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是我娘亲的名字。”江吟婳垂眸不语,水润红唇喃喃自言,“十年了,爹爹始终没忘记母亲。”营帐中,纷纷沉默。年轻的何医师,是京都神医,被李乾徵特地招来照看将军的,他感慨道。“铁汉柔情。江将军也算是重情之人。”“爹,你一定要醒来。你若走了,这世上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了。娘也希望你好好的 ,你醒来,我们就去给娘亲扫墓吧。”江吟婳心中焦灼,摇晃着江将军的手臂,这一摇,她缓缓挽起他的袖子,全是斑驳交错的新伤旧伤,皆是他光荣的功绩呐。“爹……我们醒来便告老还乡,再不去打仗了!”忍不住,也没法忍,她咬着发颤的唇,溢出声哭腔,“爹!醒醒吧,求你了——”她痛苦地把头抵在床桓处,紧闭双眼。脑海里的回忆如幻灯片般,全部翻过。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抬头便是深夜了 ,城外传来吵闹声。江吟婳坚持喂了爹爹最后一遍药,登上高墙。见一公里外,火把成片,光海密集,马蹄声哒哒哒的震撼大地,三万大军奔腾而来,甚至还带着吆喝声,气势恢宏,威慑人心。“胜了!胜了!”“三天了,总算夺回一座城了!”“徵王神武非凡!天下战神当之无愧也!”所有人大声欢庆。这边是边疆战场,全是男人,军姿威风,江吟婳才知道弟弟和爹爹从前都是这样过的。许被人声鼎沸感染了,江吟婳不笑的脸上,透出了丝喜悦。叁万大军前,棕红烈马一马当先,万夫莫开,李乾徵俯身扬鞭,在第一时间入城。整个城内,赫然爆发阵喝彩声!李乾徵在边疆的呼声一向很高,尤其是打了胜仗后,更是对他异常膜拜。江吟婳还在怔怔地看那叁万大军进城,却没找到李乾徵的人了,毕竟人如黑点,熙熙攘攘,难以分清。正当她左顾右盼时,腰间猛地被冰冷胳膊禁锢住,男人傲然的脸上尽是辉煌,拦腰抱起,直接把她带入屋中。如呵护水晶陶瓷那般,李乾徵墨发微乱,鼻若刀削,英气逼人,可身上有汗臭,江吟婳忍不住下意识蹙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徵王笑中带着宠溺,故意往她身上凑,熏她,惹的江吟婳连连推他。粉拳打在铠甲上就跟撒娇似的,男人大手一挥,褪下周身铁甲,着一身深蓝色薄衫,抱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将头深深埋在她脖颈间。江吟婳还是有些紧张,不安地动了下,却被听男人有些疲乏的声音。“别动。本王累了。”就那么抱着江吟婳,不知不觉间,她竟听到了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一米九的大男人,下巴沉沉地放在脖子上,歪着脑袋,细腻白皙的面颊上带了些灰尘。战场厮杀,定是会累,一向杀伐果断的他,此时像个小孩子,需要她的拥抱和照顾。她极其小心地用手指夹住张薄毛毯,盖在李乾徵身上,又扶他躺下,脱了鞋,为他洗了脸。吹灭灯火,江吟婳借着雪色薄纱般的月光,攥紧手指,慌乱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便出门回屋,心跳加速,红着脸沉沉睡去。早晨。李乾徵醒来,丹凤眼戒备冷瞪,一把掀开被子,飞身站在地上,环视四周,他昨日真是太疲惫了,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而且,他似乎睡得很是香甜。想来是因为江吟婳陪他的缘故吧。