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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残疾反派的小福妻》TXT全集下载_16(1 / 1)

眼见太子病重如此,不由得开始后悔,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严格了。那彭筹一事是小妾偷看了考题,太子再英明,还能管到别人府里的小妾去?那些黑衣人乃是皇后母家偷偷为皇后豢养,太子也未必知情。建昭帝握着太子的手,宽慰道:“你且安心养病,养好了好为朕分忧解难,大雍朝将来还要靠你呢,万不可再说什么废储,谁敢提废储,朕先废了他!”太子一病,建昭帝很是心疼。再加上这病是由他下令禁足而起,更多了几分愧疚。过来几日,见太子病情稍缓,但还是不能起身,建昭帝为了安太子的心,悄悄拟了道遗诏。将遗诏拿给太子看,建昭帝语重心长,“等朕大行之后,你要好好管理大雍,朕也不求你文定武襄做一个千载难逢的明君圣主,但总要励精图治,勤勉笃行,做个好皇帝。”遗诏只是写来安太子的心,建昭帝并没有打算就此昭告天下,事实上除了拿给太子看,皇后、魏贵妃、宁王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道遗诏。太子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前面还算正常,待看到“安王勇武过人,朕甚喜之,不愿永离”之时,太子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要不是他做了多年储君还算有点定力,恐怕要忘了自己在装病,当场从床上跳起来了。“父、父皇!”太子声音都颤抖了,“无咎他自幼就在您身边长大,您待他犹如亲子,儿臣视他犹如兄弟,您、您怎么忍心……”一瞬间,太子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曾经听说过一个荒唐的传言,说裴无咎是父皇的私生子。他一度以为这个传言是真的,毕竟裴无咎的生母号称是大雍第一美人,而父皇素来喜爱美人。而且,裴无咎自幼就在宫里长大,与其说是康郡王世子,不如说更像一个皇子。但后来他觉得传言不真。因为他和三皇子、裴无咎一起读书之时,父皇常常夸奖裴无咎,说他和老三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都不及无咎。那时他和三皇子年幼,难免为此生气,做了很多为难裴无咎的事。懂事了之后太子颇有些后悔,而且再回头去看,夸奖一个陪读,明说太子和三皇子不及他,分明是把裴无咎放在火上烤。后来种种,让太子渐渐明白,裴无咎更像是一块磨刀石,用来磨砺他和老三的锋芒。但他绝对没有想到,父皇竟然打算在大行之时,带走这块磨刀石,让裴无咎殉葬。殉葬古来有之,但大都是妃嫔,也有贴身的奴仆,最多是身边倚重的侍卫。就算父皇让后宫所有妃嫔殉葬,或者带走龙极宫大总管冯德及所有内侍,太子也不会吃惊。但偏偏是裴无咎。“父皇,”太子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安王是堂堂亲王……”建昭帝眼眸低垂,遮住了眼底的神色,“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更何况,你忍心让朕孤零零一个人走吗,朕总不能带走你或者老三。”“可、可是,让堂堂亲王殉葬,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太子的手指紧紧抓着被褥,要不是正在装病,他真要跪下来苦求父皇改变主意。建昭帝神色渐冷,“他可以恩泽后辈,亲王爵位世袭罔替。”太子心中发苦,就算亲王的爵位可以不降等,一辈一辈往下传,可这样对裴无咎还是太过分了。建昭帝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之所以把这件事写在遗诏里现在就让太子知道,也是担心自己真的大行之后,太子不愿意让裴无咎殉葬,从中斡旋让裴无咎脱身。“你知道朕为何要这么做?”建昭帝冷笑一声。他这样问,显然不打算继续用什么“舍不得”来做借口,似乎要揭开温情的面纱,说出什么真相。太子裴琰心中警惕,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忤逆父皇,低头道:“儿臣不知。”建昭帝目光悠远,似乎想到了什么。外面阳光正烈,寝殿中的大冰釜吐出丝丝凉气,不知是不是为了装病而故意将身子弄得极度虚弱,太子竟然有些发冷。良久,建昭帝叹了口气,道:“无咎生下来时,朕请得道高僧给他批过命,他的八字乃是天元一气,杀气极重,乃是注定要统率三军的……帝王之命。”作者有话要说:无咎殿下:呵,老子注定是要做皇上的!