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学子听见他所说的话,皆点头赞同,就连元嘉帝心中也是默默点头,此人的一方言论完全契合了他的心思,若是他手底下的官员都能如此,何愁王朝不能中兴?元嘉帝似有所悟,还起了点招揽那周先生的心思,只是这周先生下面的一番话让元嘉帝差点气了个倒仰。“今日辩题为蠹虫,那你们可否听我列举一例。”“金陵有一恶仆,仗着主家势大,在外为祸乡邻鱼肉百姓,惹得当地百姓民声载道,然因其旧日曾有恩于主家,主家对其十分恩待,因此恶仆越发肆意嚣张,让昔日主家在百姓中声名狼藉,最后这主家因这恶仆失了民意,家业尽散,那这恶仆可称为蠹虫否?”众人听见这话都不住点头赞同,甚至还有学子义愤填膺道:“这等恶仆就应该处置了他去!”见众人赞同,那周先生又说道:“那恶仆虽然可恶,但那纵仆行凶的主家才是那更恶之人!”有学子反驳道:“那主家也不过是被蒙蔽了罢了,若有人告知,当也是能醒悟过来的。”这话引得周围人一片赞同,周先生却似不以为然:“这主家顾念昔日恩情本无可厚非,但他错就错在一味轻信恶仆,被恶仆三言两语的奉承就迷晕了心智,明明是自己的产业却不时时督查,放纵小人,白白断送了自己大好的基业。就如同那两种官员,虽说可恶,但若是当今圣人能够明察秋毫,不任人唯亲,善用贤才,那这种动摇国本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周先生的言辞犀利,甚至明指元嘉帝的不是,只是他这番言论竟然还得到了大多数学子的赞同。大周朝的文风鼎盛,学子的言行只要不涉及不利于王朝统治的言论,在这方面管理的倒是挺宽松,在茶馆诗社等地倒是经常能够听见学子侃侃而谈议论朝事或者官员德行的声音,有些名士的言论甚至能够影响到一些朝政决策。这也是当初六皇子一心想要在文人中博个好名声的主要原因。只是周先生这言论明晃晃的指责元嘉帝的不是,倒是让元嘉帝听的心生不满。这人竟然指摘他的不是,若不是在外头,他一准就将这大放厥词的狂妄之徒给抓起来。元嘉帝正生着气,却听见下面有学子议论道:“你说周先生这一番言论是不是意有所指?”他旁边的人答道:“谁说不是呢,你说当今圣人也算是一位难得贤明的君主,可惜······”周围的学子催促道:“你可不要卖关子了,知道你家中有些门道,是不是朝中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那人见众人都被他的话所吸引,也不再卖着关子道:“我猜周先生肯定也是知道什么了,要不然那里会做这个比喻。你们可曾听到他所说的金陵恶仆,那恶仆指的应该就是金陵甄家了,我听我父亲说那甄家在金陵可称的上是一方豪强,族中之人鱼肉百姓,为祸乡邻,听说在金陵城的口碑德性可是坏的很!可人家仗着宫里受宠的甄妃和九皇子硬是一点事儿都没有。而且我听说金陵城那儿的官员可是对甄家马首是瞻,说甄家是金陵城的土皇帝也不为过。”他这话说完,引起众人一片哗然,那人又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曾经有金陵那边的一位官员实在是看不过甄家所行,便写了折子想要举报甄家恶行,可惜了,那折子都还没有到达御前,就被九皇子一党的人给截了下来。那官员听说也被迫害入狱,那官员曾是周先生的昔日故交,周先生今日有番言论,应该也有为好友冤屈的缘故。”旁边又有学子说道:“听说圣人极为倚重九皇子和甄家,想来甄家只要不做出那抄家灭族的事儿来,有九皇子护着,总是无虞的!”众人一时就甄家的所行纷纷感叹起来。眼见那人的言论似是引起了一些人对九皇子和甄家的反感,这时又有几个学子站出来说道:“你这人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九皇子礼贤下士,待人亲和,哪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你莫不是听了什么以讹传讹的话,跑来诬陷九皇子吧!”这说话的学子衣着华贵,看着就是一副世家子的打扮。他这一说,顿时让原先那学子不满起来,他瞧了那世家子打扮的人一眼,有些不屑的道:“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王兄啊!听说王兄的父亲如今跟着九皇子可是风光的很,王兄靠着九皇子不日也能谋个一官半职了吧!哪像我们还要辛辛苦苦的读书举业!”那王姓青年见这人反唇相讥,登时面露不满之色:“甄家所行,你们可是有实证?若是没有这便是污蔑了甄家,污蔑了九皇子殿下!”