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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白》TXT全集下载_4(1 / 1)

有个男生接话道:“冬青啊,长得一般般,不过身材是真的好,那...”他手在胸前比了比,“真的不错。”冬青觉得不舒服,她感觉自己被侵犯,她想不到原来男生在背后也会对她品头论足,她以为只有女生才会对这样。她想掉头就走,又想听到裴即白的答案,脚轻轻在水泥台阶上摩擦着,心悬在空中,等待答案的短短几秒是如此难熬。可裴即白没说,男孩话说完的瞬间,直起身子,抬步就走。有离他的近的人,拽住他胳膊,追问道:“给句准话呗,还有人看上冬青,你要不喜欢给我们说道说道呗。”裴即白颇为不耐的半回头:“不喜欢,”声音颇大,语气不佳,在场的人均愣住,直愣愣地看向他,他试图将语气柔和些,却没克制好,生硬地开口,“我喜欢王思琴那种。”周围没人留意他的躲闪,还有他的不寻常,这话一出,几乎是默认了什么,霎时高喊声,口哨声四起。冬青视线模糊,伸手抹了把脸,拔腿就跑,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喜欢的是别人。这之后,她趁王思琴不注意,偷偷拍了她的照片,又寻了王思琴的同学,弄了几张证件照,用小号加上王思琴的qq,无数次偷偷进她的空间,观察她的自拍,又无数次抹去痕迹。她也曾对着镜子,比对过她和王思琴之间的差距。原来裴即白喜欢这样的,小巧的,白白净净的,双眼皮,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儿。冬青开始厌恶自己的容貌,也憎恶她成为男孩口中谈资的身材。自这过后,她每年的压岁钱,都自己偷偷的存了起来,高三毕业暑假兼职的钱,她也一分都没动。大一那个国庆,她一人躺在了医院,不全是因为那人,更多的还是源自对自身的否定。这两个手术,说大不大,却也说小不小。她还记得她躺在手术台上的那种心慌与期待。要问她后不后悔,她想她是后悔过的。手术没有失败,她运气很好,医生医德也很好,做出来很成功。可她还是后悔,因为在后来的生活里,她发现,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去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其实没有这些外在的条件加持,她也足够优秀,只要她能与自己和解,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她选了条满是泥泞的捷径。很难去说那段时间感觉,冬青几乎很少去回忆,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成为别人闲余的谈资的同时自己还要承受手术失败带来的风险,那滋味并不好受。国庆的七天并不够她恢复,她已经做好的万全准备接受流言蜚语,幸好,她的运气开始变好。她出院后,回到宿舍,室友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埋怨冬青太独立了,其实可以叫她们过去照顾她。在同班其他女同学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替她鸣不平,她们会在她躲在宿舍的时候,给她带上一碗消肿的南瓜粥。冬青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整个人一点一点的变好,也是因为想要以全新的自己出现在裴即白身边,她开始尝试不同的新事物,不断地充实自己,在外报了不少学习班的同时,加入了社团。她身得高,又因为室友的鼓励,自身心态的改变,她变得越来越自信,社团的人也愈发重视她。某种意义上,冬青的大学第一年,是非常轻松而又愉悦的。她以为她自己会全新蜕变,她满心期待的想要用全新的面貌再一次出现在裴即白面前。可后来发生的所有,才让她知道,她过往遭受的这些难关,其实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大一啊,那个时候家里允许吗?”李晴雪故作讶异。冬青端起水杯,笑着回答:“晴雪,我在你家吃过饭吗?”李晴雪楞,不知冬青说这话的缘故,冬青继续说,“没在你家吃过一粒米吧,所以我家里允不允许,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第10章冬青公司这间不大的茶水间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而远在城西的裴即白这相对安静不少。