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听到熟悉的声音,倏地起身,看向桌边人:“林谙,你坐我这吧,我叫服务员加个凳子。”林谙扫了圈宾客满满的大厅,抬手唤服务员拿了张椅子过来,直接坐在桌边:“没事,我做外头,方便。”冬青见林谙自己在外头寻了座处,跟着坐下,林谙坐下后扫了眼桌边的人,挑眉:“不介绍下?”任绯手机突响,她示意抱歉,做了个口型“我出去一下”,起身接电话离开,剩下冬青只得接起这个重任:“刚走那个任绯,你认识,这位是她朋友李俊,这位是裴即白。”她按顺序挨个介绍,到林谙时,犹豫了会,她在琢磨如何介绍他的身份。无奈林谙自来熟,自报家门:“你们好,我是林谙。”“你好。”李俊笑着说。林谙视线盯着窗边沉默不语的裴即白,突然发问:“你就是裴即白?”裴即白抬眸望向他,林谙坦荡回视。第15章“我是,”裴即白眼里有疑惑,“你认得我?”烤鸭被切成薄片,掠过林谙端上桌,林谙侧身避过,嘴角上翘:“认得啊,久仰大名。”“是吗?”裴即白左手端着茶水,神情自若。李俊不解地看向冬青,冬青的眼神落在林谙身上,眼里有担忧,他又看看林谙,再看看裴即白,不知应该如何开口,他总觉着这俩人的气氛不对,听言语却又是第一次见面。“是,”林谙单手搁在桌边,食指轻扣桌面,“我曾经在家看到过你的名字,又无数次听过你的名字,你想不想知道?”他顿了下,望向冬青。冬青心悬住,开口:“林谙。”这声调与她平时说话略高,又很突兀。林俊被她的声音吓到,肩小浮动上抽了下,她望向冬青。裴即白不为所动,漆黑的眼望着林谙,神色自然:“你说便是。”林谙却收起脸上严肃的神情,换上吊儿郎当的笑:“我妈是林清,裴阿婆没事就来我家坐,两个女人坐在唠着,念的我耳都快起茧了。”冬青端着的肩膀松懈下来,暗自松了口气。裴即白举起茶杯:“原来你是清姨的儿子。”林谙回敬:“是啊,我妈成天念叨,要我多学学你,”他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他话里没有恭维,甚至说得上是没有礼貌,像极了被邻家大哥压迫长大的孩子,如今见了真人,大发怨气。在场只有李俊不知内情,不解地问:“你们是认识?”听聊天,是认识,可见到两个人,就觉得是没见过面的人。冬青本想开口解释,林谙却提前开口:“不算认识,我妈二婚,搬来的时候,即白哥家除了阿婆,也就是他奶奶,全搬走了。”李俊点头,又问:“那你和冬青?”他话没说全,手在冬青和林谙间轻晃,疑惑不解。林谙拨了下额前挡住眼睛的头发:“这个关系就比较复杂了,反正就认识吧。”冬昌明几年前曾因某种缘故,卖过一次房,带着冬青搬离了胡同,再之后大概是资金流转回来了,想要买回这套房。但是此时户主已经是林清的名字,林清不愿卖,冬昌明几次上门。也不知因何原因,两个人在你来我往的交谈中,竟慢慢有了感情。一个丧偶,一个离异,两人也没聊过再婚,有的知识搭伙过日子的打算。那个时候,冬青和林谙都已成年,对于父母的决定没有过多干涉。两人同自己的儿女讲述过后,就这样一拍即合。林谙没有就这件事过多解释,他觉得没什么必要,说冬青是他姐姐,他不愿承认,说他们是朋友,却也奇怪。他手一直在摆动额前长了不少的头发,视线随着头发晃动。冬青瞧见,接话:“你头发该剪了。”林谙顺口答:“嗯,明天去你楼下剪,你卡还在抽屉吗?”“在,你自己拿。”两人的聊天过于自然,有种亲昵在里头,李俊视线在他们中间来回晃着,不再说话。窗边的裴即白眼神晦暗不明,别过头看向窗外,窗外川流不息的车从不远处的公路穿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摸不透又抓不着。“林谙,你坐这边上会不会不方便?”回来的任绯看到手长脚长的林谙所在窄窄的桌边,问道。林谙手一挥:“没事,就这么凑合吧。”任绯落座,一拍脑门:“我来介绍下吧。”裴即白将刚上的京酱肉丝换到离冬青更近的地方:“刚介绍过了。”任绯留意到他的动作,挑眉:“嘿,冬青就爱吃这个。”刚提起公筷的冬青手顿住,仅仅也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秒,夹了一筷子搁在任绯碗里:“你不也爱吃,多吃点。”吃都堵不上她的嘴。受到特别关心的任绯,傻乐:“谢谢老板,你们都吃啊,大家都是同龄人,不用这么客气。”李俊侧目多瞧了两眼裴即白,见他神色自若,面上与平时看不出什么反应,跟着吃起来。烤鸭味道不错,除开吃多了有点油腻之外,冬青裹了几个面卷后,停下了筷子,她有些腻,端起面前的菊花茶,发现只剩个杯底,茶水在离她偏远的地方,准确一点说,在裴即白的左手边不远处。