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佘庆丰听了这人解释,明白是多种偶然共同作用成全了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好运气。顺利把东西换到手,至于怎么打开盒子,有师长可以询问,他还是学化学的,还有实验室可以实验配置药水,用了一个星期时间终于见到盒子里所藏之物。银缎子般的书页展开,佘庆丰的目光痴了,真不愧是被众人争抢的奇书,仅仅一个酒品的贮存方法就让人有醍醐灌顶般的明悟,如果整本书收齐,佘家酒厂超越黔省老牌酒厂将不再是奢望。对剩下的那两部分,佘庆丰的想要得到的欲望更加强烈。自然地,主意打到绮芳身上。作者有话要说:铺垫章节,留言发红包~第四十章周莲漪中了些暑气, 身体不舒服,绮芳没有过江,照顾老人喝了一碗粥, 看她睡下。爷爷在二进的书房一天都没出来, 把晚饭给端他过去,又给在酱园忙碌的其他家人留了饭。手里的稿子也写完了, 见天还没黑,把厨房里那些沾满油灰的锅和盆都搬到院外的河边,想要好好清洗干净。余家宅子地处城南, 周边住家相对少一些。二进刘满娣搬走了, 住在三进和四进的人家,跟龙城的实权人物沾亲带故,原先都在供销社工作,年初两家男人调到省城的供销系统,房子暂时不住人, 要回房子的事情自然就搁置下来。余家附近愈发清净。刚将手里的一个窝底擦洗干净,绮芳抬手抹了把汗,身后突然有人出声,“绮芳,最近还好吗?”是佘庆丰, 终于放暑假了。绮芳站起身,摆出惊讶的表情面对这个不速之客, “不好不坏, 你怎么过来了?”佘庆丰好像忘记上次发生在这条水道上的不愉快,绮芳一人在公安局调解室独战他父亲和爷爷的事就发生在前不久,他也装作不知情,眼中热度回升, “好久没见你,走着走着脚步不受控制就来到你家这里,没想到还真见到了你,看来我们俩之间有感应。”感应你个头!脚步不受控制能让你跨过大半个城?骗鬼去吧。绮芳虽然不耐烦跟他周旋,心中却留了一份警觉,不信这几个月佘庆丰一次家都没回,自从上次落水就再没见过他,也没写信纠缠,隔了这么久过来找她,不会是想再续前缘这么简单,尤其是在这一敏感时期。遂多了份耐性,忽略两家的矛盾和不愉快,继续与他闲话周旋,“你好久没回龙城了,学习很累吧?”绮芳问的问题很有技巧,对方听到如此一问,大都会说上一串,问话之人能从回答中提炼出很多信息。果然佘庆丰神态放松,顺着话题聊了起来,“学校课业负担特别重,我的同学老三届的特别多,好多人珍惜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看书都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教授的要求也高,我为了不被落下,基本天天泡在图书馆,我们系王教授还专门给我布置了好些实验,对了,我还竞选了学生会副主席,平时课外的事情也多,简直□□乏术,这段时间对你的关心不够,绮芳,希望你理解我。”理解你个锤子。能听出来佘庆丰大学生活简直如鱼得水,学生会副主席都当上了,教授也被笼络住,这样的人就算放在后世也会是所谓的成功人士。绮芳没回应他暧昧地示好,假意关心,“好在有暑假,你可以好好歇一歇,假期你准备怎么过?”佘庆丰目光转向北面龙城“地标”,酒厂的烟筒,“我准备假期就泡在我爸酒厂的化验室,理论结合实践,好好学习下酿酒,要不白当酒厂厂长的儿子了。”巧了,这一个两个的,金镰侃最近研究《酒经》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连寻物启事见报后,乌木盒子依然毫无踪迹都没让他分一点心。佘庆丰也开始学习酿酒,还真是神同步。