯原先也是个风流性子,成亲后对妻子极其爱重,收敛许多,没再往后院添人,却没想到还是后院起火。原本他对那些旧人还颇为放心,却没料到有人竟敢加害他的孩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以后,不光当年那个害人的小妾被活活吊死,其余几个跟了他多年的侍妾也都给遣出了府。过了这么多年,虽然侯府还在暗中寻找,希望却越来越渺茫。孩子落到人贩子手里,会是什么下场,简直让人想都不敢想。没想到过了十四年,当年那个丢了的孩子竟然又有了消息。这四小姐非但没有丢掉性命,还给杭州一家做茶叶生意的富户收养当了人家的大小姐,别说遭罪了,人家待她比亲闺女还亲,锦衣玉食,养得白白胖胖。到如今,小鱼这脸都还有几分圆滚滚的模样。小鱼这个名字是小鱼养母所取,对京城高门的小姐来说,委实小家子气了些,但为感念那户人家对自己女儿的养育之恩,瑞平侯并没有听从老夫人的意思给她改名,而是留了这个原名。巧莲见她笑,看得一呆,又立马用力地甩甩头,可怜巴巴道:“夫人吃不了您,却吃得了我,上个月才罚过一回,再给逮着一次铁定是要倒大霉了。”小鱼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出息给狗吃了,上回谁叫你露怯的,要不是你给那老嬷嬷看出心虚,那事儿能给娘亲知道?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就来气!”巧莲哎呦一声,捂着额头连声说不敢了。这四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给那杭州的人家养野了。瞧着娇娇嫩嫩的一个小姑娘,却天不怕地不怕,当初回府才没几天就把侯爷气得了个栽倒。上个月那事一出,瑞平侯气得都要抄家法了,一家子人都噤若寒蝉,可这犯事的主儿一点都不带害怕的,非但不害怕,还在那儿冲着老夫人挤眉弄眼的,一顿溜须拍马就把老夫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了。瑞平侯府是高门世家,府里另外三小姐都是照着淑女标准培养,不管各自性情如何,表面俱是高情逸态、颇为矜持。与其他几位比起来,四小姐简直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不光胆大包天,还能屈能伸,很是会临机应变,每每都将平素威风赫赫的瑞平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今儿外头一下雪,巧莲就有不好的预感,真是果不其然。眼下她们二人就在北大街胡同口外溜达,街上人不算多,零零星星有几个小摊摆着。巧莲:“公子,我看这儿真没什么可看的,还冷得很,别给您耳朵冻出冻疮。”“冻疮?冻疮好啊,我这辈子还没生过呢,莫非北边的人都会长么?大抵是什么样的?红的还是紫的?啧,生了以后……是疼是痒?”巧莲一噎,一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在舌头边打了个圈又咽回了肚子里。小鱼正要再说,忽然余光瞥见什么,两眼一定。巧莲顺着她的目光一望,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在地上打在一起,几乎扭作一团。那两人身量差许多,当中穿蓝衣服的那个少年显然要比另外一个青衣的小上几岁,几乎给压得死死的。那年长的按着年小的,一手掐着他脖子:“小杂种,还敢顶嘴了,说你是杂种就是杂种,下贱奴才的种,也配跟爷同车?”地上那位看不清面貌,压在上面的这位看样貌不差,可惜此刻面目狰狞,神色凶狠,瞧着十分可怖。小鱼嘴巴一抿,右脚抬出去一半就给巧莲一把扯住了:“哎呦我的好公子,您可别去凑这个热闹……”巧莲早就注意到那二人身后不远处有辆马车,两个家丁守在车旁,看着这情形非但不急,还在那儿捂嘴窃笑,是谁的人一目了然。世家大族,嫡出的欺侮庶出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小鱼看她一眼,慢慢道:“我听你的,不过去就是了。”巧莲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看了她半天终于松了手。