这一战过后,休战三天,因为着之前三天连输三座城池,眼下终于迎来了久违的胜仗,举国欢庆。朝堂上,不少人都对李乾徵赞赏有加。民间更别说了,李乾徵十年来为大盛做了那么多事,众人口口相传,民心都向着他,甚至有的人,对他现在还装衬的断袖身份,也毫不介意。“哎,谁没个缺点呢?能文能武,又心系百姓,是个断袖咋啦?”……江吟婳今日天没亮,便伏在江将军床前,不知劳累地喂药。许是她过于孝顺,江将军比昨日多喝下了一些药。“王妃,若江将军明日再不醒来,就凭这七天喝下的药,根本无法保证他身体需要,只怕饿,也会……饿死。”何医师忧心忡忡地劝,他说话很直。喂药的江吟婳,勺子抖了下,磕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有什么办法吗?不顾一切,我也要爹爹醒来!”“人昏死过去,别无办法,一要看将军自身体质,二,您多说些话刺激下他吧。”何医师摇摇头,对江将军的苏醒不怎么抱希望了。江吟婳站在原地,紧紧咬牙,连李乾徵进来了都不知道。“岳父吉人自有天相。”??都改口叫岳父了,江吟婳愣怔了下。“何处可以定制丝绸,王爷,我要做一件衣裳。”她抬眸,语气十万火急,似是想到了什么,焦灼地抓住了徵王的手掌。“何迹,召集所有服装老板。”不过半时辰,靠近城门的服装店全赶过来了,一听说是给徵王妃做衣服,全部不收钱,还个字带了镇店之宝,都想露一手。江吟婳画画尚可,坐在桌前,摊开白纸,提起毛笔,洋洋洒洒画下一张画。边上的李乾徵薄唇微弯,眼中宠溺十足,竟当起了研磨小厮,单手研磨,兴趣十足瞧她画。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私下那么宠妻吗?众人吃惊,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个鹅蛋了。不会儿,一件精致美丽的衣裳跃然纸上,但那风格有些老,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时辰,务必要做好。”江吟婳把画纸递给那些老板,“希望你们分工合作,做好必有重赏。”李乾徵见那画,一时间竟陷入沉思,眉宇微微蹙了下:“等下,这衣服…”他欲言又止,看了江吟婳眼。作者有话要说:当徵王在她面前卸下满身铠甲,那就是他心尖上的意中人了。更新完毕明天见……晚上还要加班,哭唧唧……☆、南柯一梦“是嫁衣?”“嗯。”“本王几乎没有见过嫁衣喜服。”李乾徵心有所想,他向来忙碌,鲜少嫁入别人婚礼。突然忆起一年多前,江吟婳嫁给他,连盖头都没掀,就孤高地远赴江东,真是可惜。这般人,若穿上大红嫁妆,定是绝美。服装店中多的是手工好的裁缝,因事出紧急,加上又为战神王妃做衣服,大家干劲满满,不到会儿,竟做出来了!江吟婳接过大红色的凤霞嫁衣,十指纤纤,轻轻颤着摩挲着,用的是上号丝绸布段。三米长的喜服,内加收腰的火红纱衣,外罩三层红似霞的红袍。李乾徵确实不知江吟婳拿这衣服何用,他低情商和政界里弄权的高智商,是成反比例的。“嫁衣,有何玄机?能令江将军醒来?”江吟婳卷翘睫毛轻轻颤着,在眸底沉下片暗影,攥紧嫁衣,不言不语地进了另一个营帐。李乾徵紧跟一步,在江将军生死存亡之间,他有些担心江吟婳的情绪,怕她出事。何迹也赶紧跟了一步,李乾徵便停下来冷瞪他。何迹连忙顿住脚,狂拍自己额头:“王爷,您别担心,江将军没事的。”“但愿吧。”李乾徵负手而立,口吻沉闷。这个老顽固,在朝堂上中立很久,古板忠勇,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敢说敢做,但却是真的为大盛百姓好。