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随手挑了要换的衣服, 陈羁从衣帽间绕出来, 随手扔在起居榻上, 皮带的金属扣咔哒一响, 他先脱了那身让他并不舒坦的西装。陈羁习惯于先换裤子,换好后伸手刚把那件纯色短袖捞起时, 卧室外的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速度挺快,听起来像没几步就要到门口。陈羁想起来, 进来时没锁卧室门。他顿了下,手上的动作也就停了几秒。下一刻,门被推开的同时, 还有与之而来的林知酒告状般的声音。“陈狗蛋!你还不管管你的猫!”一秒,两秒, 三秒。陈羁头也没回,声音低低的:“捂眼睛。”“哦哦!”林知酒后知后觉,可抬手的动作却还是莫名地变得缓慢, 眼神不自己地就瞄向陈羁的宽肩窄腰,以及左肩上方那处吸引眼球的文身。她还是多看了一眼。陈羁又说:“转过去。”林知酒努了努嘴,动作却听话。转过身时还在想,这是什么鸟, 好像只有一条腿。陈羁两秒套好短袖,这才对林知酒说:“好了。”林知酒没感情地“哦”一声,身体却保持着面对门口的方向未动。陈羁又重复一声:“我换好了。”林知酒这才像只树懒似的转回,左手仍乖乖地捂着眼睛。她悄咪咪地分开一点指缝,狭窄的视野范围内,陈羁长身玉立,上衣已穿好,该挡的地方一点儿没露。林知酒也不知是放松还是失望地舒出一口气。“你脸红什么?”陈羁低声问了句。林知酒:!!!她有脸红吗?双手抬起捂住脸,林知酒惊愕:“我哪有!!!??”陈羁语调有些上扬:“是吗?”这两个字,听在林知酒耳中如同带着烫意。“肯定没有!”林知酒正色:“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不穿衣服,比这尺度大的我都见过,我为什么脸红。”虽然三年没见,她没想到陈羁这只狗的身材这么好了——唔,以前也不差,但只刚才那一眼,林知酒就感觉到了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以往的那种成熟感。专属于成年男人的性感。陈羁却因为那句“尺度更大的”半晌无语。那他妈是周岁时拍的照片。哪个小男孩小时候还没一张只穿条小裤衩的“裸|照”了?这能一样?林知酒义正言辞:“所以我肯定没脸红,都是你的臆想。”陈羁忽然在这一瞬间,有点后悔他俩这青梅竹马的关系。更后悔李雪茹千不该万不该把他小时候那些照片都给林知酒看过。林知酒这么一瞎捣乱,旖旎全部消散,陈羁今天第二次在心底叹气——勾引比他想象的难。“猫怎么你了?”陈羁主动说。林知酒把胳膊伸出去,直接放犯罪证据。陈羁瞧见,神色一凛,他两步走过来,拽住林知酒手腕:“被挠了?”这是句废话,他没再问,目光落在林知酒小臂上与周围白皙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的伤痕。他皱着眉:“打过疫苗吧?”林知酒点点头:“三月中就打过一次。”养了狗开始,她都会定期去接种。狂犬病疫苗接种后,一到两个月之内再被抓伤是不需要再次注射的。陈羁松口气,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不松,直接把林知酒拉到卫生间。二话没说,打开水开关便把林知酒伤口处放至水下。林知酒没问,这会儿倒是安静的任他折腾。陈羁又弄了点肥皂水,仔仔细细地给她清洗伤口。所幸没有出血,只是红肿,但到底这细长的红肿伤疤,落到林知酒的胳膊上,就怎么看怎么触目惊心。陈羁一边让水冲着,一边无波无澜地问她:“怎么被挠的?”林知酒冷哼一声,告状意味十足:“我什么都没干,甚至还承诺以后给它买好吃的小鱼干和零食,是你的猫不识好歹。”得,咪咪都不喊了,直接“你的猫”。陈羁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没问真假。不过他知道,他的猫确实挺认生。“好了。”