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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穿书之水美人》TXT全集下载_17(1 / 1)

沛林,绮芳:“……”见两人没反应,小金主动上前把两人的手交握,晃了三晃,沾点龙鲤的运气,今天肯定有收获。这人的神经病已经快到晚期了,绮芳白眼都懒得翻。沛林憨憨地摸摸头,一头雾水地潜了下去。因为今天抱的期望较大,绮芳、小金、双志还有三虎没开口说话,静静地盯着浮标,等待水底的消息。没让他们等太久,这次沛林上来得很快,人一从水面露头兴奋地小声道:“找到了!找到了!我看到夹在土层里的一个箱子的一角。急着上来告诉你们,等着哈,我再下去找找。”大家高兴极了,连金镰侃都弯起嘴角。三虎的虎躯一抖,兴奋地哇哇大叫,“大神显灵了!”小金纠正,“是吴老头显神威了,你别忘了找人去山东给他弄几只北方的大个蛐蛐回来。”三虎正纳闷,不是没找吴老头算方位吗,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这时有船路过,船上的人探出头,问几人在干什么?对外交流只要刘双志在就由他来出面,笑眯眯地撒谎:“我们在搞地下水文测绘。”这是他们商定好的说法,他们脑子又没进水,告诉人家在寻宝,有人要好事去查,就说民间义务测绘,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确实该测,最好你们向上面反映反映,把这些暗礁也炸一炸,我们每次路过这段心都提到嗓子眼,就怕出事故,船和货都毁了。”船家鼓励道。“好的,我们一定反映。”刘双志答道。等这艘船走远,沛林又上来了,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又发现一个箱子的侧面,其余的我猜是埋得有些靠里,暂时看不到,得往深里挖才行。”不用提余家众人得知东西找到有多么欣喜若狂。据沛林反应,土壁跟水下生物起反应,表面硬度变硬,需要强行开凿,不过只要敲开表层,里面都是沙土,应该好挖。但水下作业毕竟难度太大,经过商量,他们还是决定启用挖沙船,小浅滩面积不大,需要开挖的沙土的土方量不会太多。这一带因为江水冲积,沙石储量很大,只要跟主管部门打申请,交一部分钱,政府允许私人挖沙。申请需要时间,挖沙船也需要准备,这个暂且不提,但对于是秘密挖掘还是公开挖掘,众人分了两股意见。大部分人都倾向秘密进行,绮芳是反对的一方。“咱们的挖沙申请不是被政府卡住了吗,说我们不去指定的地方挖沙,偏要挖那块小地方,不给我们批,那我们为什么转变下思路呢?”人灵活,奉行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刘双志没怎么在乎申请被压住的事,安慰道:“不用转变思路,审批小事一桩,交给我,保准下周一能拿到。有了审批,我们想怎么挖就怎么挖。”绮芳瞪了他一眼,市场放开后,有些人抑制不住贪婪,利用手里的职权寻租是不对,但另一方面也是被人给喂出来的。看来刑法真不能丢,行贿受贿是一体两面,刘双志你危险了!刘双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绮芳的急需普法人员黑名单。接着被打断的话,绮芳继续讲明她坚持公开挖掘的理由,“咱们勘测的时候防止有人打扰可以弄套说辞,可挖掘不一样,家里订了报纸,你们记不记得日报有过一个报道,省城附近一个村子的农民在自己承包的地里挖出了一个铜鼎,他证明不了那鼎是属于他的,被文物部门上门讨要,他不给,还被逮起来了。地下的埋藏物只要不能证明是自己的,都属于国家财产。”这件事不是绮芳现编的,日报社会版确实登过。“那我们就更不能让人知道了。”三虎摸了摸后脑勺,搞不清楚绮芳的思路。“那个挖鼎的也自认没人看见,回家就把东西藏起来,照样被登门。”