他在回忆之际,脚前印出了个人影,似凤冠霞帔,纤细雪指掀开珠帘一角,步步生莲,款款而来。李乾徵心头一动,转身。“王爷?”见他发愣,何迹低声喊道。等李乾徵回神,那抹朱红喜服已经转入江将军帐中。一眼误人。只是转身回眸一眼,他刚刚便看江吟婳看得发怔。那朱红似火似霞似玫瑰,惊艳妖冶,红纱轻如羽,寥寥落落地飞扬,大红袍夺目,素腰裹腰带,盈盈不足一握。莲步轻移,细柳腰像不堪一折般,独添情.趣,勾人欲望。“婳儿?”徵王温柔唤着。“怎么了?”江吟婳回头,拧着眉,“王爷有事,待会儿再说,我先进去看看爹爹。”他手握成拳,点头。某处不正常的发硬,他夺过桌前的水壶,仰头灌入,冰冷入喉,总算冷静了些。这头发乌发如云,黑亮亮的,与大红喜袍互相辉映,美不胜收。何迹惶恐的吞口口水,疑惑的很,他怎么觉得王爷看王妃的眼神,有些……如狼似虎呢?李乾徵也随江吟婳进屋中,轻勾唇弯,如冬雪消融。原来历代朝臣沉迷美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终于懂,历代君王不上早朝的原因了。江吟婳进屋,窈窕身姿,翩翩起舞,玲珑曲段,国色天香。她一边起舞,一边低声吟唱,她模范过世娘亲唱的小曲,跳的舞姿。她穿着的喜服,便是娘亲嫁给爹爹时穿的,自娘亲去世后,爹爹每年祭日都会拿出这衣服,黯然神伤。江吟婳从来不知道,世间会有爹爹这般深情的人。“老爷,你快看,是夫人回来了!”慎之蹲在病床前,激动的喊着。过会儿。江吟婳含着泪,说道。“爹爹,是母亲回来了。母亲啊!你不是一直以来,最想念她吗?”“老爷,真的是夫人回来了!”慎之和江吟婳二人一唱一和,四眼发红。“将军,是我回来了。你快醒来,看看我。你还记得咱们春天踏青,夏时种花,秋收摘果,冬日看雪吗?”“每回,你都会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让婳儿和儿子骑大马。二十年来,你从没纳妾,你从来没吼我两句。如今我回来了,你怎么躺在床上了呢?”床上久睡之人,眼皮微颤,慎之惊得嘴巴张大,连忙压下情绪,喊道:“夫人,老爷醒了老爷,您快起来看看小姐和夫人呀!”江吟婳站于帐中带着面纱,起舞。江将军他隐约中听到声音,意识却仿佛置身于迷雾中,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却听到有人唤他。夫人?珠儿!“珠儿、是你吗?我的珠儿!”十年了,亡妻之苦,痛不欲生。江将军皱纹丛生的眼角,溢出滴泪,红着眼,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妙人起舞。将军颤巍巍掀开被子,却毫无力气,大滴大滴浊泪滚落。谁也没反应过来时,将军爬下床,却因为重伤无法站立,摔倒在地,慎之赶紧去扶他。将军泪流满面,大掌抓地,一步步爬向前面的人。“小心将军的伤口又要裂开了!”何医师也连忙上去,抓住江将军的胳膊。江吟婳强忍住的情绪,在这刻,情绪崩塌,泪水绝提。她嗓音战栗,嘴角哆嗦,痛心的喊了声:“爹爹!”一声爹爹,大梦初醒。将军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陨灭,伸出去的手,没了生气般下落,面如死灰般。“咳咳。”江吟婳几步并作一步,跑过去,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爹爹你总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医师赶紧给您看看啊。”