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就看吧,不用还我了。”沈音音甜甜一笑:“那也给你看我的。”不管陆决要不要看,沈音音自作主张地把试卷轻轻搁到他手上。只要陆决没立刻扔回来,就默认他其实并不抗拒。沈音音拿到陆决的卷子,先把每张凌乱的纸张在腿上摊平,然后才开始研究。数学和英语,满分,理综只有化学和生物扣了几分,唯一的败笔,就在语文卷上。古文阅读和作文加起来扣了四十多分,拖累整体成绩,偏科都快偏到太平洋了。尤其是陆决的作文,根本文不对题,字迹也很潦草,敷衍得很,只怕卷面分都得扣不少。就是这样,沈音音才觉得可怕。单科考得这么稀烂,偏科的典型,可总分还能位居前十。她忍不住想,如果陆决好好对待语文,把总分拉上来,至少能有前三名。甚至更高的名次。吃完饭,沈音音把自己关在房间,从头到尾梳理一遍陆决的数学卷。她更加笃定他绝对没有作弊。从大题就能看出来,陆决的解题思路非常清晰流畅,公式运用得相当漂亮,思维不拖泥带水,能用一个步骤解决地,绝不浪费一个符号。这可不是能抄来的。沈音音在书桌前,盯着陆决的卷子直到深夜,她的心情矛盾极了。为陆决的好成绩感到高兴是真的,但要是说她心里没一点不平衡,那就是自己骗自己。陆决每天迟到早退,旷课当成吃饭喝水那么简单,从没见过他熬夜写作业,在学校不是打篮球就是在器材室睡觉……到底是怎么考这么好的?沈音音气得一口干掉整瓶冰牛奶,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拿上陆决的卷子,敲开他的房门。“干嘛?”陆决一只手撑在门上,眼尾下垂,自上而下地看她。看起来挺凶的,像是准备找他打架一样。沈音音左右观察,这个点,陆叔叔和郑阿姨已经睡了,魏阿姨在楼下佣人房,陆绍修还没有回来。他最近常住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里,不经常回家,沈音音已经有一周没见到他。有时候遇到不会的题目,也不好意思像从前那样打扰陆绍修。远水救不了近火,在她隔壁就住着一块宝藏,移动的解题app,何必舍近求远?沈音音把卷子还给陆决,他看了眼,说:“拿着吧,我不要了。”她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话,语气含糊得像蚊子嗡。陆决皱眉,稍微低下头,迁就沈音音的个子,“说什么?大声点,听不清。”“我说,”沈音音深吸了口气,“能不能请你帮忙辅导我的功课……”声音还是没多大,但陆决这回听清了,因为离得够劲,连小姑娘耳垂漫上来的红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好意思了这是。陆决轻轻一笑,吊儿郎当地说:“这么麻烦的事就找我啊?不是没立场管吗?”他刚洗过澡,身上有清淡的沐浴露香气,即便浑身是刺,此刻也显得柔和。沈音音摇头,“我不会太麻烦你的,你在家,有空的时候我再向你请教,可以吗?”“那我有什么好处?”沈音音愣了一下,她想不出能许给这个二世祖什么好处。她有的,他全都不缺。抬头看,陆决正笑着,尽管他在笑的时候都显得很冷淡,但终归比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好商量许多。沈音音缓缓地说:“我不会违反校规的,早恋什么的……也不会。”陆决静静地看着她,“意思是,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你就会早恋了?”嗯?沈音音发觉不对,迷茫地眨眨眼睛,这是什么逻辑?等等……她本来就不会早恋啊!沈音音正要解释,忽然手机响了,是微信消息提示音,屏幕正对着陆决。是许智博发来的:睡了没有?陆决飞快地掠过一眼,不屑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关上房门。被关在门外的沈音音一头雾水,她是做了什么又得罪这个少爷了?脾气跟龙卷风一样,悄无声息就来了,打得人措手不及。还是说……沈音音看了眼手机。陆决不是在气她,是跟这个许智博有什么矛盾?她在这方面,是有点迟钝的。直到一个星期过去,沈音音也没想明白,更没处去问,陆决这周又恢复了神出鬼没狡兔三窟的状态,不一起上下学,不回来吃饭,一周至少三天晚上是不在家的。这周体育课,蒋乔再一次让她确定了她的迟钝。“你傻呀,这个许智博明显在套路你啊!”蒋乔跑得哼哧哼哧。沈音音在旁边跟着哼哧哼哧,气都快喘不匀:“怎么……套路了……”“天天刷存在感,借你东西,嘘寒问暖,这还不是套路?”蒋乔实在跑不动了,趁老师没注意,直接改成快走。沈音音也跟着停下来。她想了想,满不在乎地说:“管他套路不套路,我待会儿就把书还给他,套路不着我。”蒋乔叉着腰,开玩笑似的戳了戳沈音音的脸,“你个小笨蛋,你去还书,不是正中下怀吗?”