她估量了下,起身拿茶水的位置,选择了放弃,离他太近了,她不想。她多看了两眼斜对面的白茶壶,垂眸,提起筷子,打算夹两根青瓜解腻。筷子提起不到三秒,裴即白提起左边的茶壶给冬青近空的茶杯填满,又开口:“任绯,你要茶吗?”吃得正欢的任绯手都没撒,视线网茶杯里瞥了眼:“我不要。”裴即白将茶壶放下,夹了块糕点。冬青心思不在饭上,又碍于礼貌不好放下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面前的京酱肉丝,觉得腻了,就抿一口茶水,反正面前的茶水断过一次之后,就没再断过。不知不觉中,半盘都空了,再想夹,裴即白喊住了她:“冬青...”她抬眼,不知他唤她的缘由。裴即白将她面前的京酱肉丝挪开,换了盆素菜:“你再吃就会积食了。”冬青愣住,他突如其来当着众人的关心,像是不怀好意在对别人诉说着什么。她耳垂爬上一抹粉色,强撑着镇定开口:“谢谢。”礼貌的一句话,瞬间把两人之间拉开距离。林谙起身,弯腰将京酱肉丝放到自己面前:“正好,我吃,不过冬青,你是得少吃点,上次吃到急性肠胃炎,半夜住院不就是因为积食。”他嘴里的时间点很巧妙,用的是半夜这个暧昧的时段,似乎也在宣誓着什么。裴即白不动,也不接话,权当没听到这话,剩下任绯和李俊也跟着放下筷子。任绯瞧气氛不对,圆场:“都少吃点啊,晚上我请宵夜。”冬青跟着接话:“不是说去晚晚场,又变宵夜了?你这变得可真够快的。”“都去,都去,看你们想去哪,”她揽住冬青的肩,“都吃完没,准备赶下一场了。”第16章桌游室任绯特意选在离京张没多远的地方。几个人约着一起走过去,刚好消化下。冬青站起来才发现,她是真的吃多了,坐着的时候没感觉,总觉着还能继续塞。起身的那一刻,胃里来的饱腹感让她一阵眩晕,她落在最后,扶着桌走了两步,林谙留意到,回头自然扶住她胳膊:“都叫你少吃点。”冬青嫌弃地甩开他的手,信口开河:“那你吃那么少,我不得吃回点本。”“那你怎么不去吃自助,扶墙进,扶墙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斗嘴。他们俩之间总有种奇妙磁场,从刚认识开始,就一直在争吵,林清和冬昌明最开始还担心过,后来发现这担心实属多余,也就放任这俩人。裴即白站在他们身前,收回伸出过半的手,垂回身侧,视线随着冬青的侧脸移动,放在身侧的手握拳,又松开,神色恢复如常,转身离开。冬青没留意到的,林谙看了个全,拽住冬青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冬青吃痛,抡开他:“林谙,我怀疑你在打击报复!”林谙松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冬青还想再念他几句,看到他步子蹭一下,离开老远。她扁嘴,注意力被转移之后,也没觉得胃里有多撑,她在桌边站了会,检查位子上是否还有他们遗留的物品,视线在裴即白坐过的窗边多停留了两秒,挪开目光,跟着离开。出了店门,任绯他们在门外等着,见到冬青,任绯动步子:“走吧。”冬青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几个人,没看到裴即白,张嘴,想要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安静地走着。走到半路,裴即白还是没回来,冬青步子慢了下来,任绯察觉到她渐缓的速度,跟着她的步伐,侧目问:“怎么了?”冬青几番犹豫,终是忍不住发问:“他呢?”任绯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了?”最后三个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在里面,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八卦。冬青垂眸,盯着地上淡黑的影子,往前踏了一步,踩住自己的黑影:“没事,就想问问。”任绯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哪些玩笑可以开,哪些玩笑是在伤口撒盐,她还是懂的,她不再追着调侃,而是拍了拍冬青的肩,冬青肩上一沉,心也跟着沉下去。人真的很奇怪,不见的时候,总觉得没什么,要见的时候,犹犹豫豫,见过以后不辞而别,又会觉得难过。天上悬着半轮弯月,林谙同李俊在讨论研究生生活,冬青与任绯时不时聊上几句。