绮芳这次见他态度有所缓和,没再避他如蛇蝎,佘庆丰心中难免多了一丝优越感,没见过世面的小城姑娘,还想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太嫩了。至于佘建国提起调解室的交锋,说绮芳伶牙俐齿一点不好欺负,这自负的男人,因为没亲眼所见,根本就不相信。“绮芳,正好暑假有时间,我帮你补补课吧,你下学期复课也能更顺利一些。”不知道绮芳对高考的态度,佘庆丰放长线钓大鱼,打得是徐徐图之的主意。绮芳那声拒绝马上要出口,又咽了回去。来者不善,想到了一处疑点……从原身有限的记忆里,佘庆丰没少向她旁敲侧击打听余家手里那份《酒经》。现在她怀疑佘庆丰才是真的影帝,打一开始接触原主就目的不纯,现在还不放弃,估计是贼心不死。有意思,这就是佘家的吃了这么多次亏之后的反击吗?打金镰侃最珍视之物的主意。也是,他们就算不知道《酒经》曾经落入江中,但金余两家联手,猜也猜到,东西八成已经被还给金镰侃。佘庆丰像原书中一样,打算诱哄她去偷金镰侃手里的《酒经》?绮芳想到这里,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因为她的到来,原主最为不堪的行为这么早就被催生了,难道剧情加速了?那么是不是原本该两年后被佘庆丰寻到的《酒经》已经被他找到了一部分?她太拘泥于原书的情节,想着还有两年多时间,虽然提醒金镰侃,想着不到时候,全天候跟踪人又不太现实,没再督促,他们对佘庆丰的动向太过松懈了。好在还有机会,能想办法补救。所想只在一瞬,很快拿定主意。既然你虚情假意,那我就虚与委蛇,谁套谁还不一定呢。佘庆丰见面前的姑娘听了他的建议,先是心动随后眼里兴奋的光芒又暗淡下去,一脸忧郁,“我家人现在最不想我跟你接触,被看见就糟了,我还是自学吧,反正再怎么学我也考不上大学。”自怨自艾,差点要抹眼泪。佘庆丰手都伸出来了,想要摸上绮芳的头,想了想又收了回去,柔声出主意,“这个好办,反正你家人大部分时间在酱园,你跟他们说冷冬梅高考完有时间给你补习,咱们俩错开时间,我上午稍晚一点再过去,冷家人我会提醒他们别说,你家人不会发现的。”小姑娘情绪都摆在脸上,立即转忧为喜,“你怎么这么聪明,我怎么没想出来呢?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开始吧。”正合了佘庆丰的意,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目送佘庆丰离开,绮芳想到这件事情涉及到金镰侃,应该跟他商量一下,收拾了洗好的盆盆罐罐,去状元街找人。小金的院子现在比磨坊好不到哪里去,到处是敞开的装麦麸、陈麦、还有米的麻袋,正主一改往日的干净整洁,黑衬衫上沾了好些麦麸也不管,正站在架子前研究他手里麦曲的发酵程度,绮芳进了院他都不知道。绮芳站他身后问道:“怎么就你自己?”金镰侃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那寻物启事,价写得太高,送东西的人太多了,瞿老那忙不过来,刘双志和双胞胎去帮忙了。”“我看寻物启事可以撤下来了,我有七成把握东西被佘庆丰拿到了。”“你说什么?”金镰侃惊讶的声音太高,把在前面打扫铺子卫生的三虎都给惊动,瞪着一双虎眼,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那东西我们寻了那么多年,我们还几乎掌握了整个古玩圈子的动向,有专人盯着,怎么可能……”再怎么费劲心机,大海捞针,总有漏过的时候,男主是这书中世界的天选之子,他们输在气运上。绮芳坐回石凳上,抬头看向还处在震惊中的金镰侃和三虎,“你们先别急,我也是猜的,还没有确认。”金镰侃坐到她对面,皱眉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你见到佘庆丰了?”