是啊,隔墙有耳,运动过去没多久,有好多人还热爱举报这项事业。想要做到秘密打捞几乎不可能,江上客货船舶昼夜不停,他们就算能量再大,也做不到让江面断航。金镰侃第一个领会了绮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直接写明理由,并找能管事的来现场作见证,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我们是在挖掘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不是无主的失物。”余凌霄思路也不慢,皱眉道:“有一个关键问题,我们怎么证明东西是属于我们的呢?别我们忙乎了一场,东西被主管的说是属于国家的。”桌上的人面面相觑,当年在场的就佘余两家,找佘家给他们作证,怎么可能!这是个要你证明你爸是你爸的问题啊。众人一时都想不出主意来。绮芳虽然提出了意见,但是该怎么证明,也是一筹莫展。这不是古代嫁女儿,嫁妆箱子还附带着嫁妆清单。当年收拾东西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列单子,何况家里最难的那两年连个带字的都不让保留,有单子也保不住。“你们怎么把我给忘了?”余友渔对大家把他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忽略掉,表示很不满,手里茶杯磕了磕桌面,提醒众人。“那你还不快说。”周莲漪催道。老头脸上的得意藏不住,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开口释疑,“我的古董平时你和孩子都不碰,箱子也是我封的,你们不知道,只要箱子不烂,肯定能证明是我的东西。原因吗……就是当年打箱子的时候,想着阴沉木能存世很久,我图好玩,做了一篇歌颂我一生伟业的赋,还把……把它们刻在了箱子上,刻满了八个箱子的内盖,内盖不是外皮,应该不能被磨损,赋吗,都朗朗上口,我现在还能一字不差地唱出来。”众人:“……”见过自恋提前写好墓志铭的,还真没见过有人自恋到在箱子里刻赋,歌颂自己的。不过,我们喜欢死你的爱显摆!第三十四章重新打了份申请递上去, 主管部门虽然还是不乐意,可人家有针对性地挖掘当年丢失的财物,政府不能管得太宽, 找不到理由拒绝, 勉强予以通过。租来挖沙船,肉铺和余家全员到齐, 现场还站了三个陌生人,是市里文保、水文,还有公安部门派过来的现场监督人员。每个人脖子上都挂了一部海鸥相机, 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 也不跟绮芳他们搭话,被派了这趟差事,不是很乐意,撇开公职,作为普通百姓, 心里都有些不忿,这些年丢失家财的多了去了,凭什么那么多东西就让余家寻回来了?这要是真找到,非逼得人不得不染上红眼病。屏息以待,挖掘正式开始, 得先把小浅滩上的水生植物砍倒,男人们齐上阵, 很快茂密的植物被除了干净。挖斗接着上, 小金租借来的挖沙船是两江船厂出产的最新设备,机械化作业,挖上来的湿沙经过简单过筛,由刘双志开着另一条船转移走。速度很快, 没用上多久已经挖了上千立方,浅滩露出江面的部分已经彻底消失,江水漫了过来。见又装满了两船沙石,有经验的周莲漪来到操作舱嘱咐大孙子,“凌霄,速度慢下来,接下来小心些。”虽然老头子吹嘘他弄来的阴沉木树种不一般,最是结实,保险起见,小心点好,别临门一脚,一挖斗下去,再把箱子铲碎,那就糟糕了。余凌霄小心再小心,换上小型挖斗,探入到一定深度,碰到了阻挡,“有东西。”余凌霄大声通知在外面等消息的众人。等水面平息,沛林最先下到水里探测,众人睁大眼满怀期待,结果沛林浮上来摇了摇头,“是个大块头山石。”“哎。”经石壁回传,大家失望的声音格外响亮。脖子上挂相机的那三人,一脸讥讽,哪能那么容易找到,以为财神今年只降在你家啊。几次三番,全是假情报。