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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妾》TXT全集下载_11(1 / 1)

云露华虔诚闭眼,祈祷了好一会儿,康宁在旁笑她孩子心性,竟还信一盏灯,不过宴后都是要被随手处理的物什。她在狄国十一年载,早被消磨光了那些少女憨痴。睁开眼,昏黄灯晕一圈圈漾开在那鸳鸯交颈灯图上,泛着暖色,银月一弯高悬,她抬头,瞧见一只手拿起了那段红绸,问她。“为何没有我?”第32章问话的人颦眉不展, 回话的人却面色大改。云露华伸手去捞他手里的红绸,“陆渊,你还我!”她绝对不算矮, 站在一众贵女之间, 身量还要高挑几分, 但是在陆渊面前, 还是差上好一大截, 陆渊将手抬得更高了。“问你呢,为何没有我。”捞不到,云露华气恼跺了跺脚, “你不回家, 来这儿做什么。”陆渊道:“来接你一道回家。”笑话,这灯会才刚开始,后头还有一堆烟花要放,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真热闹非凡,她就盼着晚上呢, 这个时候回家的都是傻子!她说, “我不回家,你将拿绸子还我, 我要挂在灯上。”陆渊跟她拗上了,一个劲儿的追问, “这上头写着:携子弟同往。为何没有我,你该添上‘携夫君子弟同往’。”云露华强压火气,“我不添, 你快走。”陆渊今日不知怎的,一反常态拉着她走到案前,自拿笔添上‘夫君’二字, 让她重新挂到灯上。“给,去挂上吧。”他的字并不粗犷潦草,反而字迹工整跟印书的模字一样,在她娟秀小巧的一行字中,倒未曾显得突兀或是难看。云露华嫌弃捏着红绸左看右看,不好在大庭广众面前跟人吵架,未免太跌身份,只好随意寻了盏桥尾小灯挂上,心里默念:不准不准,这祈愿不准了,织女仙子记得千万别允。挂完了她从桥上下来,见陆渊已经和康宁攀谈起来了,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公主回京后,一直不曾得空去拜见,原是臣疏忽了。”康宁对陆渊提不起什么好印象,谁叫她小时候唯一一次和云露华偷溜出宫,被人拐到花楼时偏巧遇上了陆渊呢,和云露华不同的是,云露华觉得他出言轻薄了她,是个小不正经的浪荡子,康宁却觉得自己身为大晟堂堂嫡公主,屈指可数里丢人的场面,被人亲眼目睹了,总是尴尬。她勉强一笑,不冷不热道:“不打紧,左右都有相见的时候,本宫听说陆三公子和安乐侯近来闹得很不愉快啊。”陆渊只笑笑道:“臣与家父政见时有不合,有些争执也是常事。”康宁点头,意味深长道:“争执是小,莫要一时糊涂,选错了路才是大。”陆渊颔首应是,见云露华下来,复躬身道:“露华今日多亏公主照拂,眼见天黑了,孩子们一向歇得早,臣这就将她们带回去了。”康宁讶然,“这就回去了?”云露华抢着道:“我不回去,你别听他瞎说,我才不跟他回去呢。”于是康宁又重新端起笑,“你也瞧见了,露华她不愿回去,再者本宫和露华是闺中旧友,一别多年未见,还有许多贴心话没说呢,陆三公子不如自己先回去吧,待灯会散了,本宫自会派人将露华和孩子们好生送回安乐侯府,必不会叫她出半点差错。”陆渊皱眉,“可是....”康宁笑容淡了,瞥人一眼道:“难道陆三公子连本宫也信不过?”陆渊拱手,“不敢,只是今日天色实在太晚,公主改日再约露华吧。”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康宁的话也不放在耳中,今儿个一定要将她带回去了,云露华感到莫名其妙,陆渊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将燕姐儿慎哥儿还有金凤纤云找到了,先带到马车里。他伸出手来递给云露华,“马车我已经安排好在庄子外了,快走吧。”云露华拍掉他的手,“你今日发什么疯?”陆渊没理她,又问了一遍,“走不走?”云露华也没理他,扭头去看花花绿绿的鸳鸯灯,还要过半个时辰才能放烟花,估摸是看不着了。陆渊见她不说话,干脆把人打抱起来,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周遭断断续续传来小声指点,“这是谁呀?”“就是那个安乐侯府的妾云氏!”“啧啧啧,能叫陆三爷这样宠着,也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招数。”“还不是凭着她那一张脸!”云露华在他怀里挣扎无果,张嘴往手臂上啃了一口,“你干嘛呀,快放下我!”哪知陆渊就生生受了她这一口,纹丝不动抱着她继续往前走。快到跨门时,前面突然冒出了点点火光,脚步声阵阵急促,像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云露华一惊,连带原本抓着他的臂膀都变成了紧攥着,“这是怎么了?”