绮芳不会提原书的事情,把刚才跟佘庆丰的对话,以及自己的猜测还要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两人。金镰侃听后脸色更难看,“你还要跟他一起学习?办法有的是,我不同意!”三虎也不同意,把绮芳推向佘庆丰那不是羊入狼口吗,“绮芳,不需要你参与,等我们威逼利诱手段轮番在他身上上演一遍,看他说不说?”绮芳摇头,“就算套出东西在他手上,他会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吗?你们比我对佘家人有了解,就算用他爹妈的命相要挟,佘庆丰会听话就范吗?”两人沉默,佘家人被逼到绝境兴许真能跟你来个六亲不认。“所以嘛……”绮芳眼珠转了转,“我的将计就计可不是套话那么简单,化劣势为优势,佘庆丰不是运气好吗,运气好的人还适合做什么?”小金反应神速,唇角弯弯,吐出四个字,“送、宝、童、子。”三虎张了张嘴,我这扼腕痛惜的劲还没过,你俩怎么就来了个大反转,就知道欺负我们笨人。简单商量了下对策,三虎脑袋粘成一团的丝絮终于被捋顺,抚掌大笑,“哈哈哈,看来最后一个盒子也得指望着他。老天眷顾又怎么着,我们齐心合力,就不信人胜不过天,”将绮芳送到后院小门处,小金虽被安抚,心中还是有些窝火,送绮芳竟送出了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就怕绮芳此去有去无回,被佘庆丰那狡诈但运气好的家伙坑走。某人像只要被抛弃的小狗,拿黑黝黝的眼睛看着走得干脆的女人。绮芳的手都握上了门栓了,听身后的人问:“你说我是什么?”你俩还一个是潜龙,一个是龙鲤,我为什么什么都不是呢?虽然小金问得没头没尾,绮芳倒能猜出几分,看来金镰侃因为佘庆丰的好运气,心情受影响了。转过身,面对金小狗,樱红的唇翘起,“你说你是谁?你是金元宝,当然是大宝贝喽。”某人心中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喜悦所充斥,呆在原地,等回过神绮芳早就轻快地关门离去。“大宝贝……我是大宝贝。”某人笑得傻乎乎。一早,绮芳敲开冷家的门,冷冬梅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我两个哥哥去粤省干基建活不在家,我爸妈都出门上班了,中午在单位吃不回来,白天就我一个,你放心,我嘴严,绝不会告诉别人我表哥给你辅导,尤其是你家里人,你三哥我都不说,怎么样,我仗义吧?”你简直仗义得过了头,绮芳瞅了眼冷冬梅给两人找的学习的屋子,跟火柴盒似的,你家那么多间屋子,你非给找间这么小的,我谢谢你哈。“屋里太闷,我们俩在天井的桌子学习就行。”“我寻思你们俩待在屋子里不是可以说点什么悄悄话吗?在天井也行,我不听,我绝对不听。”冷冬梅捂着嘴吃吃笑个不停。佘庆丰如约前来,“影帝”做得真用心,道具准备特齐全,带了一大包参考书,坐下来就开始进入正题,“绮芳你偏科严重,我们主攻数学怎么样?先复习几何。”绮芳觉得自己为了金大宝贝家的大宝贝简直是在呕心沥血,光跟椭圆和双曲线就周旋了好几天,不得不佩服,佘庆丰这人真有耐心,长线放得足够长,讲题之外,各方面关心你,关于《酒经》的事一直忍着不提,看来先前的拒绝让这人心中忌惮,怕上来就提引起她反感。做戏可以,但绮芳实在是受够了佘庆丰那张假脸,差点要产生应激反应,一看就要吐。不行,你不急,我急,急需我家的“老影帝”登场。绮芳和佘庆丰正在解一道几何大题,就听冷家的门被拍响,冷冬梅咚咚快步下了楼去开门,余友渔出现在门口,“冬梅,我家芳芳呢?你把着门干嘛?我有事问她。”冷冬梅堵住门,回身给绮芳两人使眼色,吓得佘庆丰急忙躲进东面冷家的厨房。余友渔迈步进院,“芳芳,你昨晚收拾屋子,把我的那管长峰狼毫笔放哪了?”