日头高悬,大家被晒得昏昏然,情绪有些萎靡。过来看热闹的三个孩子也觉得没意思,沅沅揉着眼睛来找绮芳,“姑姑,困,要睡觉。”刚说完,听她爸爸又在喊:“有东西。”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再也不信了,“爸爸是大骗子,根本没有宝贝。”绮芳止不住又开始怀念现代高科技探测设备。结果小家伙错了,经过水下确认,这一次碰到是那令人朝思暮想的大木头疙瘩,第一个宝箱终于被挖了出来。众人立即振奋起来,余泽湃指挥道:“快,凌岳你下去帮沛林一起上钢缆,慢点啊,都这时候了,千万别出意外。”绮芳喊余友渔,“爷爷,让大哥教你,你来按开关。”历史性时刻,这就相当于工程奠基,开业剪彩,得让老人家第一个动手。随着余友渔启动挖沙船上的传动装置,吊缆嘎吱嘎吱在轮轴上转动开来,众人屏住呼吸,全都目不转睛盯着水下,渐渐水面之下传来动静,涟漪越扩越大,吊缆又升高了一米,哗啦啦,江水滴落,千呼万唤,宝箱晃晃荡荡露水而出。“哇!”沅沅三个蹦了起来,猛拍小肉掌,他们还不了解宝箱的价值,欢呼的是眼前的这一奇迹。男人们面上激动难掩,绮芳的母亲和两个嫂嫂都控制不住,不停地抹眼泪,连周莲漪的眼角都有泪光闪过。从家财万贯到一无所有,再到失而复得,余家走过的路,也是这十几年来有着相同境地的其他人家所走过的路。金镰侃没上前,一个人斜倚着船上的铁柱,眼神明灭,宝箱重现,除非装《酒经》那个箱子遗失,意味着他要跟金家最为珍贵的传家宝见面了,此时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没有松一口气,心情反而愈发沉重。发现了第一个宝箱之后,好运接踵而至,用时三个多小时,余家的箱子全部重见天日。也是余家幸运,当年那场泄洪,没将箱子冲散,急速而下的泥沙短时间内把箱子全部裹挟住,困在这方寸之地,没有遗失一个。早已过了午饭时间,除了给孩子们喂了口吃的,大人们早就忘了饥饿,面上兴奋难抑,等待最后的检验。八个箱子在挖沙船宽敞的甲板上一字排开,阴沉木外表不起眼,看起来就是八个黑沉沉的土疙瘩。因为在水下的大部分时间里,箱子封在厚厚的泥沙之中,隔绝了氧气,表面并没有受到多大腐蚀。古话说,“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不说宝箱里面所藏,光这几个箱子就有着巨大价值。阴沉木本身就内里中空,余友渔当年做箱子没在外形上做文章,直接截成段,用箍桶的方式封好两头,也多亏了他如此设计,圆柱外形极大地减损了摩擦阻力,不易被撕扯破坏,才得以保存完整。开箱验明所有权的重头戏终于开始,余友渔背着手从操作舱慢步而出,隆重出场。那三个来监督的,一上午都心不在焉,这会全部回了神,赶在余友渔之前,先一步冲上前开箱,上下左右一顿找,连个锁头都没发现。余友渔站在一旁看他们到处乱摸,也不生气,直到人急得满头汗,才好心提醒:“别找了,这么贵重的箱子要是配个大锁头,那是暴殄天物,鲁班锁听说过吗?我的箱子就是用类似鲁班锁的形式封箱,箱子侧面有机关,撬动一点,卯榫改变位置,接缝处自然就会打开。“那你不早说。”公安派过来的人面色有些不好。“你们也没问啊。”余友渔反呛,心情好,不跟年轻人计较,老头向家人使了个得意的眼色,搓搓手,挤开那三人,上前亲自示范开机关,摁了一下,没反应,又摁了一下还是没反应……再摁,摁、摁、摁,箱子连个缝都没裂。众人:“……”“咳咳,泡太久,卡死了。”余友渔老脸一红,还不忘回身跟那三个人强调,“打不开也是我家的。”还好木箱没太为难他,费了点时间终于给面子,开了,翻开沉重的箱盖,积年潮气扑面而来,最上面封盖东西的油纸因为时间久远已经碎成渣,露出来的瓷器因撞击碎裂了几个,剩下大多完好无损。“看,有字!”余友渔兴奋地指向内盖,老头是个人来疯,再接再厉,当场背起来自己所做的赋,用词之华丽,内容之浮夸,余家人听得恨不得捂脸不认识他。