陆渊脚步一顿,一双眸子在夜色中暗沉沉的,“走不了了。”话音刚落,一队各拿着火把的侍卫就出现在眼前,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身形清瘦,两唇极薄,笑起来总有种狠辣血腥的感觉。“陆三爷,这是往哪儿去呢。”陆渊正面对上他,收紧了臂,淡淡道:“爱妾今日受康宁公主相邀参宴,如今我见天色已晚,便带着她回府去了。”那人扫了他怀中人一眼,笑道:“早听闻陆三爷有个爱妾,姿容绝色,曾是云太傅的爱女,三爷待她极尽宠爱,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呐。”陆渊微微一笑,“不过谣传罢了,倒是曹司郎,夜里带着这么多侍卫到这皇庄来,不知可是有什么大事。”原来这就是都官司的曹司郎,阿弟便是在他手下当差。云露华抬眼去看,却被陆渊拂袖遮住了目光。她在他的臂弯中,他将她稳稳当当托着,一片袖子挡在眼前,只能闻到袖里传出的淡淡清香,她听到那曹司郎道:“事大了去了。”声音骤转,阴恻恻的,“芸书公主的准驸马,曹家二郎,今日惨死于城南别苑中,本官收到消息,这杀人凶手,就藏在皇庄之中!”云露华心肝跟着一颤,曹驸马竟就这么死了?只听陆渊清清淡淡道:“既如此,我就不妨碍曹司郎查案了。”他抬脚正要离开,却被两个侍卫拦住了,曹必酉笑眯眯道:“恐怕不行,这事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包括陆三爷,和您怀中的爱妾。”这下云露华终于明白,为何陆渊会突然来到皇庄,又提前备好马车,那么急切要把她接回去,估计是提前收到了消息,不想让她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想到刚才自己的举动,云露华觉得心里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她朝着他手臂看去,那一口,咬的还挺重。回是回不去了,好在两个孩子和金凤纤云已经提前离开了皇庄,恐怕这个时候,白致已经带他们回府了。没了后顾之忧,云露华总算心下稍安。被曹必酉的人拉回去以后,云露华觎了他的臂膀一眼,“挺痛吧。”陆渊揉了揉,说没事,“都官司的曹必酉是个疯子,这回死的曹驸马是他亲侄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云露华还是比较过意不去她咬的那一口,不相信又问了一遍,“真不痛啊?”她听他说,只顾着点头,“不过再伤心,也不能把整个皇庄里的人都拘在这里吧,他也不过是个四品官,今日来的国公之子,侯府小姐不在少数,他这么做,岂不是把满京城的勋贵都得罪光了?”陆渊却道:“他历来做的就是得罪人的差事,也不差这一桩了,再者这曹驸马乃是陛下亲点的,如今眼见年底就要办亲事了,人却死于非命,想必陛下那里也是下了命令要彻查,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有皇帝的意思傍身,不论闹到哪种地步,都能收场,大不了先斩后奏,事后受两句责骂,再被御史台批斗几个折子罢了。只是不知道,这曹必酉是向着瑞王,还是祁王。她轻轻推了陆渊一下,“方才见他丝毫不买你的账,他是不是不跟你一个主子,为瑞王做事?”陆渊摇头,“不是,他不为瑞王,也不为祁王,他是皇帝手上的一把刀。”这就是两边都不掺和了,其实想想也是,如若不然,曹必酉怎么能屹立朝堂这么多年,把朝中重臣都得罪遍了,依然好好站在那儿。康宁得知消息也匆匆赶来,气急败坏道:“曹必酉这孙子,如今把本宫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说封皇庄就封,半点也不留情面。”云露华给她倒了杯茶,“气什么,我和陆渊都走到门口,还是被他赶回来了,他们要查就查,抓到了直接走人,也不碍着什么。”只是可惜,这么一闹,那烟花是不会再放了。康宁说她心大,“听说那曹驸马和他有亲,曹必酉此人睚眦必报,记仇得很,要是抓到人还好,抓不到...哼哼,咱们这一夜都得陪他折腾。”才刚说完,两个侍卫带金刀过来,朝云露华道:“司郎有令,今日收了扇坠的女子都需往马球场去一趟,陆小夫人,请吧。”陆渊问她,“什么扇坠?”云露华含含糊糊遮掩过去,“就是....一个玉坠子。”她起身,“走吧,我跟你们去马球场。”奇了怪了,她怎么会心慌的这么厉害,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收了俊俏少年郎的一个扇坠,有什么不敢说的。为了让自己有底气一点,她还特地挺了挺腰板。