你们都给我起开!第040章帝王之命!太子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用建昭帝再多言, 他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宁王有帝王之命,太子觉得可能自己将来病了、残了、夺嫡失败了, 但毕竟是正常的。可裴无咎要想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除非是父皇、他和宁王全都死了。只有他们这一支嫡系全部死光,才有可能轮到裴氏宗族的其他人。有可能他们父子三个都出了意外并且没来得及留下后代。更有可能的是……裴无咎……反了。太子反反复复想了又想, 总觉得裴无咎不是那种翻脸无情的人。毕竟他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要说裴无咎提剑把父皇、他和老三全杀了,似乎很难想象。“父皇, ”太子斟酌着用词:“命格这种东西也未必能全信。”建昭帝早就料到他心慈手软可能对裴无咎下不了手,所以才这么早就告诉他,也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闻言冷哼一声,“给他批命的可是得道高僧。”建昭帝走后, 太子一个人在寝殿坐了很久。直到天都黑透了, 他才慢慢躺下。喃喃道:“兴许,还有别的办法。”安王府裴无咎指点薛筱筱怎么临写,他很有耐心, 等薛筱筱描红一个字, 再看着她临写一个字。薛筱筱描红的时候还没事, 临写总是不自觉把小楷写成宋体。裴无咎轻笑一声, 探身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地书写。薛筱筱抿着唇,一颗小梨涡淘气地出现在唇边。她能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微凉,指腹的薄茧擦在她的手上, 有点痒。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住,仿佛大雪簌簌而下,雪松傲然挺立,清冽幽淡的香气似有似无。薛筱筱忍不住侧过头,他的脸挨得极近,近到她能数清那一根一根乌黑的睫羽。他的眼睛也极黑,像是两丸极品的墨玉,凤眸偏狭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声音低沉:“专心点。”“哦……哦!”薛筱筱这才意识到她竟然看着他的脸走神了,小脸涨红,慌忙正襟危坐,眼睛不敢看他,只盯着笔下的字。裴无咎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指将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声音带上了几分暗哑,“筱筱——”他刚要说什么,院子里突然传来长安的声音,“王爷!”声音急促,悲愤压抑。裴无咎长眉一扬,长安向来冷漠,喜怒不形于色,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他不急不慌,揉了揉薛筱筱的头,“乖乖自己临写,过一会儿我回来检查。”“殿下去忙吧。”薛筱筱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眉眼弯弯。裴无咎没控制住自己,手指落在了她白软软的脸颊上,拇指轻轻蹭了一下。雪腻娇嫩。裴无咎心尖像是被烫了一下。黑眸幽暗,深深看了她一眼。转着轮椅出了正屋,裴无咎抬眸望去。长安站在院子里,眼眶通红,手指死死地握着腰刀,骨节泛白。裴无咎心头一沉。长安、永吉是跟着他沙场征战过的,本来以两人的履历,他稍稍运作一下,至少也能进卫所谋个佥事或者镇抚的职位,可两人偏偏不肯,非要留在他身边做侍卫。尸山血雨都经历过的人,也只有他回到京都中了寒毒的那一次失态过,而现在长安竭力压抑的样子,显然是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怎么了?”裴无咎沉声问道。长安大步上前,身子前倾,几乎是趴在他的轮椅上,凑到耳边低声道:“龙极宫传来消息,皇上拟了遗诏,大行之后要、要您……殉葬。”“咔吧——”一声,紫檀木的轮椅扶手硬生生被捏碎了。薛筱筱似乎察觉到什么,从大书案后面站起身,隔着窗子望了出去,却只看见长安推着裴无咎轮椅离开的背影。轮椅出了正院,裴无咎低垂着头,一直没有开口。直到进了外院的书房,他才抬起头来,黑眸中浸满冰雪,孤寒冷寂。“遗诏……都有谁知道?”长安低声道:“冯总管说皇上拟遗诏的时候只有他在跟前,之后没有给任何人看,只拿着去了一趟东宫。”裴无咎冷笑一声,“这么说给太子看了。”“他是真的容不下我,无论我做什么。有件事我一直疑心是他做的,现在我终于知道没有冤枉他。”裴无咎声音幽凉。长安想了想,“王爷说的什么事?”