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酒眨眨眼,长睫随之微动。她今天没化妆,素白一张脸,就连长发,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披着。但有的人就是天生的“眉不染而黛,唇不点而朱”。“干什么?”陈羁问。“看不出来吗?”林知酒说:“我在哄你啊。”见他不动,林知酒又启唇:“啊,张嘴。”陈羁便听话地张开嘴,将那一小块蛋糕吃进了嘴里。抹茶味浓郁,更多的是蛋糕本身的甜腻。陈羁从小就不爱吃这些甜兮兮的东西。林知酒见他吃掉,问:“是不是很好吃?”陈羁抿着唇,眉头微皱,从喉间溢出来一声短短的:“嗯。”林知酒又问:“那你心情好点没?”“嗯。”林知酒叹气:“唉,你怎么还是这个狗脾气呢。”也不管陈羁闻言看过来的眼神,林知酒继续说:“也就我人美心善愿意哄你了吧。”“……”-收到律师回复的颜妍赔偿是在一天后,看来效率挺高。林知酒看完就过去,没多在意。又两天后,徐小戈带着林知酒的大黄,抵达安北。林知酒亲自开车去接的人。徐小戈远远的就朝她招手,牵着狗飞奔过来。“可算到了。”徐小戈托着沉重的行李箱,赶紧把大黄交到林知酒手上。几天不见,大黄也一见林知酒就扑了上来。林知酒半蹲下来,抱着大黄好一顿揉搓。好一会儿之后才站起来,先把大黄送上车后座,才让徐小戈去放行李。上车后,徐小戈立刻主动抱了回国前便联系好的房子地址。林知酒输入位置开导航,车开出去后,徐小戈才说:“老大,顾总让我问您一句话。”“什么话?”徐小戈犹豫着说:“就是那个……新香的问题。”“这个嘛。”林知酒道:“我还没开始调。”说完她又开始跟徐小戈吐槽:“顾藉这人怎么回事?真当我是机器啊?下次他再问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徐小戈一听,哪儿还敢继续,赶紧顺着大小姐的意道:“就是!顾总这就是典型的资本家剥削思想,调香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三个月之前才出了一款,现在又催,太过分了。”林知酒说:“他再这么催你别理他,有本事让他自己调。”徐小戈重重点头:“好!我就这么说!”附和完,徐小戈又小声道:“不过老大,新香你有想法了吗?出单香还是系列款?”林知酒弯了弯唇角:“系列。”徐小戈听出来她语气中的胸有成竹,也知道只要林知酒心里八九不离十,那离出新香也要不了多久了。他松了口气,这样也就能和顾总交差了。没办法,谁让夹缝中的小助理就是如此卑微呢。-林知酒把徐小戈送到了住处,便带着大黄回兰庭了。当天晚上,牵着大黄在小区里遛完小半圈,路过陈家门前时,刚好看见陈羁开车回来。林知酒看看自己的大黄,立刻想到了咪咪。“陈羁陈羁!”林知酒扬扬手。陈羁停车,降下车窗,看见林知酒身边的金毛犬。“大黄?”陈羁问。金毛安静温顺地半蹲在林知酒脚边,乌黑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陈羁。“咪咪呢?”林知酒问:“让我的大黄认识个新朋友。”“在家。”陈羁道:“我先去停车。”林知酒点头,跟在陈羁车后进大门。陈羁简单洗漱完,抱着猫下了楼。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短t,裤子也是同色的居家服。大概是刚洗漱完的原因,头发丝上还带着要掉不掉的水珠。即使抱着最貌美绝伦的布偶,也丝毫没有打破这人身上从小到大的天然冷酷感。林知酒心道,这副样子出去肯定得招惹不少女孩。冷酷的抱猫男子不知被人在心里腹诽,弯腰把猫放进沙发里。从厨房端着水果盘的李雪茹过来看见,当即道:“把你的猫给我放地上,别把我的沙发给我抓坏。”陈羁不为所动:“坏了给你换。”李雪茹走过来,忍了又忍,水果盘重重放在茶几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供了个祖宗。”陈羁一手摸了摸猫,这猫像是认人似的,见着突然出现的李雪茹和林知酒,以及在不远处静静盯着她的金毛,往陈羁怀里缩了缩。陈羁便顺手捞进怀里,一下一下地顺毛。一举一动林知酒都看在眼里,她的神色比给大黄铲屎还复杂。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陈羁。还是,对一只猫。陈羁刚好抬眸,撞见林知酒的目光。“怎么了?”陈羁问。林知酒斟酌道:“我觉得阿姨的形容不太准确。”“什么?”