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的是他自己的姓名。“……?!我……那、那个……!”“是害羞了吗?”澄托着腮看他,然后眯眼笑道,“我知道的,尊敬和喜爱年长者是很正常的事……你看,这不是还有云雀的名字嘛。”“!!”“啊,除了云雀还有别的孩子呢,比如贝尔,还有芥……”澄忽然停了下来,恰在这时,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澄打开邮箱,看了一眼新简讯。“我得去云雀那里了。”就在澄起身道别后,rebo的视线扫过风太列出的名单,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这份名单应该限定在并盛的范围内才对,是吗,风太?”“当然,rebo先生。”“是这样啊。”rebo冷静地思考道,“那么消息应该快传到我的手中……不对,这还是太晚了。”“您指的是贝尔菲戈尔吗?”迪诺说,“的确,从瓦利亚那边确认了他的失踪之后,我们认为他有很大概率会到并盛来……”“不仅如此,还有这个名字。”rebo的手指从纸张上划过,“芥川龙之介……啊,来了。”rebo浏览过通讯器中弹出的情报速递。“港黑的芥川龙之介也到并盛来了。”###云雀恭弥收起浮萍拐,从一群非法群聚的并盛有害分子(肃清后状态)间走过,理所当然地,他是唯一还站着的人。他取出手机,拨通了急救车的电话,简单地告知地址后便干脆地挂断了。澄到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盖上手机的景象,少年望向她,扬了一下嘴角,毫不在意地跨过一地手下败将向她走去。“……云雀,我知道你有这么做的理由。”澄的目光不忍地避过,“把他们丢在这里没问题吗?”“会有人来善后的。”他微微颔首,“我没有忘记。”“唔……”几年前,在理解了云雀的咬杀行为(大部分)是出自对并盛的过激保护欲以后,澄对他提出过“至少请在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后保证救助行动”。不管怎么说,看来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忘记过澄的请求。“好吧。”澄叹了口气,“那就一起走吧。”少年自然地跟在澄的身后,前跨一步,与她并肩而行。“对了,你好像还没有对我问起过。”澄对他说,“还是,你已经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了我过去的事了?”云雀偏过脸看了她一眼:“没有必要。”“是吗?”澄笑了一下,“果然还是由我来亲自告诉你比较好。”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说起平凡的过往那样,澄稍稍想了想,便开口道。“在来到并盛以前,我一直是彭格列的一员……云雀知道彭格列吗?”“嗯。”“那就容易描述多了……总之,就是那个彭格列,我在西西里岛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成为了瓦利亚的……嗯,相当于秘书员吧。”她相当平常地补充道。“对了,瓦利亚是直属彭格列的暗杀部队的名字。”“嗯。”“后来,瓦利亚发生了□□,为了承担起在这起事件中的过失,我被彭格列开除了,于是来到了并盛。”澄回忆道。“当时真是吓了一跳……引介信中告诉我在并盛可以寻求‘云雀先生’的庇护,但没想到那时的云雀竟然是这么可爱的……”云雀不再说话了,微微皱起眉头,于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澄悄悄隐去了“孩子”这个词。“总而言之,尽管现在我是云雀名义上的监护人,但这几年来,实在是受到了你的很多照顾。”云雀注视着她含笑的眼睛,忽然说道。“在你来的那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澄思考道。“是云雀的祖父吗?那位似乎和彭格列有一些密切的联系,我的引介信也是他的手笔。”“嗯。”说到这里,云雀却仿佛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还有吗?”“什么?”“你的过去,还有不曾告诉我的部分吧。”云雀说,“在彭格列以外,关于你的事情。”澄愣了一下,然后流露出了无奈又柔和的神情。“怎么说呢,云雀真的是很敏锐的人。”说完这句话,她沉默了一会。她并不是要有意隐瞒,但是澄的确是不知道如何对一个少年说起那么,那么漫长的故事。良久,她犹豫着开口道。“我……”“以后再说吧。”