“爷爷,你那一大堆毛笔我分不清哪根是哪根,都一起放在窗台上的青花瓷笔筒里了。”余友渔脸皱成苦瓜,“哎呦,你这孩子,爷爷那长峰狼毫是传说中最著名的关东辽尾,做那管笔的黄鼠狼可是成了精的保家仙,爷爷平时都舍不得用,单独放着,吓死我了,以为丢了呢。”老头一通说,完事嗅嗅鼻子,“欸?这院子里怎么臭烘烘的,跟黄鼠狼放屁一个味,你家进黄鼠狼了?”冷冬梅直跺脚,“余爷爷,您瞎说,我家哪来的黄鼠狼。”余友渔不信,眼睛往四下望了望,“不是黄鼠狼味,就是狗味,反正不是好味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就算大白天在家也得小心点,现在治安不好。芳芳学学得了,不用太用功,考不上小金养你,他那个猪肉铺可挣钱了,养你一个绰绰有余。你今天早点回家,小金的衣服还泡在盆里等你洗呢。他思豆腐,得早点准备,晚了就赶不上饭点。”绮芳一脸不高兴,“爷爷,我想学习。”余友渔瞪眼,“小金那孩子对你多好,那天听说你要考大学,立即变了脸。你要是成绩好点我也不拦你,我说你就放弃吧,等你爸今晚回来,我们商量下,要不你们俩先把酒摆了,回头到年龄再领证,给人家吃颗定心丸。”绮芳被逼迫,上来小脾气,转身进了冷家中堂,把门一关,任凭余友渔在外边怎么喊,就是不开门,老头没办完,叽叽歪歪一个人先走了。一等余友渔出了院子,佘庆丰立即从厨房间出来,跟冷冬梅一起敲开中堂,见绮芳哭得眼睛都红了。冷冬梅愤愤道:“你家长辈怎么这么样,太拿那个卖猪肉的当回事了,不就是个个体户吗,除了长得好点还有什么,一看就是个没文化的莽夫,现在没结婚你就要给他洗衣服,还要吃什么文思豆腐,他干脆找个老妈子得了。”绮芳低头诺诺道:“我就想上学,不想结婚,可他拿婚约要挟,我家里人也都不反对,我都愁死了,真恨不得离家出走,跟他一刀两断。”佘庆丰眼神微动,对冷冬梅使了个眼色,冷冬梅会意,“绮芳,让我表哥好好开导开导你,我给你用井水冰个毛巾去,眼肿了都不漂亮了。”屋里就剩下佘庆丰和绮芳两个,绮芳抬头恳求道:“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怎么能摆脱那个人,你不知道,那个人脾气特别不好,我特别怕他。”佘庆丰其实见绮芳对他的态度重新回暖,有所怀疑,今天终于明白绮芳为什么有此变化,人呀最怕比。心里满意,不喜欢那个人,才能帮我办事。不失时机地道:“绮芳,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快乐,结婚就是女人的第二次选择,你还年轻,千万要慎重,不要家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不想嫁就抗争到底,总之,你还有我。”绮芳一脸羞怯,“我当然不想嫁,但我家人态度都特别明确,我没有办法。”说完又要抹眼泪。“我倒是有个主意,绮芳你信不信我?”佘庆丰循循善诱。绮芳拿佘庆丰当救命稻草,“你说,我信你。”佘庆丰手指轻点桌面,想了下对绮芳道:“想不嫁他,还有个办法,让他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怎么可能?他对我虽然不耐烦,但态度特别明确,当初回龙城就是奔着婚约来的。”绮芳急了。佘庆丰安抚她,“你别急,听我说。”来了!“我以前问过你,在家里见没见过一个黑乎乎的乌木盒子,你说没印象,你再好好想一想,最近有没有看到?”绮芳困惑地挑眉,“盒子?你知道我记忆力出问题了,你再跟我讲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盒子。”图样就在衬衫口袋里,但佘庆丰忍着没拿出来,那样做意图太明显,口头描述了盒子的样子。