裴即白大学修的道路桥梁,四年后出国,毕业后回国,经过导师介绍进了业内口碑上佳的城建四局总局。城建是国企,在别人眼里,都是熬资历的,裴即白是个意外,进单位不过三年就升职,是同批进公司职位晋升最快的。也有同事在背后抱怨,现在不止女人靠脸,男人也能靠脸,大有讽刺裴即白走的不是正道的意味。裴即白对此嗤之以鼻,半点没放在心上。不过半年,他独自完成了市内最大的桥梁图纸,方案出来时,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严谨的数据计算,别具一格的桥梁外观设计,都成了城建这次夺标的优势。再往上走的时候,上级领导给了他几个选择,裴即白放弃了留在总局的更高职位,选择了最远的州城分局。他这二十余年,在他人眼中,可谓是顺风顺水,始终是活在他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调派州城仅有三个月,前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处于适应阶段,一是适应不一样的工作环境,二则是适应州城不一般的气候。他是空降兵,又是管理层,底下的头或多或少有些不服气,加持他模样太过突出,公司的女性自是欢喜,男性就说不上和善。州城气候湿热,加之工作上的操心,让他心觉肝火旺盛,他这种向来不长痘的人,竟也冒几颗痘。好在他业务能力突出,做人这块这些年也磨练出来,少了年少时期的黑白分明,凡事一定要分个对错,整个人性子柔和不少。大家都是成年人,除开利益竞争外并非要个你死我活,顶多就是对新上任的领导有着天然的排斥,但裴即白突出的业务能力,凡事并不多插手,工作上不藏私,公司有男同事请教他几次问题,他细心解答后,那厚冰也就渐渐消融。再后来,有人发现裴即白此人看上去心高气傲,实则并不难处,偶尔还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事情的关键问题所在后,他受欢迎的指数就不单单只存在于女同事之间了。分局今年新搬了地址,办公室的装修还很新,上级领导今年为了打破别人口中所谓的官僚主义,特意将原本的准备好几间领导办公室闲置,同外头的员工坐在一起,美名曰要和手下的兵共同进退,裴即白自然是入乡随俗,不持反对态度。他的工位在办公室中央那排的最里端,身旁坐着的是秦淮月。或是因为此,秦淮月每日上班,最先打开的永远不是电脑,而是抽屉里的镜子,今日也不例外,今日她来的早,办公室人还没齐,她对着镜子端详了会,阖上镜子。裴即白从冰箱拿了罐凉茶回到工位,来州城的时间不长,习惯倒是先养成,实在是这湿热的环境,他遭受不住。人刚落座,秦淮月频频别头,欲言又止。裴即白不知她心中在想啥,也没兴趣知道,能猜到的是,她在等他主动询问,但他置之不理,打开cdr检查昨天的结构数据。终于秦淮月没忍耐住,凑到他身边,用故作低沉的声音开口:“师哥,冬青那就是整的对吧?”裴即白滑动鼠标的手顿住,反问道:“所以呢?”秦淮月噎住,眨眼,企图对裴即白放电,无奈裴即白视线都不曾离开过电脑屏幕。她企图找其他话题切入,但仔细想来,她与裴即白高中也尚无交集,只得讪讪地开:“师哥你们真的是从小认识吗?那为什么...”她话没说全,裴即白却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接话:“因为年少无知,所以才会说不认识她。”他回答得淡然,秦淮月愣住,她隐约感觉到裴即白在对待冬青的事情上不一般,总是不愿开口细说,正打算再问,裴即白阻止了她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意图,“快上班了,昨天的钢筋架构你做出来了吗?”秦淮月吐舌:“还没呢。”“今天上午十点要。”秦淮月撒娇:“师哥...”“还有闲工夫扯的话,那就九点半吧。”意识到裴即白并不是开玩笑,秦淮月选择及时止损,只是她不解,平日里他们偶尔调侃他几句,他并不会在意,但今天就她看来,裴即白的心情算不上太好。秦淮月吃了个瘪,挪身回到工位上,身旁的裴即白心神乱了。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高中追在他身后从未离开过的冬青,再往前走,是留着短发,每天往他家钻的冬青,再深想,是那个跟泥猴一样的小冬青。小时候的冬青,算得上是他们那条巷子里的小霸王,裴即白第一次听到冬青的名字是从冯雅淑的嘴里。他们刚搬过来的那天,她听到冯雅淑和裴栋在抱怨:“楼下那家教育孩子也太野蛮了,不知道孩子做错了什么,直接脱光赶出来了,这女孩养的…”冯雅淑连连摇头。