“你······”学子们的争论越来越大,也让元嘉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等着一场闹剧结束,元嘉帝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一出香茗阁,元嘉帝就让手下的暗卫去调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元嘉帝回了宫没多久,有关九皇子和甄家的事情就已经呈上了元嘉帝的案头,等元嘉帝看到九皇子的门客以及附庸之人喊他九千岁,而九皇子却坦然应下的报告时,他感觉一股怒意就涌上了心头,于是便有了接下来九皇子来请安而被元嘉帝斥责拘禁的事。“禀圣人,甄妃娘娘求见!”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向元嘉帝禀报道。元嘉帝原想直接回一句“不见”,但想到毕竟是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女人,小太监又说甄妃娘娘已经在外等候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有些软了心肠,叫了甄妃进来。此时甄妃身上的装饰已经全都卸了下来,这冷风飒飒的天气却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宫装,头发披散,眼眶红肿面色惨白,她一进来就跪到元嘉帝面前,不住请罪道:“圣人恕罪,是臣妾教导无方,请圣人恕罪!”甄妃的姿态放的极低,倒是让元嘉帝愤怒的心情和缓了些,他拍着御案上的折子,对甄妃喝道:“你养的好儿子啊,你听听外人都是怎么称呼他的,九千岁,哼,这朕还没死呢,他倒是急不可待的了。还有你们甄家,朕倒是不知你们甄家这么有本事,好个甄家,好个甄应嘉啊!”见元嘉帝如此指摘的话语,甄妃只一个劲的扣头请罪:“圣人息怒,圣人息怒,轩儿平日对您便是极为孝顺的,断然不会如此的,这只是轩儿手下人对他阿谀奉承的话,算不得数儿的啊!”甄妃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倒是让元嘉帝怒气渐消,毕竟是自己宠到大的孩子,九皇子平日对他也是孝顺,元嘉帝也不禁怀疑起九皇子是否真的是受人所惑。甄妃觑了眼圣人稍霁的脸色,小心的说道:“家中父兄行事是张狂了些,但是断断不会如此行事,圣人断不可因为几句挑拨的话就怀疑兄长和甄家对您的忠心啊!”甄妃不愧是最了解元嘉帝的人,她这三言两语声泪俱下的一番表演,倒是让元嘉帝也迟疑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求收藏,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3-20 16:50:49~2020-03-21 16:1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央央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lenol 20瓶;云岚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弃子(倒v)今日他微服出宫, 知情的人不多,但难保其中有人知晓,然后做局诱他前去听到学子们的言论。只是元嘉帝将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其中有任何的不妥, 他去香茗阁本就是一时兴致所起, 而且他回宫后让人查探香茗阁的背景以及周先生和那几个学子的身份, 皆无不妥之处。若说元嘉帝此人,多疑且又恋栈权势, 于帝王权术上更是使得一手炉火纯青的好手段。在二皇子与六皇子两党覆灭后,九皇子不留余力的接手两人残存的势力, 正当众人以为朝堂以后将是九皇子党的一言堂时, 元嘉帝却偏偏开始对以前并不受宠的四皇子看重起来,不仅让四皇子接管了户部,更是对四皇子委以重任, 硬生生将九皇子一人独大的局面转变为如今两位皇子的分庭抗衡。元嘉帝的一手好安排确实也收到了不错的成效, 如今朝局稳定, 四皇子与九皇子互为制肘, 两方势力相当,都要想着法儿讨好顺从元嘉帝,元嘉帝对如今的局面自是满意非常。当他得知九皇子和甄家如此肆意妄为的行径时, 他虽生气他们辜负了皇恩,但内心更大的不满却是对将来朝堂局面失衡的担忧。而甄妃的到来恰巧给元嘉帝递了梯子下。如何处置九皇子和甄家,让元嘉帝犯了难, 他刚才盛怒之下将九皇子禁足,如今心情平复下来,他便有些后悔刚才冲动的举动,潜意识里元嘉帝并不想打破如今朝堂上的局面。