清洗完,陈羁又说:“下楼。”陈羁从一楼的储物柜里找出常备的医药。林知酒怨声载道:“不会还要涂药吧?”她从小就是个吃药愁,连带着外敷类的都要因为那股味儿嫌弃半天。“消毒。”陈羁言简意赅地说。陈羁拉着他坐到沙发上,猫爬架上的小九,从听见主人下楼来后,便飞速下来。布偶很喜欢在家粘着主人走来走去,而小九身为一只猫,也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小九习惯性地要去蹭陈羁裤脚。林知酒瞥见,没好气地说:“你把它惯得跟你小女朋友似的。”陈羁低身弯腰,捞起小九抱进怀里。林知酒眼睛都瞪圆了:“你不会还想奖励它吧,你这个恶毒的男人,养猫就是为了借机……”剩下的话在喉间卡住,因为林知酒亲眼看着陈羁走到一个房间前,把猫放了进去。重点是,那间屋子的门口,有一道一米左右高的护栏,是小九跃不出来的高度。林知酒:“……”这男的,狠起来连自己“小女朋友”都关。小九大概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是犯错了,眼神可怜无助。它可从来没被关进这里过。小九轻轻地喵了一声,叫得又轻又软,林知酒隔着一段距离听着,都要心软。不过陈羁却仿佛没听见,转身便走回来客厅。他从医药箱拿出一小瓶碘伏,林知酒看见,明显地松了口气。陈羁太了解不过,却只说:“伸手。”林知酒照做。趁着陈羁低头用棉签蘸取碘伏的同时,她声音放得很轻地问:“你什么时候弄的文身?”陈羁模糊时间概念:“在伦敦的时候。”“这样啊。”林知酒又问:“你文的是只什么鸟?”仔细回想,那图案既不像某类鹰,也不像其他那些常见的种类。青蓝的羽毛,翅膀尾端一片赤红,周身的团团烈焰,一条腿。那三秒间记住的元素拼接不出来一个具体意向。陈羁低着头,轻手托起她左臂,棉签挨到伤口处皮肤时同时开口:“毕方鸟,山海经里的一种鸟。”他的动作已经轻到了极点,可触碰到棉签的瞬间,林知酒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胳膊,又在下一秒被陈羁不容后退地按住。“忍着。”陈羁说着,摁在她脑后,手动让她的视线换了个方位。林知酒刚好也转移话题:“还挺好看,纹身师也在伦敦吗?他技术还挺好,我也想文一个了。”说起这个还真来劲了,林知酒兴致盎然:“你说我选什么图案好?迢迢好像有文过一串字母,也挺好看的,要不我也文字母?”陈羁头都没抬:“那是她初恋的名字缩写。”“我知道啊。”这事儿他们五个都知道,路迢迢当年爱得轰轰烈烈,分手也分得潇潇洒洒,度过失恋期只花了一天,却又在一周后,锁骨上多出来道文身。林知酒又说:“但你不觉得锁骨文一串字母特别酷吗?这位置也很适合女孩子呀。”陈羁声音中带了嗤意:“你文什么?初恋的名字?”林知酒一顿,空着的那只手手指轻蜷:“那还真不行。”陈羁动作不觉一僵,棉签轻抬离开她皮肤,他的目色沉沉,浓稠的情绪像是夏日的沉闷午后。“怎么不行?”林知酒思索片刻:“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有选好,我的初恋到底是工藤新一,还是越前龙马。”陈羁:“…………”他的眉目依旧轻皱,即使听见林知酒这句,也没松动半分。“那三年,也没有吗?”陈羁的嗓音低低沉沉。“你说巴黎那三年?”林知酒答道:“没有啊,我,母胎solo美少女。”沉闷的夏日午后,阴暗弥补的乌云来的快,散的也快。眉宇舒展开来,陈羁换了根棉签。林知酒却想起什么似的,说:“要不是因为你,我美好的校园生活一定还有段纯洁的校园恋爱相伴。”陈羁不假思索都知道她说的什么事。“边启行?”林知酒:“这名儿怎么这么熟?”陈羁冷笑:“你那错过的‘初恋’。”这么一侧面提醒,林知酒还真想了起来。“我就说怎么有点而熟悉。”林知酒道:“全名你都记得啊?我都只记得姓边了。”“我记性好。”陈羁不咸不淡地说。说话的功夫,消毒也结束了,没出血,不算严重。陈羁将那两根棉签丢进垃圾桶。“四个马同学。”