大概走了八分钟,几个人在物业那里登记上楼,冬青上电梯时,已经整理好心情,心里那抹怅然消失无踪。玩,就该好好玩才对。任绯顾及到几个新手,选的是个入门本,裴即白是在大家选正在角色时推门进来的。冬青恰巧伸手拿剧本,听到动静,惯性抬头,与门口的裴即白视线在空中相撞。他的眉眼很好看,剑眉朗目,眼下那颗泪痣又增添几分柔和,冬青被那双眼睛吸进去,意识到失神后,刻意别开视线,拿开最面上原本想要选的那个角色,选了另一个,用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任绯看到裴即白进来,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个位子:“还以为你走了呢!”裴即白落座在冬青对面:“没有,买了点东西,我叫李俊告诉你们了。”任绯别过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李俊,李俊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完了,听你说剧本杀的游戏规则太入神了,忘了。”裴即白脸上泛笑,语气轻快:“那这也怪不了我。”目光似有似无往对面看,对面的人低头盯着手里的剧本看得认真。林谙随手拿了个剧本,把剩下的男角色本推到裴即白面前:“即白哥来晚了,只剩这个角色了,”接着看向任绯,“多大点事,绯姐叫他请了晚上那顿宵夜不就完了。”李俊连连赔笑:“我请,当然我请,我的锅。”冬青翻开剧本,静静地看完,看到最后一个行字,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顺着耳垂又扫了扫耳后。其他人都在认真研读自己的剧本,这个细小的动作只有裴即白观察到,他嘴角原本勾着的笑越来越深,视线平视,问:“刘缘是谁?”刘缘是冬青拿的剧本角色名,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抬手承认:“我。”等反应过来,撞见裴即白面上的笑,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想也没想地回问:“那你又是谁。”裴即白合上自己的剧本,示意她看名字:“王思进。”冬青瞧了眼,鼓腮,呼气,故作姿态地翻了翻手里的剧本:“哦,我的故事里没有你。”任绯在裴即白身边噗嗤笑出声,裴即白低头不语。主持人见玩家游离角色之外,出声道:“请各位玩家代入角色,研读完剧本后,摁响面前的铃。”这句话完,场内的人都不再出声,认真看着手里那短短几页文字。不太长的文字,却将一个人二十余年的故事讲述的很清楚,悲欢喜乐皆在其中。冬青将已经迅速扫过一遍的剧本,又看了遍,尤其是最后那几行,她仔细仔细再多看了几遍。即使她不愿意承认,剧本也在告诉她:她是凶手。她不是第一次玩剧本杀,却是第一次拿凶手本,说不紧张是假的,而且冬青有个坏毛病,只要撒谎就会脸红,幸好房里的光是昏黄的,几次撒谎她都藏在角落里试图遮掩面部不自然的潮红。倒是裴即白总在她说话的时候盯着她,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她总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拆穿,提心吊胆,前几个关键证据,都被她机智的圆了过去,可心里那面鼓响个不停。搜集证据时,有一对一聊天,裴即白点名要和冬青聊,被点名的冬青拂开腿上的薄毯,跟着裴即白出去。她始终在他身后两步,裴即白走到阳台,停下,冬青跟着顿住。“你要说什么?”冬青问。“你说你的世界没有我,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年。”裴即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冬青心兵荒马乱。她眼睛瞪大,怔然看着裴即白,过了会才意识到他在扮演剧本的角色。他只是在走剧情,可有那么瞬间,她差点当真。她以为他真的是喜欢自己的,真的有那么瞬间,她信了,也仅仅只是那么瞬间而已。她仰起下巴:“那又如何。”既然都只是剧本,那就沉浸在角色里吧。“胃还不舒服吗?”裴即白话题突的转变,冬青愕然,想不出他跳跃这么大的理由。她站在阳台靠内那侧,窗户倒出她的身影,纤细高挑,眼里却又带着讶异。“你问这个干嘛?”