哪知道她这手一松,小鱼竟飞快蹲下,捡起一块石头就朝那边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那青衣少年的脑门。那少年惨叫一声,捂着额头从另外一人身上跌开了去。巧莲一呆,整个人都傻眼了。小鱼抓起她的手就把人往另一头奔:“愣着干嘛,还不快跑?”两人才跑开,后头就有人猛追上来,一边追一边破口大骂,一副要活宰了她们二人的架势。“兔崽子给爷站住!小王八羔子,敢偷袭小爷,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大爷的……”小鱼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早知道……刚刚就该……再砸重点,给他砸晕了……才好……”巧莲这回是真的想哭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两拨人奔出北大街,一路跑到城门那儿。前头就是城门,出是决计出不去的,她二人根本没有通关过所。小鱼回头一瞥,看到后头那几人凶神恶煞的,似乎越追越近。她和巧莲毕竟都是女子,脚力哪能和男的比,跑了这许久,也快撑不住了。城门口的守卫看到有人疾奔而来,当即脸色一肃,向前几步察看情况。“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清沉的嗓音传来。守卫一凛,回头向身后的男子道:“好像是有人在闹事,小的去看看,大人稍安勿躁。”谁知话音才落,那两个跑在前头的小子竟已奔至眼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在前的那个已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竟一把扯住了那位大人的袍角,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大人……救命啊!”守卫目瞪口呆,正要抬脚将人踹开,却见后头那一拨人也追到了眼前,那几人手里竟还抄着木棍。这都近城门口了,眼见有守卫,也丝毫没有收敛退缩之意。“大胆!谁容你们造次!”守卫脚步一横,拔刀将那几人挡住。两个家丁被银色的刀光吓得连连后退,那青衣少年却丝毫不怵,他抬脚上前,一只手还捂着额头,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恨恨道:“没眼力见的东西,你可知道小爷是谁!”守卫还未出声,身后那位大人却先他一步悠悠开口道:“敢在京城城口大举凶器,必是反贼之流,来人,给我统统拿下——”众人一滞。小鱼的手还紧紧揪着那冰凉的袍子,她下意识仰头朝那位大人看了过去,在瞧见对方样貌的一刹,微微睁大了双眸。那人的面容浸在泠澈的雪光之中,显出一个清俊绝伦的轮廓。一瞬之间,小鱼仿佛什么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一双微微眯着的点漆般黑亮的凤眼。一双眼睛像是天生带了几分笑意,然而似有笑意,却又不似在笑,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之感。虽则温文,却又莫名地让人感到有些冷冰冰的。小鱼不自禁地松了手。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心血来潮开文了……没有存稿……更新应该都在晚上哈~~~~第2章 风华原来,那给小鱼打破了头的人,竟是右丞家的六公子谢其枕,而先前给他压在地上欺侮的,则是在谢家行九的庶出少爷谢恽。谢其枕和他两个仆从都被五花大绑捆去了不知哪里,小鱼还感慨自己运势极佳,随手一抓就抓到一位厉害人物,却不料自个儿和巧莲最后也被“请”去了戍衙问话。两人在屋中坐着,虽然没有被绑着,外头却也有官兵把守,不由得一阵气虚。方才她们二人被带到此处,听到官差议论此事,才知道被小鱼砸破脑袋的是丞相家的公子哥。“我说了叫您别去的吧,您偏不听,看看……唉……”巧莲又愁又怕,在屋子里直打转,“那可是丞相大人家的少爷,公子,咱们会不会……被捉去刑狱?”小鱼微垂着头,秀眉轻蹙,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刑狱倒不至于,恐怕挨几个板子是少不得了。”