第33章她到马球场那儿时, 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衣香鬓影在夜色中也黯淡了不少,姑娘小姐们个个交头接耳, 惶惶不安。“到底怎么回事呀, 为什么把我们都叫到这里。”“不知道呀, 都官司的人一来就封了这里。”“那曹司郎听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 要是落到他手里...”“我爹是上护军统领, 我看他敢动我!”“得了吧,就算你是郡主,落到都官司手中, 那也不好使。”云露华站在一堆姑娘中间, 还是颇有些得意的,都是二八少女,独她最不一样。不过与此同时,云露华又不得暗暗为那高家的小郎君竖起大拇指,这些姑娘都是收了他扇坠的, 少不得要占今日来的所有姑娘十之五六的数, 的确有个本事。不到一刻,高黎容就蔫蔫拐着腿出来, 身旁跟着曹必酉。曹必酉看了一眼马球场上的姑娘,也是愣了一愣, 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姑娘都收了高黎容的扇坠子。他掺着三分笑意,扬声道:“本官请各家姑娘来,并未有叨扰的意思, 只是有一桩命案,还需各位姑娘配合一二。”有姑娘看他好像不难说话,不像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 难免失了不安,重新摆上了小姐脾气,“还说不是叨扰!大晚上的,灯会也不让看,家也不让回,将我们拘在这里,你安的什么心!”曹必酉顺着那声线看过去,恍然道:“原来是黄御史家的六小姐,失敬失敬。”那小姐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意抬头,“知道我是谁就好,还不快把我放了。”曹必酉仍笑着,一言不发,只挥了挥手,就有一个侍卫过去,将那小姐捂着嘴活生生拖了下去,直接从高楼上扔了下去。砰地一声,刚才还鲜活的人儿一眨眼就成了一具尸体,胳膊和腿都分了家,原先姣好的面庞只剩下一滩血泥脑浆。这些姑娘金丝雀似的,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两腿直打哆嗦。曹必酉哼笑道:“黄御史?本官平生最恨御史台的人。”这招杀鸡儆猴果然奏效,原先还叽叽喳喳的一群人都登时什么话也没了,曹必酉十分满意,才继续道:“本官也不是那等蛮横不讲理之人,只要小姐们配合,本官还是能平平安安保你们出这皇庄的。”他凛了神色,“请各位将今日收到的扇坠,都拿出来,本官要一一查看。”这么大动干戈,却只是为了一只扇坠,众人不明就里,但不得不听之任之,将那扇坠拿出来放在手心里。云露华一摸袖口,却发现内里衬兜空空如也,她左看右看,依旧是没找到那个扇坠子。活见鬼了,她分明记得将这扇坠放进了袖中,还能长腿丢了不成。曹必酉一一看过去,到云露华这里,没瞧见扇坠,立即变了脸色。他看了一眼人,哼道:“陆小夫人,你的扇坠呢?”云露华已然见识过了他的狠辣,总觉得毛骨悚然,她不免后退一步,“好似是...丢了。”曹必酉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哦?丢哪儿了?”这一时间她还真想不起来到底丢哪儿了,她今日走动的地方多,实在不好记,“许是在马球场,或是鹊桥那头,宴院也有可能。”曹必酉却凉凉一笑,逼近她道:“怕是丢在碧影湖旁的厢房了吧。”云露华纳罕,“厢房,我并未去过那里呀。”曹必酉不听她说,直接抬手叫两个侍卫把她押下去,旁边的高黎容急了,忙拦着道:“曹大人,曹大人,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位小娘子今日不曾见过李探花。”曹必酉睨他一眼,“你怎知她未见过?”高黎容拿袖子擦汗,讪讪道:“小娘子是有家有室的人,又怎会去私会当朝探花郎...”什么李探花,又什么私会,云露华被他这样一说,更迷糊了,曹必酉却是个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的,正打算押人下去,祁王和陆渊出现在了马球场口。祁王见人三分笑,“曹大人大驾光临,也不派人知会本王一声。”曹必酉再怎么不把人放眼里,对于两王还算恭敬,拱了拱手道:“有急差要办,不知祁王在此,扫了王爷雅兴。”祁王笑说不敢不敢,“都官司向来雷厉风行,为大晟牢狱司刑之事尽心尽力,本王和父皇都是看在眼里,今日七夕佳节,曹大人仍为公事奔波,实在是辛苦了。”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一番又捧又哄,祁王说话一贯极有水平,曹必酉果然面色舒缓下来,“您这话说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哪里说得上辛苦。”