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顾好公司这边。”江铂言拍拍小武的肩,“最近有几位客户很难缠,你帮我盯紧一点。”话音刚落,布加迪威龙已然卷起滚滚烟尘,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冲进90栋,江铂言没有换鞋,径直冲上二楼星空蓝客房,打横抱起周身滚烫的阮棠。她像一只病恹恹的小猫,蜷缩在他怀里,脸颊和嘴唇毫无血色。空调面板上显示的数字是“15”,被子掉落在床边。不用问,她昨晚又在半梦半醒之间调低了温度,冻了一晚生生冻感冒了。下到一楼,江铂言先把阮棠放在沙发上,跑去找了一套自己的长款旧风衣,麻利地包裹在她睡裙外面。医院发热门诊。江铂言焦急万分,护士帮阮棠量体温的时候,他催个不停:“我老婆很难受,拜托您加快速度。”护士翻个白眼,丢下一句话:“我们这里是发热门诊,你们怎么不戴口罩就跑来了?”口罩?“哪里能买到?”“医院大门东边药店,买医用一次性的,可以防飞沫。”阮棠闭着眼睛,忽冷忽热,安静地蜷在他怀里。她的眼睫微微颤动,鼻翼不停翕动,呼出的气明显带着高烧的热。江铂言不放心阮棠一个人待着,恳求一位带婴儿就诊的年轻母亲帮忙照顾。“麻烦您帮我看着时间,五分钟后喊护士过来取体温计。”“不要跑冤枉路了。”年轻母亲说,“我有没开封的独立包装口罩,送给你们两个。”“谢谢您!”江铂言感激不尽。以前他自己生病,要么硬扛,要么去药店买对症的药,从来不会慌得失魂落魄。阮棠一病,他完全不知如何应对。接过年轻母亲送的口罩,猛地抬头,江铂言对上小婴儿好奇的目光。通过粉红色娃娃衫和紫色七分裤判断,这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一个袖珍版的蒙面大侠。她的整张脸被成人口罩盖住,仅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偶尔眨两下,像是在问:你是谁呀?为什么你满头大汗,上半身穿衬衫,下半身穿睡裤,这是最新的流行趋势吗?江铂言察觉到了异样。低头一瞧,果然!他心急火燎离开公司,只换了上身的衣服,睡裤和软底浅口鞋都和昨晚睡前相同。“你们是新婚吧?”年轻母亲问。“是的。”江铂言说,“今天是我和我老婆结婚第三天。”年轻母亲感慨道:“新婚都是这样恩爱。她病了,你来不及换衣服就送她上医院,可见你有多疼她。”江铂言最不擅长聊家长里短的天。他胡乱点头敷衍几声,帮阮棠戴上口罩,自己也戴好。小婴儿咯咯笑了,挥舞双手像小蝴蝶扇动翅膀:“爸爸,打打!”“对呀,打爸爸,那个坏爸爸,都不陪我们宝宝来看医生。”“打打打!”脆亮的婴儿音色唤醒了昏昏沉沉的阮棠。她睁开眼睛:“蒙面侠?”年轻母亲笑着解释:“儿童口罩买不到,我就把成人的做成面罩的样子,戴上效果不错。”阮棠面颊泛起明显的潮红,随她喘息说话,颜色逐渐加深。江铂言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很烫。他不放心,低头用嘴唇去试,灼热的触感更直观了。一刻都不想再等,他高声呼喊:“护士,护士!麻烦您,我老婆的体温越来越高了——”护士回来取体温计:“腋温39度2,快,跟我去诊室!”作者有话要说:大嘎晚安!蜗牛速作者缓慢地爬走了zzz公主号:rise and shine第23章 第23个吻“棠棠现在退烧了吗?”柳媴在电话里问。“还有些低烧。”江铂言反复核对体温计的读数, “输完液我带她回家休息,你和林波暂时不要过来。”柳媴不高兴了:“姐夫,你要上班, 家里只留棠棠一个人怎么能行?”瓶中的药液已经见底。