元嘉帝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九皇子与甄家的所行还没有闹到明面上, 那么一切便还有转圜的余地,九皇子禁足便禁足了,何时出来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只是想到甄家,元嘉帝的眸色还是一沉,这甄家如今势力颇大,偏生族中之人行事越发不会收敛,如今引得民怨四起,甚至连累他堂堂帝王之尊的名声,甄家若是再不知收敛,那便是留不得了!九皇子一党的大臣因为九皇子被圣人不明所以的禁足很是乖觉了几天,而元嘉帝通过这几天的冷静思考,越发觉得不能打破如今朝堂的局面,因此便以九皇子御前失仪为由发了旨意,禁足了他三个月。而对于甄家元嘉帝也下了旨意,以甄应嘉对甄家子弟管束不严之责,罢免了甄应嘉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的职务,并对其罚奉一年的处罚。正当元嘉帝准备对这件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过时,却不妨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打击!这日本不是大朝会,但整个朝堂的气氛却如死一般寂静,原因与他,皆因跪在大殿中的贾赦和贾珍两人。贾赦今日递了折子过来求见元嘉帝,因着贾赦之前还欠银一事,元嘉帝对他印象不错,于是便答应了他的求见。贾赦一进大殿便匍匐跪在地上,脑袋不停往地上磕,边磕头边喊道:“臣有罪,请圣人恕罪啊!”贾赦这唱作俱佳的做派,让在场的几个臣子皆是后背一凉,上次贾赦这副样子出现在元嘉帝面前时,他们这些欠了户部欠银的人家一个个都过了段拮据的日子,如今又是这个样子,莫不是又是哪位先人托梦来了!元嘉帝对贾赦这做派也是苦笑不已,贾赦这混不吝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这每次都是一副“臣有罪,臣罪该万死”的模样着实是让人无奈且束手无策。“臣先祖蒙天恩庇佑得封爵位,本应为圣人肝脑涂地,为百姓谋求福祉,然贾家管教族人不严,致使金陵族人恃强凌弱欺凌幼小,如今引得金陵百姓对贾家怨声载道,实属贾家之过,未免贾家之责牵扯圣人名声,臣如今便大义灭亲,请圣人法办族人!”贾赦的话音刚落,他旁边的贾珍就接上去说道:“臣等已查明族人所做恶事确有其事,臣觍为贾家族长,请圣人恩准臣将这些人逐出贾家宗族!”两人的话音落下,引得大臣们议论纷纷。其实在场能参加早朝的官员哪一个家中没有几个糟心的族人,但他们一般也就是私下里把人处置了,哪会像贾赦贾珍这般大张旗鼓的还闹到圣人那里去了!大臣们的议论声贾赦不是没有听见,他擦擦额头的冷汗,咬咬牙继续说道:“原本这事臣不应该劳烦圣人,但,但金陵城外去岁发现了一座铁矿山,如今那山头的契书正在贾家族人手中!这盐铁官营,族人虽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那契书,但所行之事也已经触了律法,请圣人恕罪啊!”大周朝的律例规定凡大周朝境内发现的铁矿一律是要由官府派人开采的,有私自开采铁矿的人发现后一律都是以谋逆罪论处。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怪不得贾赦贾珍要将除族的事情闹到御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京都与金陵相隔十万八千里,其实族人的所作所为又哪里能够管束的住,这贾赦贾珍两人乖乖待在京都,却被金陵那些可能都快出五服的族人牵连,也怪不得两人会如此行事了!在场的大臣大多数都有这种想法,因此看两人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同情。元嘉帝的脸色说不上很好,去岁就发现了铁矿,可是他这边却迟迟未收到消息,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将铁矿一事压了下来,而有能力做到这些的又有几人?元嘉帝的心头隐隐有答案浮现,他问贾赦:“你说他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受的契书,那么你可知是谁所赠?”贾赦跪的双腿发麻,听见元嘉帝的问话,他咽了咽口水,只是想到林如海之前嘱咐的话,他壮着胆子答道:“这人是甄府的大管家,只是,只是,许是大管家擅自做主……”贾赦的话答得坑坑巴巴,但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有几个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有几个九皇子党派的官员刚想站出来为甄家说话,却见上手坐着的元嘉帝将手中的折子一拍站起身怒喝道:“好个甄家,好个甄家啊,枉顾皇恩,欺上瞒下,如今还要忤逆造反不成!