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婳很失望,面有伤心,转身便由慎之扶走了。李乾徵追上去,紧锁眉头,跟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打算解释辩证,不会儿,有暗卫匆匆忙忙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照顾好王妃,本王去去就回。”江吟婳脚步微顿,他要去哪里?江吟婳左思右想,考虑着李乾徵刚刚说的话,她其实愿意相信李乾徵,可庄姨的纸条历历在目,太乱了,脑子真的很乱,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庄姨才知道真相……“王妃!王妃?”慎之和青雉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江吟婳,她不知怎地,突然双眼发黑,脸上一点雪色都没有,就直直摔倒。李乾徵脚步一停,转身看她一眼,心乱如麻,头也不回地去了青园。“好大的胆子,杀人杀到本王的头上了!”薄如蝉翼的软剑从腰间抽出,寒光四射,李乾徵方嬷嬷死死护住何静璇,何静璇左臂受伤,汩汩冒着鲜血,恐惧地藏在下人身后,眼见李乾徵来了,喜出望外,激动地哭了。“徵王!我在这里。”“方嬷嬷带母妃去躲起来。”对何静璇行刺的人,全都蒙面 ,只露出一双眼睛,蒙的过于严实,李乾徵手中染血,武功高超,战神称号绝非浪得虚名,不出半刻,那些刺客便伤的伤,死的死。何迹作为天下第一剑客,也毫不留情,狠厉地捏住其中一人脖子,吼:“说!谁派你来的?!要是不说,这就是你下场!”何迹将另外一个受伤的刺客,一刀封喉。但那刺客似乎不畏惧,瞪着何迹,眼睛鼓的像铜铃,满嘴都是血,头歪着自杀了。“毒药藏在牙齿间,一咬就破,服毒自杀,他们是死士!”李乾徵看了眼周围的刺客,打不过的逃走了,抓住的全自尽了,培养忠心耿耿的死士极其不容易,在场的死士就有十多个。可见幕后主使铁了心要何静璇死。何静璇、庄雅都是当事人,恐怕刺杀她们的人,就是当年给庄雅下毒后再栽赃给何静璇的人。一番思绪,李乾徵眼睛微眯,透着危险,数十年过去,这皇宫的妃嫔换了一波又一波,要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委实不容易。“会不会是皇后。”何迹踹了踹地上的死士,检查有没有活口,一边问。李乾徵摇头:“应该不会,当年她已经是皇后,为什么还要害贵妃?”“娘娘!你的肩膀,伤的太严重了!”方嬷嬷心疼的不得了,惊呼着给何静璇包扎。何静璇虚弱地摇头:“没事。这么多年苦日子过习惯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母妃,本王待会派人送上好的伤药来,立马加派人手保护你。”李乾徵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时辰了,担心昏倒的江吟婳,便道,“儿臣先走一步。”“徵王。”何静璇出声拦他,蹙额,“十多年没见你这么急匆匆过?那么慌忙,是去做什么?”“禀娘娘,王妃刚刚昏倒了。”何迹答。“原是为了女人。”何静璇眼眸低垂,缓缓道 ,“徵王还是不要太专宠一人,也该纳妾了,开枝散叶。”李乾徵没接话,没等何静璇说完话,轻功一路飞到王府,就见府中上下,所有人都笑容满面,特别开心。“王妃怎么样了?”“回王爷的话,王妃还在昏迷中。之前一时激动加之身体虚弱,才会昏迷。”何医师笑着回答。周围人都是笑容满面,总让李乾徵有些疑惑,刚刚想让人都出去,何医师却作揖,周围人全部跪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李乾徵呆住了,无比惊愣。“有、有喜?喜?喜?”