林知酒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供了个祖宗,我觉得……你更像是养了个小女朋友。”陈羁摸猫的手一顿。李雪茹也笑起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还真是,这猫带回来就一直在他房间,知酒你今天要是不来,肯定也不会抱下来,可不就是藏了个小女朋友么。”说完,还给林知酒递过去一颗车厘子。两人就这么坐在陈羁对面,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陈羁摸他的猫。画面异常的和谐。陈羁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更懒散的坐姿。布偶猫又往陈羁怀里钻,还不时仰头看着他脸喵两声。声音小小的,调子又拖得很长,还真是和她当初说的一模一样。娇滴滴的。比人还会撒娇。“你的咪咪不会成精了了吧?”林知酒说。“什么咪咪?”李雪茹问。“猫的名字啊。”林知酒答道:“陈羁说他的猫没有名字,我就帮他起了一个。”李雪茹目光挪向陈羁,好歹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一眼看出来陈羁短暂僵硬的脸色。“养了一年半了,居然连个名字都不给猫起。”李雪茹幽幽地说。林知酒刚想要附和,对面的陈羁却突然站了起来,抱着猫朝门外走去。到大黄身边时,他还低头喊了声:“大黄,跟我出来。”林知酒亲眼看着,自己养了快三年的狗,听见这句,摇着尾巴就跟出去了。“……”见面有二十分钟吗?-自己的狗都被“勾引”跑了,林知酒当然也随后出去了。打开门就看见陈羁抱着猫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而她的大黄,像个忠诚的守卫般,乖巧地趴在草坪上,眼睛还紧紧地盯着咪咪。林知酒也过去坐下,陈羁把猫放进另一张椅子。林知酒终于找着机会,伸手过去就想摸摸这只颜值逆天的布偶。可她没料到,刚要碰上脑袋,咪咪就往后退,还不忘看向陈羁:“喵。”林知酒翻译了下,觉得它说的应该是:呜呜呜救命啊tvt“你的猫成精了吧?”陈羁敞着腿,靠在藤椅里,动作懒散得像个只知风花雪月的古代闲王。闻言,也只是轻笑着说:“它认生。”林知酒用鼻音轻轻哼了一声。又待了一段时间,直到林老爷子打来电话催她回家吃晚饭,林知酒这才牵着大黄离开。陈羁望着她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好像还能听到林知酒教训大黄方才见人就爱的行为的话。等彻底的连声音都听不见时,他才回眸。趴在椅子上的布偶伸着爪子,想去抓身下的垫子。陈羁出声:“小九,别乱抓。”小九听见声音,冲他喵了一声,却果真不去搞破坏了。作者有话要说:啧,是个有心事的冷酷男子还爱搞谐音梗第12章 青柚林知酒想搬去工作室附近住,但怎么和爷爷说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她也不是想一直瞒着林老,可就想要再等一等,等能把这件事做得更好的时候。只是她还没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却突然听说陈羁要搬出去住了。林知酒立刻点开微信求证。林知酒:你要搬出去住了?陈羁大概是在忙,这条消息好半天都没有回。林知酒托着下巴等,一边又开始想。除了她之外,孟觉他们几个都是在大学毕业之后陆陆续续从老宅搬了出去。路迢迢搬家的那天,甚至把他们都喊过去,把家当成了夜店蹦迪。时不时就要喊几句:“啊啊啊啊我终于可以逃离我爸的监控了!”床边的小柜上放着一个相框。林知酒拿起来,看着里面的人说:“爸妈,四个马都要搬出去住了,那岂不是我就成了最后一个?”就很爱和陈羁攀比这些乱七八糟的。她在床上滚了两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早点调出新的系列,也就能更早告诉爷爷了。于是她又给陈羁发消息:你!在!哪!?十分钟后,陈羁终于回复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公司。林知酒眨眨眼,再等也没得到陈羁对前面那个问题的回答。她也不在意,又继续问:那你几点下班?陈羁回了个时间。-铭阅集团大楼,三十二楼的副总裁办公室。五点半时,助理敲了敲门。陈羁刚好合上电脑,“进来。”助理推门而入,说:“小陈总,前台说有位小姐在楼下等您。”陈羁蹙了蹙眉:“有说姓名吗?”助理答道:“只说姓林。”