查,给朕查,若是属实,甄家抄家法办绝不姑息!”元嘉帝又看着底下抖得跟筛子一样的贾赦和贾珍道:“你二人管束族人不严,致使族人为祸百姓,朕便准你二人除族所求,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贾赦今日起降为三品将军,贾珍降为五品偏将,责令你二人整肃门风,若有下次,必要严惩!”贾赦贾珍听见元嘉帝的处罚不禁都松了一口气,虽说是降了爵位,但两人身上的爵位本都是闲职,如今没有老宅那群人的拖累,没有了被牵连的抄家灭族的隐忧,两人自是连连叩头称谢不止。众人恭送元嘉帝离开,跪在首位的四皇子看着扶着李公公手踉跄离开的身影,微不可闻的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老九啊,老九,不知这次你还保不保得住甄家这个臂膀!造反忤逆,那可是我们这位父皇心中的一根刺啊!等京中的消息到他们这里时,贾瑾和贾琏已经在宅院里待了近两个多月。这两个月对于一直装病找借口退拒贾芳等人的贾琏来说甚是难熬,因此在收到贾赦寄过来的书信后,贾琏的心情颇好,他兴致勃勃的找到贾瑾,一张嘴就止不住的笑意:“瑾弟,我父亲那儿有书信过来了,唉!我父亲还真如你所说的去找了珍大哥,如今贾芳那些人已经不是我贾家的人,可算是为小爷我出了一口恶气啊,让他们说小爷我长得像兔儿爷的。”许是“大仇”得报,贾琏一时没控制自己的嘴巴,竟是将那晚与贾瑾没说完的话全一股脑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说完他便有些后悔,只一脸讪笑的看着贾瑾。贾瑾这才有些明悟,他就说当日他要贾琏写信给贾赦时,这人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竟还有这一层故事。当日知道甄家想要借着贾芳那群人害他们时,不同于贾琏的愤怒,贾瑾想到的却是如何能够摆脱掉这群祸害。选上贾赦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这位伯父是个混人的个性,比起爵位来说,反而更看重些古玩字画等俗物。贾瑾让贾琏跟贾赦说只要他能平安科考,他回去后便为他奉上一些稀奇的字画扇子,他就猜到他那伯父便会应下个七八分。事实也不出他所料,他伯父果然去找了林如海,有林如海这老狐狸为他筹谋,并与他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贾赦很容易就被他给说动。而四皇子那里,贾瑾私下里又给他去了一封书信,讲明了他现阶段的处境,希望四皇子能够借着贾赦所请之事,顺带将甄家也牵扯进去。他可不会相信对于甄家,四皇子手中不会没有一两样把柄在手。如今事情尘埃落定,结果竟然比他预想的结果都要好。四皇子也是一个猛人,比起甄妃对元嘉帝的了解,四皇子其实也是不遑多让。他知圣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皇子忤逆造反一事,却偏偏将甄家有可能有这种心思的证据暴露在人前。铁器这种东西能用在什么地方,不用多想也能知道,而甄家选择将铁矿山一事隐瞒下来,就已经打起了以后九皇子若是无法成事,甄家便助他谋反的心思。如今元嘉帝下了狠心,撸了九皇子的一切职务将他囚禁在府中,而甄家也落了个抄家流放的下场,这还是甄应嘉上书一力担下的结果。至于宫中的甄妃听说在元嘉帝宫门口跪了一整天,回宫之后就病了。作者有话要说:么么,求收藏感谢在2020-03-21 16:14:21~2020-03-22 16:5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汤 10瓶;布熊不是小熊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县试(倒v)没了甄家和贾家族人的存在, 两人在金陵的日子松快了很多。贾琏是个待不住的性子,于是贾瑾便让他去金陵城看看有什么土仪特产什么的,两人离开时能够带上。贾琏在宅院待了那么久早就憋不住了,原先还担心那些族人会狗急跳墙拿他们两人开刀, 但随着贾赦信件而来的还有四皇子给贾瑾的一队护院, 虽说是护院, 但那些人满身煞气,饶是贾琏这个绣花枕头都觉得这群人不好惹, 更何况是贾家的那些族人。贾家的族人自从没了荣宁两府的庇护后,很快就被他们欺压过的一些苦主告到了公堂, 贾家那十二房的族人本就心不齐, 以前是因为还有利益捆绑,如今甄家轰然倒下,贾珍又开宗祠将他们这十二房人除族, 他们的日子顿时就不好过起来。如今金陵城的百姓茶余饭后聊的最多的话题便是甄家与贾家的倒台, 直到二月将至, 县试的到来才将这股讨论的热风吹散。贾琏这段时间的出门也不是毫无收获的。