将军一点点甩开爱女的手,面色死寂,咳出一口血,“你们、你们在演戏,骗我……”“爹爹,我只是怕你醒不过来,才出此下策的。”江吟婳解释,“您怎么都醒不过来,我只好这样做了。”“出去。”江将军哑着嗓子,还沉浸在亡妻复活的梦中,他真的以为十年不见的妻子,复活了,真的以为桃花树下,掩唇低笑的珠儿回来了。终究是南柯一梦。“爹爹,您是叫我,出去吗?”江吟婳怅然若失,她似乎惹爹爹生气了。“出去,婳儿。咳咳,让我一个人静静。”江将军眼皮翕动,干皮的唇,紧闭,攥紧床单的手发抖,脑海里努力回想亡妻的模样,终是模糊了。“先出去,让岳丈静一下。”李乾徵见江将军万念俱灰般,拉着她,往外走,江吟婳忧愁地看着爹爹,三步一叹气地离开了。“怪不得你父亲让你出去。”李乾徵犹豫顺时,小心谨慎地劝导她,“本以为最爱的人复活了,到最后却发现是假的,幻想破灭。这种打击,是很大的。懂吗?”江吟婳面朝城门,泪水弥漫了前景,看不清东西,香肩微抖:“懂。”“若是思念娘亲了,就哭出来吧。”男人谆谆善诱,温柔宠溺,极具耐心,他凝望着女人孤单瘦弱的背影,叹口气,下一秒,连他都没有想到的时候,芊芊细腰,闯入怀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住他。也是她第一次主动躲进怀里。早该如此了,早该奔入他的怀中,让他好好呵护这个丫头了,不要什么都自己扛。不知怎的,他一向不擅情话,斟酌了好些话,颇为笨拙又动情的道。“本王,是你永远的靠山”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不负卿情》去啦。?( ????` )比心☆、冷妃弃子江吟婳大受感动,紧紧抱住眼前人,鼻尖深吸口气,酸酸的。“王爷。”她泪眼朦胧抬起头,含笑开口,“谢谢你。”“谢?”李乾徵掐了掐她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好看,深吸口气,兀自感叹,“真是个傻丫头。”没人会想得到政界弄潮儿,令敌戎闻风丧胆的徵王,会爱上这样柔弱良善、算不上很聪明的女子。“江将军既已醒来,就让他调息半月。这些日子,你无须担心,本王会安排好让他安然无虞,恢复如初的。”“嗯,信你。”她破涕为笑,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子,轻轻抱住他腰。“这前线营帐太过简陋,想来你是没有住过这样恶劣环境的 。”他神色微顿,瞭望了下远方沙漠荒原,一阵风掀起无数尘土,天边时而有秃鹫掠过,晚上狼犬嗷啕不停。“本王命何迹为你在黎城城中,买了处四合院,还算豪华,今晚便去住吧。”李乾徵怜爱珍惜地摸她黑眼圈。“那,王爷呢?你肯定要住在营帐的吧。眼下战乱,你要小心呀。”江吟婳是见过战场死人白骨的。“有空,本王便去看你。”他把手环于江吟婳腰间,低头,以下巴慢慢抵住她的头顶,动作亲密,细细闻着,有淡淡的体香味儿,他看这一身火红嫁衣,喃喃。“本王会让你再穿一次嫁衣,补给你一场隆重婚礼 ……”“什么?”她皱眉,没听清,头顶人却没了声。“好一对天作之合,深情款款,呵呵!”噔噔噔的脚步声,缓缓走来,正蓝色规矩的官服加身,江吟婳心不住下沉,眼中难掩戒备。来人,正是李晟宇和邹书辕。李乾徵无声无息拿起江吟婳的手把玩,放在手心中,旁若无人的宠她,泰然处之。李晟宇阴森森一张脸,笑。“本王是领了圣旨,前来督查你打仗的。李乾徵,父皇终究是最厌恶你,最不信任你!不过,你装了二十年断袖,就不累吗?如今又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暴露,该说你蠢还是能忍?”