门外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少顷,有人推门进来,不是别个,正是白日里下令将谢其枕三人拿下的那位。巧莲这会儿才看清此人模样,她两眼一突,满脸不可置信。小鱼先前在城门处看到他样貌时也很是惊异,他与侯夫人实在是太像了。小鱼的确十分貌美,可与侯夫人却不大相像。侯夫人是长眉凤眼、高鼻薄唇的长相,小鱼却生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硬要比较的话,眉眼还是更似瑞平侯些。侯夫人有两子一女,世子林旻也更像父亲,而二公子林昇六年前就出任敦煌录事参军一职,至今未归,小鱼还从未见过他。如今在她们眼前的这位,可以说与侯夫人能有七八分像了。他看着二十五六光景,身姿颀长,肩膀宽阔。相似的眉眼,生在侯夫人脸上显得美艳大气,在他脸上却十分雍容清贵,给人以高华伟岸之感。芝兰玉树,风华自成,大抵是如此。小鱼想到刚刚望见的这双眼睛,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突。“大胆,看到大人还不行礼?”男子身后的随从眼见她们两个呆呆的不动,恶狠狠地出声呵斥。两人一哆嗦,连忙跪下。男子侧首看那随从道:“七映,别把人给吓坏了。”待看向小鱼二人时,他也并不低头,只是垂下了眼睛。不知为何,给他轻飘飘的一眼扫过,小鱼竟觉得……背后有一丝寒意似的。“你姓方?还是……杭州人?”那人撩起袍子,悠悠然地在椅子上坐下。小鱼看着眼前这一片雪白的袍子,一动不动道:“是……”“来京城做什么?”“卖茶叶。”对方哦了一声,仿佛丝毫也不怀疑,又道:“卖的什么茶?多少钱一斤?”巧莲很是困惑,这位大人问话如此闲散自得,哪里像是在审问,简直就是在和她们聊天,而且听起来……听起来好像是想买茶叶似的……小鱼也不抬头,只低声回了他的话。“那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小鱼听到这句终于抬起了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小民没有啊。”那个叫七映的随从又把浓粗的眉毛拧起来,直瞪着她:“你还敢狡辩?”小鱼:“小民是动了手,却没打人,方才小民是在和底下的奴才玩扔石头呢,谁晓得会砸着人呢……”她一副振振有词的态度,说话时顾盼神飞、活灵活现,瞧着是根本没在怕的。那位大人略一挑眉,眼里便有些似笑非笑之意。他品貌绝佳,气质温文,这浅浅的一笑真跟春风拂面一般,巧莲只是看了一眼,心口就怦怦乱跳了几下,当即给吓着了一般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七映给小鱼噎住,气得说不出话:“你……”那大人抬了抬手止住了七映的话,看着小鱼道:“按大齐律,你与人当街投石,即便是误伤,也要打二十大板,罚银钱五两。”小鱼瞅着他悠哉悠哉的神色,心里就老不大痛快,总觉得是给他小瞧了。可是眼下的情势,也不容她像在家里似的随性。想想先前那城门守卫对此人恭恭敬敬的样子,这人的官职恐怕还不小呢。他生的与娘亲这么像,莫非是什么亲戚?她那两个黑漆漆的乌眼珠子来回转了转,双眉一耷,眼睛里就有雾气似的:“小民知错了,求大人开开恩饶了小民这一回罢!”那人轻笑一声:“就算是我想饶你,给你砸破头的那位也不会轻易答应。”他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逗她玩似的。小鱼一个没忍住:“那姓谢的当街打人,还在城门口放肆,他犯的错,可比小民大的多了,他倒还有脸了?”巧莲吓得连忙去扯她的袖子。小鱼反应过来,慌忙又把脖子缩了回去:“小民是想说,那位谢公子不是给您捉去大牢了么,怎么还……”“你也知道他姓谢了,”他伸手扣了扣桌子,“今日你砸破了丞相家少爷的脑袋,恐怕是要把你一家老小都给拖下水。”说不怕那是假的,右丞谢之舟如今在大齐朝廷,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小鱼悄悄捏紧了手心,对着那人道:“大人您方才不也把丞相家的少爷捉了起来,照这么说那您不也是……”她还没能说下去,那头七映已经虎起了脸,凶光毕露地看着她。小鱼轻轻地撇撇嘴,不说了。“不知者无罪,再者,本官是秉公办案,他们寻不出本官一点错处,又能将本官如何?”他呷了一口茶,顿了顿又道,“七映,你说说……之前那个冒犯了右丞的杨大人后来怎么样了?”