江铂言按下呼叫器,等待护士的间歇, 他握紧手机:“我留在家里照顾她。”沉默一两秒, 柳媴又说:“好吧。你帮我转告棠棠,让她好好休息,工作室这边的人员招聘有我把关, 一切都很顺利。”“对了,柳媴,先别挂机——有件事, 只有你和林波才能做到。”听似是一句突然冒出来的话, 其实是江铂言深思熟虑后的计划,“我需要一份阮棠从小到大的饮食习惯清单。”“好的,姐夫, 我这就写!”“一定要详细列出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独特的癖好也要标明。”柳媴连声应道:“棠棠胃口好不挑嘴。不过正如你猜测的那样,她确实有一些别人没有的癖好。我和林波会用红笔标出来,拍照发给你。”“辛苦了。改天我亲自下厨, 请你们吃顿大餐。”放下手机, 江铂言轻轻握住阮棠的手腕。她眼睛半睁着, 却侧过脸不敢看护士拔针的过程。江铂言抬手挡在她眼前:“没出血,我帮你按压几分钟就不疼了。”“嗯。”阮棠声音很小,几不可闻,“待会儿咱们去哪儿?”“我想先送你回家,然后去云鹤疗养院接杨教授。”江铂言说, “今天是新娘回门的大日子,女儿应该和妈妈见一面。”“你没改口。”阮棠故意挑刺。“身份转换太快,我不适应。”江铂言赧然,“我以后好好表现,争取获得咱妈的信任。”阮棠抿唇浅笑:“好啊,我监督你!”从输液大厅到医院停车场,大约五百多米的距离。若在平时,阮棠轻松走到。今天她深深感受到了“病来如山倒”的疲惫无力。她后背出了一层薄汗,脸色不但没变红润,反而越来越苍白。江铂言按捺不住满心焦急,屈膝蹲在阮棠前方。“上来,我背你。”“不要!”阮棠拒绝,“我的睡裙很短,容易走光。”江铂言回过神,发现阮棠露着两条胳膊,迎风瑟瑟发抖,裹在她身上的旧风衣不翼而飞。“好像落在放射科走廊长椅上了……”阮棠鼻子发痒,连打三个喷嚏。“一件旧衣服而已,不要了。”江铂言脱下雾霾蓝色的衬衫,裹紧阮棠,“你得吃过饭才能服药,咱们回家!”“不行,必须找回来!那是一件神奇的外套,我穿了它才退的烧。”是药物和前仆后继的白细胞起了作用好吗?话到嘴边,江铂言却临时改变内容:“袖口都磨毛了,找回来也是压箱底……”“对你来说是旧衣服,对我来说是祛病的铠甲。算了,你不找,我自己找!”阮棠的犟劲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动。她转身就要返回门诊一层,江铂言只好缴械投降:“你到车里等我。”“快去快回!”凝视着江铂言的背影,阮棠唇边漾起一丝得意的笑。天然的美貌,是不会受到穿衣打扮影响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说的正是江铂言。他上半身只剩一件白色t恤,下半身是藏青色的宽松睡裤,却仍然俊朗飘逸。挺拔的身形,潇洒的走路姿势,都为他超群脱俗的气质增色不少。职业原因,阮棠对所有美的人、美的事物心向往之。她并不了解江铂言,却非常欣赏他呈现出来的个性美。婚礼后的两天,她闭门不出,饿了吃泡面渴了喝无糖可乐,只为绘制心目中最理想的新郎礼服。手稿尚未完成,人病倒了。阮棠悄悄叹了口气,胳膊伸进袖管。穿好衬衫,系上扣子,她低头闻了闻,江铂言的体味淡淡的,和木质调香水的气味相得益彰。看来他不仅是美男子,还是个味道很棒的香饽饽!小罗叫他“饼饼”,和香饽饽倒是有几分接近。什么饼?春饼,葱花饼,还是馅饼?谁给他起的这么一个怪怪的小名?阮棠放飞思绪,任由它遨游天外,不知不觉间缓解病痛、释放了心中压力,更令她欢喜雀跃的是,她想到新郎礼服领口的最佳解决方案了!“展现喉结和锁骨的线条美——谁说男人不可以性感?就这么设计!”