她盯着裴即白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点什么,阳台没有开灯,靠的是房间里透出来的一点点光亮,她什么也没从他脸上看清,他在她眼里只有个大致的轮廓。“伸手。”又是这句话,冬青往后退了半步,把放在身侧的手藏在伸手,固执地拒绝:“不。”为什么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一定要照做,冬青不喜这样的自己。他总是这样,诱发她的愤怒,又启蒙她的爱意。裴即白没在意她的态度,向前一步,绕过她的腰,从她身后牵过她握成拳的手:“松手。”冬青用力,指甲掐进肉里,她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什么,就是不想松手。这种感觉,像极了爱慕着他,不肯松开。裴即白抬起另一只手,掰开她攥得紧紧的手,冬青原本的固执,在他触碰她手的那刻,瓦解。手被他一点一点地打开,裴即白将一盒东西放在她手上,说:“你如果不松手,我怎么给你。”掌心搁着的是盒药,消食用的。裴即白松开她的手:“胃不好,就不要吃那么多,冬青,不要贪心吃那么多。”他的语气像极了过去。冬青拿着药,手放回身侧,与他对视:“我不贪心。”她的固执烟消云散,声音不大,语气轻柔。对面的裴即白听到她的声音,愣住,胸口发闷,张嘴想要说什么。客厅有人举着手机灯晃过来,冬青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裴即白的神情。“你们怎么不开灯?”声音从门外响起,很大声,盖过裴即白说出口的那句话。冬青问:“你刚说什么?”裴即白看着她的脸,半晌没说话,冬青以为他不会开口,往前走,手扶上推拉门,与他擦肩而过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可我贪心。”冬青手从门把上放下,别过头。作者有话要说:带个预收《作天作地做空气》,欢迎进专栏收藏1齐津作为柳城众人皆知的纨绔,桀骜难驯,玩世不恭,身边的女人如过往云烟。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黄金窝里享受完这一生,却不想因为作得太过火,惹怒自家老头,连夜被绑到明村那个不毛之地。饿了三天以后,他选了村里看起来最有钱的一户,打算点个餐。里面的女人开门,红裙雪肤乌发,明艳动人,睥了他一眼,红唇轻启:“滚。”2钟晴为了躲避家族纷争,隐居乡下,原本以为可以清静一段时间,却不想隔壁搬来个作天作地的公子哥。“吃什么我给你做?”“你做的难吃。”“想要什么,卡给你刷!”“你卡冻结了。”“同居吗,体力活我来!”“???”直到齐津出手替她解决家族麻烦,钟晴隔岸观火:找个男朋友,别说,还挺香。心冷貌美大小姐 x 人傻钱多小少爷第1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她恍惚间觉得胃抽疼, 她下意识地摁住,按道理来说是不该难受的,所以她不需要那盒药。他突如其来的温暖, 让冬青措手不及。他贪心?冬青不懂, 其实贪心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她突兀一笑, 刻意拔高声音:“什么?什么太新?”她在刻意装傻,不想揣摩他这话里的含义, 太累了。喜欢一个人多累,揣摩他的心意, 追随他的脚步,以及拼命想要放下, 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什么。星空下降,月光温柔地铺在屋外,楼外昏黄的光束偶尔闪过,时而晃过他们脸上的表情。裴即白沉默不语, 他不是蠢人, 他看得出冬青的回避,他的心底藏着个模糊的影子, 它在慢慢逃离。冬青含笑站着,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直到客厅的任绯见阳台上的两人对立不动, 疑惑不解地推开门, 迈步进阳台, 拉过冬青的手:“怎么了?”冬青的手是凉的,在州城的五月,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狐疑地看着俩人,裴即白没出声,先一步离开。任绯皱眉看过去:“这人真怪。”她回头看向冬青, 冬青面色平静:“没事,可能玩剧本杀入戏太深了。”冬青摸了摸额头,诧异道:“不该吧,他会是这种人吗?”“谁知道呢?”冬青随口一答。任绯却总觉得她这语气刻意极了。