说话都磕巴,徵王吞了几口口水,恍如做梦,他深邃无比的眼眸绽放光芒 。众人第一次见他那么高兴。“本王……本王……”李乾徵舌头打结,颇为激动,原本那么冷酷的人,此时惊喜的像个孩子,一句话完整的话都激动得说不出。“外面怎么那么吵?”江吟婳想起身,却乏力,脑袋昏昏沉沉,“最近我怎么那么嗜睡?”“王妃!小姐!我的小姐!你有喜了,你有孩子了,两个月了!”慎之没忍住,超大声地喊道,手舞足蹈地比划,“以后长大肯定特别好看!”江吟婳也是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真实地把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疑惑:“我这肚子,那么平,不像有孩子了啊……”慎之嗔她一眼,扶她起来:“您也不看看你多瘦,那么瘦,才两个月怎么会显怀?”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是两个人了,这个感觉很奇妙。李乾徵疾步走来,下令:“全府有赏!”众人又是暗暗高兴。他走来走去,心想江吟婳刚刚醒会不会渴,会不会想吃东西,会不会冷?于是,逼退敌戎数十万大军的战神徵王,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糕点,手肘上还搭了件披风,步伐都快飘起来了,奇异的,见谁都眉眼带笑。众人拍着小心脏,惊呼 :二十多年,咱也没见过王爷这样高兴过啊……三天后的听书楼就会沸腾:原来徵王那么冷漠无情,是因为他把温暖都给了王妃啊。作者有话要说:看!今天更新六千!争取明天也是哈☆、刺杀误会江吟婳刚刚睡醒, 有些发懵,见所有人都在笑。李乾徵赶紧将糕点递给江吟婳:“婳儿, 你饿不饿?”一看到李乾徵, 江吟婳的脸色不是很好, 蹙眉:“你怎么来了?”李乾徵知道江吟婳还以为庄姨是自己杀的, 他道:“我已经在江东附近的地方都派了人手, 找到庄姨, 我第一个告诉你。你现在有了身孕, 千万别忧思过度, 一切有我, 你也要相信我。”“相信?”江吟婳咬牙, 低头, 掩去满眸的情绪。如果李乾徵不在这里, 她的心情还会好点,可是一看到李乾徵就想到了庄姨。李乾徵蓦的捏紧手中糕点。“我有什么理由杀她?庄姨死了对我没有好处,反而我更需要她活着,才能证明我母妃当年是被冤枉的。看着你的面子, 不会揭穿她的身份, 我只是需要知道当年的真相罢了,婳儿,你是聪明的,你想想最有可能杀她的人是谁?”江吟婳倒是没细想过,只是被那张纸条给误会了,她沉吟:“当年真正下毒的人?”“对。”李乾徵勾唇, “你就不要再和我闹脾气了,万一这是离间计,我们不是正中下怀?”“那纸条怎么解释?”“幕后主使栽赃,庄姨误信了。”李乾徵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但是却没说出来。江吟婳态度缓和了些,李乾徵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打心里还是有些信任李乾徵的,沉吟了下,却也没从前亲切,只嗯了声。“啊,张嘴。”李乾徵夹了块芙蓉糕,喂她,面无表情的江吟婳迟疑几秒,小巧嘴巴微张,细腻如沙的糕点如嘴,甜滋滋的。她的心情稍好,正经道:“那,暂时不知道凶手,我不对你发脾气。”李乾徵甚是满意,他的王妃果然很通情达理,不会盲目判断,给对手挑拨离间的机会,笑了笑。“可!”江吟婳又开口,特别严肃,“如果我发现凶手是你,我一定不会原谅你。”“好好好!不可能是我的!”李乾徵刮刮江吟婳的鼻子,刚欲交代她怀孕的注意事项,,门外何迹急报。“王爷。”他欲言又止。“说。”“属下发现了庄姨的下落,京郊外十里的峦城中,被人追杀,身负重伤,属下已经派了医师过去。”“庄姨!?我现在就去找她!”