那三个人不死心,对着余友渔所念,把箱子盖排好序仔细对了一遍,极不甘心地承认,所念与所刻一字不差。东西他们再没资格清点,还相当无语地发现,余家老头不光做了首把八个盖子都写满的长长歌赋来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甚至还用八种不同字体在每个箱子侧面刻上自己的大名——余友渔,字问渠,号临渊居士。这种千古奇人,也是头一回见。这个细节老头还真忘了,核验要一丝不差,当场写下跟这八个字体一模一样的签名。用绮芳的话总结,证据确凿,就算想鸡蛋里挑骨头,鸡蛋壳硬得跟金刚石似的,根本没下嘴的地方。三人不算太情愿地当场给出具了一份联合证明,必须是带公章的,三个章一个不能少,这是余家小孙女的特别要求。没有比这个再圆满的结果了,安排三虎他们去还挖沙船,其余人高兴地打道回府。消息瞒不住,既然已经过了公家的明路,回去的路上有人问起,余家就大大方方告知,他们寻回了早年丢失的东西。东西只有摆在阳光下才能杜绝暗地里的打探。余友渔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去看他的仇英。“哎呦,画被毁了!”阴沉木箱子虽然防腐,造不出真空环境,他的古画装裱部分已经烂掉好些,油墨也晕染了,老头心疼得快要哭了,“我的大宝贝啊。”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余东西,抱着他的画跑到二进专门给他弄的书房琢磨去了,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扑在他的古画修补事业上。八个箱子,装书画的那个,里面的东西基本都受潮坏掉。剩下的几个还好,没怎么受影响,金镰侃现场评估了一番,瓷器都是官窑老坑出的精品,国内目前价格偏低,要想卖上价钱,最好走港城的苏富比。绮芳觉得这些精品再过几十年能卖出天价,能留着最好一件别卖,所幸家人全都同意留着,因为如果要换现钱,有两个箱子里的东西最方便,里面是满满的金条还有两大盒子珠宝首饰。能留下这么多,亏得当年周莲漪把家里最后一批贵重物品藏在巨大酱油缸里,躲过最初的搜查,在缸被敲烂之前又把东西转移走。幸亏佘家没起歪心思去捞,要不损失可大了。周莲漪在首饰盒子底下,拾起一个重重包裹的小盒子,盒子里是什么不言而喻,郑重递给金镰侃。小金虽然面色平静,但轻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周奶奶,伯父、伯母,你们慢慢清点,我先回去了。”东西到手,现在他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孩子,顺其自然,别太苛求自己。”周莲漪叹了口气,叮嘱道。见绮芳也关心地看向自己,小金冲她点点头,带着刘双志离开。他们兄弟提前离开,没听到余凌峰怀抱氧化生了红斑的金条嗷嗷叫,“我们家又有钱了,以后是不是可以躺在钱堆上睡觉,雇人给我们干活了?”立即被余泽湃给揍了,“你要是生得早,保不齐跟你爷爷一个样。要是以后不老实干活,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要告诉爷爷去,你这个不孝儿子说他是纨绔。没有爷爷,这些东西早就没影了。”回应小孙子,二进传来老头的哀嚎,放大镜不知道照在古画哪处毁坏的地方,老头叫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全家人听着都笑了。是啊,确实多亏了老人家吹毛求疵,花重金寻来了阴沉木保管古董,又孤芳自赏地刻上字迹,得以自证,才有了今天家财的失而复得。周莲漪笑过之后正了脸色,对儿孙说道:“东西能这么快找回来,多亏了小金,咱们不能忘记人家的情意,另外,沛林一家我们也要备足谢礼,好好感谢一番。”