裴无咎鸦睫低垂,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长安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不是康郡王……”裴无咎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没有他的旨意,康郡王怎么敢对我下手?”彼时他是平定北羝的英雄,浴血边疆两年,逼得北羝俯首朝贡。他是带着战功回来的,没想到回到康郡王府的第一天,就中了寒毒。身体如坠冰窟,渐渐失去知觉,再看到康郡王眼中的得意和痛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拼着最后一口气,他杀了康郡王。他并不怕背上弑父的罪责,即便那人是名义上的父亲。后来他昏迷了几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后和魏贵妃说他病了都没人服侍,一个赏了乔静婵,一个赏了林妙香,等他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入府好几天了。再后来他将寒毒压到了双腿上,虽然必须坐轮椅,但至少保住了五脏六腑。建昭帝大骂康郡王折损了国之栋梁,但他“弑父”又是证据确凿,只好两头安慰。给他封了亲王,遮掩了弑父之事。他让出来康郡王世子的位置,弟弟裴源成了新的康郡王。他醒来之后把这件事想了很久,康郡王平时虽然疏离冷漠,但从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就连指桑骂槐都没有过,又怎么敢突然对他下手,还是在他大败北羝战功赫赫的时候。太子和宁王那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会把他视为对手,只想着拉拢他。只有建昭帝。知晓他的身份,能命令康郡王,能让康郡王大胆下手的,只有建昭帝。裴无咎手指扶额,喃喃道:“殉葬吗?我还以为他会随便给我安个罪名,除爵下狱,秋后问斩。”这样做更干脆不留后患,他一直以为断头台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安王府会跟着他一起覆没。对了,还有他的小王妃。他想过的,如果薛筱筱识趣不惹人厌烦,在安王府覆没之前,会给她一纸休书,至少这样能保下她的性命。但他的小王妃岂止是识趣,分明是玉雪可爱,让人忍不住沉沦。以至于他都险些忘了,他是没有未来的。也给不了他的小王妃一个未来。“殉葬是体面荣耀,问斩是罪恶深重。”长安声音愤恨又苦涩,“皇上跟太子说,要留着您的亲王爵位,恩泽后人,世袭罔替,永不降等。”裴无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建昭帝的用心。毕竟是父子血脉,建昭帝可能有必须杀他的理由,但还是不想让他名声受损被人诟病。上次如果他中了寒毒而死,那他就是旧疾复发,为国捐躯,定会被追封亲王,并得到一个“忠烈”的谥号,在人们心中,也是个大英雄。这次想让他殉葬,也是荣耀至极的事,甚至还想着让他留下后人,永享富贵。留下后人……这一刻,裴无咎甚至心动了。留下他和小王妃的后人,世世代代都是亲王,而他也不用休妻或者和离。他可以安心地跟小王妃过一段太平安闲的时光,做一对神仙眷侣,再生下一儿半女……直到建昭帝死去,而他奉命殉葬。不!不行!裴无咎用力捏了捏眉心。他怎么能这么想?!怎么能被建昭帝说的“恩泽后人”蛊惑?!建昭帝用了不少道士炼的乱七八糟的丹药,又喜床榻之欢,身体早就被掏空,看上去面色红润,不过是外强中干,用不了多少年就会驾崩。到时候他跟着殉葬,留下孤儿寡母,还不是任人欺负?更何况还占着亲王的位子,天天跟皇宫中的魑魅魍魉打交道?他怎么忍心让他的儿女小小年纪幼年失怙?他怎么忍心让他的小王妃没享受几年恩爱便要承受丧夫之痛?裴无咎轻叹一声。他的小王妃实在太过诱人,他竟然为了能和小王妃有短短几年的欢愉,就被建昭帝的条件迷了心窍。在确定自己能活下来之前,他真的不能再靠近小王妃了。不然恐怕他会忍不住带她一起下地狱。薛筱筱描红十张,临写十张,二十张字都写完了,也没等到裴无咎回来。薛筱筱想了想,把二十张字整整齐齐地摞好,刚才裴无咎说了“要回来检查”的。“朱槿,什么时辰了?”薛筱筱揉了揉手腕。“回王妃,酉时了。”朱槿问道:“要传晚膳吗?”薛筱筱迟疑了一下,最近裴无咎但凡在王府,都是和她一起用膳的。“先不传,派个腿脚快的去外院走一趟,问问王爷在哪儿用膳。”朱槿应了一声,到院子里指了个小丫鬟。没多会儿,小丫鬟就回来了,“王爷说了,让王妃自己用晚膳。”这是不回内院的意思了。裴无咎经常忙,现在又接了原本太子手中的一些差事,就算没去皇宫也是要在王府中处理政务的,不回内院吃饭也实属正常。但想到长安唤走裴无咎的声音,薛筱筱总有些不安。