江吟婳双眼放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李乾徵按住手:“你就不要去了,那边有很多刺客,安安心心在家呆着,你有孕在身。“我就去看看,我不会离得太近,成为你们的负担,不会让你分心的 。”这么多天,江吟婳一直处在担心中,她自顾自地下床,李乾徵心软后语气仍然强硬。“不可!你本就身体差,如果去了有个意外,那怎么办?”“你不会让我有意外的,我相信王爷。”江吟婳眼里满满的希冀迫切,揪着徵王的衣摆轻轻摇晃,十分渴望。“还是不行。”在江吟婳失望的目光中,李乾徵交代周围丫鬟一定要照顾好王妃后,转身快速策马奔腾而去。江吟婳捏着被角,神色忽暗忽明,将手掌心静静躺着的那张纸条放入暖炉中烧毁 :“我还是不放心。慎之,备马,我们也去看看。”“可是您现在……”“无妨。”江吟婳轻轻摸着肚子,“庄姨是我的至亲,肚子里的小家伙暂时还没庄姨重要呢。如果连庄姨也保护不好,想来以后也保护不好小家伙。”江将军抽调了八十名暗卫给她,以后都是她的人了,江吟婳提前命他们乔装打扮。慎之推三阻四地拉来马车,叹口气:“王妃您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真不想让您去。路上颠簸啊 ……万一……”“再颠簸,之前不也从江东回来了?”江吟婳被人扶上马车,慎之贴心端来几碟酸甜的腊梅和几碟辣饼子,马车便朝峦城去了。峦城。蓝建和拉着庄姨朝山中茂密的丛林逃走,身后只剩下几个贴身保镖。“小鸭,你先跑,我去引开他们!”蓝建和咬牙,站住脚将庄雅朝相反方向推去,自己则换了个方向,故意弄出声跑开。庄雅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哪里这般颠簸过,早已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急的跺脚,无比担忧地看着蓝建和。蓝建和会武功,轻功尚可,那些人果真被他吸引过去。不会儿,那边便打起来了,庄雅内心恐慌,满脸是泪,咬着嘴唇狂跑。“人在那里!”何迹大喊一声。庄雅一看是李乾徵的人,连忙躲起来,一步步后退,拼命跑。蓝建和也发现了,大喊:“去告诉你们徵王,我蓝建和誓死不会让你们伤害小雅!”面前一个黑衣人被他打趴下,何迹神色慎重,那边刺杀蓝建和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人!“蓝夫人,我们是来救你的。”何迹无奈,他们一个劲儿追,庄雅一个劲儿跑。“可笑,上次就是你们刺杀我,这次,还让我相信你们?”不知何时,庄雅一路向北,竟到了悬崖边上 ,十分绝望。悬崖下迷雾重叠,似乎深不见底,蓝建和浑身是血,显然是解决了那边几个人,又飞快跑过来。李乾徵随后赶到,利落地飞身下马,下令:“所有人放下兵器!不准前进一步!”“徵王!”庄雅脸色泛青,呵斥道 :“你母妃因为我呆了十多年冷宫,我很抱歉,你不就是想杀了我报仇吗 ?因为你是弃妃之子,这些年遭了不受罪,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你追杀我,想报仇,我可以!今天就是我庄雅时运不济了,被你逮住了。”庄雅笑 ,眼角有泪,“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我只希望 ,你善待婳丫头。”李乾徵朝前走一步,站停,“你和本王都被人离间了。”“离间?”庄姨有过瞬间的疑惑,情绪越发激动,“你骗我!上次杀我的人就是你,你前脚来,后脚走,哪些人不是你的是谁的?”“今天横竖也是死,我还不如跳崖自尽!”庄雅的性格看起来和善,可其实比谁都要烈,超乎李乾徵的想象,他想解释什么,显然已经晚了。“不!”蓝建和这厢刚刚赶来,就看见那抹白色人影终身一跃,直入悬崖底下。“庄雅?”李乾徵赶紧下令:“所有人,全部下去给本王找!!”