老人想得周到,小辈们也郑重点头,这份人情他们都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点了点面前敞开的箱子,周莲漪特意问三个孙子,“凌霄、凌岳还有凌峰说说你们的感想。”余凌霄摸了摸怀里小闺女头上的揪揪,“奶奶,我们经得起考验,过了十几年穷日子,今天这几个箱子就是意外之财,有它更好,没它,不信我们三兄弟一起努力,不能再挣出一份家业。”话少的余凌岳接着道:“钱买不来好技术。”得到父亲余泽湃的赞许,“说得好。”见全家都在看他,余凌峰赶紧表明态度,“现在也不让雇那么多人啊,我刚才开玩笑呢,你们放心,我保证跟以前一样,干活绝不偷懒。”孙子们的回答在周莲漪的意料之中,绮芳作为女孩子也没被忽视,又把目光对准孙女。绮芳笑眯眯,“平常心,平常心。”做小板凳旁听的润生有样学样,小手扳直顺着胸口下压,“平常心,平常心。”讨喜的小模样,把大人逗笑。周莲漪目光欣慰地在小辈脸上绕了一圈,满意地点头,把从箱子里取出的首饰盒子打开,把东西分了两部分,把多的那个盒子递给彭家荣,“我素来不喜欢这些,当年也是因为得了几块水头好的翡翠料子,觉得能保值才留下来的,这盒子留给你做主,剩下的不好厚此薄彼,也给老大和泽漫分一些,秀珍和秀梅姐妹自从嫁到我们家,没少跟着吃苦,你别亏待了她们,也给芳芳留几件当嫁妆。”彭家荣跟婆婆相处多年,了解她的脾气,平时带个戒指都嫌碍事,给你就是给你,遂痛快收下,“妈,我晓得。”余家人不兴背地里的小算计,当场开了盒子,识别好物的眼光还在,给两个儿媳一人选了一个镯子里水头最好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冰种翡翠,推了过去,“咱们水乡女儿皮肤白,带这个最好看,剩下的妈回去分分,再给你们送过去。”季秀珍和季秀梅姐妹忙推拒:“留给芳芳吧,我们平时干活带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磕坏不得心疼死了。”绮芳心说,我才是最不该要的,忙劝道:“嫂子,这是奶奶的心意,你们就收下吧。”凌霄和凌岳也劝媳妇:“收下吧,以后别忘了多孝敬奶奶。”大家都劝,季家姐妹没再推拒,低头抹了把眼泪,沅沅仰头看妈妈,好像妈妈今天哭了两次呢,“羞羞。”小指头划脸颊,笑话妈妈。“你不害羞,你被蚊子叮一口都能哼两声。”季秀珍被闺女打岔,都顾不得感动了。周莲漪笑了笑,接着说起正事,“小金帮忙卖的那把扇子的钱,修墙用了一部分,再加上还债,还剩下些,这批金子呢,泽湃你有时间去省城的银行打听下金价,如果价钱在高点,我们就换一部分。咱们家就我和你爷爷的户口迁回县城,你们的户口在集古村,办理承包方便,河滩那片地,问问沅沅他外公,如果上面允许,我们都承包下来,哪怕现在没有那么多人力扩大生产,先圈起来,政策以后肯定要变,想发展经济,限制雇工人数可行不通。另外……”老人顿了一下,整理好思路才继续说道:“龙城是我们的根,我们要想长远发展,以后跟政府打交道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虽说县官不如现管,但龙城县里有赵县长,我们还是不要费那个心去经营。今天市里派人出面这件事给我提了一个醒,从那三个人的态度能看出来,我们突然多出来的财富,嫉妒的大有人在,让政府嫉妒不是件好事,嫉妒就会刁难。”余家没有笨人,余凌霄接口:“奶奶你的意思是,出点血卖个好印象给市里。”周莲漪面露无奈,“我们才恢复元气,就被迫当起慈善家,但这钱花得值,有市里做后盾,将来我们跟佘家对上,底气也会更足。”绮芳在心里给奶奶点了个赞,到底是人老成精,对政策的判断精准到位不说,眼界宽,走一步看三步。老话一点不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关键是这钱要怎么出?还要出得漂亮。”余泽湃的话让一家人都陷入沉思。周涟漪只是提出建议,具体的执行需要小辈自己想办法,笑看着孩子们苦想对策,不再开口。绮芳突然心生一计,道:“奶奶,我有个想法。”