“大人您忘了,”七映面无表情道,“杨大人前年就给就被贬到鄂州去了,听说他是下朝的时候没留意踩着了谢丞的脚……”“那、那又如何,”小鱼道,“小民相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丞相再厉害……还能大过天去不成?”那人煞有介事地点头赞同:“说得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此你便该老老实实地领罚,至于回头这睚眦必报的谢丞会不会暗中去查是谁伤他儿子,又会如何作为……本官就不得而知了,七映,把人带走——”七映才往前一步,就见小鱼几下就窜上前抱住了他们家大人的靴子,还哀切切的:“大人!”七映简直是瞠目结舌。而被抱住腿的人则略微拧眉看着底下的小鱼,没有动作。“放肆!”七映抬脚就想把人给踹开,这脚才提起一半,忽然就给自家主子扫了一眼,顿时身子一僵,竟没法再动作分毫。“怎么,不是你说的国有国法么?”“大人说的是,是小民不该……”小鱼这样低低说了一句,手仿佛轻微地动了动,须臾,缓缓地松开了。看她跪坐在地上,两手贴着膝盖,有几分乖巧可怜的模样,分明是放弃抵抗了。七映越看越想来上一脚,宫里头的那些太监都没有这样的,实在是……恶心得要命。那位大人睨了她一会儿,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里隐隐约约有光芒闪烁,挥了挥手就让七映把人带走了。*二人被带上马车,也不知是去往哪里。坐上没多久,巧莲就开始哭:“小姐,咱们怎么办呀……”一想到要给打二十个大板子,而且还是打在那地方,巧莲想死的心都有了。小鱼也没好到哪儿去,而且,若是真给发现了女儿身,那她们的身份势必是要暴露。刚刚那人的话在她耳畔响个不停,她的胸口跟踹了七八个桶似的上上下下。她平素是有些混不吝,却从未遇到过这等情形,就算说是绝境也不为过了。她把那个谢其枕的头砸破了,一旦身份败露,侯府很有可能就会自此被那个小心眼的丞相记恨……“那位大人看着温文尔雅的,却没想到心肠这么狠……”巧莲哭道。那可是二十个板子,她们两个女子比不得男人皮糙肉厚,恐怕一板子下去就皮开肉绽了。小鱼道:“哼,一看就是个狗官。”她咬牙切齿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巧莲吓了一跳:“小姐……”都这样了,四小姐竟然还笑得出来?小鱼示意她凑近些,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巧莲的眼睛一点点地睁大,一脸匪夷所思:“原来刚才您那是在……”第3章 玩意午时刚过,日头正盛。宫墙内青枝横斜,披一层薄薄的雪色,在日光下散着淡淡金光。朱翠交映之间,有一人缓缓拾级而上。御书房外站着的人看着那石阶上的白衣人,嘴角含笑道:“林状头,你在敦煌逍遥快活了那么多年,一次都没回过京,本王还以为你是要在那儿安家了。”林昇并不应他的话,只拱手向他一揖:“秦王殿下。”“别给我来这一套,”秦王似笑非笑道,“听说,你这一回来就……把谢丞家那小子下了大狱?可以啊……”林昇一脸正色道:“下官不过是秉公办事。”秦王伸手一指他:“鬼才信你。”他顿了顿,收敛了几分笑意道:“皇兄在里头等着呢,进去罢。”林昇颔首,与他并肩向前而去。进士科乃六科之首,林昇是丰元年间的进士科状头,先帝御口赞其为“大齐无双士,丰元第一人”。他身为瑞平侯府嫡出的二公子,却不靠门荫制加官进爵,反而走科举之路,还一举夺魁。天底下的寒门子弟,最讨厌的便是此人。当年没有人能想到,这位风头无两的“丰元第一人”竟然会主动请任调往敦煌。在那个时候外调风沙边州,无异于自断前程。就连自诩是他至交好友的秦王也弄不懂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直到去年林昇是在敦煌掀起了一桩大案,秦王才明白林昇自请外调敦煌的用心。林昇花了六年时间,确证了十年前刘志瑾一案的真相。这个刘志瑾,虽然是寒门出身,却与林昇一样师承自佐老先生,二人是情谊深厚的同门师兄弟。八年前时任敦煌录事参军的刘志瑾被指谋杀瓜州刺史,勾结匈奴,蓄意谋反。人证物证俱在,又有敦煌八大士族联名上书,几乎是一桩板上钉钉的铁案。刘志瑾本人被诛杀,尸首分离。刘氏族人也深受其害,绞的绞,流放的流放,无一幸免。而刘志瑾这三个字,在敦煌一带几乎就是一个禁忌,无人敢提。