庄雅是在自己眼前跳下悬崖的,她误以为是自己追杀她,如果婳儿知道了,会不会误会自己?徵王握着带血长剑的手一抖,不敢往下想,婳儿那般重情义的人,应该会生气吧,那……会不会恨自己?身后,急急忙忙冲过来一个人影,与他擦肩而过,正是披着红底绣七彩鸟的江吟婳。慎之十分忧心,一路护着江吟婳,生怕她摔着磕着,可江吟婳跑的太快了,急如风火地跑过去,焦灼地趴在悬崖边,看着茫茫白雾大哭。“庄姨?庄姨?你在哪里?”“庄姨,我来迟了。”现场,只有李乾徵一个人浑身僵硬着,眸色深沉如夜,透着无边寒意。“姨父……”江吟婳泪如泉涌,哽咽着。眼见蓝建和已经像死人那样说不出话,大有要随着庄姨去的架势,让她有些担心,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蓝建和毫无反应,一滴泪挂在眼睑下方。有些吓到江吟婳了,她赶忙指尖发颤地推他,蓝建和才回过神,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身子如破碎的玉瓶。跪倒在地,光是无声的啜泣。人在极其悲伤的时候 ,真的说不出话。刚刚要说,就止不住的哭,因为实在太伤心了。“婳丫头,你庄姨如此疼爱你。”过好久,蓝建和才缓过神,睚眦欲裂,“但你的丈夫却逼死了她。”浑身如坠冰窖,江吟婳只觉得自己在水里被人摁住脑袋般,几乎窒息。悬崖边上小路,江吟婳在马车上很远就能望到这里,从庄姨被追杀到这里,再到庄姨跳崖自尽,都无比清晰。江吟婳仿佛没了骨架,艰难地站起,推开慎之的搀扶,面无表情地深呼吸,一串泪水留下来 ,走到李乾徵面前。“解释。”她声音很细微,显然是伤心过度,她咬牙摸着发痛的心脏,“给我解释。”“本王正和庄姨解释,不是本王刺杀的她,但她没见来得及听完,就跳崖了。”“分明就是你逼死他的 !”蓝建和拔剑,作势要和李乾徵同归于尽。李乾徵躲避不仅,手臂被刺伤,周遭所有暗卫,约莫上百人如浪潮般从树林中显现出来,拔刀指着蓝建和。“你带那么多人,还说不是来刺杀庄姨的……”江吟婳无声抹掉脸上泪水,讥笑,绝望的笑。“王妃,你误会王爷了。为了王爷的安全考虑,每次王爷出行都会安排两百个暗卫乔装保护的。并不是刺杀庄姨。”何迹高声解释。“退下。”李乾徵并不觉的手臂疼,任鲜血留下,他沉默地像块寒冰,他在思考措辞。所有暗卫僵持了下,还是选择退开,那些暗卫就像是来去如风的透明人,迅速找到躲避的地方,像是从来没出现过那样。江吟婳一直知道羽营的厉害,但这一次还是有些惊讶 。“本王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李乾徵压低声音,胸前如压着大石头,直喘不过气,停顿下,眼眸深情似水,那深情的目光透着无奈和受伤 ,“但我都愿意为了你改变,为你去学。本王从来没有刺杀过她。”、☆、疑似情敌“你是我的丈夫, 我本不该怀疑你,可从纸条再到刚刚我亲眼看到的事情, 都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江吟婳努力保持理智, 一串串泪水滑下, 苦笑:“我是个亲情缘薄的人, 母亲和亲弟都早死。庄姨是我的亲人。”“三天, 给本王三天的时间, 婳儿, 我相信你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我没有动机去杀庄姨。”李乾徵黯然失魂, 握住她的手腕, 道, “婳儿, 你要冷静点,我们不能被挑拨离间了。”“三天。”江吟婳愁肠百结地甩开他的手,喉咙发紧,冷淡失望地看他, 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完全是出于最后的理智, 才给李乾徵三天的时间。蓝建和步履虚晃几下,又要去杀李乾徵,结果悲伤过度昏死过去,被何迹好生照顾着抬进马车中,让随行医生看看。