林知酒道:“一说起这事儿我就有点恨你。”陈羁装好药箱,起身放回原处,同时满不在意地回她:“恨吧。”反正后来每次回头想,他都觉得当时的决定明智极了。林知酒看他这样子,叹口气说:“算了,我也举报过你,咱俩扯平了。”-林知酒是在林老打电话问她在哪儿的时候才离开飞云湾的。走之前,还单方面冰释前嫌地去和小九打了招呼。到家时刚好在准备晚饭,张姨喊林知酒去洗手准备吃饭。才刚吃完一个小时都没有,林知酒摇摇头:“我不饿,才吃完还没多久呢。”不过话虽这么说,林老下楼时,她还是上了桌,面前摆着份水果沙拉,主要任务是陪林老说话吃饭。“今天干什么去了?”林老道:“一整天都不在家,也没去公司吧?”林知酒古灵精怪地眨了下眼,暂时性撒谎道:“上午去了青泱路那边的艺术馆,下午去找陈羁撸猫了。”“手也是猫抓的?”“嗯嗯。”红肿还没消,不过好在这会儿也不疼了。“处理过没?”“当然。”林知酒吃着水果:“陈羁给我处理的,他的猫挠的,他当然得负责。”林老对此没发表意见,倒是说:“听说陈家那小子搬出去住了?”“嗯。”林知酒吃了块火龙果,“才搬出去不久。”林老“嗯”了一声,忽而又问:“你怎么这回没闹着也要搬出去住?”“啊?”林知酒不解。林老道:“以前,你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的时候,什么事儿都喜欢和陈羁那孩子比,你们小学三四年级那会儿,那孩子要学滑板,当天你就回来也挠着要学,这种事儿太多了,还要我再举个例?”“那就不用了。”林知酒:“这和搬出去住又没什么关系。”“滑板要比谁先学会,练首曲子也起码要比陈羁先学会。”林老幽幽地说:“爷爷还以为这回你也得和人比比谁更早出去独住。”林知酒:“……”他们两之间的竞争意识有这么强吗?“都长大了,陈羁二十五,我都二十四了,当然不会和小时候那么无聊幼稚。”林知酒辩解,辩解完又试图寻找话题转移。“对了爷爷。”林知酒真想起来件挺重要的事:“你前段时间做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吧,怎么样呀?”林老正在喝汤,一小碗见底,阿姨又给添了一点。“都好着呢。”林老说:“能有什么问题。”林知酒:“体检报告呢?我也看一看。”林老蹙眉:“看那玩意干什么?医生说各项指标都好得很,半年就做一次,回回都是一样的结果。”虽说是这样,林知酒也知道爷爷一向身体康健,和隔壁陈羁爷爷两人爬个山都还要一较高下。“正常也给我看看嘛。”林知酒撒娇求着:“看完我才放心。”“啧。”林老像是受不了她这样似的,冲老赵招招手:“去书房拿下来。”老赵应声而去,没几分钟,林老的体检报告就到了林知酒手里。她前前后后仔细翻了一遍,还真是什么都正常。“放心了吧?”林老一笑问。“嗯。”林知酒点头。看完了,老赵便也从林知酒手里把东西接了回去。一顿饭爷孙俩边吃边聊,倒也很和谐。吃完饭又去别墅外散步,林知酒牵着大黄。夕阳要落山了,天边的云被染得很好看,像片片橙红棉花糖。一老一少一狗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知酒看着小径上落下的三道影子,笑了笑时候:“爷爷,这是不是很像我们祖孙仨。”林老:“……”林老还真没兴致认一条狗当重孙。林知酒又说:“爷爷,你知道孟家的事吗?”爷孙俩像是心有灵犀,林老一听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你想问孟疏那事?”林知酒一笑,也没反驳。“他爸不会同意。”林老只简单说了这么一句。林知酒瘪瘪嘴:“孟伯伯怎么永远这么强势。”林老看着她,林知酒又说:“那他又想让孟疏和谁家联姻。”“谁都行。”林老说:“只要有利。”林知酒不免顿住。“爷爷。”“嗯。”“我以后也要这样吗?”不用明说,林老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慈爱,伸手摸了摸宝贝孙女的头发,却没有直接地否定:“爷爷会找一个让你往后余生都无忧的人。”