少年打断了她,“等到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澄怔然回应他的视线,随即笑起来:“好。”她一直都知道少年的温柔之处,也知道他并非是想要得到谁的感谢才这么做的。所以她没有在此时道谢。“那么,晚上想吃什么呢。”澄轻快地问道,“什么都可以。”云雀正要说话,目光却陡然一凛,他一振右臂,武器迅速弹出,拦下一道锐利的银弧。澄低下头,看清了被弹开的一柄银色小刀,在她意识到它所预兆的事件之前,凶器的主人已经现身在了两人面前。“我找了你很久。”在见到她的瞬间,戴着王冠的少年神经质地笑起来。“虽然很生气,但总算是找到了。”他忽而停下了笑声,甜蜜地低语道。“我一直在想念你。”话音将落,数把匕首从飞出,在靠近时被云雀打落,其中一柄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径直刺向云雀喉间的要害,在云雀抬手格挡时再次变向,转而飞往澄的方向。澄只在匕首飞过脸侧时看见寒光闪了两次,然后那把小刀回到了贝尔手中。“贝尔……”澄看见匕首的刀刃部分蒙上薄薄的血痕,贝尔一抖手腕,让血迹被甩到刀尖,凝聚成赤红的一滴血珠,然后被他舔去。贝尔几乎没法分辨出她的味道是甜美还是苦涩,因为他不知什么时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口腔里早就满是铁锈味。流血本是一件会让他疯狂的事,但面前的女性同样也是,两种刺激纠缠在一起,反而让他从外表看上去镇定得异常。她的血让他产生了类似幸福的感觉,但此刻的贝尔菲戈尔非常生气,非常地,气得快要发疯。“在你离开我的时候,一直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吗?”这句话其实是对着云雀发问的,澄看向身边的黑发少年,云雀伸出手,从澄的脸颊上擦去血痕,明明眼中的怒意已经达到了顶点,云雀却反而笑了起来。“没错。”他说。“这和你没有关系。”这句话成为了引燃爆发的火星,战火瞬间席卷而来,而澄却在这一刹那脱离了战场。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云雀和贝尔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在他们即将交手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黑色的荆棘卷住了澄,把她从两人身边掳走了。从澄的视角来看,捆住她的漆黑物质实在是不够温柔,不曾收敛的坚硬锐利的边缘在她的身体上造成了许多细小的伤口,而为了不让她惊叫,对方更是粗暴地掩住了她的口鼻,以至于被放开后,澄还止不住喘息。但即使如此,在看见那张冷酷的面孔的时候,澄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大了呢……”绑匪没有听清她的低语,但这不妨碍他皱起眉头。“不要给我增加多余的工作。”芥川龙之介说。“否则就杀了你。”第107章 流浪辉光“你好?”澄歪着头, 尝试与绑匪先生打招呼。不过,对方的视线始终没有转向她这里。在这处临时充当了安全屋的半废弃大楼中, 只有澄与芥川龙之介两个人,在经过隐蔽布置后, 从外部很难立即确定他们所在的具体位置。但是对于两人来说, 在空旷寂静的整层大厅里, 对方便是唯一的、且无法忽视的另一个生命体了。不过芥川龙之介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澄听着自己说话的回音缓缓地落下去,而对方依然没有分给自己一点注意力的意思, 不由得叹了口气,拍了拍衣服, 站了起来, 向楼梯走去。就在她将要踏下第一级时, 罗生门的棘刺带着杀意抵住她的颈部,随之响起的还有青年的声音。“你想死吗。”“不,只是想试试看。”澄回头看他,笑了一下。“说不定你已经忘了我在这里了呢?”芥川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地扫过她。“在瓦利亚的人抵达并盛并完成交接以前,安分一点。”“原来如此。”澄转过身,在她动起来的时候,罗生门稍稍退开了一些,却依然虎视眈眈地围绕在她周围。而澄似乎没有看到这些轻易就能杀死她的物质, 向芥川龙之介走去。“港黑确实没有什么向我出手的理由呢……”在她距离对方还有几步之遥时, 罗生门忽然朝她涌去, 卷住她的手腕和脚踝, 宛如枝叶蔓生的漆黑处刑台。芥川龙之介冰冷地注视着她。“你知道我。”事实上, 芥川并不在乎这件事,于是他很快便继续问道。“你知道织田作之助这个男人吗?”澄回答道。“……是的。”