江铂言恰好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他的手轻抚她的额头,“烧退了,脸色也不错。”“饼饼,你愿意当我的小白鼠吗?”“你叫我小名?”江铂言微微一怔,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你说的‘b挺’,是我妈妈给我选的‘丙’吗?”阮棠连忙捂住嘴巴,阻止自己口无遮拦乱开玩笑。“脐带绕颈,缺氧,抢救,我来到人世间的第一个24小时非常凶险。”江铂言发动汽车,如同讲述别人的经历,神色平静,声音沉缓,“‘丙’是火的代称,又有顺序第三的意思。我五行缺火,大名没能补全;在江姓大家族平辈兄弟姐妹里,我排行老三,所以妈妈帮我选了这个甲乙丙丁的丙。”“我……还是叫你老干部好了。”阮棠的心怦怦乱跳了几下。“你不怕穿帮吗?”江铂言低声问,“名字本来就是让人叫的,你不叫我丙丙,还能叫什么?”“老公?”“没错,就是这个。”早高峰,布加迪威龙融入车流。阮棠回过味:“喂,老干部,你占我便宜!”江铂言唇角轻扬:“老婆,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精神好些了吧?我带你去无名巷吃早餐。”“睡衣拖鞋,没法见人。”阮棠摇头,“回家,橱柜里有两盒速食粥,微波炉叮一下就好。”“我大哥推荐的早餐铺,就开在我大嫂家门口,你一定要尝尝,不会后悔的。”江铂言说,“待会儿你不要下车,我让店主帮忙打包,咱们坐在车里吃。”“哦。”阮棠情绪不高。十字路口信号灯转红,江铂言稳稳地刹住车,侧身去试阮棠的体温。嘴唇与额头的相遇,瞬间点亮了阮棠的心。趁江铂言不备,她忽然仰起脸,如小鸟取食,在他唇上狠狠啄了一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感冒病毒分你一半。丙丙,这下你只能回家吃饭,去不成早餐铺了。”-杨君苒坐于客厅沙发,望着对面戴口罩的女儿女婿,忍俊不禁。“你俩都感冒了?”阮棠理直气壮:“嗯,妈妈,是我传染给丙丙的。”“妈,这事怪我,不怪棠棠。”江铂言不甘示弱,“我贪凉,开空调睡觉温度调得太低,冻感冒了。”杨君苒指着玄关摆放的纸箱,无奈地说:“王院长自家散养的鸡,病友出院送的火腿和腊肉,可惜你俩没口福,留到以后再吃吧!”“没关系,妈妈,今天我下厨,蛋清当肉豆腐当鱼,做一顿口味清淡的丰盛午餐……”叮咚!叮咚叮咚!门铃一声急过一声。“肯定是我爸。”阮棠说,“他最喜欢踩着点出现。”江铂言打开可视对讲,笑容突然凝滞:“妈,棠棠,你们待在家里。来者不善,我去应付。”阮棠离得近,看清屏幕上的脸,立即走到母亲身边。“邵玉玲和景丽,对吗?”女儿女婿的反应印证了杨君苒的猜测,“小江,她们不请自来,你一个人应付不了,不如让我来应付。”鸠占鹊巢的母女刚刚落座,阮棠就收到了阮鑫晟的电话。“好女儿,老爸临时有个合同要签,午饭赶不及陪你们吃了。下午三点,我买好你妈妈和你最爱吃的冰皮玫瑰饼,去丰悦豪庭喝下午茶。”阮棠不打算隐瞒真实情况:“爸,邵女士和景丽来了,现在她们坐在我们家客厅沙发上。”“什么?我听不清——”阮鑫晟支吾其词,“我在电梯里,信号断断续续,先不说了,下午见面再聊。”“爸!”阮棠牙关紧咬,蓦地摘掉口罩,冲到景丽面前:“你说实话,我爸是不是躲在88栋,不敢跟你们一起过来?”邵玉玲连忙护住景丽:“棠棠,有话好好说……”“只有我爱的人可以叫我小名,您叫我大名更合适。”阮棠双手攥拳,身体因愤怒微微颤动,“邵女士,我不管您病得很重还是别的什么理由,请您离开我老公的房子!”“你敢吼我妈妈?不想活了是吧……”“别吵,你是妹妹,应当尊重姐姐。”邵玉玲伸手去捂景丽的嘴,却被她躲开了:“我没有姐姐!