俩人回到房内,林谙嘴里叼着个棒棒糖,含糊不清道:“你们是真能聊。”冬青情绪有些不对,虽面上不显,但多少受了影响,她强制自己打起精神进入角色,能跟上节奏,脑子却一片混沌。投凶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百分之百会被投出去,毕竟后面的漏洞还是不少。但是揭秘凶手时,李俊和任绯都投了裴即白,冬青抱着必输的决心,随手投给了任绯。林谙在听到任绯和李俊投票后,摸了摸鼻梁,嚎叫道:“我说你们俩都不顺逻辑的吗?都这么明显了!”任绯将剧本往前一摔,开始与林谙进行辩论,为了彰显自己缜密的逻辑性,强行拉上攻读博士的李俊为自己辅证。三个人一言一语,颇有辩论赛的意味在里头。到最后三个人都开始对自己没信心。剩下一个真凶手,一个被投凶手坐在对立面,彼此看着对方,谁也不参与讨论。主持人见悬念也留的差不多,强行把场面圆回来,意味深长地看向林谙:“你要改答案吗?现在还可以改哦。”被说动的林谙,犹犹豫豫,看看冬青,又看看裴即白,一咬牙:“我再想想。”思来想去,在白纸上涂涂抹抹,最后把投票重新交给主持人。主持人在收到林谙修改过后的答案后,满足的公布了凶手是刘缘。至次,三个人都崩溃了。林谙蹭地站起来:“任绯!你!”他想要指责任绯的逻辑有问题,任绯反应比她更快,忽地站起来,反驳道:“怪我吗,你自己改的,你要是说服了我,凶手不就盘出来了,你自己对时间线犹犹豫豫的。”林谙冷静下来,思考没多久,一针见血指出问题:“裴即白,你帮冬青作假了时间线,你撒谎了。”他直呼其名,连即白哥都没喊了。裴即白点头承认。林谙情绪激动:“不是,你图什么?”裴即白合上自己的剧本:“因为我喜欢她。”房间里的人,除了冬青,皆是一滞,李俊脸上是某种震惊的表情。冬青情绪面上不显,放在桌下的手,拽得紧紧的,心绪过了那个临界点,忽地又放松。假的而已。她不是刚才就知道了吗,只是假的而已。既然是假的,心情就不必随之而动。裴即白:“我亲眼看到了她杀人,因为喜欢她,所以我愿意帮她做假证,愿意替她顶罪。”任绯探过半个头,看到他压在手下的剧本,想拿过来看,但裴即白没有给她看的意思,她只得放弃,问道:“你隐藏的支线任务是不是帮她隐瞒?”主持人趁这个功夫悄悄离开,裴即白手放在剧本的棱角处,支棱划过指尖,心底有莫名的情绪跟着划过,他看着冬青的眼里,那双眼里察觉不出任何情绪。他觉得自己好像低估了自己的自尊心,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脆弱。他看着冬青的眼睛点头:“是。”与此同时,对面的冬青脸上露出丝笑。果然,只是剧本而已,可她偏偏知道是假的,心还是不死心的在悸动,在呐喊,在雀跃。其他几个人还沉浸在凶手没有被盘出来的懊恼中,仔细复盘整个逻辑线和时间线。裴即白则起身:“我去抽根烟。”他的烟瘾不大,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临。裴即白走后,冬青作为凶手,被三个人不停盘问着,冬青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最后几个人将所有线理清,恍然大悟。冬青在很多逻辑线上的问题,全部都是裴即白帮着圆过去的,几乎□□无缝。明明冬青在开场就说过,她的故事里没有他。但他们谁都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没有当真。几人出了房间,任绯主动去买单,却被告知买过了。原本想要约着接下来的活动,但是几个小时的高脑力活动,消耗了他们太多精力。相伴下楼,几个人聚在一团等裴即白回来。任绯问:“还是唱歌吗?”冬青最先示弱:“我玩不动了。”林谙到底是年轻人:“我都行,看你们怎么安排。”李俊也连连摇手:“不行了,我也不行了。”他看向林谙,夸赞道,“年轻就是好,有用不完的精力。”林谙笑得很开心:“也不是精力好,就我今天休息,白天睡了一天。”冬青别过头,瞪他:“你妈不管你了,你就能飞了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清姨打电话。”林谙满脸嫌弃:“这都几点了,有本你打啊,跟个小学生样的,还告状,你幼稚不幼稚!”他话说得嚣张,冬青见他没正形,伸手去拧他胳膊,林谙吃痛,半个身子扭成麻花:“冬青,你又来这套!”任绯习惯了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满脸鄙夷,嫌弃得脸都皱在了一起。