祁王和曹必酉在周旋时,陆渊将那两名侍卫遣退,云露华如获大赦,膝腿一下软了,陆渊搀了她一把。祁王略有疑惑道:“本王来时也听了不少,不知曹大人将这些官家小姐都聚集在马球场是要做什么,到底都是些未出阁的姑娘们,被一群男人围着,传出去未免坏了名声。”曹必酉揖手道:“祁王有所不知,今晨一早那曹家二郎便死在了城南别苑中,本官接到消息,杀害他的正是今年春闱的探花李明琅,陛下雷霆大怒,吩咐微臣一定要将这杀害驸马的凶手捉拿归案,微臣这才带人夜访皇庄,怎知到了皇庄却发现,那李明琅在碧影湖的厢房内,早冷成了一具尸体,身旁遗漏的,唯有一枚扇坠。”祁王一皱眉,“李探花死了?本王今日还跟他打过马球,怎么一眨眼人就死了。”他又问道:“那这扇坠,可查出来什么线索了?”曹必酉扫过旁边的高黎容,“据微臣所知,那扇坠乃是高公子今日所赠,但凡遇到心仪的姑娘,他都会送人一只,李明琅死前衣冠不整,又是被烛台重击而亡,那杀他的,如果不是今日来参宴的各家小姐,只有高公子最有嫌疑了。”高黎容像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立马跳了起来,“曹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一还没娶妻的清白公子,怎么会跟李明琅纠缠不清,还衣冠不整,这话传出去,往后谁家姑娘敢嫁我啊!”这的确古怪,高黎容自己还瘸了腿,又大张旗鼓在那里送扇坠,转头就去杀了李明琅,还那么不小心将扇坠落下,这并不符合常理,如今看来,曹必酉所说的前者,倒是更有可能。曹必酉最看不惯这种纨绔子弟,未置一词,转头对祁王道:“陆三公子的爱妾偏没了扇坠,只说是丢了,嫌疑最大,微臣知道您与陆三公子素来交好,但涉及命案,非同小可,还请王爷让微臣将她带回都官司,好生审问一番。”都官司的狱牢,就是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这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云露华没想到飞来横祸,偏偏祸到了她身上,她抱臂忍不住颤了一下。烟花没瞧见,相好的还没寻着,云家的冤案还没翻,难不成今儿个她就要因为一只小小的扇坠子,折在此地了?陆渊从怀中摸出一只镶珠扇坠,递给曹必酉,“曹司郎看看,是不是这只。”曹必酉拿过去照着别的扇坠比了比,确实是一模一样,“这只扇坠从何而来?”陆渊略动了动眉眼,“方才抱人时,从她袖中滚了下来。”原来是落在了陆渊这里,她说怎么哪儿都找不到,云露华松了一口气,朝陆渊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陆渊却对此视若不见。祁王打着圆场笑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既然扇坠子找着了,曹大人就继续查一查别人吧。”扇坠在他手中,祁王又发了话,曹必酉只能让云露华回去了。临走前祁王见高楼处有人匆匆掩席,暗红的血在夜里看去都是一片黑乎乎的,他问,“那儿是怎么了?”曹必酉笑送他道:“黄御史家的小姐不慎从楼上掉下来了,正叫人在处理后事,通知黄府呢。”祁王轻轻哦了一声,带了点惋惜道:“可惜了,黄御史老来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还不知有多伤心。”曹必酉笑了笑,没有说话。云露华提裙小跑往前追人,一段石径弯弯绕绕,夜黑风高,她险些摔了好几跤。“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一下我啊!”又是一声哎哟,石头绊了脚,她跌坐在地上,前面人终于停了下来。陆渊回身,看她在那里吃痛揉脚踝,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高家小子不是对你殷勤得很,还跟着我干什么。”云露华嘶了一声,褪了鞋袜,看到高高红肿起来一块,突然升起一股气来,“你阴阳怪气什么,当我愿意跟着你,要不是急着回家见孩子,我才不愿意和你回去呢!”陆渊倾身覆下,捏住她没二两肉的下巴,“所以,你就这么着急给我的孩子找新爹?”第34章云露华想说是, 但对上人的眼,总觉得身上寒津津的,更何况今天的事怎么说, 都是自己不太占理, 便更愿意垂着头去揉脚。陆渊见她低头不说话, 很想将人揪起来好好盘问一番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都能将她哄成那样,接了人的扇坠,惹出这么多是非来。不对, 恐怕不是人家哄她, 是她凭着这张脸,将人家哄得五迷三道。