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到中午才停, 阮念活动着肩膀环顾四周,发现宿舍只剩她一个人了, 田潼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她看了看画了一半的手稿,叹了口气。为什么画了这么多遍, 都不满意呢?算了, 还是先去吃午饭吧!大概过节再加上下雪, 校园里只有三三两两个同学在拍照嬉笑,阮念搓了搓手,顿时喜上眉梢。一直听说翡翠园的如兰餐厅有家喜得冒菜味道非常棒, 但平日里人满为患, 排队一小时吃饭十分钟让人崩溃, 她一直没敢去挑战。看来今天终于可以如愿大饱口福了!阮念咽了咽口水, 加快了步伐,兴奋地冲到了翡翠园。呵,人还不少!这里好像在做什么活动, 还有一位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同学在发糖果,阮念好奇地瞅了几眼, 决定吃完饭再来凑热闹。“景疏……”阮念刚上台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她下意识转身望过去。不远处的人群中, 一个穿着浅蓝色连帽斗篷的女生格外惹人注目,帽圈和脖颈处滚着一圈毛茸茸的毛边,斗篷过膝, 衣摆上绣着淡粉色的桃花,煞是好看。她将视线往下移,瞬间惊得目瞪口呆!这斗篷的主人竟只穿了一件纱裙,露出一双白皙的脚踝和绣花鞋,在这冰天雪地里透着几分凄美。天呀!女生为了美,真是能豁得出去呀!“有事?”男人睨了一眼,语气清淡地问。阮念将目光挪到男人的身上,心猛地跳了一下。是近一个月未见的景哥哥。她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准备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可在看到他对面的斗篷女时,脸上闪而了一丝的尴尬,眼神也暗了几分。“忙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吧,我们一起吧。”闻筝嘴角浮着浅笑,眉梢划成一道迷人的弧线。原来是闻筝学姐……她今天好美啊,头发刻意挽成髻,斜插着一根精致的簪子,宛如从画里飘然而至。让她想起了那首诗词:“玉钗斜亸云鬟重,裙上金缕凤”。再看一旁的景哥哥,身形笔直,清隽挺拔,站在人群中成熟稳重,清冽的目光淡淡凛然,透着几分英气。他们两个可真般配啊……“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廖景疏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眸色漆黑深沉。闻筝笑容逐渐凝住,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阮念?你怎么在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高音,在十米开外吼了一嗓子,将阮念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从人群中飞奔而来,跑到她跟前猝不及防地来了个熊抱。阮念定在原地,像个木头桩一样一动也动不了。翡翠园的人群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将他们锁定在焦点中心。阮念下意识看向廖景疏,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灼灼,只是那目光与她对视不过须臾,旋即消弭。她黯然收回目光,看向来人,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江小芽?你怎么会在这?”听二姨说,同岁的小芽考去了江城大学呀,怎么会出现在女子大学?“我来找同学玩啊……”她指了指身后徐徐走来的男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闺蜜时立群。”闺蜜?男模?*“景疏?”闻筝捂了捂冰冷的耳垂,拢紧身上的斗篷。可廖景疏的注意力都在阮念身上,像是并没有听到自己在唤他。她很不满意的皱起眉头,瞧向阮念的方向,两个姑娘和一个男模有说有笑地进了如兰餐厅。“景疏,去吃饭吧。”她耐着性子重复。只见他眼中一片茫然,没点头也没拒绝,抬起步子拾阶而上了。像是被人勾去了魂一样。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如兰餐厅,跟着阮念一行人到了喜得冒菜门口,眼看着廖景疏就要迈脚进去了,闻筝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那个,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吧……”廖景疏回头,视线落在衣袖上的那只手上,眉眼粗粝冷漠。“别碰我!”他声音醇厚低沉,带着的冷漠如同寒冰。闻筝的手指像是碰到针尖一样,立刻缩了回来,眼眶乍红,哽咽着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扭头甩了一个烦躁的表情,没接话,直接进了餐厅。