默默地一个人用了晚膳,又等到戌时,裴无咎也没回来。薛筱筱沐浴过,靠在床头,拿了话本子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身边少了一个人,平时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话本子今天竟然有点看不进去。第041章一直等到亥时, 薛筱筱确定裴无咎今天是不回内院了。把话本子放到一边,夜明珠收了, 薛筱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过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她又翻了个身。半个时辰过去了, 薛筱筱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向睡眠很好,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裴无咎在身边, 她竟然有点睡不着了。也许是屋里有点热,而每天抱着降温的人却不在。薛筱筱想了想,干脆下了床,出了卧房。堂屋里守着的是朱槿, 见她还没睡吓了一跳, “怎么了,王妃不舒服吗?”薛筱筱摇摇头,“有点热, 我去东厢房睡了。”卧房因为顾及裴无咎畏寒, 一直没有用冰釜, 倒是东厢房摆了两个大冰釜, 她一般白日都是在东厢房做功课跟蔡嬷嬷学习。有时候薛筱筱也会在东厢房歇午觉,所以被褥齐全。让朱槿不用动,薛筱筱自己去了东厢房,果然凉爽多了。她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遗憾地又叹了口气。凉爽倒是凉爽, 但没有抱着裴无咎舒服。他是那种温凉,略微比体温低,但不会刺激得难受。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裴无咎离开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寻常。薛筱筱脑子里天马行空,把书里的剧情仔细回忆一遍,好像除了三皇子督造的粮仓,最近没什么事情发生。她翻来翻去,头发蹭得毛茸茸的,过了子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自然起晚了。薛筱筱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她一边洗漱一边让碧桃指了个小丫鬟去外院,看看王爷出门了没有。碧桃笑道:“知道您会问,刚才已经派人去过了。王爷在外院的书房,今天没出门。”薛筱筱刚想着可以跟裴无咎一起用早膳,碧桃又补了一句:“不过王爷那边已经传过早膳了。”薛筱筱:“……哦。”看来确实出了什么事,裴无咎又忙起来了。用过早膳,薛筱筱吩咐大厨房熬了酸梅汤,薛筱筱没用冰湃,拿了个小扇子慢悠悠地扇风,等晾好已经半上午。小心地放到食盒里,薛筱筱拎着酸梅汤去了外院。院子里站了两个侍卫,见薛筱筱来了,先是行礼,道:“王爷正在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薛筱筱想起以前来的时候,长安也是这么拦她,不过裴无咎每次都会叫她直接进去。想到这里,她没有转身离开,轻声唤道:“王爷?”书房里,裴无咎正在听永吉禀报他的小王妃昨天的一举一动。“王妃亥时歇下的,过了半个时辰又起身去了东厢房,说是热得睡不着。”“去了东厢房之后,到了子时王妃才睡着的。”“早上王妃辰时起身,碧桃派了丫鬟过来看王爷出门了没有。”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卷书,裴无咎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的小王妃分明是想等着他一起睡觉,一起用膳,没有他在身边,她是不是没有睡好?听到他的小王妃在院子里唤他,裴无咎的手指蓦地一紧,平展的书页被他捏出了皱褶。他知道小王妃在等他回应,要是没有遗诏的事,他应该立刻就会开口让她进来,甚至就让她在书房陪着自己,也许还会监督她写几个字,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该如何运笔……可惜,不行。他不能再靠近她。生死未卜,他没办法给她一个将来。甚至有可能不是别人要她的性命,而是他自己忍不住带她一起下地狱。他更担心有一天他终究会离她而去,小王妃要承受丧夫之痛。情浓时生离死别,也许留下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等了半天也没有裴无咎的声音,薛筱筱很是失望地盯着书房的门。两个侍卫身姿笔直,紧张地不敢看薛筱筱,要是王妃硬闯,他们可不敢拦着。薛筱筱叹了口气,“那我把酸梅汤放到这里,等王爷得空的时候再喝吧。”