裴栋对这些邻居之间的八卦并不兴趣,只点头敷衍,倒是在桌旁写作业的裴即白突然抬头,原来他中午遇到的那个女孩,是被赶出来的。他还记得她脸上淌着泪,凶神恶煞的对他挥拳头。真脏,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走神的裴即白,心思不在作业上,反而竖起耳朵听冯雅淑说话。冯雅淑一边切着西瓜,一边继续说:“下午去周围混了个脸熟,提到那孩子,都着急,说是家里没人管,之前每到周末就把她锁在家里,那孩子也不怕丑,就坐在防盗网上,见着一个人就问我妈妈回来了没,我爸爸回来了没?后来周围人看不下去了,给出个主意,说是别把孩子每天锁在家里,这主意是出的挺不错,不过人放出来,出主意的人倒后悔了,这孩子成天皮实的,到处捣蛋,附近都出了名,叫什么来着?”冯雅淑拍着脑门想了想,才说,“哦,叫冬青,说是前两天把那个对面刘叔家的橘子树也薅秃皮了。”她越说越起劲,裴栋原本在算账,不知是算岔了还是怎么,将账本合上,拿过块西瓜递给裴即白,满口不在乎地说:“反正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邻居家的,你看着来就行了。”冯雅淑自己端起块西瓜,娇嗔道:“我看着来什么,我今天瞅了眼那孩子,还冲我龇牙咧嘴,没礼貌的,我不喜欢。”裴栋笑嘻嘻地搂住冯雅淑:“你喜欢我们即白就行了。”裴即白手上捻着西瓜,西瓜汁流淌到手上,粘粘的,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可怜,原来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没人陪伴的孩子。裴栋和冯雅淑都有自己的事业,平时不太有空管裴即白,那种感觉,他好像能理解。不过他还是不喜欢她,野孩子,他不喜欢太吵的小女孩。所以再见到冬青翻墙偷花时,他转身就走,但冬青叫住他,把手里那朵被捏得皱巴巴的玫瑰花递给他,虽然是偷来的,可这是他来这这么久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她说她叫冬青,普通话很不标准,他如果没有听冯雅淑提过她的名,很容易就听成动情。处于某种目的,他用最标准的发音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果不其然,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抹难堪,他心里有点愧疚,但只是一点点而已。随即她没什么魄力的威胁,让他的那一点愧疚烟消云散。他当然不屑打小报告那种事,却在晚上听到了楼下劈开盖地揍孩子的声音。冯雅淑走过去将原本虚掩的门磕严实,随口一说:“这楼下啊。”裴即白深深地望了眼门,真是个傻子,期望他不告状,就一切万事大吉了吗?第二天,再见到冬青,她眼睛冲他瞪得浑圆,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问:“是不是你告的状。”他当然是否认,原本以为自己肯定要破费力气解释,没想到冬青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收敛周身气焰说:“我相信不是你。”裴即白愕然,他没想过她会这么好哄。冬青气消得快,低头,用脚踢蹭了蹭地板,然后仰起头大声说:“喂,我们做朋友吧,你看,我们都没有朋友。”裴即白是想拒绝的,他想说,谁说我没有朋友,他还想说,他没有朋友他依旧可以过的很好。可他在冬青眼里看到了光,直到他后来明白了“渴望”这个词,他才知道,冬青眼里的光,是渴望。她渴望身边能有一个朋友,能有一个陪伴她的人。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甩下冬青上楼,他觉得着楼下真是个怪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后来和冬青日渐要好,不能算他主动,每次都是冬青主动踏出那步,比如许琼岚做了什么好吃的,她总是会用塑料袋藏下一两个,等遇到裴即白再拿出来,裴即白拒绝过无数次,那已经被压扁,卖相不好的吃食,相比较他家精致的糕点,实在不能打动他。拒绝得次数多了,他也会不好意思,毕竟冯雅淑告诉他做人要礼貌。好在冬青长期热脸贴冷屁股,也会厌烦,她似乎放弃了再劝说裴即白做她的朋友,而是转战继续融入那群小朋友。裴即白是在一次上培训班的时候看到向来没心没肺的冬青坐在楼梯间哭的。