闻筝茫然无措地愣在那,悲伤的情绪无法遮掩的流露出来。*阮念三人选好菜随便找了空位坐下了,两个姑娘许久不见了,从入学感悟聊到娱乐八卦,江小芽突然话锋一转,问阮念:“你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阮念从未想过这个事,一心扑在学习上,只想把专业学好,做一个了不起的设计师。“唉,不过我听时立群说了,你们学校的男生少得跟雾霾天里的星星一样,我估计窝边草是啃不了了,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学校挖掘挖掘?”“算了,我没这个心……思……”阮念一抬头,看到廖景疏拿着号码牌坐到了她斜对面的座位上,闻筝学姐站在一旁拿着纸巾仔细地擦着桌子。眼眶瞬间酸涩得难以直视,她快速地低下了头。江小芽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座位上的男人帅地惊为天人,姑娘美得倾城倾国,江城大学的那些花花草草和他们一对比,根本上不了台面嘛!“我的妈呀,这两人是金童玉女转世投胎吗?这也太好看了吧?”江小芽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感慨。阮念拿出手机,滑开屏幕,“是吧,你也觉得他们很般配?”“认识啊?”江小芽眼里笑意暧昧非常。阮念默默地点了头没有作声。可浓浓的酸醋味却毫不掩饰地迎面扑来,江小芽瞬间脑补出了一部完整的青春言情偶像剧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跟他更般配一些耶!”她说着给旁边坐的时立群使了个眼色。时立群立马会意到其中的意思,跟着附和:“嗯,其实性格互补的人更适合,两个一样优秀的人,不见得就适合。”阮念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什么时候模特班的同学也成情感专家了?她一直以为只有古娜那样的文青才会比常人懂得更多一些。江小芽从未有过一刻如此赞同时立群的观点,“所以,我就坚定地认为我和陆星燎是最合适的!”陆星燎?阮念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这个重点,追问:“陆星燎是谁?你交男朋友了吗?”一旁的时立群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道:“哪是什么男朋友?分明就是她热脸贴的一个冷屁股!”江小芽抬起手来朝时立群头上爆了一记栗子,“唉,时立群你能不能闭嘴,赶快去取餐?”时立群撇撇嘴,起身朝取餐口的方向去了。时立群一走,江小芽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地开始讲她和陆星燎的事情,说他打篮球多厉害,长得多好看,跟时立群一比,简直不要更男人好不好。不一会儿,时立群端着冒菜回来了,江小芽的嘴立刻就被塞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夸这学校的饭有多好吃,早把陆星燎忘得九霄云外了。三人吃完饭在学校溜了一圈,临别的时候江小芽突然说:“阮念,你跟时立群加一下微信,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找他,别客气,都是自家姐妹!”阮念当然乐意和这位性别比较模糊的时同学做个朋友。两人拿出手机就准备扫二维码,忽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出来一个人影,不由分说得抢走了阮念的手机。三个人目瞪口呆得看了看阮念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一旁莫名其妙的男人,搞不清楚状况。江小芽乌黑柔亮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一拍脑门,“嗳?你不是那个......刚刚在餐厅里的帅哥吗?”阮念吃了一惊,抬头正对上一双沉静肃然的眼睛,懵了一秒后微微地歪头,茫然的眼神往他身后瞄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闻筝学姐。忽然就一怔。她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生生的扯了出来,从未有过的心慌。什么时候开始,她如此介意闻筝学姐出现在景哥哥的身边了?“景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江小芽眼珠子瞪地跟铜铃一样,从廖景疏身上缓缓移到阮念脸上。阮念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怕不是什么情哥哥吧?她眼底玩味一笑,闪着古怪的光泽,突然灵机一动,将阮念拦到身后,“这位同学,我姐妹名花有主了,你别乱插队啊!”她说着又向时立群挤眉弄眼,让他配合演戏。时立群还没张嘴,就被廖景疏一道凶狠的目光给当场钉死。那眼神犀利冷酷地像一把尖刀一样,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了。