“对于他的情报,你掌握了多少?”“……”她的沉默让芥川心中暴虐的部分膨胀起来,但当他打算用更直接和血腥的方式拷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时,却对上了她的目光。她的视线很平静。这种平静并不是情愫匮乏的空白,相反地,它满溢而丰富,就像某个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的春日,风和水流都很安静,连光的倾落都变得缓慢,万物都在这种轻缓的温柔中找到了安逸之所。她的平静,就是这样的平静。芥川龙之介对此并不陌生。即使那可能并不是春日,说不定只是一个雪夜后的寒冷清晨。他也曾经被这种平静所抚慰,然后安然睡去。“芥川君。”芥川龙之介倏尔抬起头来,呼唤他的声音和记忆重叠,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完全陌生的面容。他知道她的名字也是“澄”。“澄”对他说。“芥川君,你想要知道什么呢?”###“看来继承人之战就要开始了。”泽田纲吉没有理解rebo的话,但他身边的迪诺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会这么快。”“情报部门的反应速度出现了异常。”rebo说,“管理权限大概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了……虽然我也有我自己的后手,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接替,瓦利亚的家伙比我想象中要能干嘛。”“带走澄的是港黑的成员,也就是说,港黑选择和xanxus那一方结盟了吗。”“不必担心。”rebo掸了一下帽檐,列恩顺着他的肩膀爬下,在他手中变成枪。“我们这里的话,也会准备与之匹配的结盟对象。”他转向一直反常地沉默着的棕发少年。“阿纲,接下来就是动真格的了。”rebo问道,“彭格列的继承人之位,还有澄小姐……”“我不想当十代目,rebo,我也不想去争夺什么继承人之位。”泽田纲吉抬起目光。“但我一定会把澄小姐带回来。”###从彭格列那一方获得的情报让云雀确定了带走澄的人尚未离开并盛,在排查过几个可能的地点却一无所获以后,他几乎没有停留,立即奔赴往下一个地方。他的行动非常利落,事实上,云雀恭弥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只是他的行事逻辑完全建立在自我的基础上,因而他的理性也不受常人眼中的规则束缚,这是造成他气质上的孤高和恣意的根源。至少在澄的眼中,云雀恭弥是个十分好懂的人。但就算不是澄,此时也能看出围绕在云雀周围的恐怖气压。这是他所受到的最严重的一次挫败,而将其奉还的唯一方法,就是把被夺走的事物夺回来。袭向后心的破空之声让云雀忽而停下脚步,他将飞刀一一击落后,头顶传来了少年嬉笑的声音。“真遗憾。”贝尔坐在断墙上,孩子气地晃荡着双腿,“王子还以为能顺便杀掉你呢。”云雀危险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继续前进,而就连贝尔也极其罕见地没有打算多做纠缠,沿着墙顶小步跳跃着向更深处走去。两人的同向而行当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在那里。“小偷都该被处决才对。”贝尔忽然说道。“王子一定会杀了你。”云雀的步伐没有丝毫迟滞。“那不是你的东西。”“真敢说啊,小偷。”云雀偏过脸,两把匕首擦着他的衣角钉在脚边,却连他的短短一暼都没有得到。这再一次加剧了贝尔的愤怒和嫉恨。“澄应该只给王子烤吐司,只给王子买糖果和缝小熊——”“……”云雀说。“我是和食主义者。”云雀恭弥比较喜欢东方式的洗手作羹汤,同时,他也不会让对方给自己缝小熊。“你从我这里偷走了澄的时间!!”“是吗。”黑发的少年淡淡说道。“反正已经是我的了。”“!!!!”贝尔不说话了,情绪的起伏超过了限度以后,他反而突然冷静了下来。“不,你不是小偷……她只是没有被留住而已。”贝尔低头凝视从匕首光亮的侧面映出的天空。“你也不是赢家——你以为你就可以留住她吗?”###澄向芥川龙之介询问道。“你想要知道什么呢?”芥川睁大了眼睛,面前陌生人的脸孔映在其中,却渐渐与另一个影子重叠。他开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心脏的存在感忽然变得无比强烈,它在空荡的胸腔中一下一下搏动,沉重得发痛。“织田作之助……”他开口说道。