她也没闹着非要进去,把食盒搁在树下的石桌上,转身走了。到了院门处,薛筱筱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隔着门窗墙壁,她不知道书房里是什么情形,但总感觉裴无咎就在那里看着自己似的。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等薛筱筱走了,裴无咎捏着书页的手指松开,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过后的疲惫,“把酸梅汤拿进来。”永吉应声去了,心里把建昭帝刺了无数剑,恨不得戳成筛子。自从王妃嫁进王府,王爷眼见着心情大好,没想到建昭帝竟然又弄出个该死的遗诏想让自家王爷殉葬,害得王爷瞻前顾后,连王妃都不敢见了。酸梅汤温度适宜,甜桂花中和了乌梅的酸,恰到好处的清新爽口。裴无咎含在口中,只觉得五味陈杂。他不该喝小王妃送来的酸梅汤,不该打听小王妃的一举一动。他应该远离她,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薛筱筱可不知道大反派的内心如何翻江倒海,她回了内院,路上还顺便摘了三个桃子,分给朱槿、碧桃。用午膳也没等到裴无咎,到了晚膳,薛筱筱派了小丫鬟去外院看了看,说是王爷还忙着,不回内院。薛筱筱一个人用了晚膳,一个人看了会儿话本子,一个人怏怏地去了东厢房睡觉。许是心里不安,薛筱筱梦到裴无咎被皇上、太子和三皇子一起追杀,偏偏她像是在看书,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完全是个局外人,不能进去救裴无咎。眼睁睁看着裴无咎被建昭帝刺了一剑,薛筱筱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摸脑门,一头的冷汗。“呸呸呸!坏的不灵!”可能是因为梦里太紧张,薛筱筱心脏狂跳,口干舌燥,也不想下床去喝水,干脆把空间里的茶水倒了一杯。茶水还保留着那天放进去的温度,在甜白瓷的小茶杯里冒着袅袅热气。空间里没有时间流逝,放进去的东西会保留最初的状态,包括冷热。薛筱筱喝完水,把茶杯又收了进去。她躺在床上检查了一遍空间,这些天没事就塞些东西进去,空间几乎快要满了。除了最初的九尾凤钗,还有几套裴无咎给她的头面,银两银票,连热乎乎的肉丸子和鸡腿都有了。可惜,她这空间不能存活物,不然要是裴无咎遇到危险,把他直接收到自己的空间里该有多好。哦,对了,薛筱筱遗憾完,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空间长宽不过一臂,也就是个小箱子大小,根本就塞不下裴无咎。她这些天研究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让空间变得更大的方法。脑子里胡乱想着些有的没的,薛筱筱又睡着了。却不知,外院的裴无咎知道她做了噩梦惊醒,恨不得立刻赶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细细安慰。却偏偏不能。裴无咎一夜无眠。次日,裴无咎不敢再留在王府,不然他的小王妃要是再找过来,他恐怕拒绝不了。皇宫的巷道又长又直,巍巍宫殿斗角飞檐,无端端给这安静的巷道加了几分压抑。裴无咎慢悠悠地转着轮椅,想着等会儿见到建昭帝,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虽然他早已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但建昭帝此人生性多疑,还是得小心为妙。背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不用看裴无咎也知道是宁王。果然,裴琅的声音响起:“无咎!”裴无咎停下轮椅,扭头看了一眼。宁王穿着朱红色亲王服,肩上的四爪金蠎映着阳光有些刺眼。裴琅大步过来,见裴无咎凤眸微眯,目光落在那金蠎上,笑道:“无咎看我穿着好看吗?”他展开双臂,脚尖一点腰身一拧,在裴无咎面前转了一圈。长眉舒展,桃花眼里满是笑意,潋滟多情。裴无咎点点头,“不错,宁王殿下丰神俊朗,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裴琅大笑,“哈哈哈,要是别人说我好看我就厚着脸皮领了,这话出自你的口我可不敢认。谁不知道无咎才是龙章凤姿卓尔不群,连父皇都夸你郎艳独绝呢。”裴琅笑吟吟看着裴无咎。裴无咎神色不变,淡淡道:“我们两个要在这里互相夸赞对方的容貌吗?”“哈哈哈哈——”宁王朗声大笑,“夸容貌做什么,咱们又不是女子!我这不是刚有了穿亲王袍的资格,就想着多穿穿过瘾嘛。”他随意地推着裴无咎的轮椅,“我可不像你,早就当上亲王,这亲王服都穿腻了。”裴无咎冷声道:“我这亲王是皇上的恩泽,我可不敢说亲王服穿腻了。”