阮棠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我是差点连学都上不起的胡同妞,妈,这样的血缘,认了没用,不认也罢!”“小丽,不许胡说……”邵玉玲一时气短,剧烈地咳嗽起来。“妈,妈!您别吓我——”景丽脸色煞白,“医生说您化疗有效果,病情预后良好,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咳嗽声中,邵玉玲勉强凑出一句回答:“假的。我求医生不要告诉你,其实,我没有几天了。”景丽猛地从沙发上滑落瘫坐在地,抱紧母亲的双腿:“妈,您骗我!”“傻孩子,我都看开了,你也要看开。”邵玉玲抚摸景丽的短发,边咳嗽边安慰女儿,目光却一直锁定伫立窗前的杨君苒。“棠棠妈妈,我有话和你说……”面对第三者,杨君苒仍保持着温文尔雅的风度。她问江铂言:“小江,书房借我一用,说完话你再送她们走。”作者有话要说:萌胖作者打滚求收小天使请爱我一次(* ̄3 ̄)╭第24章 第24个吻阮棠人在客厅, 心却追随母亲进了书房。她能想象邵玉玲卖惨的模样,也能预见母亲会以何种方式与之交谈。一个身患绝症的人,以弱势当武器, 企图攻破早已摇摇欲坠的家庭关系。也许邵玉玲会央求母亲接受景丽,让那个搅事精进入阮家生活。想到这里, 阮棠心里一阵钝痛。她眼前发黑, 连忙抱紧团子闭目养神。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像金属加热到通红突然放入冷水中淬火,冒起的缕缕白烟形成迷雾,缭绕着她的理智, 遮挡了她的视线……“老婆?”江铂言轻声说,“你累了,上楼休息。”“我还好。”阮棠意有所指, “老公, 我想喝你熬的鱼汤。什么时候你做给我吃啊?”梦里没能钓上来的鱼,瞬间出现在江铂言的脑海里。阮棠简简单单一句话,仿佛是心有灵犀, 不仅对应了他的梦境, 更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客厅里有别人。景丽一点都不拘束。她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问自取地吃掉一串进口红提, 又盯上了蓝莓和蔓越莓的果盘。“够吃吗?”江铂言问, “不够的话, 冰箱里还有黄龙果和红皮香蕉。”景丽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哎,我尊称你一声江总,你这样狗眼看人低真的好吗?”江铂言微笑:“吃狗买的水果,委屈你了。”“一点水果, 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景丽不傻,气势上明显矮了一头,“你们这种人,富在外表穷在心里,可悲!”“请问你属于哪种人?”阮棠反问。“要你管!”景丽咬牙切齿,“我跟江总聊天,轮不到你插嘴。水果是你买的吗?我吃多少关你屁事!”“那就不要吃了。”阮棠蓦地起身,端走果盘放回厨房。她推开北窗通风,耳朵自动过滤景丽的咒骂,重新清洗了粒粒饱满的莓果,一颗接一颗送入口中。“老婆,别跟她一般见识。”江铂言站到她身后,俯腰而视,近得嘴唇碰到了她后脑勺的马尾辫。隔着几毫米的距离,他轻轻努了努嘴。“她伤不到我,我好着呢!”阮棠转身,和江铂言鼻尖对鼻尖:“我最担心的,是我妈妈。”江铂言说:“我和你恰恰相反。”“某人很可能利用病情道德绑架。”“咱妈内心强大,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受骗。”阮棠拿起果盘,退了一步远:“想象和现实总有差别,所以我才担心。”蓝莓汁液沾在阮棠唇角,她舌尖轻舔的模样像一只小馋猫。