她坐在墙角,脚尖搓着地板,不知是不是拿了许琼岚的手机与谁打电话,明明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还在大声炫耀,她每天和那群孩子玩得可开心了,却在挂断电话得那一刻,嚎啕大哭,边哭边喊,奶奶我想你了。还是孩子的他当时单纯的以为她只是想奶奶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哭的并不单单只有这一点,冯雅淑口中的野孩子,充其量不过小女孩而已,她只不是过与他一样,想要亲人的陪伴而已,因为没有亲人的陪伴,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要拥有真正意义上的玩伴罢了。不过这之后,他对冬青的态度不似之前的冷淡,偶尔也会有几个笑脸。冬青是那种你对她半分好,她能还你七分的那种人,因此那些年,其实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裴即白闭上眼,手离开鼠标,取下只有平时上班才戴的眼镜,揉了揉晴明穴。如果一定要掰扯清楚,她其实不欠他什么,年少的他充其量不过迁怒而已。他才是元凶。第11章冬青动过脸的消息得益于两位同事的不懈努力,终于在两天之内传遍了公司。“不痛,全麻,住院了。还是会怕的,你可以先去面诊医生,做好心理准备再考虑。”她微笑着回答完又一个来询问整容问题的同事,这短短一句话,她今天讲了不下十遍。送走同事的那瞬间,她感觉自己不像个做电商的,活像个导医,还是没提成的那种。等同事走远,她拿起手边的文件看,越看心底的火就越止不住往外冒,手一扬,文件砸到键盘上,也没发出多大响。几张薄薄的纸了零散铺在桌上,她是不在意整容这事被人知道,但任谁在短时间内被反复提起这事,再好的性子也能磨没。冬青被这事整得烟瘾犯了,从抽屉摸出包烟,从包里翻出火机,起身遇到开会归来的任绯,看见她问:“老地方?”见冬青点头,她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桌上,追了上去。任绯口中的老地方是楼下广场的长凳上,今天虽是难得的阴天,但没有一丝风,有些闷热。冬青坐在凳子上,烟盒在木椅边磕出个烟嘴,递给任绯,任绯接过,叼在嘴里,问:“心情不好?”她含着烟,点燃,猛吸口,将火机递给任绯:“嗯,烟瘾犯了。”“因为李晴雪那个傻逼?”“差不多吧。”任绯站着,眼尾上挑,鼻腔吐出烟圈:“那跟你说件开心点的?”冬青指尖夹烟,双手撑住木凳,仰头,有阵热风刮过,掀起耳边的发,迷住眼,她没抬手拨动,等风静了,那几缕发顺着腮延坠下:“嗯?你说?”“李晴雪这个月业绩怕是完不成了。”任绯往嘴里送了口烟,“我说她怎么盯着我手里的客户,她之前那个经销商合同到期了,不肯续签,听说那客户背着李晴雪找了王苗,说是那边给的价更低,这个经销商一黄,她全年的业绩估计得少一半,那可是块肥肉,现在她是没空盯我了,跟王苗狗咬狗去了。”“啊,”冬青脸上浮笑,“那你说,我这个月给她客户资源分差点,是不是会雪上加霜?”任绯掐了手上的烟:“是会雪上加霜,但你不会这么做?”冬青抬手,烟送进嘴边,两腮用力,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任绯撇嘴:“你要是个藏私的人,曾总也不会把你送到这个岗位来,就是因为你是个公正人,他才敢把线上交给你,让你分配每个月客户。”冬青揿灭手里的烟:“没意思,都不允许我黑化一下。”“你就是朵盛世白莲花。”冬青反问:“我怎么不觉得这是在夸我?”任绯揶揄:“本就不是在夸你。”冬青笑,任绯跟着扬起笑意,两人又抽了支烟,往回走的路上,任绯想到什么,说:“对了,晚上跟我去个饭局吗?”“我去干吗?”冬青语气里满是讶异。任绯:“这不是谢谢你给我牵桥拉线的反馈吗?”“嗯?”“裴即白公司那个单,估计能成,他把我联系方式给了这块负责人,”任绯笑意更浓,“李晴雪那没动静。”“所以呢?”“这不是晚上裴即白也要一起吃饭,让你也多个见面的机会啊,十五年,你真的不打算主动出击?”“去不了,晚上要去相亲。”冬青语气平静,似乎在说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啊?”任绯语气带着惋惜,她本想尝试再次劝说,想到冬青昨日的的样子,心软成一片,只开口,“那行吧。”任绯几番欲言又止,冬青自是瞧见了的,她伸手挽住她胳膊,微仰头,笑道:“没事的,我总该向前,更可况,他不喜欢我这类型的女人。”任绯瘪嘴:“怎么,连你这样的都看不上,喜欢天仙?”冬青仔细回忆王思琴的长相,比对着裴即白前女友的容貌,估算出他的理想型:“天仙但不至于,他喜欢那种文静的,白白净净的小女生,就王苗那种。”