“王妃,我们也回府了吧, 崖边风大,你莫要着凉,庄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也一定会没事的,您不要太担心。”慎之心疼地为她系好披风。“不,我就要在这里等着庄姨,活要见人 ……”江吟婳掩唇低泣,哽咽的不成样子,“死、死要见尸。”慎之还想劝几句,却深深了解江吟婳的秉性,她不可能回去的,便端来椅子,奉上热茶糕点,抱来暖炉,布置了简易休息点。“庄夫人也不想您为了她而生病的。王妃,您现在是两个人呢,不能过于激动。”慎之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看着她烦忧,自己也烦忧,笑眯眯为江吟婳揉太阳穴,转移话题。江吟婳跟没听到似的,脑海里都是当时母亲死去的样子。母亲染疾,病来如山倒,常年卧床,再也不能陪她去逛街、看书听小曲了,她就看着最疼爱的母亲,手无力地搭在床边,摸着她的脑袋,虚弱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婳儿,要好好的……”便撒手人寰,人归西去。从那天开始,江吟婳八个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吃饭只吃一点,喝水也只喝一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见到谁都不搭理。就像行尸走肉般。也是那时,原本是权贵口中国色天香的镇国大将军嫡长女,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再到近几年,嫁给李乾徵后才渐渐被大家重提起来了。慎之真怕江吟婳也像上次那样,抑郁很久。李乾徵不敢耽误,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站在崖边,负手而立,深深看了江吟婳:“照顾好王妃。”随后终身一跃,也跳下悬崖。“徵王?”江吟婳霍地从椅子上站起,六神无主地朝底下看。“他、他就这么跳下去了?”江吟婳发慌。“王爷刚刚扔下去一块大石头,回声很响亮,这里不是很高,这点高度对他来说算不什么。”何迹执剑,也跟着跳下去,大声道,“王爷真的很为王妃您着想,都亲自跳崖找庄夫人了。”“王爷确实没做过这样的事。”青雉点点头,她不会撒谎,话少的她缓缓道:“从来没有。他一定是因为王妃,才会这么着急地去找庄夫人。”“他是真的很在意您。”不知树丛里的哪个暗卫突然冒了一句,接着,另外一个暗卫也劝道:“是啊,王妃。王爷把您带到了羽营总部,就看得出来对您真的很重视。”“而且他还给您羽营令牌,您可以号令十万羽营。”江吟婳没看到人,光听到四周叽叽喳喳的说话,朝说话的地方看去,都是草木,那些暗卫隐藏的太好了。“咻!”青天白日,天空划过一抹红色的信号弹。“是我们的人。”青雉吹起暗哨,飞鸽落下手臂,拆开纸条,只见几个字:璇妃遇刺。江吟婳骤然一愣,上次在她晕倒时也是璇妃遇刺,李乾徵可能刺杀庄姨但怎么可能刺杀母妃呢?或许,刺杀庄姨和璇妃的,真的不可能是李乾徵。“王爷下去了,你现在立马带人保护母妃。”江吟婳握拳,主持大局。“是!”在场羽营全部听江吟婳调遣,兵分三路,一路留在悬崖,一路去宫中,一路下悬崖保护李乾徵。“庄姨如今的身份已经被人知道了,徵王也要为母妃洗清冤屈,当年的往事注定要被掀起来了。”江吟婳失声喃喃,“这件事情,很复杂。”“就算再复杂,都有老爷和徵王在前面挡着!慎之人微言轻,但也会在您面前挡着,您不要多想。如今您最主要的事,,是把平安生下小世子。”“多事之秋。”江吟婳深深叹口气,“我肯定会站在庄姨这边,王爷也会站母妃那边,只怕是对立面。”慎之迟疑了下:“王爷会秉公处理的 。”“秉公处理……”江吟婳呵了声,就算庄姨当年犯下欺君之罪,她也会拼命保护庄姨的 。不会儿,陆陆续续有从崖下面爬上来的人。