然而案发以后,不知为何流言四起,众说纷纭,皆指刘志瑾是被人冤枉,谋反之人另有其人。此后纷争不断,几乎引起边境动乱毕竟天高皇帝远,在敦煌这种地方,地方士族可谓是一手遮天。而林昇,竟只花了六年的时间,就查出了当年的确证,平息了敦煌的动乱。*两人一进御书房,便要行礼。秦王是永德帝的皇叔,又与皇帝感情甚笃,当初永德帝登基时就被免了大礼。林昇则不同,他撩起袍子,正屈膝向下,却不料那袍子一抖,发出呱的一声,竟从底下……扑出个绿色的活物!秦王骇了一跳,险些跳起来:“什么玩意儿!”另一头的永德帝虽然不及秦王反应这样大,却也着实是惊了一惊。唯有“罪魁祸首”林大人很是镇定,只是轻轻皱起了眉头,看着地上的东西不说话。三人仔细一看,地上那个倒也不是什么活物,虽然形同蛤.蟆,甚至还能发出蛤.蟆的叫声,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机关,像是……玩具。秦王忍不住握拳轻咳了一声,神色很是尴尬。永德帝倒也没有不愉之色,反倒探出了半边身子看半天,似乎觉得十分新奇有趣:“那是什么,快拿来给朕瞧瞧。”旁边的內侍应声把那假蛤.蟆拿起来呈给了皇帝。永德帝拿在眼前左右端详,过了会儿笑道:“怪不得能跳那么高,原来这东西是用纸做的……啧,做得还算逼真,上头的背纹画得倒也不错,不过,它到底是怎么会叫出声来的……林卿,这莫非是你从敦煌带过来的东西?”林昇目光一顿,眨了眨眼道:“正是。”“看不出来你还会喜欢这些玩意儿,”永德帝笑道,“从前朕还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与皇叔玩得到一块儿去,如今倒是不奇怪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秦王:“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永德帝只笑笑不说话。秦王哼了哼对林昇道:“本王方才看得一清二楚,这东西分明是从你靴子上跳出来的,怎么,你这是成心想着吓唬我们呢?林昇,你胆子不小啊!”林昇:“下官不敢。”“这东西留下,朕好好琢磨琢磨,看看它里头是用了什么机关。”林昇:“这是臣在集市所得,制艺粗陋,臣那儿还有好些更为奇巧的玩意,陛下若是喜欢,臣回头就差人给您送来。”秦王闻言,眉心一动。听他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还不肯把这么个破烂玩意儿拱手让给皇帝了。永德帝虽然平时装得老成,却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一听还有好些更精良的玩意,愈发高兴,也没有多想,便将那纸蛤.蟆还给了林昇:“林卿,你是咱们大齐的状头,可得说话算话。”林昇笑了笑,又将东西收入袖中。他转过头,见一旁的秦王正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德打量自己,不由轻轻挑了挑眉。那只纸蛤.蟆,此刻就躺在他掌心之中。他的指尖隐约可以摸出蛤.蟆眼睛的轮廓。又大又圆。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乌溜溜的像两颗玛瑙,那样直勾勾地瞪着人,天不怕地不怕似的。林昇嘴角轻扬,却指尖一动,伸手捏扁了纸蛤.蟆的眼珠子。*议事毕,林昇先从御书房出来,皇帝和秦王还在内晤谈。他走下石阶没几步,就见三人步履匆匆地朝着此处走过来。与其说是步履匆匆,不如说是气势汹汹来的更为恰当。那三人穿着官服,都是朝中品阶不低的官员,为首的那位正是右丞谢之舟。“林子望!你什么意思!”林昇朝他拱拱手:“多年未见,谢大人别来无恙。”谢之舟气得面孔通红:“无恙?托了你的福,我有恙得很……你竟敢把我家小六捉去大牢,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林昇面不改色:“贵府六公子在城门戍防之处带人行凶,且不听劝阻,下官及时将他捉了,也是为大人您的颜面想。”“胡说八道!你把我儿捉入大牢,哪里是给我颜面,分明是、是在……”林昇:“大人放心,刑部办事效率高,既然是误会一场,想必不出两日,贵公子就能出狱回府了。”谢之舟简直要被他气得吐血。照理来说,这种情形,若是无罪,刑部立马就可以放人。