“你说。”周莲漪鼓励道。绮芳指了指官凌渡的方向,“我们这段时间在官凌渡搜寻除了找东西,还有一样收获,官凌渡的每一处暗礁我们比水文部门都清楚位置在哪里,协助政府炸掉暗礁,这是我想到的出钱办法。我们只要付出些许火.药的成本,钱不会太多,但收获的远不止这些。首先过往船舶的安全都有了保障,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从政府方面看,这是可以拿得出手的政绩,还有一点,现在凡是不赶时间,好多船宁肯从同安江再穿小运河绕远路,也不走官凌渡,小运河可不属于我们市,走的船少,能分到的税费和过路费也少,没有政府对税收不感兴趣。好处多多,面子里子都让他们得了,到时不会不顾念一下我们余家这幕后英雄吧。”“不错,是个好主意。”周莲漪叫好,面上又是骄傲又是欣慰,他们余家的姑娘只要开了窍,一窍通百窍通,她的小孙女到底是成长起来了。目光转向其他人,“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余凌霄赞许道:“绮芳的主意好极了,花小钱,办大事,是我们余家的风格。”余凌岳补充,“还有好名声。”周莲漪做事干脆,一锤定音,“你们要是没有更好的建议,那么就按绮芳说的来,前期测绘主要是小金的功劳,我们要这么做,最好先征求下他的意见,功劳也有他的一份。凌霄,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了。现在做生意跟以前不一样,时时需要跟政府沟通,处理这件事就当是提前熟悉下跟政府打交道的门道。”见大孙子点头,又对余凌岳说道:“生意才是我们家立业的根本,奶奶把生产交给你,第一季稻现在已经入仓,你大哥和三弟上次去看过的那批米可以去谈价钱收货了,温度高,发酵期短,下一步我们开酿米醋。”余凌峰拍手奉承道:“凡是奶奶说的都是对的,凡是奶奶让做的,必须要做好。”挺有才,把报纸上的两个凡是精神现场做了改动。“别说,你这句话虽然在政治上不太正确,但在咱家里是再正确不过。”余泽湃难得附和小儿子。“哈哈哈哈哈……”众人大笑。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注)绮芳笑靥如花,她喜欢这个大家庭。作者有话要说:注:出自徐志摩诗句。第三十五章跟余家的其乐融融不同, 金镰侃一人独坐卧室。刘双志几个知道这时候应该给他独处的空间,都没上来打扰他。外层包裹已经去掉,同样是阴沉木质地的方正小盒子静静地置于书桌上, 跟佘福贵给佘庆丰看过那张画纸上的盒子外形一样, 正面四条边线嵌了一圈纯金,纯金表面的颜色暗淡无光, 不一样的是盒子上的祥云图案换成中东风格带有宗教色彩的几何图案。手指沿着盒面的几何图案细细描绘半晌,小金才拿起盒子对着台灯细看,跟余家的箱子一样, 盒子的表面没有一点缝隙, 也有个不显眼的需要施力的小机关,描绘图案的时候他猜出了机关所在,找来图钉,小心地用图钉的顶尖扎向几何图案的中心一点,没反应。不是位置没找对, 也不是受潮,是因为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被轻易得到,爷爷做了二次密封。这难不倒他,他早慧,小时候父亲教过他和哥哥金家独创的密封技术, 现在还印象深刻,金家密封用的东西是一种特殊的封酒坛的胶泥, 需要特殊的药水才能化开, 这个盒子用的应该就是这种封胶。配置药水的材料因为想到有这一天,早就准备好,将盒子浸泡到药水中一刻钟,复又取出, 再去扎向那个线条交汇点,啪嗒一声,盒面上一块三角形木料弹起,旋转弹起的部分,阴沉木小扁盒就这样被打开。盒子里最上面是张对折起来的小纸片,下面的是方方正正泛着银光,似金属、又似丝绸一样的材质,薄薄一摞折成跟盒子一般大小,严丝合缝地卡在里面。虽然第一次见,金镰侃很肯定这就是遍寻不到的那三分之一部《酒经》。