“哎呀,咱们哥俩闲聊,没必要这么谨言慎行吧。”裴琅突然看见裴无咎的手套:“咦,手上这是什么?”裴无咎戴的手套都是府里针线房做的,样式是仿照薛筱筱做的第一双,细棉为主,常常磨损的指腹手掌部位加了小鹿皮,好看又实用。裴琅拉着裴无咎的手看了半天,“这样子新奇,戴着别扭吗?给我试试。”裴无咎摘下来给他。两人身材差不多,手指长度也相仿,裴琅戴到手上,翻来覆去,“这个好,在拇指这里再加一片小鹿皮,冬天射箭的时候可以戴,比扳指好多了,扳指大冬天戴着凉得很!”“这是谁想出来的?心思真巧!”裴无咎没有答话。裴琅眼睛一转,“难道是安王妃?”裴无咎眼皮一撩,淡淡扫了他一眼。裴琅哈哈一笑,识趣地没有再追问,只道:“无咎下次送我一双,我拿回府去让下人们也照着做几个,天凉了就戴。”第042章薛筱筱一早起来, 朱槿就告诉她王爷出门去了。往常裴无咎忙起来也有过不回内院的情况,但想到长安那天喊“王爷”的异样语调, 薛筱筱还是觉得不安。等到晚膳时分,又派了个小丫鬟去外院,得知裴无咎尚未回府。薛筱筱一个人用了晚膳, 到了戌时,让朱槿碧桃一前一后提了灯笼,她拿着自己下午临写的十张字去了外院。外院中站了长安和另外一个侍卫, 见到薛筱筱过来,长安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自从王妃来了王府,自家王爷罕见地露出过几次笑容,他和永吉都是裴无咎的贴身侍卫, 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可现在王爷却不敢靠近她, 那可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长安低下头,不敢看薛筱筱的脸,抱拳躬身, “王妃, 王爷正在议事, 吩咐了谁都不见。”薛筱筱皱眉, “我也不能见吗?”长安顿了一下,“谁都不见。”薛筱筱白软软的脸颊鼓了起来,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书房门,突然扬声道:“殿下, 我的十张大字都临写好了,你要不要帮我看看?”裴无咎手指紧紧握着茶杯,黑眸低垂,遮住了眼中的神色。没有等到回答,薛筱筱停了一会儿,又问:“殿下不是说了要检查的吗?”“咔嚓——”一声脆响,裴无咎手中的茶杯捏碎了,破碎的瓷片刺破了他的手指,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流了下来。永吉一言不发,飞快地取了棉巾子过来,帮裴无咎把茶渍和鲜血都擦拭干净。“王妃回吧。”裴无咎终于开口,“我、我现在忙着,没时间。”薛筱筱凝神听着他的声音,过了片刻,答道:“那我回了,王爷莫要太过操劳,注意休息。”说完,她并没有立刻就走,在原地站着,纤白的手指抓着那薄薄的十张大字。长安浑身紧绷,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刀。朱槿、碧桃两个也不敢做声,见自家王妃静静站在院中,不说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现在这是怎么了。分明前两天王爷王妃还是言笑晏晏,怎么突然就相敬如冰了呢?薛筱筱站了一盏茶的时间,默默地转过身,离开了院子。朱槿、碧桃连忙跟上,一前一后提着灯笼给她照亮。夜晚的王府很是宁静,只有细微的虫鸣间或响起。花木影影绰绰,走在其间,凭白染了几分寂寥。两个丫鬟越走越压抑,好容易回到正院,齐齐松了口气,服侍着薛筱筱洗漱。朱槿拿着小熏笼帮她把柔顺浓密的长发慢慢熏干,一边说道:“王爷毕竟管着好多事,奴婢虽然不懂,但想必是很忙的。”碧桃点点头,“那肯定的,其实忙点好,要是像咱们……永成侯那样,只空有爵位,身上没有任何差事,也是干着急。”薛筱筱自然知道两个丫鬟是为了给她宽心。可她实在宽不了。她不知道裴无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反正绝对不是小事,不然不至于连她的面都不敢见了。裴无咎不肯见她,她也帮不上忙。如今只能静观其变,至少不能给他添乱。接下来的几天,薛筱筱没再去找裴无咎。裴无咎也没回内院。王府里众人都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变化,蔡嬷嬷几次欲言又止,张管家愁得胡子都白了几根。连乔静禅和林妙香都找了借口来了几次正院,不过从薛筱筱这里什么也没探听到。乔静禅这些天也是战战兢兢,之前裴无咎查舞弊案,章铭分明在王府,她却始终跟皇后那边说的是“探不到任何消息”,皇后似乎对她起了疑心,虽然禁足凤仪宫,还是派人敲打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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