大周朝的科举模式沿袭的是前朝的科举制度, 学子参加科考需五人一起互结做保,且还要找一位禀膳生在结状上署名认保,方能参加科举考试。原先因为贾家族人和甄家的缘故, 贾瑾迟迟未找到学子一起结保,如今县试将近,大多数学子都已经相互结保, 再加上有些学子一听说贾瑾姓贾,下意识就不愿与贾瑾一起做保。贾琏是好说歹说终于找来了四位家世清白且非娼优皂吏子孙的学子,贾瑾私下请了这四个学子一聚,看得出俱是人品端正的学子, 想来贾琏找到这些人也是花了一番功夫,贾瑾自是记下他的好。至于具保的禀膳生则好找多了,贾琏找了一位去岁岁考刚得了禀膳生名头的贫寒秀才,许了些银子,便得了这个禀膳生的认保。一些备妥当后,日子很快就到了县试开考的那天。天刚拂晓,贾瑾就被贾琏叫起,贾瑾从未在这个时辰被叫醒过,因此不免有些困倦,洗了把脸整个人才清醒了些。反观贾琏似乎整个人精神十分亢奋,只是他眼下一片乌青,似是一夜未眠一般。贾瑾有心想要问上一句,只是贾琏一个劲得催促,贾瑾便也只能无奈的配合。等贾家的马车带着两人驶到贡院附近,贾瑾才知道贾琏那么早叫醒他的用意,皆因来赶考的学子人数众多,马车驶到这里就在也驶不进去了。贾琏还有些懊恼两人出来的迟了,只是依着如今的情况,两人也只得无奈下了马车,步行前往贡院。金陵做为曾经旧朝的京畿之地,文风自是鼎盛,金陵城内大小书院林立,学子人数也是众多,虽说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试,但来参考的学子人数还是十分可观。贾瑾与贾琏两人下了马车,一路行来自是惹了许多目光,虽说来考试的学子中也不乏年龄小的,但如贾瑾一般年纪的还是比较少见的。贾琏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咽了咽口水挨近贾瑾道:“瑾,瑾弟,虽说为兄一直都挺相信你的,但是若是这次不中,你,你也不用太在意,大不了下次你琏二哥我再陪你来一遭。”贾瑾心中好笑,但是也知贾琏好意,他学着贾琏的样子对他回道:“下次怕是还要再麻烦琏二哥的。”贾琏的脸色登时就变得不太好看,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我这只是玩笑话,你告诉哥哥我,你有多少把握?”他最后的几个字问的没啥底气,贾瑾也不再逗他,对他道:“我这下次前来不就是来参加乡试了嘛,难道二哥哥嫌劳累不肯陪同不成?”说完,贾瑾接过仆人手中拿着的考篮绕过贾琏施施然的就往贡院门口走去。贾琏:弟弟,你能够不大喘气说话吗?贡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学子,虽然天气严寒,却依旧没有抵挡住学子们的热情,相互之间小声攀谈,倒是显得这空旷的大院都热闹了许多。贾瑾按着先时约好的找到了其他四位同考的学子,相互见礼后没多久,贡院的大门就打开了。众学子按原先安排好的位置,每五十人一排分列站好,等站在上面的唱保官喊到名字就逐一上前给门口的搜子们检查。贾瑾的考篮里准备的东西不多,除了考试必需的物品外,就只准备了几块好克化的糕点,这还是贾琏去打听过的,虽说中午贡院也会准备吃食,但参考的学子众多,等食物分到手中,怕是都凉了,还不如自备一些干粮,总比那些分到的食物来的干净。因着县试都是当日考完就交卷,贾瑾倒是不看重这些。他想的更多的是这次来主考的考官。县试一般是由当地的县官主考,只是金陵城因着是省城的缘故,县试和府试便都是由知府大人主持,这也导致了每次科考金陵学子之间的竞争都十分激烈,毕竟县试和府试都由一人出题,那便节省了许多打听考官喜好的功夫。而原先的知府是甄家的朋党,因着这次的甄家的倒台也被发落了,如今上任的知府据说是京里那里下来的,至于究竟是哪方的人马倒是未可知,只是贾瑾也并不担心,等搜子们检查完贾瑾考篮中的东西,唱名官唱好名,核对了贾瑾的身份之后,他便按着分到的考号进了相应的考棚。考棚的环境说不上很好,但也不算很差,因着是经常开放给学子科考的缘故,倒是也没有什么漏水走火的可能。在考棚走了几圈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又将考试用的木板擦了擦,贾瑾便把考棚中发给自己的炭火点燃,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单衣,施施然的盘腿坐下了。贾瑾这番操作看的对面的学子一愣一愣的,这考试用的炭火都是有限的,一般学子都是答题的时候才会点上,哪像贾瑾,这距离开考还有一段时间就用上了。贾瑾倒是不知对面那学子的想法,他盘腿闭目,只静静等待着试题的发放。卯时一刻,开考的锣声响起,巡考的衙役巡视考场一圈后,将考试的试纸和草稿纸发下,这时有举着题板的衙役从两侧中间的甬道来回展示,贾瑾飞快了将考题记下抄录到草稿纸上,这才开始作答起来。