时立群被这阵势吓住了,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闪了一步。廖景疏大掌紧紧捏着阮念的手机,腕上青筋历历可见。“你跟我来!”他忍着怒气,拽着阮念的胳膊就走。“景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她踉踉跄跄地被拉离现场,向江小芽投去求救的目光。可那姑娘正搭着时立群的肩头,笑得春风得意。男人的指腹,温热粗粝而极具力量,一路将阮念从雕塑园拉到世纪林,手腕都要拽掉了。阮念黑着小脸,纤细手腕努力甩开他的大掌,甩了好几下,差点把自己给摔了。“景哥哥,你别拉我了,我跟着你走还不行吗?”廖景疏回头看了一眼,冷厉的短发因为动作剧烈而垂下眉间。小丫头一脸委屈得拧着眉毛,手腕处红了一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粗鲁了,一瞬间松了手。阮念揉了揉手腕,抱怨道:“景哥哥以前都很温柔的,为什么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廖景疏掀眸睨了一眼,嗓音压迫着笑,“怪我发脾气?你为什么不能学乖一些?”“我又做错什么了?”阮念咬着下嘴唇,既委屈又埋怨地看着廖景疏。“你……你才多大啊,你就相亲?”男人嗓音沉怒。阮念被当头一棒打懵了,脑袋凌乱地问:“什么相亲?我和谁相亲了?”再说了,她哪有哪个闲工夫搞这些东西,她手稿还没画好呢!廖景疏浓眉拧起,眯着狭长的眼眸,“你敢说那男生不是来和你相亲的?”“不是!”阮念一口否定,“那是我表妹的同学!今天也是恰巧遇到了而已!”廖景疏心里一紧,眸子瞬间缩了下,“那你为什么加他微信?”“我为什么不能加他的微信?”阮念表情瞬间很受伤,眸光晶灿而泪意闪闪,“景哥哥,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你不喜欢我撮合你和闻筝学姐,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你的私事,所以我也拒绝她了,可是我加谁的微信,是我的事吧?为什么你跟我哥一样,总是要肃清我的社交圈,难道我不能认识新的朋友吗?”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凝视着她,目光就像一团黑洞,又深又沉,深黑的眸掀起了一场浓雾,周身蔓延出低冷的气息。“那任意门的男人呢?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阮念脸色顿变噎住似得,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理直气壮的吗?”阮念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后退数步,而他步步紧逼,眼神幽深而稠密,扑天盖地的气压将她紧紧包裹住,让她感觉自己即刻就要被吞没了。“我是为什么管这么多,你心里没数吗?”他面无表情的拉过阮念,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前,不允许她再退!阮念身子瑟瑟发抖,一手抵在他的胸前。冰冷的布料和这空气一样,让人难受,短短几秒无言被拉得无比漫长。阮念咬紧牙关,心里抑制不住地充斥着酸涩,难受得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只是觉得委屈的很。眼底不知不觉氤氲起了一片潮湿的水雾,她极力控制却越来越汹涌。“我以为你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她嘴唇微微蠕动,声音抖得厉害。空气突然陷入极度的安静,只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抬起小脸,柔动委屈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发红的眼圈像是一根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廖景疏的心脏突然痉挛成一团,连呼吸都忘了。第二十八章他眉峰皱起,舔了下薄唇, 刚毅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对不起……”他深吸一口气, 一把将她扯入怀里,抬起手, 抚摸她的黑发,“是我不对……”阮念还没回过神, 就已经扑在了他的怀里。心里顿时翻起万丈浪涛, 再也无法平复, 眼泪莫名其妙地夺眶而出,那些委屈、气恼此刻都被释放了出来。“景哥哥,如果我做错什么了, 你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改的, 但是你不要不理我……”她掀起一片衣襟, 擦掉眼泪。廖景疏长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也包含着这么久以来的落寞和不悦。他轻轻松开她的身子,粗粝的拇指擦拭着她温热的泪珠, “乖,不哭了。”