“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但是他仍然活着。”澄温柔地注视着他,耐心等待着他的问题。“是某人的异能让他以假死状态骗过了组织。”芥川说。“既然那个人的异能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那么——”“芥川!”忽然响起的第三个声音将芥川龙之介猛地惊醒。他向声音望去,中原中也正站在那里。“不要伤害她。”他大概来得很急,皱着眉压了一下帽子,然后补充道。“这也是和瓦利亚合作的条件之一……解除异能吧,芥川。”第三人的到来让芥川龙之介重新变得冰冷而寡言,随着他转过身,罗生门也被其收回,澄揉了揉手腕上已经呈现深色,再过不久大概会变得青紫的瘀痕,望着芥川的背影,也明白了这不是继续话题的好时机。“真麻烦……这几年和女人扯上关系的任务都是很讨厌的类型。”中原中也不满地嘀咕道,但还是向口中麻烦的任务对象伸出了手,澄微微点头致谢,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瓦利亚以你为交换条件,所以……”中原中也本来想让她老实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对方认真倾听的面孔时,粗鲁的言辞变得很难被说出口。因为他奇怪的停顿,澄眨了一下眼睛。“嗯?”“总之,抵抗是没有用的,现实就是如此。”“嗯嗯,我明白。”随意应下以后,澄以十分平常的语气猜测道,“中原先生的所属组织和瓦利亚合作了?瓦利亚想要争夺彭格列的继承人资格吗?”“……”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搭话也不允许,从现在开始。”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不必再为这种稍微让他有点感到不自在的局面困扰了。“芥川,来了。”港黑的另一名成员俯视着大楼外正向这里聚集过来的人们。“我留下来。”“好。”中原中也很干脆地同意了这样的安排。“走吧。”他第二次向澄伸出了手,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判断自己的反抗在当下看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于是她试探地把手……中原中也拉住她的手腕,粗暴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在对方倒过来的时候顺势把整个人扛起。没什么分量的感觉啊……“走了。”###贝尔和云雀是最先赶到的两个人。站在他们的面前只有一身戾气的芥川龙之介,而在云雀判断局势的时刻,贝尔已经先行动作了起来。芥川也在这时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云雀抽出武器迎击上去,但漆黑怪物的追袭只以云雀为目标,本就属于瓦利亚的贝尔从他身边越过时并没有受到阻拦。“王子和你是不一样的。”贝尔在向上的阶梯上略作停留,晃了晃手中的通讯装置,对云雀嘻嘻笑道,“再见了。”泽田纲吉等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是云雀与芥川龙之介缠斗的场面。“澄小姐呢?”“上面。”云雀一面回答道,一面往后跳开,避过凶猛的穿刺。纲吉抬头望向灰色的楼顶。“时间不多了。”rebo说,“目的不明的私人飞机已经进入了并盛范围。”织田作之助往前走了几步,轻咳了一声。“快去吧,泽田君。”“可是……!”“织田先生,在我们这一行中曾经很有名呢。”rebo看着他说道,“只是很快便像流星一样隐没消失了,所以确定你的情报花了不少时间。”“我不太喜欢别人提起我过去的事。”织田作之助淡淡地移开目光。“但是,我能保证我是值得信任的人——现在我只是想帮助澄小姐而已。”“我觉得织田先生是可以相信的人。”泽田纲吉说。“……谢谢,泽田君。”织田作对他笑了一下,“那么,接下来请根据我的指示行动。”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以后,织田作进入了云雀和芥川龙之介的战局。明明是混乱的战局,织田作的到来却游刃有余而毫发无损地插入了两人战斗的空隙——在短促的几声枪响后,芥川的异能收敛作隐隐的戒备姿态,云雀也退开警惕着第三人。但这只持续到芥川认出来人为止。“织田……作之助!”“是我。”织田作不动声色地走近他。“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不过似乎还是说一声好久不见比较好,芥川君。”