闻言的江吟婳手掌一紧,捏成拳,要出声反驳李晟宇 。李乾徵却将她愤怒的拳头,一根根温柔地掰开,怒行不于色,轻描淡写。“哦,督查。本王还以为你是来看戏的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看什么戏!”见他丝毫不被自己激怒,李晟宇有些不耐烦。“你打也打不过,不是来看戏是做什么?”戳中的,正是李晟宇的痛楚,一共只打了十场战,结果场场都输。这是他平生最痛恨别人提及的败绩。“李乾徵!你——”李晟宇指着他的脸,咬牙切齿,眼底几欲喷火,“给我等着!敢得罪督战官,没什么好下场的 。”“那拭目以待。”李乾徵压根不把宇王放在眼里,老成持重不起波澜,勾唇一笑,握住江吟婳的玉指尖尖,“你生什么气?”江吟婳胸膛起伏不平,她为人其实很护短,听李晟宇恶语相向,说李乾徵的时候,她觉得比自己挨骂还难过。要疯了,这俩人居然毫不顾忌、毫不掩饰的秀恩爱!李晟宇拳头咯吱作响,又急又气。“本王倒是要看看,装了二十年断袖,你又有何势力!?朝堂大臣,几个以你为尊?除了眼瞎的章明朗 ,你根本没有权利势力可言。你那什么鸟不拉屎的羽营,表面上数目不详惹人忌惮,但依本王看,你根本就是拿不出手,才那样故作玄虚!”“你就是个废物!”李晟宇怒火翻滚,他最受不了被人不把他当回事,他皇后嫡子,十足骄傲,“冷妃弃子而已。和你娘一样,就该住在那腌臜邋遢的地方!”江吟婳脚步一顿。冷妃弃子……饶是她都不忍心,可李乾徵视而不见,面上不为所动,可她清楚地看到了徵王眼中平静下,有滔滔不灭的冷意。让她心头一颤。“知道本王为什么不反驳吗?”猝不及防的,温柔一问。江吟婳咬牙摇头,“若是我,可能已经很生气了。可王爷,你……”“这等废物,不需要本王回击,日后要给你跪下认错。”“好狂的口气。”李晟宇声音幽愤,“你终于不掩饰你的狼子野心了。”李乾徵回头,锐利眸子微眯,似笑非笑,阴冷狠绝,不说言语。可那绝对的强大气场,与轻蔑,几乎让李晟宇要骂出的话,如鲠在喉,说不出了。从前,他压根不是这个眼神的!这种如帝王般睥睨众生的威厉眼神,把他吓到了。李晟宇才发现,十几年来,他从来没看透过徵王。可能真正的争储角逐,现在才开始。邹书辕默默对着离去的李乾徵行了个礼,扶着回神的李晟宇,缓缓道:“宇王?”“给本王狠狠查,查李乾徵的势力,日后他的一举一动全部要汇报给本王!”“是。”邹书辕低头回应,望着怒火不减的宇王背影,面上不复忠诚,勾起个嘲讽的笑意。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某人马上要被打脸了。☆、春宵一刻李乾徵因为军中要务并不能亲自送她,她就拿着四合院的钥匙,出了营帐,走在大街上,望着黎城的风土人情、街边习俗。“小姐,要我说,这大盛男子有几个像王爷这般对妻子好的人?”慎之感慨。江吟婳把玩着肩边几缕发丝,低头嫣然一笑,提及他,心就暖暖的,很激动。这般奇怪的心绪,不是病了就是喜欢上了。主仆二人边走边聊,发现黎城虽处边界,却民风淳朴,治安有序,也算小有繁华。慎之哎了声,极为佩服。“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功劳呢,前城主管理时,这儿民不聊生还落后,自从五年前王爷在这儿打仗,整治了番,把黎城变成外邦货物售卖之地,一切都变好了。小姐可知如今黎城城主是谁?”“谁?”江吟婳心中已有个答案,猜道,“难道是王爷?”“正是!”慎之嘿嘿道,“王爷打理有方,换了别的城主,老百姓都不认呢!诶,小姐,小心,有马车!”