个个都是湿漉漉的 ,浑身滴着水,下面是个湖泊,还好是死湖,在可控范围内寻找庄姨,就会方便很多。“怎么样了?”慎之拉住其中一人问。“太……啊请!太太冷了,下面的湖泊冷如冰水。”好几个人都打着喷嚏。这才不过一个时辰,有人竟感染了风寒,羽营中的医师连忙前去看病。江吟婳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徵王呢?”“还在水下,王爷第一个下去也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大半时间都在水中。看到了庄夫人随身物品,想必过会儿就可以找到庄夫人了。”天色渐渐黑了,最后一抹余晖褪去后,崖边点了灯。慎之端来四五次饭菜,江吟婳都不吃,雪白纤细的手抱住暖炉,神色发呆,眼圈还有些红。四周山脉连绵起伏,远远的只能看到轮廓,弯弯的月牙高挂,周围很静谧,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她尽量让自己情绪安稳下来,还是止不住的焦虑。身后突然响起马蹄声。一队人马来了,周遭所有暗卫全部警戒,江吟婳动了动,柳叶眉挑了下,侧头,“儒王?”他怎么来了李俊儒气定神闲走来,看上去很淡定,可瞧见那微急的呼吸声,便知他是快马加鞭赶来的。“是本王。”李俊儒今日穿的白色圆领白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把通体雪白的玉笛,几步并作一步走过去,眯眼打量会儿。“儒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本王刚好路过,看到这边有火光,便来看看。”李俊儒眸含笑意,松了口气。“难道儒王看见有火光的地方,都会去看看?”江吟婳话中有深意。李俊儒打量江吟婳,不知怎地,觉得江吟婳有点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从前这双眼睛最为纯净澄澈,可现在红肿着,还带着冷意与委屈。江吟婳对他的话有怀疑,他不想让江吟婳误会,便只好说道。“侍卫告诉本王,你在峦城遭遇刺杀,恰好本王也在这一带,顺路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哦。”江吟婳毫不在意地点头,神色冷淡,“有劳儒王关心了,我现在很好。”“你……”李俊儒欲言又止,低敛眉目,“从前很少有这样的语气。发生什么了,本王可以帮你解决。”怕过度关心惹人误会猜忌,李俊儒连忙添一句:“你是本王皇嫂,应当帮忙的。”“不需要关心。”且庄姨的不能外泄,她只希望李俊儒赶紧离开这里。真的变了,李俊儒皱眉,从前江吟婳说话都是温柔的,像冬日温暖干净的暖阳,现在说话都冷冰冰的,很难过的样子。李俊儒想帮她:“告诉本王,你在这里做什么?”江吟婳索性坐下,不和他说话,她想:只要不搭理儒王,儒王就会自讨没趣离开了吧。相反李俊儒坐得住,竟拉开另外张椅子,自顾自坐下,一句话不说,安静地陪着她。“……”江吟婳无语凝噎 ,“儒王这是何意?我不需要儒王帮忙 ,您可以走了。”下逐客令。李俊儒很是聪明:“为什么着急赶本王走?你怕本王发现什么?”一针见血,正戳中江吟婳的心虚之处,她不答话,十指紧紧交叉,抿唇不语。“皇嫂这点心思,本王一猜便中。皇嫂真的不适合玩心机,你肯定怕本王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李俊儒袖袍轻拂,索性取出笛子,悠闲道,“你不说,本王就待在这里,哈哈哈。”“……”江吟婳从来不知那温润如风的翩翩公子居然也有如此无赖的时候,只不过李俊儒笑着,笑的很和善。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不好说什么。况且李俊儒还救过她几次。