再多的火气,再看到她受伤的脚时都暂且压下去了几分,罢了罢了,前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肚量大, 能撑好几艘船,一个小小的云露华, 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他总算撩起袍子蹲下去, 抱起她的脚轻轻揉着,大晟没有前朝裹小脚的陋习,女子天然赤足, 但能像云露华这样小小一弯银钩月的玉足,还是十分少见的。陆渊常年练武,稍微摸索一下皮肉, 便大致能猜出是伤了肌理,不便再行走,他的手慢慢顺着骨肉相连的地方按着,那原先强烈的疼痛感随着他这样一深一浅的按,减轻了不少。云露华看着自己的脚在他掌心中任由捏按,心里渐渐生出异感,刚想抽了脚出来,就听到陆渊轻呵道:“别动,你这是伤筋动骨了,要是现在不赶紧顺过来,回头落了个跛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么一吓,云露华顿时不敢再动。凡事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她再讨厌陆渊,也不能赔上叫自己跛脚的风险,勾践堂堂越王还都曾在吴国马厩里卧薪尝胆三年,这说明什么,说明人要爱惜自己,不能为了置一时之气,什么都不管不顾。更何况被陆渊按脚,总好过睡马厩吃苦胆吧。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是个白胡子老郎中在给自己治脚,她在心里喃喃这样念着,可一抬头,看见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俊俏脸庞,总觉得和往日大不相同。分明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唇鼻,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了呢。那清冷如水的月色打照下来,湿了幽径晚花,她才恍然想起一句: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可惜眼前人不是鸾佩仙子,是她打小讨厌长大,又阴差阳错嫁与他十年为妾的人。她止住了他的手,“好了好了,我不痛了,你别按了。”刚想自己站起来,又一个趔趄,直直往旁边倒。陆渊眼疾手快扶住她,云露华懊恼看着自己的伤脚,“恐怕一日两日好不了了。”陆渊提起她的鞋袜,擎住人臂打抱起来,“你先别想着什么时候能好,叫个郎中来开药才是正经事。”这儿离庄外还有好大一截路,她屏气凝神待在他怀里,大气都不敢出,拐过角门见两个侍卫匆匆抬了一卷被褥出去,那被褥里两支蝴蝶金簪探了头,是那位黄小姐。云露华不忍看,“那黄小姐...其实根本不是失足坠楼。”陆渊轻轻点头,“我知道,曹必酉下手一向狠辣。”何止狠辣,这样一个正值年华,娇花似的姑娘,他眨眼间就能生生折下性命,还是以如此凄惨的方式,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云露华话里了点悲天悯人的意味,“他难道没有家室儿女吗,照他这个年纪,若有女儿,也该和黄小姐一般大。”陆渊道:“曹必酉今年四十有六,一生未娶妻生子,从他手里过的人命何其多,什么姑娘小姐,在他看来,不过是跟路边野花一样,随手攀折罢了。”一个专杀人命的刽子手,也活该不娶妻生子,如他那样的人,仇家何其多,真生了孩子,反倒是平白牵累了。阿弟在他手下当差这么多年,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见识过曹必酉后,云露华更加坚定了往后要让阿弟离开都官司那个鬼地方的想法。只是翻案一事迟迟没有进展,前几日差人给他送名册时想见上一面,阿弟都没抽出空来,这样一日日捱下去总不见头。想到康宁白日里的话,云露华若有若无的去探陆渊,“祁王殿下今日从康宁那儿问我安了。”她和祁王向来没什么交情,从前见过也只是点头而过,如今一个天一个地,更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搭话寻事,能问云露华,也不是问她这个人,要么是因着陆渊,要么就是因着云家。她和陆渊那点事有什么可问的,能让祁王开口的,也只有云家。可云家早就没了,他这回突然问起云露华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准是有什么事。“你们,是不是也在查舞弊案?”你们当然指的就是祁王和他,在她眼里,祁王知道和陆渊知道没什么差别,一条船上的人,做什么也都是提前商量好的。陆渊没什么神情变化,一语戳穿了人的小心思,“你到底想知道,放开了说,我会告诉你的。”