可听林昇之意,非但不立马放人,还要拖个两天。刑部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别说两天,半个时辰谢其枕都支撑不住。可恨刑部尚书黄永裕是章党一派,肯定巴不得多拖几天,而谢之舟一点法子也没有。毕竟谢其枕确实是犯了法,若是章党真要就此大做文章,他更不好收场。他眼底掠过一丝阴狠之色,上前一步,逼近过来,声音森然道:“你不用得意,别以为破了一桩地方上的小案就有多了不得,迟早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从敦煌离开回到京城!”林昇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谢之舟以为他是给自己吓住,眼里显出几分得意,愈发前倾过去,还要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呱的一声,下一瞬竟有只绿□□直冲他面门跳过来!这一下猝不及防,这谢丞文官出身,加上一把年纪,着实吓得不轻,往后一个仰倒,竟然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什、什么东西!”另外两个官员也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都往后退。林昇笑了笑,挽起袖子弯下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小玩意儿罢了,不知怎的……它就跑出来了,没吓着您吧?”一个死物,若没人暗中操控,还能自己跑出来?谢之舟盯着他手中的东西看了看,一张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红,简直五彩纷呈,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老夫起来!”*另一头,载着小鱼和巧莲的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悠悠转停。两个人的心都高高悬了起来。巧莲哭丧着脸:“小姐,咱们这次不会真的是要……”话未说完,门帘就给人一把掀起,主仆二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缩。“到了,下来。”车夫面无表情道。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各自眼里看到了“视死如归”四个字。小鱼这回是真的后悔了,她们二人如此,说是侯府的人也绝不会有人相信,再者,若给人知道她们是侯府的,反而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相互扶着,哆哆嗦嗦地下了车。小鱼抬头一望,看到眼前的府邸,当场顿住,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咩,明天见~第4章 二哥无怪二人如此惊讶,眼前的大宅根本就不是什么阴森可怕的邢牢监狱,而是她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瑞平侯府。巧莲揉揉眼睛,看了又看,和小鱼面面相觑。“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才二人在马车里提心吊胆了半天,真以为这次是要九死一生了,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意想不到的转机……小鱼想到刚才那个人奇怪的问话,和种种古怪,眉头拧得愈发紧了:“巧莲,你在侯府都有三年了,就没见过林家有那样一个亲戚么?”巧莲摇头:“当真没有。”“莫非他是认得我的?”小鱼沉吟,“可若真是如此,没道理我却不认得他呀……”就在此时,巧莲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个激灵、面色大变道:“小姐,那位大人差人把咱们送回府,可见是个大好人,那您还用您那个宝贝吓唬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