陈羁了然,吩咐助理出去,便收拾了东西,又随手把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便乘电梯下去。还能让那位祖宗等太久吗。不过底下等着的人此时心情还不错。林知酒正小口地喝着咖啡,一边玩手机一边不经意地观察铭阅前台的工作人员。唔,都是盘正条顺的小姐姐,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巍林的前台有这么漂亮吗?林知酒回忆一番,好像还真没有。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每天上班都能看着这么多漂亮小姐姐冲自己笑,换成谁都能保持一天的好心情吧。陈羁下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副林知酒盯着不远处几个前台的模样。眼神发亮,不时还要笑一笑。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刚好见着拿着文件回来的唯一一位男前台。林知酒估计也看见了,张了张嘴,看口型是发出了一声惊叹:“哇。”刚好此时听到有人恭谨地喊了一声:“小陈总。”林知酒像是有预感一般地侧头,果然看见三米之外,神色莫测盯着她的人。陈羁这才面无表情地出声:“刚才看什么呢?”林知酒转过头:“你下来了?这么快?”陈羁:“嫌快?”语气怪怪的。“啊?”林知酒说:“没有,我就那么一说。”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打量着这人。和那天去青泱路接她的一身很像。黑色衬衫妥帖,依旧没有系领带,松垮地开了一颗扣。衬衫在腰腹处全部被收进西装裤,将那截劲瘦的腰越发衬托出来。细腰长腿,比例超绝。他稍一抬手,便看见两只钻石袖扣,搭配着黑色衬衫,中和掉半□□上的随性懒散,莫名增添了些矜贵斯文的气质。林知酒稍微留意,便能观察到公司来往的男男女女投过来的目光。尤其是前台那几位美女。都快明目张胆地不顾工作了。林知酒嘀咕道:“你怎么在公司还和以前在学校一样。”陈羁:“我怎么了?”林知酒说:“老是穿得这么,招蜂引蝶的。”陈羁:?陈羁问:“你来找茬的 ?”林知酒抿抿唇,站起来:“不是的,我来找你有正经事的。”陈羁:“你能有什么正经事?”林知酒蹙眉:“给你三秒时间撤回。”陈羁弯起唇角:“说吧,什么事?”林知酒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请我吃饭吧。”陈羁:“……”脸上嫌弃的不行,可最终,陈羁还是带着林知酒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前台几个人才凑到一起交谈。“那位林小姐,是小陈总什么人?”“不知道啊,看着像……女朋友?”“真的假的?小陈总有女朋友了?我的心碎了。”“谁不是呢,本来以为这位天降的太子爷是单身呢,公司哪个部门的女人不蠢蠢欲动,这几天化全妆的人数直线上升,没想到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唉。”“再蠢蠢欲动又怎么样?刚才那位小姐姓什么你们忘了?”“林啊,怎么了?”“笨啊,你自己想吧。”-前菜上来,林知酒才进入正题,问陈羁:“你要搬出去自己住了?”陈羁把那份樱桃鹅肝推到她面前,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林知酒又问:“为什么?”陈羁说:“兰庭离公司太远,不方便。”“这样哦。”林知酒切了一块鹅肝,又问:“那你打算住哪儿?”陈羁:“飞云湾那套。”林知酒又“哦”了一声,低头开始正经吃东西。那好像是离铭阅挺近,不过也离兰庭很远就是了。这人该不会也和路迢迢一样,到了想脱离父母管辖的时候吧?可陈叔叔陈阿姨对陈羁,向来采取的散养模式,他根本不会面临和路迢迢一样的处境。林知酒一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琢磨。又想起刚才在铭阅看到的那么多美女,林知酒忍不住合理推测——难道是交女朋友了,住在家里不方便?对面的人好一会儿没说话。陈羁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只看见林知酒皱着眉,不知道脑子里在盘算什么玩意。“问这个干什么?”他问。听见这话,林知酒含糊着说:“就随便问问嘛。”陈羁笑了声,忽然看着她说:“怎么,舍不得我?”