一阵笛声悠闲,李俊儒还吹起了笛,笛音婉转动听,完全不输宫中顶级乐师,那好听的曲子很是应景,他吹的越近自己心越是慌。不会儿,羽营的人下的下上的上,不断捞出庄姨的物品,李乾徵从悬崖底下飞身上来,三千墨丝湿漉漉地贴近衣服,贴在脸上,满脸是水,脸色也不大好,嘴皮子泛白,落在地上。李俊儒和李乾徵互相看了眼,视线缓缓移开。“徵王。上次江东一别,很久没见到你了。本王只是路过,看下王妃需不需要帮忙。”李俊儒首先打破沉默,转而,视线冷飘飘盯了眼先前通报消息的那暗卫,不是说只有遭遇刺杀的江吟婳一个人在崖边吗?那暗卫缩了下脑袋,颇为无奈,咱也不知道徵王藏在崖底下的湖里啊。“婳儿不需要帮忙。”李乾徵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本王觉得你应该避嫌,离她稍微远点。”“本王和皇嫂关系还可以,彼此清白,何谈避嫌?本是一家人,就该多走动,多说说话。”李俊儒笑的春风得意。“本王要是你,就离徵王妃远远的。”李乾徵如果浑身都没水,早就拥江吟婳入怀了,他眸光漆黑慑人,冷笑指着山那头。“毕竟你充实羽翼靠的都是德行名誉,如此清雅高洁的人,不应该和皇嫂走得近,免得被人抓住话柄,大肆宣传,你争储胜算就要少太多。”李俊儒眼中有针芒,嘴角微勾,“本就清白,何来话柄 ?”“做人最好表里如一,不然你也走不了多远。”李乾徵用内力烘干衣服,不由分说抱起江吟婳,语气轻柔,“找到了。你放心。”“真、真的吗?”江吟婳一把逮住他的衣领,眼中绽放光芒!“嗯 。”李乾徵点头,抱她上马车,在关上车门前,他侧看了李俊儒一眼,语气冷厉 :“作为男人,本王很清楚你对婳儿的感情,劝你赶紧打消这个想法!”谁都不准觊觎江吟婳。江吟婳颇为后知后觉,她仔仔细细想了和李俊儒见面的时候,“什么感情?你说他对我是什么感情?”“就是你以为的那种男女感情。”“从未啊,儒王从未逾越,我并不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你肯定是想岔了,乱吃飞醋。且,儒王行得正坐得端,他从来也没表露,我一点都认为他对我有意思。”面对江吟婳巴拉巴拉反驳的话,李乾徵心情烦忧地揉揉眉心,叹气:“本王是男人,本王很清楚。”李俊儒这么多年从没对哪个女人上过心,一心争储,一心招揽贤才,一心搞霸业 ,根本不会在大晚上特地去救女人,也不会在江东隐瞒自己路过的事情。江吟婳没反驳,她觉得李乾徵是想多了。毕竟每次李俊儒对自己都是彬彬有礼的……“这个人,温润似玉的外表下,其实有些近乎偏执的疯狂。比起李晟宇要好太多了,这个皇位,也只他才有资格和本王竞争。”这还是李乾徵第一次和江吟婳谈论争储的事情,心跳半分,她猛地抓紧李乾徵的手腕:“庄姨呢?刚刚儒王在,我方便问。现在你告诉我庄姨在哪里?!”“在后面的马车上,和你姨夫一起。跳崖后落入水中,脑袋受了冲击,也受了风寒,早昏死过去了。”“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江吟婳紧紧抓着他,瞪大眼问。“这……”真不好说,但李乾徵为了不让她担心,改口 ,“不会的,本王倾我所能,也会帮你治好她。”有了这句话,江吟婳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蓦地松了,跌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地靠着,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她摸了摸冒出来的泪珠,下车去。“慢些。”李乾徵手忙脚乱地扶住她,自从晓得她怀孕,李乾徵时时刻刻如临大敌那般,打仗都没那么紧张。“庄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