绮芳听后先是茫然,然后一下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金镰侃第二次登门的时候,我奶奶好像找出来一个跟你说的差不多的盒子给了他。”说完立即后悔,把嘴捂住,“糟糕,我奶奶让家里人保密,不让说的。”佘庆丰激动得心跳都就加快了,看来盒子确实一直在余家,余家真把盒子还给了姓金的,这下就好办了,“绮芳,我的办法很简单,不需要费多大劲就能让他跟你主动解除婚约,你既然都帮他洗衣服了,应该平时跟他接触很多,你只要把那个盒子拿到手,告诉他,只要主动跟你解除婚约,就把盒子还给他,他肯定会乖乖就范。”绮芳不解,“我奶奶只让保密,从没告诉我们那盒子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什么那盒子对你们都那么重要?”佘庆丰半真半假道:“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关于酿酒的一些知识,对金镰侃来说是他们家的旧物,所以格外珍视,我家正好也有个祖传的盒子,跟金家的一样,你拿到盒子之后,能不能借我看看,我想对比下里面的内容。”傻白甜不能装得太过,绮芳适时警醒过来,狐疑地盯着佘庆丰,“你家从来不酿酒,哪来的盒子?虽然运动时我还不记事,但我不傻,我们三家现在闹得这么僵,不会是你手里的盒子是金家的吧?”该傻的时候你倒是不傻了。佘庆丰为这场诱哄演练了好久,怎么会没有准备?从以前的接触看,余绮芳喜欢有野心的男人,是时候露出点真面目了。“我怕你接受不了,刚才确实骗了你,我手里的盒子是偶然得来,不是从金家抢的,既然到了我的手里就是我的,至于我为什么对金家的东西执著……”佘庆丰眼中的温柔退去,带出点邪肆,有种亦正亦邪的味道,“绮芳,城头变幻大王旗,有能力着居上,金家已然没落,机会面前人人平等,我既然手握这个先机,为什么不去努力争取一把?我自信我佘庆丰定不比任何人差,我向你发誓,得你相助,定不负你。”绮芳心中呕得要死,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深受震撼的慕强之态,讷讷半晌才道:“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只看看,我们再把东西还给他。”“我答应你。”绮芳想了下又摇头,“不行,我没见过盒子里东西的真面目,金镰侃那个人心思深,要是用个假的在里面冒充真的,那我不是白做了吗?”“这个好办,我把我手里的东西给你看一看,再教你怎么开机关,到时你对比一下就知道了。”“倒是个好办法。”绮芳点头,过会面上又现犹豫,低头勾了勾手指,“你能不能让我考虑一晚上,明天再答复你。”你要是当场答应,我还真不放心。佘庆丰笑笑,“我不逼你,你就算不答应我也不怪你。”不答应你,那是傻子。当晚,余家中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划继佘家当年登报寻物之后再一次被提上日程,跟上一次不一样,这次是再也假不了的真盒子。众人都兴奋极了,余友渔笑道:“那小子以为自己是只螳螂,其实只有挨捕的份,我乖孙女会表演随我,这次我只是个龙套。”屋里人都笑了,绮芳笑过之后,开口道:“关键是这个作为见证人的黄雀由谁来当?既能让佘庆丰当场抵不了赖,又能让佘家还在觊觎金家《酒经》的事情大白天下。”余凌霄想了想给出个建议,“我这些天跟市里沟通官凌渡的事情,得知领导一些行程安排,好像后天市长要带人来龙城检查工作,我们能不能做个布置,让佘庆丰在市里领导面前现眼,市长做黄雀级别足够了吧?”“不太好。”金镰侃否决,“首先,在大领导的行程中做布置难度太大,而且《酒经》让这些人过目,后果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一旦让他顾大局,他找谁哭去。想想也是,余凌霄也觉得这办法太冒失。