先捡起那张纸片,展开之后,是久违了的他记忆深处爷爷的字迹,满以为爷爷会留给他几句嘱托,纸片上只写了四个字,“听天由命”。不似爷爷平时汪洋恣肆的笔锋,这四个字失了筋骨,带着一丝对命运的失望与嘲弄。放下那张纸片,金镰侃双臂支在桌面,双拳头抵住额头,咧嘴露出无声的笑容,笑中有恍然、不甘、无奈和悲戚。直到此刻他才想明白为什么爷爷在自绝之前不告诉他曾经被其视若家族命脉的《酒经》的下落。因为老人家深深地绝望了,虽然有大时代的境遇,更因为这本奇书,惹来百年家族恩怨,金家最终才惨遭覆灭,成败皆因于此。老爷子怎会不迁怒?把它彻底毁掉,心有不忍,能想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拆分,既可以挡掉宿敌的觊觎,又把一切交给老天决断,如果金家后人也就是他,能活下来找到全部,再续家族辉煌,当然好。如果找不到……那就让它随风而逝,泯然于世,世上再无《酒经》,世上再无金家酒。金镰侃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虚空,“不,爷爷,这次我不听你的,我偏要跟命运争一争,《酒经》我一定要寻回来,金家酒我要让它再现世,为你……为所有死去的亲人。”夜深了,余家众人虽然兴奋地辗转反侧,但最终抵不住睡意,渐渐沉入梦乡。绮芳躺在床上,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短短时间经历的起起伏伏,一时难以入眠,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听见房间临河的小窗被石子砸响。哪个脑子有病的半夜不睡觉砸她窗户,下床往窗下一看,确实是脑子有病经常半夜睡不着觉的人,金镰侃。小金双手抄兜,仰着脖子招呼她,“你下来,我有事找你。”“有事非要现在说,不能白天说吗。”“好像不太行。”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拿到小盒子,金镰侃心情可想而知,睡不着觉,找她聊天,只是轻微反应。披了件长袖外套,绮芳轻手轻脚下了楼,拐出院门,见金镰侃已经上了小石桥,下巴搁在桥栏上被磨得滑溜溜的小石狮子的脑袋上,一动不动望着桥下。金镰侃不会想要言语上的安慰,绮芳陪站在一旁,也望着桥下沉默不语。月亮早落到西天,桥下的河水没有一点光亮,反而周边一切的光源都让它吸收殆尽,魆黑沉滞。在绮芳以为要这样陪着金镰侃站到天亮时,身边人终于出声问道:“像不像忘川河?”真要有忘川,也应该是血红血红,里面飘着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那我们俩脚下的就是奈何桥。”绮芳回道。“那我真希望此刻的你就是孟婆。”金镰侃目光依然停留在桥下的河水中,声音仿佛真地来自遥远的彼岸,“有时候我特别渴望能喝上一碗孟婆汤,忘记前尘旧事,这样就不用活得那么累。”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金镰侃第一次在她面前吐露心事,绮芳转过头,望着黑暗中金镰侃的侧颜,“你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九泉之下的金爷爷还有你的父母,会希望你背负这样沉重的过往生活吗?”金镰表情耐人寻味,沉默良久之后,才继续道:“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拿到那个盒子,我才得知,关于《酒经》我爷爷不是什么信息都没给我留下,他给我留了四个字,听天由命,呵,好一个听天由命。”黑夜给了人软弱的借口,小金的声音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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