县试的第一场为正场,录取较为宽松,因此题目也不是很难,只用写两篇四书文和一首五言六韵试贴诗,这试贴诗不难,贾瑾只冲冲扫了眼便没再关注,到是那两道四书文让贾瑾不经挑了挑眉。这第一题的题目是“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而第二道的题目是“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两道题的题目都出自四书中的孟子,两道题也都讲得是“仁”。从字面意思来解释,第一题是说施行仁政来治理天下,便没有谁能够抵御,论的是“仁政治国”的理念,算的上是一道中规中矩的考题。第二道题则说的是道德高尚的仁德之人,才应该处于统治地位,如果道德低的不仁者处于统治地位,这将会把他的丑恶传播给大家了。与第一题不同,第二题则含了些批判上位者的意思,若是一般的考官怕是不会这样的题,偏生这新来的知府却是这样做了。贾瑾对这位新来的知府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只是若是他猜的不错,这次四皇子借着九皇子一事怕是受益非常。这边贾瑾正在进行着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科考,而远在京都的林家,黛玉正捧着一本书微微出神。雪清看出黛玉的出神,小声的问道:“姑娘可是累了?要不先歇息一下,别伤了眼睛!”雪清这话本是好意,只是听到这话的黛玉却是微微红了小脸,她见房中只有雪清一人,便有些羞涩的道:“算算日子,这县考应该是开始了吧?”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顺利!雪清是个聪明人,见黛玉这个样子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知她们家姑娘脸皮薄,若是她如雪梅一般凑上去打趣,八成她家姑娘就不肯再说下去了。于是她答道:“昨日听老爷说起过,老爷说以瑾少爷的说明,顺利通过童子试应是不难的,只是这次瑾少爷怕是要在金陵待上几个月了!”雪清一副“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但是我不说破”的表情,让黛玉整个脸都绯红起来,她支吾道:“你,你这丫头,莫不是跟雪梅待久了,怎么也学起她来,我,我又没问他如何!”黛玉的后面几个字说的极小声,雪清正想答话,却不妨外面传来雪梅的声音:“唉,姑娘这是叫我吗?”雪梅的出现缓解黛玉的尴尬,只是黛玉红润的脸色也是骗不了人的,只是雪梅是个神经粗的,倒是并没看出黛玉的异样。她见黛玉无事,突似有所感叹的说了一句:“唉,你说那瑾少爷也是,这姑娘的扇囊都送出去多久了,也没个回信过来,这平日不是都挺勤的嘛,怎么就这次……”黛玉:“……”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收藏不给力,加油,加油!有事儿所以今天迟了点发,鞠躬道歉感谢在2020-03-22 16:53:40~2020-03-23 19:4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倲厶炎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岚 10瓶;萌哒哒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博弈(倒v)黛玉的微妙心情, 远在考场的贾瑾怕是体会不到了。四书是科考的必读科目,学过的人大致都知道这两题的含义,但要如何把自己的观念贯彻其中,那便是要看各自的学问了。因此有些学子每逢科考前便会到处打听主考官的喜好, 若是金陵原来那位知府大人, 那么他们只需往辞藻华丽, 歌功颂德那方面写,必是能有个不错的名次的。只是这次这新任知府刚刚上任, 众人皆是不知他的喜好,这就让有些学子为了难, 一个个或是抓耳挠腮或是摇头晃脑, 甚至有几个学子嘴中念念有词,很是得了一番警告。贾瑾看完题,心中便隐隐有了思路, 很快就动笔写了起来, 他以“仁政治国”为主题, 又引了大周的开国皇帝元武帝为例, 以历代的贤名仁爱的君王为对比,洋洋洒洒歌功颂德的写了三百多字。只是也不全然都是恭维,贾瑾的度把握的很好, 将历代君王的功过检讨惨杂其中,通篇读下来,让人舒爽的同时又引人深思!若是四皇子或者林如海其中一人在, 那必是会啐他一句“小滑头”。而对第二题贾瑾则是全然批判的态度了,他将不仁德的君王对国家百姓的危害细细详述,引经据典,言辞犀利, 与第一题的答案完全是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