林知酒抬头,眼神嫌弃:“你想什么?我会舍不得你?”陈羁道:“那你一副对我搬出去难过得要死的表情。”???谁难过得要死了?“你瞎了?”林知酒指指自己,“我?哪个表情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你说,我改。”陈羁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那你不开心什么。”陈羁慢吞吞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林知酒:?“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林知酒铿锵有力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陈羁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往后靠了靠。林知酒又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幼儿园你抢我糖的事,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的敌人,暗恋你?你可真会想。”陈羁微微挑眉:“这事你还得谢谢我。”林知酒:?陈羁徐徐道来:“如果不是我每次都抢走你的糖,你的蛀牙也不会好。”林知酒气得咬牙:“我还得谢谢你?”陈羁笑:“如果你非要,我也不介意。”林知酒就差没把手里的刀叉招呼过去了。“你蛀牙难道是假的?”陈羁说:“林爷爷特意嘱咐的我,见着你在学校吃糖就报告他,我只是抢走你的糖,都没告状,你可不得谢谢我?”“……还有这事?”“不信你回去问。”林知酒看他的表情不像胡扯。她说:“好吧,那我谢谢你。”说完,又小声补充:“不过暗恋你这种事是不可能的,你还是不要肖想我了。”陈羁:“……”-一顿饭吃完,出了餐厅,陈羁问:“送你回去?”林知酒摇摇头。天色将黑,城市的一端也笼罩了一层霞光。林知酒望着那篇晚霞,忽然说:“我带你去个地方。”陈羁垂着眸,林知酒出声:“去不去?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不再来。”她说着,还很哥俩好地撞了一下陈羁的肩。只不过因为身高差距,只能到陈羁的胳膊。陈羁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去。”-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两人抵达青泱路。一前一后把车停好,陈羁问:“来这儿干嘛?”林知酒神神秘秘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带路走在前面,从一道小门穿进去,便能看见里面的房子。门上有块木牌,上面刻了一行花体字。【vin studio】陈羁猜道:“你的?”林知酒也没想到这人反应这么快。vin,在法语里,是酒的意思。“还挺聪明。”林知酒说。林知酒输了密码,将门打开,自己则站在一边,很做作地冲陈羁行了个邀请礼,请他进去。陈羁无语片刻,却还是迈步向前。这一层约有六七十平米,凡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几乎都摆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瓶子。除了瓶瓶罐罐,也只有一个柜子里,摆着厚厚的笔记本。离得最近的几个瓶子标签上写的“吲哚”、“苯乙醇”之类的字眼。长得很像化学实验室。更不容忽略的,是这间房子不同于化学实验室的香味。“这是……”林知酒接上他的话说:“我的香水工作室。”陈羁的表情说不上多惊讶,他在室内扫了一圈:“楼上是什么?”“工作台,还有一间小卧室。”林知酒回答完,才略带好奇问:“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陈羁低头,看见林知酒脸上的怀疑。“没有,装的。”陈羁说:“其实是没想到的。”林知酒这才笑起来,她走进去,从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透明的,上面除了一个贴上去的标签,别的什么也没有。她又取了个闻香条,喷了两下,递到陈羁鼻子前。“闻闻。”陈羁便低头嗅了嗅。“怎么样?什么感觉?”林知酒问。“像柚子。”陈羁想了下说。