江铂言不禁伸手帮她抹去:“当心染脏白衣服洗不掉。”“你忘了我的专业吗?”阮棠说,“导师要求我们不但要会设计服装,还要学会清洗各种污渍。”她低头看看白色丝质衬衣裙:“真丝材质,需要调配混合溶液,清洗不成问题。”“这么厉害?我老婆是十项全能。”阮棠笑了:“不止十项,我一身的本事,就怕没机会露一手!”关上厨房门,江铂言忽然拥住阮棠:“我给你机会。”“你想干嘛?”阮棠心里乱作一团,试图挣脱他却无计可施,“眼下这节骨眼火上房了,我可没心情亲你。”江铂言失笑,松开手臂之后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像哄小朋友,更像安抚小猫咪。“我有个建议,在颐棠旁边另租店面,开家洗衣店,怎么样?”“用洗衣店赚的钱,填补工作室烧钱的亏空,好主意。”洗衣店?阮棠忽然想起自己过生日穿的连衣裙,林波帮忙送洗,直到今天仍未取回。“二十多天,超时了。”她说,“我得出去一趟。她们什么时候谈完?不会赖着不走吧?”话题切换太快,江铂言跟不上阮棠思考的速度。“你要去哪里?”“等会儿告诉你。”阮棠回到客厅,坐在景丽对面,拨通父亲的手机,“爸,您出电梯了吗?”阮鑫晟沉默不语。阮棠继续说:“我妈妈不想吃冰皮玫瑰饼,觉得腻得慌,我也不想吃。”听筒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好女儿,想吃什么跟老爸说。我答应你,要星星不给月亮,所有要求都满足你。”阮棠心底冷笑,脸色不辨喜怒:“爸,您来喝下午茶的时候,记得到小吃街买周记的卤蛋,原味和麻辣味的各要十个。最好是双黄蛋,能滚来滚去的,形状越圆越好!”挂机不过一秒,景丽腾地站了起来:“你以为,只有你会拐弯抹角地骂人?”云城本地方言里,卤蛋这种食物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加上“滚”字,用意尤为直接。阮棠淡淡一笑:“你多心了。我想吃卤蛋,跟骂人没半点关系。”“又是‘双黄’又是‘滚’,你不就是想让我妈和我走人吗?”“无理搅三分。”“你骂我我可以忍,骂我妈就不行!”眼看景丽马上冲到阮棠面前,江铂言甘愿充当人肉盾牌,承受突如其来的袭击。由于身高差异,景丽的手只打着江铂言的胳膊侧面,正要发起第二轮攻势,门铃响了。“你撒泼的鬼样子,我的岳父不想看见。”江铂言护在阮棠身前,任由门铃响个不停。“好笑!怎么可能是我爸?现在离下午三点还早呢——”景丽双手叉腰,气焰嚣张,“这人恨不得按坏门铃,大概是你俩的债主吧?”“我去开门。”阮棠迈了一步,手却被江铂言牢牢拉住。紧接着,他们的手机同时响起群视频提示音。“小罗?”阮棠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谁呀?”景丽故作好奇,难掩满脸的兴奋之色,“你说的是罗予钦吗?他没走成。”阮棠闭关作图,今早手机才开机,不清楚两天之内发生了什么。她抬眸望向江铂言:“怎么回事?”“予钦的护照丢了。”江铂言说,“旅游app账户被盗,机票被人申请退款,账户余额两万元,全转走了一分不剩。”阮棠怒视景丽:“是你干的?!”景丽撇撇嘴角:“对,是我。你不服吗?不服来咬我啊!”“我爸引以为傲的高材生,原来是个贼。”阮棠用力握一下江铂言的手,“老公,开门,让小罗当面质问她!”与此同时,书房门开了。杨君苒走在前面,邵玉玲紧随其后。“妈——”景丽急忙跑过去,“别管这些烂人破事了。我陪您回医院,一秒钟都不要耽搁!”“丽丽,不花冤枉钱了,妈妈把积蓄都留给你。”邵玉玲手抚胸口,喘了口气,“杨教授不能接受你住进你爸爸家。办完我的后事,你得搬离88栋的房子,自己好好生活。”