江吟婳蹙额,扭头一看,只见身后五十米处有辆马车,跟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奔来,沿路踹翻不少小摊。她们连忙退到街边避让,这一推,江吟婳不小心撞了个人。“不好意思啊 。”江吟婳转身看被撞的男子,青衫绿衣,胸前绣着丛翠竹,潘安之貌、俊逸英气,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扶着墙,疼痛难忍的看她一眼。“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江吟婳惊呼,指着男人腰,她心想,别人本来就受伤,还撞到他,实在过意不去,刚想掏钱赔罪,身后那辆马车不知怎的,突然又发疯。马蹄四起,对着江吟婳踢来!那人抱住她便闪开,闷哼几声,落在地上。马车四处跑动,到处撞,到处狼藉。一个七岁小孩扶着年迈婆婆买糕点,急急避让,可孩子太小跑不快,老人又动作缓慢,眼见两个人躲不过,必死无疑时——绿衣男子腾空飞起,鲜血四撒,猛地扫腿,直中马匹双眼,抢过肉贩老板的刀,狠狠刺入马匹腹中。老人小孩得救,连忙跪地感谢。绿衣男子本就身受重伤,因为救人又拉扯了伤口,此刻才走两步,就步履摇晃,腰间的血洒了一路。“这是个大好人呀,但他似乎快死了。”慎之捂嘴,不忍直视。下刻,男人高大身躯轰然倒塌。众人连避三米,可不敢上去帮忙,谁都怕惹麻烦。江吟婳和慎之相视一眼,她拿定主意,赶紧上前,推了推,脆生生喊:“公子?醒醒?还好吗?”终是没人回答。她出钱雇了人,扶他去四合院旁的客栈。青雉常见流血,毕竟是杀手,对伤口处理还是比较在行的,撕扯开腰间的衣服。只见腰间一掌大小的伤口,颇深,血流不断,胸前也中了一箭。青雉沉沉分析。“虎口厚茧,练武之人。这腰间佩刀是绝世好刀,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受那么重的伤,是被仇家追杀吧。小姐,这种人,我们最好不要管,恐生祸事。”“可他救了我和慎之,也救了老人孩子,可见心善。即是如此,我不能袖手旁观。”青雉和慎之沉默,便出去备药。等到傍晚,青雉慎之喂药,绿衣男子却很难喝进去,江吟婳接过药,耐心地送入嘴中。她动作轻柔,刚刚喂完药,打算找个小厮照顾他,男人便醒了。一醒便机警看着四周,找刀,十分戒备,眼见是江吟婳,他冷冷问:“是你救了我?”“是。”江吟婳站远些,“你现在身负重伤,不要动了。”绿衣男子还想问什么,又昏过去了。“小姐,小姐,王爷回四合院了!正在找你呢。”慎之喜滋滋跑进门,“还带了好些花,听闻您喜爱栀子花,王爷正在亲力亲为地种栀子花。”江吟婳点头,出了客栈,转脚便回了四合院。一回四合院,慎之和青雉、何迹很识相的退到了别院。月光素净,洋洋洒洒满庭院,李乾徵放在锄头,阔步朝她走来,惩罚性地紧紧勒着她腰。“你今天救了个男人?”江吟婳轻柔地去推他手,嘤咛了声,“王爷,弄疼我了…”“疼?”李乾徵双眼灿若星辰,器宇轩昂,故意为之,加重力气,“疼就知道长记性了,以后除了本王以外的男人,都要少看两眼 。”江吟婳咯咯咯掩唇笑,红唇笑的肆意:“王爷,吃醋了吗?”“本王没有吃醋。”李乾徵捏着她鼻尖,挑.逗道,“本王可是三十万大军主帅,所向披靡,怎么会吃醋?”“好吧,我觉得黎城男子,其实还蛮帅…啊,王爷!你。你做什么?”试探的话还没说完,李乾徵拦腰横抱,不由分说地踹开门,将她放在双手,又转而把门关的死死的。听到动静的何迹青雉俩,来了院子。“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们在院子里!”李乾徵勾唇,眼眸中闪烁着危险。