阮念转过身, 胡乱地擦着眼泪,“谁哭了, 你才哭了呢!”“好,你没哭,是我哭了, 总可以了吧?”廖景疏噙着淡笑,按了按她的小脑袋。*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却因为节日的原因,宿舍楼异常热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还有女生嘻嘻哈哈往回走,宿管阿姨也不闻不问,一头扎在了电视剧里。阮念心情愉悦地洗了调色盘,又顺手将水池刷了个一干二净。真好,今天不仅和景哥哥和好了,还顺利完成了手稿作业,一会江南回来看了肯定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哐”的一声,宿舍门被人踢开了。阮念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调色盘啪嗒掉在了地上。“田潼,你能不能不要大晚上踹…………咦?古娜?”阮念惊讶地捡起调色盘,瞅着门口垂头丧气的古娜,搞不清楚状况。只见她泄气地走进门,手里无力地拎着双肩包,一根背带还在地上拖着,早上还美美的发型和精致的妆容此刻全垮了,像是被豌豆打中的僵尸一样。“古娜,你怎么了?”阮念担心地问。古娜双眼无神地扫了她一眼,踢掉脚上的雪地靴,直接爬上床挺尸去了。阮念吐吐舌头没再多嘴,悄悄地收了画稿,关上门出去了。还是去楼门口转两圈吧,刚刚江南发消息说她快回来了,她去楼下迎迎,免得待在宿舍里太尴尬。“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白雪夏夜我不停歇,模糊了年岁……”田潼哼着歌,甩着手包,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蹦蹦跳跳得进了学校东门。太开心了,今天终于攒够二十四个硬币了!她捂着自己发热的脸,忽然就咧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脑子里幻想着明天将苹果递到乔慕华手里的场景,他一定会温柔地接过苹果,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她越想越激动,绕着旁边的树转了两圈。“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男人的嗓音有一丝柔和,低醇而温润,从不远处飘了过来。田潼站在树后,浑身的八卦细胞一瞬间被激活了。前面一高一矮两个同学并排走在一起,莫名有点反差萌,一定是哪个男模在跟学校的女生偷偷谈恋爱!随着两人越走越近,田潼的眉头也越拧越深了。这两个人影好熟悉啊。男人挺拔的身形矜贵冷漠,路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整片雪地上,巍峨冷厉,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女孩穿着笨拙的羽绒服,黑白色调,极为朴素,一头短发在寒风中飞扬,清冷隽秀。田潼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像是压了千斤重物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死死咬住下唇,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会的,怎么会呢,江南说过,她只想学习,不考虑谈恋爱的呀!一定不会是她的!一定不会!寂静的雪地里,传来女孩银玲般的笑声,像一把尖锐的刀,把头顶的孤月分割成几块。“江……江南……”她声音抖得像筛子一样。试探的语气,弱地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了,她害怕,害怕前面的女孩就这样回过头来。可这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你越是怕什么,越是躲不掉什么。江南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只有路灯在雪地里安静地伫立着。她拽了拽身侧的衣袖,问:“乔师兄,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有吗?”乔慕华也停下步伐,回眸瞳孔深寒,映着月光。江南歪头,眉梢微拢,“那估计是我幻听了……”不远处,田潼陡然气结,迎着两道漆黑深沉的视线,脑子里狂躁的愤怒和嫉妒翻滚跌宕,将理智全然拍在彻骨的雪地上。她双手紧紧握起,愤恨的目光凶狠地瞪着渐远的背影,眼里闪着煞白的光,如同利刃一般。“江南,你竟然这样对我!”她语气锐利之极,带着血腥的气息。*阮念本以为等江南和田潼回来了,大家一起哄哄古娜,活跃一下僵硬的氛围。可没想到的是,田潼回来后更夸张,“砰”地一声拍上门,紧接着又是一阵摔盆子掼毛巾,好像谁欠她一百万不还一样。整个宿舍黑云密布,气氛更加诡异了,好似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战争。十二点钟的时候阮念饿了,撺掇江南一起泡面吃,两人轻手轻脚地泡好面,坐在小台灯下静静地等着。