她心底里其实没把陆渊当成和自己是一路人,按照历朝历代的两王争储来看,其中必有一方要败,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那就是寇了,别看瑞王祁王都是一条血脉,牵扯上权利相争,先太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要是祁王胜了也罢,可若是败了,陆渊就要跟着头一个倒霉。她没想过掺和这两位的争斗中,问过阿弟,他也没这个意思,姐弟俩就是想把冤案翻了,为云家正名。如今祁王想将手伸到舞弊案里来,对她们姐弟俩也算得上是件好事,但换个想法,祁王终究和她们不是一条路,为云家翻案也是出于打压瑞王,同路不同心,为防以后出事,云露华自然设了层防。但她没想到陆渊却是一副坦荡荡,尤其是那句‘我会告诉你’,听着不像虚话。云露华还是有些不敢信,“你真愿意同我说?”陆渊更是肃着脸,俨然是君子风度的模样,“有何不能说,你只管问就是了。”先甭管这话真假,他愿意说,云露华自然乐得问,“你们手上可有当年舞弊案是瑞王所为的证据?”陆渊说有,“燕过且留痕,怎么会没有证据呢。”云露华一颗心更热了,又追问道:“那既然有证据,为何迟迟不动?”陆渊睨人一眼,慢慢道:“你以为当年的事圣上真的一无所知吗,或许他比我们所有人知道的都要多,但几条举子的命摆在眼前,士林动荡,这火必须要浇掉,太子被废位后迁居北苑,十年之久,圣上都再没有立储,其实就是对当年的事存疑未消,舞弊案早晚得翻,但绝不能是由祁王殿下掀起这个头。”一场舞弊案,赔进去了一个名闻天下的太傅,和云家上下几十口人命,皇帝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或许清清楚楚的明白此事是瑞王在背后一手策划,但举子的命逼到了朱雀门,铁证如山摆在眼前,面对天下悠悠之口,云家是保不住了,太子也彻底失了继承大统的可能,瑞王却一跃而上,险些取而代之。两王争了这么些年,一直是此起彼伏的场面,重翻舞弊案一旦起头,结局不论如何,那定然是要打破现有的局面,立储之事也不得不提上日程。尤其是这事若由祁王提出,那在皇帝心中,又是不一样的。陆渊许是怕她为这个焦心,抬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急,这事已经开始了。”揉到一半,陆渊突然停住了,估摸是察觉自己失言,将手重新放回去抱着她。云露华敏锐察觉出了他这话的玄机,一直追问个不停,“开始什么了,哪儿开始了,你快与我说说。”陆渊抿着嘴,脚下步伐加快,到了庄子外,将她往马车上一放,撒下帘子来。云露华脚伤着了,但并不妨碍她的手抓紧了那锦帘,就是不肯松开,她冲着车外的陆渊道:“你这人不能话说一半啊,将人家心提着那么高,又偏不肯放下去。”陆渊头回发现她竟是个爱胡搅蛮缠的女人,没到他身边时,总觉得人不屑一顾,瞧什么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包括对她也是,后来到他身边了,人是安分了,但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笼统从他进来,到他出去,能说三句话就是稀罕了,还每每都是他问她才答。先前人失了忆,大变不少,一日比一日没心肝起来,气他的功夫也水高船涨,三句话说不到头就要将他往屋外撵,但这样愿意纠缠的时候,倒是少有。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说她聪明吧,有些时候傻的叫人止不住发笑,说她真蠢,可她偏偏还有机敏活络的时候,说她仪态万千,贵女该有的模样反正他在她面前从没见过,说她举止粗俗,倒也没有,且那张脸怎么都叫人厌不起来。这样一个又骄又傲,明晃晃如白日正阳的人,不论在哪,都能唯此独我。陆渊先先后后认识了她将近二十年,以为早将她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如今却越看越不明白了。他还是将帘子放下来说,“你先早些回去歇息吧。”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是个不太经常回复评论的人,但大家的每条评论我都有很仔细的去看,对于大家提出的意见也在不断的反思改进,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根据目前的评论量来看,打算每章评论前二十名给大家发个红包,红包不大,但很感谢大家陪我一起慢慢成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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