景丽频频摇头,眼泛泪光:“妈,您会没事的,咱们去看医生。我爸说过,就算耗尽家财,他也要治好您的病……”杨君苒顿住脚步,回身看看景丽:“阮鑫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那还用说?”景丽斜睨过去,“我爸的为人,在我们老家有口皆碑。姓杨的,没有你横插一杠子,他就会娶我妈,我也不会担私生女的坏名声。”“黑白颠倒,给你脸了?”不等杨君苒反驳,阮棠已然冲到近前,揪住了景丽的衣领。“棠棠,放手。”杨君苒低声道,“咱们不用武力解决问题。”阮棠了解母亲的真实想法,可是愤怒盖过了理智,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景丽:“听好了,我祝福你,希望你以后也遇见一个死缠烂打、虚情假意、在外面养小三的丈夫。”“棠棠,没必要。我已经放下了。”杨君苒手指大门,面朝擅长演苦情戏的母女俩,“这是我女儿女婿的家,请你们离开!”说话间,江铂言打开门,罗予钦一个箭步蹿了进来。“到处找都找不到的贼,竟然躲在我兄弟家里?”景丽深感不妙,却硬撑着与罗予钦对视:“你嘴巴干净一点,谁是贼?我看你长得呲牙咧嘴,不像什么好东西。”“我是人,不是东西。”罗予钦手如铁钳,一把攥住景丽的胳膊,“闹我兄弟的婚礼,看在阮董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这次你偷我护照、让我手机中病毒,我饶不了你!”门外响起脚步声,江铂言和来人寒暄两句,回望客厅方向。“予钦,车等在门口,走吧!”景丽猜到后果,顿时了:“我承认,就是一个恶作剧,护照和两万块我没动……”罗予钦面无表情:“钱我不要,证件我补办了,我只要一个公道。”邵玉玲护女心切,从虚弱无力到步速飞快,仅用半秒切换自如,她挡在入户门口:“我家丽丽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们道歉,以后绝不再犯,我发誓我会管好她——”“您发誓没用。”罗予钦拽着景丽往外走,邵玉玲扑过来,又踢又咬,想尽办法解救女儿。江铂言和阮棠担心罗予钦吃亏,上前施以援手。杨君苒不愿女儿被误伤,不知不觉掺和进来。拉扯之中,邵玉玲跌坐在地,景丽摔了个仰面朝天。悟透阮棠话里暗号、马不停蹄赶来的阮鑫晟,恰巧目睹这一幕。他扶起邵玉玲,不分青红皂白为景丽打抱不平:“你们四个身强体壮的大人,欺负一个病人和一个孩子?”“爸,您选择性失明吗?”最后一线希望破灭,阮棠手脚冰凉,下意识地去抓母亲的手。杨君苒反过来安慰阮棠:“孩子,我没事。”“你也是,活了一把年纪,孩子闹别扭你得劝架。”阮鑫晟矛头指向结发妻子杨君苒,“你和你那顽固不化的老爸一样,唯恐天下不乱!”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道一声晚安。大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第25章 第25个吻“爸, 您怎么能这么说?”阮棠心口发紧,冲到父亲面前。她脸色绯红,一直红到了耳根。“谁都限制不了我的言论自由!”阮鑫晟左手搂住邵玉玲, 右手死死拽着景丽的手腕,“很不幸, 顽固是深入基因的, 你也遗传到了。”“爸——”阮棠话堵在嗓子眼,霎时间呼吸不畅。“阮鑫晟!这样的话,说了不下百遍千遍, 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杨君苒轻拍女儿的背,“棠棠,大人的事交给大人处理。”她稍稍转头, 叫过江铂言:“小江, 我把棠棠托付给你,请你好好照顾她。”