芥川龙之介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过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眼前的男人。“你在找我,是吗。”织田作说着,手指搭在了扳机上。“我已经听说了……从太宰那里。”这个名字让芥川瞬间崩断了理性,罗生门疯狂向织田作涌去。织田作在这时扣动了扳机,却不是对着任何一人。得到指令的泽田纲吉在死气模式下行动了起来,突破了芥川龙之介的防线。“!!”可恶。芥川正要追击,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芥川君。”他说,“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把她交给王子吧。”中原中也看着金发的少年,不着痕迹地把澄往身后拦了拦。“抱歉,你不是瓦利亚的指定交接对象。”“可是,交到那些家伙手里的话,澄就不会是我一个人的了。”贝尔菲戈尔苦恼地说。“那就先把你杀掉……”“让我来交涉吧。”澄轻声说道,从中原中也的身后走出来。“贝尔,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笑了一下,“能再和你见面,我很高兴。”“真的吗?”贝尔菲戈尔的声音因为兴奋而产生了一些轻微的颤抖。“那我们离开这里吧……这一次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对吗?”澄没有回答,微微流露出了一些困扰的神色。“我知道。”贝尔说,“澄,你没有骗过我哦。”匕首轻轻地滑到他手中,但就在贝尔菲戈尔握紧它的时候,他听见了螺旋桨叶的轰鸣。贝尔抬起头,逐渐靠近的气旋扬起了他的额发,他将目光投向澄。“澄,你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谎吗,说你会和某人一直在一起?”“我……”从未有过。澄想这么告诉他。但就在她将要说出口时,脑海中却飞快地闪过了一些画面。太快了,她来不及抓住那些模糊的影子。不过,贝尔也来不及等待她的回答了。“追兵也来了。”中原中也说。“你把烦人的家伙拖延住,王子带着澄离开……”贝尔指了指天空,“和上面的瓦利亚部队会合。然后你的任务就结束了。”“好。”中原中也点了点头,“就这样。”在泽田纲吉等人赶到的同时,盘旋的直升机也缓缓降下了绳梯。贝尔揽住澄跳上绳梯,却在看见人群中的云雀时改变了主意。“你先走吧,澄。”贝尔掷出武器,在澄反应过来之前,系在匕首尾端的钢琴线已经将她与绳梯缠在一起。“果然王子非得先去杀了那个人不可。”他敏捷地跳回地面,向澄挥了挥手,“澄,等我回来!”泽田纲吉没有半点迟疑地点燃了死气之火,强大的推进力让他与绳梯的距离迅速拉近,但很快便有人阻断了他的去路。中原中也同样操纵着重力浮空,只在交手的第一轮,纲吉便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和棘手。“我不想对小鬼出手。”中原中也说,“放弃吧,你不可能突破我这一关的。”泽田纲吉陷入困境之时,另一种不安忽然袭向他,下一秒,一团明亮的火光拖着烟尾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准确击中了绳梯的上部。中原中也猛地回过头。“□□!”已经离开地面相当距离的绳梯剧烈摇晃起来,但本身具有优越强度的材质使其没有断裂。不过,对于相对脆弱的钢琴线,这种程度的冲击已经足够了。在这样的变故下,澄努力伸出手,却没能握住绳索。她向下坠去。###“是的,澄小姐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织田作说,“但是,即使是她本人也认为,她的治疗能力并不足以治疗致命创伤,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大约只是奇迹般的巧合。”最后,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另外,那时的澄面临的是比我还要险恶的困局,在这几年中,我实在是想不出她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从那样的绝境下逃脱……”“够了。”芥川龙之介冷冷地打断了他。织田作之助停了下来,他注视着对方,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绝望或者愤怒的痕迹。“我不认为她能从那起事件中幸存下来。”