“怎么,是你不够白吗?”冬青:“是我没有长成他想要的模样。”“啧,只看容貌的男人都肤浅!”任绯咬牙。“对,肤浅!”冬青附和。“他眼瞎。”任绯再次诽谤。冬青清清嗓:“任绯,那可是你晚上的财主!”任绯毫不收敛:“怎么?难不成他还有顺风耳不成?”冬青调侃:“他没顺风耳,可你会川剧变脸!”她确实不是因为害怕见裴即白而替晚上找的借口,她是实实在在去相亲了。相亲对象叫邓文耀,冬青姑妈介绍的,州城本地人,据说家里几套房,独子,公务员,条件好的不得好。冬青早在今年初就不排斥家里与同事的红线行为,因此姑妈没说几句,她便欣然接受。与其说是正儿八经的相亲,倒不如说是吃顿便饭,交个朋友。只可惜,这顿便饭,冬青吃的并不开心。在姑妈口中男孩有一米七八,冬青想着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足以相配。本也知道,相亲市场谎报身高是常态,待见到真人,冬青对虚报的这十厘米,不能说没怨言,只是面上不显,秉着礼貌的态度,眼里未曾有过一丝鄙夷。不知是烤鸭太过油腻,还是冬青食欲不佳,半顿饭下来,颇有消化不良的感觉。饭过中旬,对方口若悬河地讲述婚后的伟大蓝图,冬青面上听得认真,实则神游,末了来上一句:“冬小姐,你觉得我这个项目能否成功。”冬青骤然回神,不知他是如何从女子婚后应将重心放在家庭这个话题转移到这劳什子项目之上。她只微笑摇头:“这隔行如隔山,邓先生说的这个,我不好做评判呢。”见冬青兴趣不佳,邓文耀做惋惜之态:“冬小姐从事什么职业?”冬青倒了杯茶水解腻,答:“电商。”“那电商,实在是...”他几番抬眼,欲言又止,见冬青不接话,脸色微变,妄自开口,“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职业。”冬青端水的手一顿,抬眸假笑道:“是比不上公务员清闲。”邓文耀沾沾自喜,一改起初的语气,盯着冬青端详许久,才说:“冬小姐样貌不错,有点港星的味道,那个谁来着…”他语气仿佛在点评件货物,然后一拍桌子,震得冬青手在桌下蜷缩,“邱淑贞,就那个艳星。”说到这,他眼神上下扫视,“身材算得上勉强,我想能在改变下一代基因上起不少作用,”他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微抬下巴,睨向冬青。自冬青坦白自己的职业后,她能明显感觉出对方眼中的轻蔑,心下虽不喜,但也不至拍板走人,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总得让面上过得去。因冬青的妥协,邓文耀气焰更嚣张:“若你我结婚,我们家可以跟你安排个工作,”他单手搭靠椅背,右腿抖动,继续说,“但就我而言冬小姐不必上班更佳,在家带带小孩就好,孩子也不需要生太多,我们家有三套房,生三个男孩就够了,女人吗,年轻的时候靠丈夫,老子靠儿子就可以了...”对面的人脸色带着向往的笑,已经在畅想美好未来,冬青琢磨了一番,手里的水直接泼出去会给姑妈带去多大困扰。秉承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她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喝空,打断他的话:“邓先生说完了?”被打断显然不悦的邓文耀脸色骤黑,呵斥道:“在我们家,男人说话,女人是不能开口的。”冬青倏地起身拿过账单,瞧了眼:“我知道,这是您的家规,与我何关?”邓文耀嚯地跟着站起来,身子前倾,语气不佳:“你什么意思?”冬青与他平视:“字面意思,”她心算了下账单上的金额,递给邓文耀,问,“今天邓先生请客?”邓文耀手搁在腹部,头反射性后躲:“我只吃了两块鸭肉,为什么要我买单。”冬青不想再纠缠下去,直言:“那今天我请吧,”她拿过椅上的包,“还有,邓先生下次相亲之前,可以考虑洗个牙,隔着桌子都能闻到你的嘴臭,另外,邓先生,我虽不才,去年全年只拿了五十万,但不知我重心挪到家里,每年是否也有五十万零花钱,还有,如果邓先生家有皇位要继承呢,还是建议邓先生只生一个的好。”“最后,邓先生您以后再有这种饭局呢,最好能收敛些,现在不是每个女生都跟我一样,能忍你这么久。”冬青憋了半晚上,终于在最后破功,留一线是给日后还会相见的人,至于面前这人,没有再见的可能。话说完,对面的人表情惊恐,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你...你....”磕巴了半天。冬青伸手拿过桌上的白色茶壶,往自己杯里倒了杯水,举起,邓文耀一直留意她的动作,看到她举起起茶杯往后躲闪。