作者有话要说:陈羁:我可以!!!pick me!!!实不相瞒,俺也一直没想明白,初恋到底是新一还是越前龙马……嗳,基德也好帅,赤井秀一给我我也行的~这章评论也有红包哦~第21章 酸橙周六的下午谷浅舟照例会回兰庭给林知酒“上课”。有这么一个耐心的老师, 再加上林老还要检查功课,林知酒还真学了个七七八八。晚饭是三人一起吃的,饭桌上不聊工作。三人的饭和往常一样和谐。也是,在林知酒看来, 谷浅舟真是和他哥一样的存在。起码在管理公司这方面, 比她像爷爷的孙子。“嗳,哥, 要不你搬回来住吧。”林知酒想到什么说什么:“公司如果加班就睡公寓, 其他正常时间回这边呗。”谷浅舟看了一眼林老, 林老倒是闲适地抿茶, 喝完才说:“搬回来住, 家里也热闹点。”林知酒附和:“就是啊,周末还能像以前那样陪爷爷喝茶聊天, 要是给我上课也方便,你的房间阿姨也一直在打扫, 搬回来很方便的,一举多得。”谷浅舟也不是假意推辞的人,没多虑便说:“好。”林知酒弯唇, 凑过去和谷浅舟小声说:“多陪爷爷喝茶钓鱼,最好别让爷爷有想拉我去的时间。”“陪我喝个茶都不愿意?”林老偷听到, 装作唉声叹气地说。林知酒:“把茶换成奶茶我就很喜欢。”“唉,孩子长大了,都不愿意陪我这糟老头子了, 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一些。”林知酒反将一军:“你已经觉得现在我的不可爱了吗?”声音都是委屈的,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宠爱。林老:“……”谷浅舟也在旁边低笑,林老拿她没办法:“爷爷没这么说吧?”“你就是暗示的这个意思。”林知酒不讲理:“我知道,我不会管公司, 你一定失望得很,不喜欢我了也正常。”怎么就像她说的这么严重了?林老叹气:“行了行了,可爱,你最可爱,行了吧?”林知酒满意,银叉插了块苹果送到林老嘴边:“您吃苹果~”林老张嘴咬下,没办法,这宝贝孙女是他惯出来。-快傍晚时,有份快递送到了兰庭。从法国寄来的,寄件人顾藉。林知酒拆开,才发现里面是一整套le paradis出的四季系列香水。这是林知酒作为调香师,为le paradis调的第一个系列沙龙香。她想起来,当时回国时给李雪茹带了一瓶,见她很喜欢,林知酒便让徐小戈寄一套回国,估计是他当时也要准备回国,便把这事儿交给了顾藉。四季系列中的每一个季节,都有两个版本的香水。一款是香味馥郁浓烈的巴洛克式香水,edp版(淡香精),赋香率在10%到15%,另一个版本则是相对清新很多的edt(淡香水)。两个版本在香料配方上也大相径庭。比如春天款的,一个□□意浓,另一个却是荒芜之春。名字即体验感,林知酒当时给了概念,最终香名都是顾藉取的。林知酒收了快递,微信和顾藉道了声谢。又和他说了几种香精原料,都是这段时间不断试香中想要添置或更换原料厂家的。这种事儿一向都是她上报,顾藉负责吩咐采购部门去做。公事处理完,林知酒才抱着香水,准备送去给李雪茹。虽然两家算是隔壁,但中间隔的还真不算近,林知酒懒得走路,开着自己的小卡丁车和大黄慢悠悠出了门。路上碰到草坪上的羊驼,大黄一度很兴奋,要不是林知酒把它的牵引绳绑在车上,估计能飞奔过去。快黄昏的时分,从湖边吹过来的风很柔和。走过不到半程,路的正前方出现个人。穿一身黑色,连帽卫衣加短裤,头上低低压着个黑色棒球帽。手里像是提着什么东西,估计也是懒得走路的人,脚上踩着滑板,由远及近而来。不看脸她都能认出来人,这人每次玩什么都是一副漫不经心却实际游刃有余的姿态。这模样,放在外面也不知要吸引多少无知少女。林知酒无声叹气。她停下车,等他近了些时,吹了声口哨。吹口哨这技能,林知酒学了二十四年,至今仍停留在“嘘嘘嘘”的等级。陈羁抬脚控制着滑板停下,看一眼林知酒,摘下帽子,随意地捋了捋被帽子压过的黑发,眉头轻皱:“吹的什么玩意儿?”林知酒不服气:“林氏口哨,就这样。”“以后别瞎吹。”“为什么?!”