不能让绮芳一人冲在前面,其实这些天金镰侃已经想了好多计划,从中挑选了一个最牢靠的,看向两位老人,“我有个主意,周奶奶,余爷爷,那天在酱园看到几个老家伙找上门,说是龙城早年被解散的商会想要重新召集,让你们俩也参加三天后的选举,你们回说要考虑一下是吧?”周莲漪听后点头,头脑清晰的老人立即反应过来,脸上露了笑,“妙极了,这群黄雀找得好,那么地点定在哪呢?商会开会在文化馆小会议室,好像不太行。”“这我还真选了个好地方,不过需要余爷爷配合,临开会之前把人都引过去。”终于不用跑龙套了,余友渔拍胸脯,“刺头根本不用演,这是我的本色。”第二天,冷家,绮芳面色有些苍白憔悴,显然昨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导致的,天井只剩下两人,少女一脸决断,“我答应你,不过冷家毕竟有冬梅在,我们去哪里看你的东西?”佘庆丰也想到这个问题,“僻静人少的地方最好,我上学好久没回来,龙城哪都是人,你有什么建议?”“城西的孔庙刚修缮完,还没对外开放,我们要不去那里吧?”想想没有什么不妥的,佘庆丰点头,“听你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3 11:25:54~2020-07-24 09:5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元气少女周珍囡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四十一章重新召集的龙城商会, 周四上午在文化馆小会议室召开第一次会议,选举商会的会长、副会长,以及重新拟定商会的章程。人陆陆续续进了会议室, 来的商会的老成员里金家和余家族人居多, 新吸收的成员最多的是佘家的中生代。除了三大家族,还有其他一些想要借助商会力量的头脑灵活的生意人。召集人是金镰侃爷爷的族弟, 叫金秉章。见人到得差不多,那些没来的估计是不打算现在入会,见其中缺了余家两位重量级代表, 心里不是没有遗憾。改革还不到三整年, 今天来的大部分人手上要不没有生意,要不生意才刚起步,打的主意是先在商会占个位置,将来能拿来一用。看看这一盘散沙,金秉章扯下眼镜, 擦了把头上的汗。曾经独霸一方的龙城商会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难哪……佘家根基浅,金家龙头倒了,只有余家的本家已经开始恢复生产。余家的商誉驰名东南,要是能重新加入, 是商会能拿来一用的活招牌,可余家估计寒了心, 不想跟其他人扯上关系, 宁肯自己单干。既然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强求,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 “大家赶紧就坐,这屋里太热,我们早拟定好,早完事。”话落,门口出现一男一女,虽然都上了岁数,但一点不显老,男的精神矍铄,女的沉稳干练,除了余友渔和周莲漪还能是谁?金秉章喜出望外,余家给面子,最终还是来了。能当召集人,当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场面人,赶紧起身相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两位快请进。”两人并没踏入会议室,余友渔手里的扇子甩开,猛摇一通,“金老弟,不是我说你,我们商会当年可是独拥一座楼的,虽然那楼现在给政府办公了,但你也不能找这么个寒酸的地方开会啊,想要把谁热死啊?”金秉章好脾气笑笑,“市里领导今早才走,各部门都在开总结会,换不到会议室了,余大哥咱先将就一下,下回保证给你找间通风好的大会议室开会。”