两人跑的比狗还快,何迹走时瞬时还把附近值守的暗卫,统统后撤好几米。李乾徵万事俱备,扫了眼床上跟个小猫般娇俏害羞的女子,眼睛不敢去看徵王那满脸的如狼似虎,她捂住胸口,怯生生嘟囔一句。“王爷,你、你在看哪里?别,别看了!”“你看看说黎城的男子,很帅?”徵王眼底有戏弄,漫不经心地问。“啊?”江吟婳怎么觉得紧张兮兮的,“不帅的,他们都比不上王爷。”“本王也觉得是这样的。”李乾徵嗯了声,面上四平八稳,其实心里颤抖,呼吸急促,他抓起事先好准备好的酒,一饮而尽。酒,能壮胆。“你之前说本王是断袖,本王与你亲近,是羞辱你?嗯?”李乾徵再喝了瓶喝酒,便放松了许多,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是、是的……”江吟婳越发紧张,他躲开了李乾徵的逗弄,可怜巴巴的:“我热。还渴。王爷,你、你怎么总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作者有话要说:“你怎么总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看?”徵王:“你猜,本王是不是想吃了你?”————————————李晟宇:“你个辣鸡,假断袖,你没有权势!”李乾徵悠闲:“王炸!”☆、骊山殊荣李乾徵笑, 丰神俊朗,眼含笑意, 似醉非醉, 为她斟了杯, 递过去。她想也没想地仰头喝光, 却辣的满脸通红, 眼前事物摇晃起来:“是酒?”她醉了。醉的像半梦半醒。只感觉有人怜爱疼惜地抚着她发丝, 柔情似水地呵口热气:“是不是断袖, 你马上就知道了…”床因为两人的重量, 而上下晃动。江吟婳醉的一塌糊涂, 竟主动起来, 她嘿嘿嘿傻笑, 环住脖子, 身段如水蛇般柔滑。神志不清。她只记得眼前人很温柔,是屡次维护自己的王爷,她便如讨到糖的小孩子,咯吱咯吱傻笑着。“王爷, 你长得真好看, 可身上……”江吟婳面露憨态,双颊红润勾人。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媚态,有多勾人。小心翼翼又担心地看着李乾徵身上大大小小、半横交错的伤疤,像一条条小蜈蚣。“看着嫌丑?”江吟婳拧紧皱头,汗水落满衣襟,在屋子中站定, 吞了吞口水,有些惊疑不定。“是不是嫌丑?”被抓去的手,像被烫到那般,埋头下看,再看看他的伤痕,突然吓清醒了。她快哭了:“不嫌啊,我只是好心疼王爷的伤疤。你这么多年到底受了多少伤……”“本王问的是另外一个东西。”噔!床桓咯吱咯吱响。江吟婳呆若木鱼,离开李乾徵几米远,闭上眼,才不敢去看,特别害羞。……这床可真不结实。李乾徵暗暗抱怨,改天让何迹重新定制个质量好些的床。若因为今天这事儿,给她留下阴影,以后不愿意,就不好了。渐入佳境。…窗外夜色极美,屋内,也是旖旎景色。窗外的何迹,一巴掌打在青雉肩膀上:“你给我蒙着耳朵,别听了!”“要不是担心主子二人安危,我我、我才不会在这会儿听!”青雉冷瞪他一眼。听到二人声音,两把匕首直直飞出。分毫不差地停在他们面前。何迹呵呵憨笑,吓得赶紧拉着青雉跑,跑出十里地,才停下脚。青雉甩那人的手,站在空地里待着,何迹生火烤地瓜,细心地送给她吃。等到第二天。江吟婳昏昏沉沉抓起被子:“慎之?”慎之见李乾徵没醒过来,可不敢闯进去,只好离远远的不说话。江吟婳半眯着眸子,睡眼惺忪,刚刚想下床,却被人像八爪鱼似的抱住。昨晚……一想到昨晚,她轻咬嘴唇。发现地上四处散落着衣服碎片,鞋也是东一只西一处的扔着,被单皱巴巴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