阮念无聊地看着江南,又不敢说话,指了指手机。【这不是平安夜吗?怎么搞的像是万圣节一样?一个个都掉个苦瓜脸?】江南秒回:【不会都失恋了吧?】【不清楚,两人什么都不说就去睡觉了】【算了,别想了,赶紧吃完睡觉吧】两人掀开泡面盖,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阮念率先开动,叉起面条吸溜进了嘴里,江南怕吵着床上的两位二世祖,小心翼翼地嘬着面条,不敢出声。“江南,你能不能小点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床上的田潼突然重重地翻了一下身,床板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了咚咚的声音。江南僵硬地握着叉子,不知道该不该往嘴里塞。她也没出声啊。阮念尴尬地看了江南一眼,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同时做了个鬼脸。阮念干咳了一声道:“对不起啊田潼,刚刚是我发出来的声音……”床上的人没再接话,只是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阮念给江南递了个眼神,两人端着泡面溜出了宿舍,蹲在楼道里去恣意享受这美滋滋的宵夜去了。吃完泡面两人东扯西扯聊了一会才回了宿舍,田潼和古娜都睡着了,笼罩在宿舍的黑云总算散去了,她们也很快进入了睡梦中。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田潼已经不在宿舍了,她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好像在密谋什么国家大事一样,古娜正在如痴如醉地打扫宿舍卫生,像往常一样,但又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买了早餐,放你桌上了!”听语气,倒像是雨过天晴了。阮念思怔着,又看向江南的床,空空如也。“别看了,江南一早就走了。”古娜说罢去了阳台,放下扫帚换了拖把出来。“你没事了?”阮念怯怯地问。“我没事啊!”她嘴上故作轻松,手底下却使足了劲,那拖把的杆都明显弯了。“没事就好!”阮念讪讪然下了床,“谢谢你的早餐啊!”“不客气,跟我还客气什么!”她说着将拖把塞进江南的座位底下,一阵乱捣,发出叮里哐啷的声音。阮念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赶紧去了阳台洗漱。不对劲,说什么没事,依她看问题大了,这个样子跟依萍失恋狂洗衣服没什么区别嘛!真是让人头疼,也不知道是哪个男生伤了她的心。但肯定的是,那一定是个渣男!洗漱后,阮念吃着包子突然想起了江小芽,昨天见面太匆忙了,都忘记留她的电话和微信了!不如问问阮纪,他们两都在江城大学,应该有联系吧。电话拨通,阮念喊了一声:“喂,哥。”突然听到身后“啪嗒”一声,阮念举着手机转过身去看,古娜刚洗干净准备晾的衣服掉在了地上,手顿在了半空。古娜低下头,沉默半晌,艰难地捡起来去了洗手池。“阮念,怎么了?”话筒里传来了阮纪熟悉的声音。阮念张大嘴巴愣了半晌,目光盯着阳台的古娜,脑子空白地回道:“哦……我昨天……昨天在学校遇见……遇见那个小芽了。”“然后呢?说重点!”阮纪似乎也情绪不太稳定。阮念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转回身子,“你有没有小芽的联系方式啊?我昨天有事太匆忙,忘记打声招呼就走了。”“就这事?行,我一会发你微信!”说罢,就挂了电话。阮念皱着眉头盯着手机,表情有些扭曲。怎么感觉全世界的人都不太对劲?她挠了挠后脑勺,脑瓤子芯儿里开始爆现裂纹了,一定是起床的方式不对,她得躺下去重启一下大脑。没想到爬梯子刚爬到一半,田潼踹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圣诞礼盒,系着红色的丝绸蝴蝶结。苹果?阮念猛地想起二十四个硬币的事来,田潼这苹果是刚买回来的,还是被人退回来的?作者有话要说:阮纪: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是渣男?阮念:再给十次机会,你也是!第二十九章田潼呆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异常, 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让人不敢靠近,呆坐了半小时后拎着包包出去了。阮念加了江小芽的微信, 收拾了一下东西去了图书馆。这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江南回来, 两人才一起回了宿舍。田潼桌上的苹果还在, 这就像一个危险信号, 在警告大家生人勿进。阮念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敢问,看了一天的书感觉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半夜隐约听到门“吱呀”一声, 而后又陷入了安静, 浓浓的困意侵蚀了她的意识, 沉沉地睡了过去。