在座的已经有佘家人在撇嘴,“姓余的事就是多。”旁边余家族人不干了,当年的墙头草看主家眼看又要东山再起,重新抱大腿的机会来了,拍桌子瞪眼睛,“是谁刚才说县里不重视商会,给分了个棺材大的地方开会来着?”剩下的金家族人有意思,当闷头乌龟,装着看不见两家吵吵。金秉章秃脑门上的汗冒得更急了,奶奶的,要不是为了给儿子的仕途铺路,他才不会接这么个烫手山芋。眼瞅着主家不太平,龙城这些三姓旁支也开始躁动,这以后还有的打呢。余友渔刺还没挑完,“秉章,你好像忘了件事。”把金秉章给说愣了,“材料我提前用复写纸誊了好几十份,投票的箱子也糊好了,还忘啥了?”余友渔愁死了,“净弄些没用的,商会商会,你拜山头了吗?”“哎呦,”金秉章猛拍脑门,“还真把财神爷给忘了,可城里的财神庙还没修好,总不能去城外的沣水岭拜去吧?这大热天的,要不下次开会再拜?”其余人都打怵走那么老远,“是啊,是啊,选个好日子,下回再拜,财神爷不会怪咱们的。”余友渔拉着周莲漪就往外走,嘲讽的声音满屋子人都听得见,“这帮二傻子,连老祖宗定下的章程都不顾,他们自己研究出来那章程能有什么用?走,咱回家去,这商会还是不入的好,没开好头,招晦气。”凡是经商的多少都讲究这些,听余友渔这么说,也忌惮起来,晒就晒点吧,要不还是拜拜吧?金秉章也举棋不定,余友渔今天还真没胡闹,说得在理。龙城木器行的高老板举手,“咱们龙城人诗礼传家,自称儒商,新时代,新风貌,要不咱们就近去拜孔老夫子吧?”笔墨铺子的黄老板自诩文化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孔老夫子的弟子子贡是诚信经商的开创者,应该去拜,受点端木遗风的熏陶,给咱商会的商誉镀层金。”话说得好听又在理,况且文化馆对面就是孔庙,众人都跟着点头,“对,先拜孔夫子,下回再去拜财神爷,要不,咱们把东西带上?那里还没开放,地方大,找个树荫底下开会,不比这闷罐子一样的屋子舒服多了。”“就是,就是,赶紧收拾东西。”余友渔背对众人勾勾唇角,每人三斤猪头肉,没白送。金秉章赶紧喊人,“余大哥,先别走,你们夫妻俩怎么看?”周莲漪瞪了老头子一眼,干脆道:“我们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就按照大家的意思来。”看余友渔秒怂的样子,完全符合龙城人对这对老夫妻的刻板印象,公孔雀和母大虫。孔庙在西城北面,跟住在东城北面的佘家处在一条直线上,佘庆丰离得近,到得也早。他倒是想更早点,孔庙归县里的文保部门管,来早了没人给开门,只能卡着上班时间过来。佘庆丰提前有所准备,前一天找到看守侧门的工作人员,他是佘家的孙子,那人卖他个好,准他进门参观。等了快半个小时才见绮芳满脸通红快步跑了过来,“我三哥让我帮他搬酱油坛子,对不起,来晚了。”佘庆丰也不好说什么,“没关系,我也才到。”看门的工作人员没怎么见过绮芳,以为佘庆丰带人进来处朋友,会意一笑,两人顺利进了门龙城的孔庙跟金陵的夫子庙一样都是典型的徽派风格,是龙城最早一批建筑,孔庙在前,学宫居中,贡院在最后。佘庆丰提议道:“虽然这里没正式开放,但保不准也有人跟我们一样走关系提前进来参观,估计前面两进不得清闲,我们去最后面的贡院吧。”没听到回答,佘庆丰侧过头一看,见绮芳脸上潮红没退去,扶着脑袋说不出话,走路都踉跄起来,顾不上其它,摸了下绮芳的手,果然双手湿冷,“糟了,你中暑了。”入伏后气温走高,一大早就奔着三十多度去,绮芳的家跟孔庙正好在对角线,她跑了快十里地,这样的天气,不中暑才怪。为了给爷爷拖延时间,绮芳下了血本装中暑。还看什么《酒经》?人都要晕倒了。佘庆丰扶着绮芳来到二进学宫一处通风的凉亭,让她喝了点水,先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