林知酒说:“常昼他们也都吹,你就针对我是吧?”陈羁不冷不热:“你和常昼比?”林知酒抿抿唇,思索两秒:“好吧,这确实挺流氓口哨的。”“不过我也就刚对你吹了一声嘛,又没对别人。”陈羁换了个手提东西:“你还想对谁吹?”林知酒:“就你啊,怎么可能在外面随便就对着人家吹口哨,那多不礼貌陈羁:“……”行吧,对他就可以。“你拿的什么啊?”“我妈做的汤,给你和林爷爷送的。”陈羁看着她怀里的东西:“你那又是什么?”“这个?”林知酒道:“给雪茹姨的香水,上次阿姨好像很喜欢的,所以我找人寄了全套回来。”说完,林知酒又向前向后目测了下距离,说:“那我们先把汤拿回去给我爷爷,刚好我哥也在,给他们喝,然后再去你家。”“谷浅舟?”“是啊。”林知酒说:“过几天他也应该就搬回来住了,住外面多不方便,在家人多一点还热闹。”“几天不见,又成你哥了?”林知酒有理有据:“我觉得你那天说的不对,谷浅舟本来就是我哥,我这么叫别人怎么可能误会,你真是比我还事儿。”陈羁无语,再说不知道还要被冠上什么名头。两人一个开卡丁车,一个踩滑板,没多久便回了林家,把汤放下后,林知酒忽然回想起来。每次月末,都是陈羁家家庭聚餐的时间。林知酒从小到大没少在陈羁家蹭饭。再出发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问陈羁:“我能去你家吃饭吗?”这副神态,如果再加一个比她脑袋大点的勺子,当场就能拍表情包。-到陈家时,林知酒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食物香味。庭院的长桌上摆了很多好吃的,一应俱全,李雪茹在切水果,陈羁的爸爸陈勋在烧烤架边忙着,一旁还有打下手的陈放,主位上的陈老爷子,正在喂猫。被林知酒牵在手里的大黄汪了两声。听见狗叫声,院内的人皆是抬头。看见林知酒时,李雪茹欣喜道:“酒酒也来啦,快来快来,时间刚好,阿姨今天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你陈叔烤的肉你不是也喜欢吃嘛,来得正好。”陈羁接过她手上大黄的牵引绳,这狗温顺,第一次相见便知道和小九闹不起来,陈羁便解开绳子,放大黄在院子里和小九玩。林知酒走上前,眉眼弯弯地笑着问好:“陈爷爷,叔叔阿姨,我又来蹭饭了。”说完,还将手里的东西举了举:“不过我这次带了礼物的。”李雪茹笑道:“你什么也不带都行。”在烧烤的陈勋也笑道:“去那边坐着,叔叔这把马上烤好。”陈老招手:“来来,坐爷爷身边来。”林知酒也不见外,毕竟太熟了。她先把香水给李雪茹送过去:“是香水,上次送的雪茹姨你不是很喜欢吗,我就拖朋友把整个系列的香都寄了回来。”李雪茹很惊喜,切水果的刀都放下了:“真的?le paradis的香水特别难买,酒酒你是怎么弄到的?”陈羁看过来,林知酒迎着他的眼神撒小谎:“上次不是说了吗,我那个朋友是内部人员。”“那真好,你不知道,国内都没有专柜,有钱也难买。”“下次出新香雪茹姨你要是喜欢我还托我那个内部朋友给你带。”“好,那阿姨可得好好谢谢酒酒,你坐着,想吃什么阿姨给你拿。”说话间,第一份肉也烤好了。陈勋放在盘子里,分了三份,递给陈放说:“去,给你爷爷、妈妈还有知酒。”陈放早发现了,这个家里只要林知酒一来,他和他哥的地位还能继续下滑。林知酒道谢接过,实话说,陈勋的烧烤技能在李雪茹的常年鞭策下,已经愈加炉火纯青,光是闻见味都能流口水。她的晚饭只吃了六七分饱,现在一被香味袭击味蕾,就有点承受不住。一连两串小牛肉下去,林知酒满足了,肚子还得给后面的东西空点位置。盘子里还剩下好几串,林知酒偷偷朝陈羁招手。陈羁见状走过去:“怎么?”林知酒掩着唇,示意他弯腰。陈羁很贴心地配合她,耳朵凑过去,听见林知酒压着声音说:“怎么办?我吃不完,刚才在家和爷爷吃过晚饭了,再吃等会儿别的就吃不下了。”陈羁太懂她了,和从前一样,坐下来接过她的盘子。李雪茹坐得近,瞥见他俩小动作问:“陈羁你干什么?做什么抢酒酒的,等会儿又不是没了。”