林知酒给他看瓶子上的标签。上面只标了一个1。“这个是我第一次自己调出来香。”陈羁道:“你不是当时去学的艺术鉴赏?”“这就是个借口嘛。”林知酒把瓶子放回去,一边摆弄她那些瓶瓶罐罐一边说:“我偷偷去学的调香。”“后来碰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就一起开始创办le paradis。”陈羁望着她的背影,淡声说:“这些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们。”林知酒毫不在意:“毕竟做出成就了再告诉你们才更有冲击力,而且藏在心里的事,才更容易实现,我连爷爷都没有说呢。”陈羁靠在一边看她整理柜子,问:“那我是第一个知道的?”林知酒刚想说是,忽然又想到什么,道:“不是诶,孟疏哥哥比你知道的要早一些。”听见这个名字,陈羁仿佛蓦地僵了下,他的眸色渐深。原来的那股懒散劲儿消失殆尽,搭在桌子上的手都无意识攥成了拳。“孟疏?”“是啊。”林知酒背对着她,声音依旧平缓,全然不知身后这人在这几秒之间的神情变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陈羁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是啊,林知酒当年出国都是追着这个人走的。他知道又有什么奇怪。作者有话要说:四个马,一个为情所伤过(?)的可怜男孩第13章 青柚孟疏是孟觉的亲哥。早在五六年前,便去了欧洲开拓孟家产业。林知酒要和顾藉开始创立le paradis的时候,身在巴黎的孟疏帮过忙。香水品牌要想打出一片天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林知酒可不想在还起步的时候就昭告天下,所以她当时特意和孟疏说过要保密。“孟疏哥当时帮了我很多的。”林知酒和陈羁说:“原本在巴黎选好的工作室地址,什么都快说定了,房东却突然变卦,还是孟疏哥后来帮我们重新找的地方。”林知酒说完,转过身:“其实我本来都没想今天告诉你的。”陈羁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林知酒看了眼窗外,说:“可能是吃完饭那时候的夕阳有点太好看了。”林知酒本以为,她告诉陈羁这件事情,就算他不惊讶,也会表现出点意外和“原来你这么厉害”的神情。再顺带加点受宠若惊也不算过分。可她没想到,除了在刚开始能觉察出来,出了工作室后,林知酒甚至觉得陈羁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喂。”陈羁闻声抬眸。林知酒轻声措辞道:“我没有惹你吧。”陈羁“嗯”了一声,尾调微微上扬。“那你怎么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林知酒还是问了出来。其实陈羁面上的表情,并不能简单的形容为生气。这种模样,更像是气恼、委屈和伤心纠结在一起。可林知酒这二十四年都没有见过陈羁露出这种情绪,所以一时半会都有些懵。而且那点委屈和伤心太浅太淡,又仿佛只出现了一瞬,林知酒都不能确定,自己看的是不是确切。“发生什么事了吗?”林知酒问。她的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陈羁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的神色早已恢复正常。“没有。”他说:“本来以为你就是出国去……去玩的,这个结果,确实没想到。”林知酒笑起来:“我偷偷变厉害了是不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对面的人脸上的笑却灿烂,那双眼睛中的光亮,如同盛入了一整个银河的光。陈羁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没有像往常那样见面必互损。他低声说:“嗯,你很厉害。”-两人都是各自开车来的。要走的时候林知酒问:“今天就去飞云湾?”“还没搬过去。”陈羁说:“周末搬。”林知酒叹了口气:“我也想搬出来住了。”陈羁问:“搬来这附近?”林知酒抬眸,讶然道:“你是肚子里的蛔虫吗?”陈羁笑了笑,斜了斜靠在车身上,挑了下眉说:“我还不知道你。”“可我都不知道怎么和我爷爷说。”林知酒道:“这个借口太难找了。”陈羁提议道:“实话实说。”林知酒摇头:“新品发布定在七月,我想那时候告诉爷爷。”