翌日一早,整个宿舍楼都炸了锅。“哎哎哎!阮念,快别睡了, 快来看热闹!”古娜兴奋地冲进宿舍,晃着阮念的床, 又跑到江南这头一顿乱摇,“江南, 快起来看啊,发生大事了!”“怎么了?”阮念揉着眼睛刚下床就被古娜直接拽出了宿舍。眼前这番景象堪比一年一度的赶集!热闹非凡!楼道里人头涌涌,熙熙攘攘, 拥挤得像是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阮念拉开宿舍门,一阵叫喊声、议论声、狂躁声、拍照声灌入耳朵,轰炸地像是某个演唱会现场一样。阮念堵上一只耳朵,啪地关上了门。“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竟然摸黑卸了过道的栅栏!你没看到吗?”江南猛地惊醒,“你说什么?”这才过了圣诞节,都疯了吗?阮念看了一眼江南,不可置信地拉开门,果然,栅栏被卸了下来立在对面的墙上,女生冲到了男模宿舍,一批换一批得围观,赶都赶不出来,场面无法控制了!“我的天呀!”阮念又“啪”地关上门。这下闹大了!江南和田潼都从床上下来,往外瞄了一眼,都惊呆了。过了没一会,楼道寂寂无声,死一般的沉寂。大家正在洗漱,忽然心头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她胡乱地擦了脸,出门去看,下一秒飞快地关上了门。“院长来了!”她神色未定地喘了口气,“后面还跟着系主任、辅导员和学生会的成员,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来就来了呗,你慌啥?”古娜淡定地照着镜子拍了拍爽肤水。“你想啊!这栅栏离我们宿舍最近,肯定第一个盘问我们啊!”阮念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四个姑娘齐齐哆嗦了一下,就像是鬼故事讲到一半突然有人拍了后背。古娜抚额,“妈呀,你乌鸦嘴!”阮念靠在门背后,后脊发凉,颤巍巍地打开门。闻院长斜后两侧分别站着系主任和辅导员走了进来,学生会成员守在门口,就像皇上驾到阵势吓人。闻院长站定后扶了扶眼镜,辅导员指着门口的阮念说:“还不赶紧搬个凳子过来?”“哦哦……”阮念慌手慌脚地将自己的凳子搬到辅导员面前。辅导员一脸失望地“啧……”了一声。江南紧忙把自己的凳子搬到院长跟前,闻院长睨了一眼,坐了下来,系主任见状也不客气地坐到了阮念的凳子上。“想必你们都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也不兜圈子了,都说说吧,栅栏是怎么回事。”阮念刚准备摇头,系主任开口了,“别说不知道,这个栅栏就安在你们宿舍门口,晚上这么大动静,我可不信你们没听到!”好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确实不知道啊!阮念默默地垂下了头。辅导员指了指紧挨宿舍门的床位,“这个是谁的床?”“我的……”阮念不情愿地抬起头。一屋子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阮念身上,江南默默为她祈祷,可别说错什么话了。“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啊……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图书馆,直到晚上才回来,可能太累了,睡的比较沉……”江南见大家不说话,往前迈了一步,“我昨天在外面兼职,和她一起回来的,我可以作证!”一行人又将目光悠悠投射到田潼和古娜身上。古娜耸了耸肩,“我睡觉很规律,晚十点早七点,闹钟都不需要,中间打雷也不会醒的那种。”瞧着她这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嫌疑的人。“你呢?”系主任抬起手指了指最里面的田潼。“我……”田潼舔了舔唇,吱吱唔唔道,“我也不太清楚,我睡眠也很好的,一般都是她们叫我起床……”几番盘问下来,一行人一无所获就走了,转身出了宿舍。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去买早餐的古娜折了回来,说宿舍楼门被锁了,宿管阿姨说栅栏的事查不出来都不许去上课!整个宿舍又沸腾了!“一颗老鼠屎害一锅汤!”古娜抱怨着坐到座位上,开始翻腾找吃的填肚子。“应该不至于一直关着我们吧?”江南发愁地转了两圈。阮念脑子闪过一些狗血新闻,“你说他们不会抓不出罪魁祸首然后挨个宿舍搜罪证吧?”古娜抬起头,纳闷地问:“搜什么罪证?”“你想啊!这栅栏这么大,安装的都是螺丝,没有工具怎么可能卸得下来?这工具就是罪证啊!”阮念注意那道栅栏很久了,早些时候是担心不稳固,怕那边的男模闯过来,后来觉得自己多想了,更危险的好像是男模们。宿舍顿时安静如鸡。“笃笃笃!”突兀的敲击声震得几人浑身一颤。我靠!不会又让她说中了吧?阮念不敢去开门,躲在古娜身后,“你去!”古娜压了口气,打开了门,当她看到黑着脸的辅导员后,整个人也不淡定了。直觉告诉她,这次来,没什么好事情!闻院长双臂抱怀一脸威严刚硬,声音浑厚有力:“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