冬青余光瞥到,腕上一翻,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杯子啪地摆回桌上,她转身就走。买过单,冬青算了下损失,不多,但是花在这样的人身上,真的不值。是血亏的感觉。走出烤鸭店,她回头看了眼招牌,这家店她早就想和任绯来吃,口味确实不错,可惜今天花了钱,也没尝出个味来。刚抬脚打算走,沉了半个白天的天宛若被捅破,哗啦开始往下倾雨,冬青翻了翻随身带的包,才发现下班前为了减负,她把伞特意拿出,搁在抽屉里。她往外呼了口郁气,原本打算坐公车,堵上今天破财的这个窟窿,看来这小小的愿望也要落空。回头透过玻璃窗,冬青看到店内正埋头吃东西的邓文耀,她只能安慰自己,就当扶贫吧,或者关爱智障也可以。她掏出手机的同时,她面前停了辆车,冬青抬眼,又低头。面前的车没走,反倒摁了两下喇叭,她以为是自己挡了别人的道,往旁挪了几步,想要与车错开。面前那辆白色的大众,车窗落下,驾驶室的人侧目,叫住她:“冬青。”冬青手捏着手机,人没反应过来,盯着他发愣,那人扬高声调:“上车。”声音在雨夜里显得不太真切。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影射女星的意思,美人迟暮依旧是美人,台词服务于剧情。第12章因着下雨的缘故,后头的车越积越多,大有排长龙的兆头在,脾性不耐的司机,在后方疯狂响着喇叭,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裴即白又唤了她一声:“冬青。”冬青迈步向前,不过迟疑了两秒,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仅上车这几秒,肩上,脚踝便溅满水渍,传来丝丝凉意。裴即白发动车,手在手枕里翻找,似是没寻到想到找的东西,他翻得有些急,发出细碎的响声。冬青看不过,问:“要找什么,我帮你找吧,你专心开车。”裴即白停下翻动的右手,手重扶方向盘:“你打开你前面那个手套箱,看看有没有毛巾。”冬青闻言,打开她面前的手套箱,在里翻动几下,竟真翻出条全新的毛巾。她将毛巾拿出,递到裴即白跟前:“诺,你要这个干嘛?”裴即白分神,斜了眼她,失声笑道:“你给我干嘛?”冬青手悬在手枕上,裴即白继续说,“给你的,你感冒没好全吧。”冬青收回手,拆开包装,拿出那条灰色的毛巾,余光打量着这台车,这不是上次的车,如果是,她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更何况,车里多了不少女性用的东西。比如手套箱里未拆封的丝/袜,开封过的唇膏和防晒喷雾,以及藏在深处的生计用品。她嘴微张,想要问他怎么换车了,只是句朋友的寒暄,但她又觉得突兀,双唇再度阖上。裴即白倒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同事的车,毛巾上次去团建的时候买的,新的。”车外的雨越下越大,整座城市隐在其中,豆点大的雨点敲在车顶,车窗,前方的刮雨器奋力的劳作,左右扫过玻璃,没有停息过。今天发生的所有事累积在一起,冬青的心情说不上太好,也打不起精神,侧目看着因为轿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拍打在车窗上,是场难见的大雨,突如其来的那种。“感冒好些没?”裴即白问。冬青回过神:“好些了。”“我听同事说州城其实很少下雨。”裴即白见她盯着外面的暴雨出神,试图寻找话题。冬青这才露出丝笑:“你同事骗你的,现在是梅雨季节,再过两个月就要刮台风了,应该会有台风假,再往前一点,是回南天,每天感觉自己都是湿漉漉的,到年末少雨倒是真的,不过今天的雨确是比往年多。”她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裴即白静静听着,没插嘴,冬青话说话,车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冬青有那么一瞬,以为是自己话太多,整个人跟着沉寂下来。“你,”裴即白问,“好像在这里呆了很多年的样子。”“嗯,我毕业以后就来了,六年了。”“不是七年吗?”裴即白算了算日子,她应当是毕业七年。冬青面上闪过丝恍惚,别过眼神,低声解释道:“没有,我休学了一年。”裴即白视线看着前方,雨太大,远处的建筑全都是模糊的,他心往下沉,问:“是大一那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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