陈羁低头,见她一脸的愁容,皱在一起的眉毛不见松动,还不时咬着口腔内软肉。不远处的一家店里传来一阵小提琴声,梧桐掩映的街道,蔓延着或深深浅浅的霓虹灯光。陈羁就在这样的灯光和音乐声中,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半晌,林知酒终于抬眸,像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欣然道:“不如我也和爷爷说去公司?随便找个活儿,有浅舟哥哥在的话,我迟到早退应该也能躲过去吧?”陈羁蹙眉:“浅舟哥哥?”林知酒:“啊?”这有什么问题?陈羁面色不善:“你什么时候和谷浅舟这么亲密了?”林知酒:“什么亲密不亲密?”陈羁一字一顿地重复她的称呼:“浅、舟、哥、哥。”林知酒面色坦荡:“这个怎么了?他就是我哥哥啊。”陈羁站直了:“是什么是?你们有血缘关系?”林知酒:“那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瞎叫什么哥哥?”“那怎么叫?”陈羁唇角抿的平直:“猪啊你,就叫名字不行?”林知酒还是不满意:“可他比我大啊。”闻言,陈羁冷笑一声:“我也比你大,你怎么不叫我哥哥?”林知酒:“这怎么能一样?”“怎么不一样?”陈羁反问,语气还挺凶。林知酒声音变小了:“你是我的骑士小陈,怎么能叫哥哥嘛。”陈羁气笑了。林知酒伸手拉拉他衣袖,晃了晃:“你怎么又生气了啊?最近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她忧心:“不如我给你点红糖枸杞什么地,喝一喝疏通疏通?”陈羁最后警告:“你闭嘴,别逼我说脏话。”-直到再回了兰庭,陈羁的神色还是臭臭的。林知酒有些想不通,不就是不叫他哥哥,这人怎么就一副活像是被人抢了老婆的臭脸。车快要开进小区大门时,两人碰到了背着书包回家的陈放。远远看见他哥的车,陈放便等在门口,像给公交车示意一样招了招手。陈羁也看见了人,在门口停下。陈放走近,又望见跟在陈羁车身后的林知酒。隔着车窗,陈放和林知酒打了声招呼。表情乖乖地挥手,甚至还很有礼貌地微微弯了下腰。“知酒姐姐晚上好。”这小孩也就十五岁大,再加上陈放本身性格就比陈羁内敛得多,从小就是单纯又可爱的性格,总之除了长相,哪哪都和陈羁不沾一点边。被甜甜的小男孩礼貌问好,林知酒心情都仿佛被感染了。立刻降下车窗:“晚上好呀小放放,放学了吗?”陈放点头:“嗯。”回答完便听到从前面那辆帕加尼里传出来声不咸不淡的声音。“上不上车?”陈放又冲林知酒笑了下:“我走了知酒姐姐,下次再见。”这小孩有一双和陈羁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的眼睛,却和陈羁平日里最多的冷淡和酷劲,陈放总喜欢温柔地笑,林知酒看见就觉得心情好。所以此刻再对上,也只是同样笑着摆摆手,开口时还不忘暗搓搓内涵一下陈羁:“快去上车,不然你家那位哥狗脾气又发作了。”陈放再次挥手笑了下,这才走到陈羁车上去。进了大门到一条路拐角时,两车分开。眼看着道边栽种的绿植终于遮住林知酒那辆车,陈放这才看了眼他哥。几秒后,他沉稳持重地叹了口气。陈羁目光一直在前方,听见声开口:“有屁就放。”“哥。”陈放喊他:“我第一次见你做一件事情效率这么低。”刚好到陈家大门前,佣人将大门打开,陈羁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车库。方向盘一打,便将车转了个弯停进了车位。引擎声浪平息的同时,副驾上的陈放继续叹了口气,说:“你知道这是家里,不是你的赛道吧,哥。”陈羁淡声:“往下滚,别等我踹你。”陈放:“好的哥。”-等回到家洗了澡,陈羁随意找了一件白t套上。小九像块圆滚滚的毛球一样盘在他床上。陈羁走过去,捞进怀里。说出的话低沉沉的:“你怎么就那么爱占我的床。”小九给他的回答只能是一声“喵”。手机震动了两声,是孟觉发来的微信。孟觉:喝?跟对暗号似的,陈羁看了眼时间,编辑回复。陈羁:你那儿?孟觉:嗯,来呗。常狗也在。陈羁:20分钟。分针转过三分之一表盘,陈羁准时出现在孟觉公寓门前。手上还拎着一瓶从酒窖随手挑的红酒。“还真准时。”孟觉开门时说。陈羁把酒递过去,常昼从房间里出来,伸着手就把酒抢了过去,看了眼瓶身上的酒庄和年份。常昼满意地笑道:“还真舍得。”说着直接上来攀着陈羁的肩,“你也要搬出来了?”“嗯。”坐进沙发里时,陈羁说:“周末就搬,兰庭离公司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