织田作之助缓缓地说道。“而太宰,他抱有和我完全相反的想法。”他说,“无论以何种角度看待,他的坚持都是脱离现实的……但是,直到最近,我才发觉,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太宰所影响。我也开始不自觉地寻找澄小姐的影子。”织田作很淡地笑起来。“或许只有很少的一点,但在我的心中或许也想要相信这件事。”——“你也和我一样,是吗?”“芥川君。”“你依旧相信澄小姐还活着,因为太宰这样坚信着。”“毕竟,那个人是澄,而他是太宰治。”###纲吉向澄坠落的方向冲去,但他与澄的距离仍然太远了,中原中也比他还要更快一步,在无法挽回之前,他将距离拉进到了能力能够作用的半径以内。重力操纵的异能落在澄身上,在距离地面不远的地方,她的下坠骤然减缓,但新的意外紧随着发生了。浅色的风衣的衣角轻盈地翻飞,澄落进了一个人的怀中。“澄小姐!”“不要紧,是同盟。”rebo对泽田纲吉说。“现在,为他们争取时间吧。”青年抱着她从大楼边缘一跃而下,大约是对自己成功把所有人摆了一道这件事十分满意,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着的。“很抱歉用了这种粗暴的手段,但是果然还是看中也错愕的脸比较重要,其实就算受了伤也没关系的哦,我们这里也有很厉害的异能医生……”他的袖中弹出钩索,钩爪牢牢抓住建筑边沿,两人一同被拽进另一幢楼中。穿风衣的黑发青年用身体护住了对方,但他们还是难以避免地在灰尘中滚了几圈。“不过要是小姐你还是坚持要追责的话,我也只好以死谢罪了呢……”太宰治撑着地面支起身体,目光在刹那间与对方相接。在这个片刻中,太宰治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他是否曾经想象过这种时刻呢,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他清醒的时候,他的理性阻止着他去产生这样的幻想,其中的原因可能是某种奇异而深刻的畏惧,毕竟他一直是那样一个,因为在黑暗中待了太久而畏光的人。有的时候,他更畏惧那只是幻觉,而不是光。但是,当他的意识真正沉浸在黑暗中……比如陷入深度睡眠,或是在这几年中有过那么几次的濒死体验里,他不确定他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会不会现在就是一个梦境呢。他怔怔地望着身下的这双眼睛,直到对方的手触摸他的面颊。背着光,澄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她从那里感受到了一滴泪的轨迹。“别哭。”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只能感觉到那滴泪让她的指尖变得滚烫。它是在远到被遗忘的某个夜晚粉碎的星星,一直流浪到这一天,这一刻的灰烬。最后,它落进了她的心脏。“已经没事了。”第108章 戒指这时应该是有人出声、或是做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寂静的, 毕竟这是一个这样危险而紧迫的时刻。通常太宰治会是这个掌控局面的人,但他此时仿佛成了一尊雕塑, 他在沉默中凝视着澄,如同在太空中失重般骤然丢掉了时间的秩序。到底过了多久呢, 太宰治也不知道, 大概是星星的又一段旅行那么长, 这段旅程说不定久得让宇宙从繁荣走向寂灭,也说不定短得连尘埃都来不及打盹——这一切都不值得让太宰治关心, 满满地占据了他的心的,是存在于这一切以外的事情。存在于这一切以外的, 唯一的那个人。太宰治颤抖着握住了轻抚自己脸颊的那只手。在他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之后, 时间才仿佛再一次找到了它的轨迹。被他握住的人微微一顿, 反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太宰治听见了她的声音。“先生……”爆炸声从身后响起。在极近的距离下,太宰治仍旧读出了她的唇语。他微微僵住,不知所措地睁大了眼睛,但连环爆破引起的巨响正在朝两人逼近,他回头望见亮得刺眼的火光,内心几乎比正在坍塌的建筑更混乱和惊惶。但他现在只能拉着她奔跑起来。——澄对太宰治说。你是谁?###在今天以前,澄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这是她反复思考过的结果, 她可以确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