李俊第一次见他们俩,觉得俩人关系亲密,说家人的那种亲情算不上,可友情却也不对劲。他斟酌措辞,感叹道:“你们俩感情真好。”林谙听到这话,单眉微挑,一把搂住冬青的肩膀:“那是当然。”冬青栽进他胳膊下,视线被遮挡住,只看到一片黑暗,她伸出半只手挣扎。耳边听到一道声音:“要回去了吗?”冬青从林谙手上挣脱出来,站定,裴即白大抵是刚刚抽完烟回来,走到李俊身旁,冬青离他颇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她抬手,理了理被林谙弄坏的发型,将碎发挽至耳后。裴即白恢复了重逢时的淡漠,就好像今天晚上的他只是昙花一现。好在,她都习惯了,他的冷漠以及他的喜怒无常。“要回去了,都是老年人了,玩不动了,”任绯回答完裴即白的问题,问冬青,“我开车送你们?”林谙摆手:“不用了,你送我们再回去也太晚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裴即白适时插话:“我送你们吧,顺路。”“不用,我今天自己有车。”林谙脸色暗藏骄傲。冬青眨眼,问:“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你跟清姨说了没?”“就这两天,没说。”冬青总觉得他没个正形,对他这话也持有怀疑态度。任绯倒是信了,说:“那一起回京张吧,我们车都停那边了,林谙你的是不是也停那了。”林谙手揣在兜里:“那走吧,一起过去吧!”没走多远,到了京张前的停车场,任绯问:“林谙,你车呢?”“你等等,我去骑过来。”林谙跑得飞快,几个人在原地,不到两分钟,他骑了辆小电瓶停在冬青面前:“看,我提的新车。”冬青拍了拍后座:“行啊,林谙,改天借我骑去上班吧!”任绯跟着乐了,调侃道:“那哪能行啊,人家要载女朋友的。”林谙点头:“没错。”冬青跨坐上去:“那不好意思,我今天先享受了。”她坐在后座,戴好头盔,然后别过头:“那我们俩就先走了?你们回去注意安全,任绯,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说完他顿了会,看向裴即白,张嘴,本想说上一句什么,却又重新归于沉默,她单手搭住林谙的肩,另一只手挥挥手:“走了。”林谙的小电驴骑得很稳,一会就只剩下个小白点了。任绯见他们走了,跟裴即白和李俊道别后,也驱车离开。几个人都走了,裴即白依旧没动作,李俊陪着,也没提前走。他总觉得自家领导,今天情绪很波动很大,别人可能感觉不出,但他与他朝夕相处,日益揣摩,总能瞧处点端倪。就比如现在,他在自家领导身上似乎嗅到了落寞的味道。这个词其实不太适合他,却又偏偏只有这个词最合适。“我们也走吗?”他试探性地问。裴即白:“嗯,走。”李俊抬脚迈了半路,裴即白依旧不动,他回头,不懂自家领导在想什么。裴即白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说:“你先走吧。”李俊不动:“要不,我陪你来一根吧。”裴即白没拒绝,递了根烟给他。李俊是第一次见裴即白抽烟,不觉得奇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抽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心情微妙,毕竟他在公司的形象一直都是俊朗向上的,男神的那种感觉。像今天这样,他是第一次见。怎么说那种感觉呢?像是阴暗的另一面,不像平时总有种谦谦君子的感觉。他边抽,边偷看裴即白几眼。“我和林谙,”裴即白突然出声,李俊手里夹着烟,抬头,等着下文,但说话的人又沉默了半晌,才犹豫着问道,“我和他,是不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突然,他好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第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五月在悄无声息中流逝光, 六月州城太阳更辣几成。自从那次之后,冬青有段日子没见裴即白。李俊倒是约过任绯几次,冬青随着去过一次, 除了李俊后, 再也没了熟面孔。任绯去了几次后, 李俊再约就婉拒了,和客户之间的距离, 是门玄学,恰巧这门玄学她掌握得还不错。和裴即白单位的合作进入正轨之后, 任绯也就同合作的业务人员适当保持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