“妈,我会的, 您放心。”江铂言像呵护稚嫩的孩童, 半弯了腰,双手扶在阮棠肩侧,领她回楼上休息。高烧超过39度的后遗症是头痛欲裂。阮棠不愿躺下休息, 强撑着坐在床边:“丙丙, 楼下肯定乱成一锅粥了, 你去帮我妈妈助阵……”江铂言拿过枕头,摊开被子铺好床,又把离床最远的一扇窗户开了条半尺宽的缝隙。“你要相信妈妈处理问题的能力。安心休息,睡醒后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我爸的心不在这个家里了。”“一家三口,你, 妈妈,还有我。阮董没有算在内。”阮棠心中犹如沸水翻滚,表面上流露的却是沉静、淡漠。她看得出,江铂言极其讲究原则,再加上两人需要维持的婚姻关系,他帮她只是尽义务。“谢谢你,丙丙。”她声音很小,“这个谢谢,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无论如何我都要说。”“一家人,不要跟我客气。”江铂言帮阮棠掖好被角,转身走出星空蓝客房。关门的那一刻,他说:“睡吧,大人的事,交给大人处理。”-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窗外,夕阳余晖隐没于黑暗之中。室内,星空蓝的墙漆呈现出一种浓雾般的灰蓝色,云朵白的床品反而显得清晰悦目。阮棠没有急着起床。翻个身,她抓起枕头旁边的团子,紧紧抱入怀里。夏琳工作室的第二封邀请函,今天上午发到了邮箱。那时她正在输液大厅打吊瓶,匆匆看了一眼就放下手机,直到现在才有精力思考如何回应。这次的信,仍由夏琳女士亲手书写。内容和格式不同于第一封的公式化,字里行间透露着亲切和诚意。夏琳约阮棠到泠海市面谈。行文语气符合夏琳一贯的风格,坚决强烈,不容反驳——不论阮棠是否加盟eve’s temptation品牌设计师团队,这次见面都不能省去。本来打算从医院回来就订机票,但是邵玉玲景丽母女俩跑来闹事,阮棠心都乱了。一方面她担心母亲,神经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另一方面,口服药的抗敏成分导致她困倦乏力,这才一觉睡到太阳落山。还好夏琳说,下周四五六三天她都有空,阮棠可以任选一天抵达泠海。云城地处西南边陲,铁路交通并不发达。最好的选择是搭乘飞机。飞泠海又是热门航线,机票常年紧俏,白天的机票想都不要想,除了一大早六点发出的航班,提前一周能买到的估计只有夜里十一点起飞,次日凌晨两点到达的班次。阮棠搓热双手,掌心蒙住眼睛唤醒疲乏的大脑。这次见面,对她来讲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颐棠刚刚起步,就像初升的太阳,遭遇乌云蔽日或者雷雨交加都有可能。如果想要绽放光芒,就要与著名设计师联合打造新的品牌,既有颐棠的新鲜血液,又有夏琳女士的名气加持,这样的新品牌,必然会受到消费者的欢迎。婚纱设计的圈子很小。被消费者认可的设计师少之又少。阮棠明白,夏琳作为金字塔尖的佼佼者,不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但她主意已定,想要尝试的决心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渐渐的,掌心的热,从眼睛周围蔓延至全脸。阮棠恢复了七成精力,下床打开台灯和电脑,先把回信内容输入文档保存,而后全部誊抄到信纸上。拍照之后,她把图片上传到附件,核对一遍错别字,点击了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