陈羁:“……”林知酒立刻解释说:“不不不,我刚才在家吃了点饭,有点饱,吃不下那么多,而且我害怕吃多了等会吃不下别的。”李雪茹闻言,望向陈羁:“妈妈误会你了,谁让你小时候经常和酒酒抢吃的,好了你吃吧。”“……”陈羁习惯了,也没反驳一句。等李雪茹进屋里拿东西,林知酒才没心没肺地笑出声,脸上全是被偏爱的得意。陈羁声音毫无波澜:“笑屁。”林知酒脸上笑意更大了,陈羁无语地给她往嘴里塞了一块白玉卷。林知酒咬着东西,一动不动,良久才咬了一口。“好甜啊,好吃。”说完又变了脸色:“你让我现在就吃甜品,等会儿更吃不下别的了,陈羁,你故意的。”陈羁懒得和她斗嘴,扬眉笑着:“哦。”林知酒:“……”这人一这样她还真就没发挥空间了。手机震了下,微信上进来条新消息。林知酒点开,信息备注是袁叔,内容主要是邀请林知酒去参加下个月6号要举办的慈善拍卖,同时请她捐出一件拍品。邀请函是以袁氏夫妻的名义发出的,他们名下也有基金会,致力于资助山区学校和孤寡老人。这种慈善拍卖也已经坚持了好几年,在业内盛名久负。林知酒欣然应下,不说袁家和林家的私交,单凭这一次的慈善活动,她也很乐意捐。刚好李雪茹出来,她把这事儿说了出来。“一般的话珠宝首饰多一些,其他的收藏也不错。”李雪茹建议:“以你个人名义的话,珠宝首饰稍微好一些,去的大多是些名媛贵妇,这些更受欢迎,筹集的善款估计也能更多。”“嗯。”林知酒听完道:“那我回去好好挑一套。”“礼服还没挑好吧?”李雪茹又问。“没呢。”李雪茹眼睛都亮了:“那改天阿姨陪你去挑?”李雪茹是真的喜欢女孩儿,陈羁和陈放没能满足她的打扮女儿的心,全凭这些年偶尔能在林知酒身上得以满足。“那改天雪茹姨和我一起去。”林知酒说。李雪茹一听立马开心起来,当下就掏出手机,开始和林知酒商量起礼服的颜色来。陈勋烤完端过来一份生蚝,李雪茹喊住丈夫:“老陈老陈,你过来看看,这两个颜色,哪个更适合酒酒?”陈勋还真认真比较了半分钟,得出结论:“都好看,不过红色更好看。”另一侧桌边的两个儿子将这画面看在眼里。比他们这边更像一家三口。“哥,爸给你挑过西装或领带的颜色吗?”陈放说。陈羁:“没。”陈放又说:“妈就不说了,爸什么时候这么笑过?”陈羁:“你还没习惯?”“也不是。”陈放说:“习惯和看见之后的心理落差也不冲突。”他给他哥拿了罐可乐,坐下后长长叹了口气:“我常常因为知酒姐姐,感觉自己在这个家没有存在感。”陈羁倒是淡然:“你现在能体会爸妈生下你却发现是个男孩的时候,有多难过了吧。”“哥,你也男的。”陈羁轻笑:“那能一样?我比你大。”陈放:“……”-虽然是陈家的家庭聚餐,但林知酒从小在这儿待得就频繁,跟自己家没两样。大黄也是,小九虽然不太搭理它,但它自个儿却跟个大暖男似的,盯着人家一动也不动。林知酒看得好笑,便想掏出手机把这幅画面拍下来。摄像头刚好抓拍到一张大黄伸出前爪去碰小九脑袋的画面,神奇的是,小九居然完全没抵抗。林知酒有些震惊,小臂上的红痕到今天都还在,现在却让她看到这样一副堪称和谐的画面。是不是这猫最近脾气变好了,肯让除了陈羁之外的人碰了?林知酒试探着一步步往前,她本来就是蹲着拍照的动作,此时像只小青蛙似的一步步挪动。“咪咪,我就摸一下,等会去找陈羁给你赊条小鱼干,你别抓我啊。”林知酒小心翼翼地靠近,就在距离小九还有五六厘米就要摸到的时候,一旁的大黄忽然朝她扑了过来。林知酒没做好准备,被这一下扑得差点后仰倒下,还好那一瞬间后背出现了一堵人肉“柱子”。林知酒抚着胸口,仰头后看。果然是陈羁。这人用腿撑住了她。“还敢伸手,不怕再被挠?”陈羁说了句。林知酒刚想开口,扑到她身上的大黄却像是被刺激了一般,拱着脑袋就往她怀里钻,甚至开始不停舔林知酒。生她刚才要去摸别人家宠物的气似的。陈羁看着一人一狗闹,刚闲适地抬手喝了口手中的可乐,就见大黄伸出前爪,直直按在了林知酒的胸上。那块地方肉眼可见地随之凹了下去。陈羁一口可乐呛在喉间,肺都差点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