“怎么说?”“一借一还,不就再借不难了?这一来一往的,还不得来点小暧昧小心思的。”蒋乔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沈音音无奈:“那怎么办,还还是不还?”“这个……”蒋乔话还没说完,后方传来体育老师的一声怒吼,“蒋乔!沈音音!让你们跑步不是让你们聊天!快给我跑起来!”蒋乔一脸生无可恋,“这个死狒狒!”体育老师叫刘沸,长得虎背熊腰,人如其名,就连高年级很多老油条都害怕他。蒋乔拉着沈音音跑起来,不料从球场上忽然横空飞来一只篮球,后边狒狒老师大喊一声:“小心!”可已经来不及了。蒋乔不幸中弹,倒在地上,捂着头,眼泪汪汪的,“是哪个没长眼的砸我!”沈音音吓一跳,连忙查看她的伤势。还好,她头没怎样,倒是摔倒的时候膝盖蹭伤,破皮流血了。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跑过来,蹲在蒋乔身边,“对不起啊学姐,我手滑了。”“你才学姐,你全家都是学姐,”蒋乔怒瞪着他,“你头咋不滑呢?”男生很好脾气地陪笑脸:“那学妹,我送你去医务室。”蒋乔没好气地盯着他的校服裤。广盛男女生的校服,从低年级到高年级,颜色逐渐加深,很好分辨,这个人分明就和她们一样,是高一的。“走开啦,装什么学长?”蒋乔在沈音音的搀扶下站起来。男生一点也不生气,在蒋乔面前蹲下来,指着自己的背,“上来吧,我背你过去。”蒋乔有些犹豫,最后是狒狒赶过来,催着蒋乔赶紧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她才不情不愿地趴到男生背上。沈音音陪在身边,一路到医务室。男生放下蒋乔,笑得很爽朗,“那就这样啦,我继续去打球,你要是放学需要人背,打这个电话,我随叫随到。”他自作主张地找医生阿姨借了纸笔,写下自己的号码,不由分说地塞给蒋乔,人就跑没影了。“什么鬼……”蒋乔捏着那张纸,想扔掉,又忍住了。医生给蒋乔看过伤口,做了消毒处理再贴上胶布,蒋乔拉着沈音音一起坐下,两人一致打算在这里待到下课。不用晒太阳跑步,还可以吹空调,何乐而不为?“他这个纸条……是不是也叫套路?”沈音音举一反三,活学活用。蒋乔脸色微窘,“还说我,你自己准备怎么办?”沈音音看着她:“什么怎么办?”“你和许智博啊,人家摆明了要追你,你要不要答应啊?”蒋乔不怀好意地笑着。沈音音推开她的脸,“神经病,我为什么要答应他?”“你不喜欢他?太好了,”蒋乔松了口气,小声说,“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他,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讲。”沈音音笑了:“为什么不喜欢?”“不知道,长得帅是帅,但总觉得有点假兮兮的,”蒋乔苦恼地说,“陆决这种嘛,又太凶了一点,感觉每天都要被他吼哭。”沈音音哭笑不得,倒也不至于啦。说句良心话,陆决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凶,顺毛摸即可。“音音,如果要你选,你选哪个?”沈音音疑惑:“选什么?”“在许智博和陆决中间选一个啊,”蒋乔笑得很坏,“不能两个都选哦。”她故意刁难沈音音,没想到沈音音都不带犹豫的,脱口而出:“那当然是陆决啊!”站在门口阴影处的陆决,心脏忽然猛烈地跳了一下。他十分钟前才来学校,经过操场,被翟粤拦住,听说沈音音被篮球砸到了,第一时间赶来医务室。没想到听到这番对话。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问:“为什么啊,他超凶的!”陆决从没有听墙角的习惯,要么走,要么进去,可他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生平内心里第一次生出期待。沈音音想了想说:“他不凶啊 ,他很好的。”他很好的。简简单单四个字,像是柔润的温泉水一般,淌过陆决心中最敏感细腻的伤口上。她怎么会觉得他好?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好,就连他自己都不觉得。陆决忍不住勾起嘴角,又努力压平,不想被人看见。然后他就看见翟粤抱着篮球跑过来,“你在这干嘛?小保姆呢?”“什么小保姆?”陆决已然忘记自己随口开的玩笑。“就你家那个小保姆,高一那个沈音音小学妹,她不在里头?”翟粤探头往医务室里瞧,“嘿,这不在这儿吗!”等陆决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沈音音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他小保姆?”作者有话要说:小陆,这里有个cpu你来跪一下第21章在被数学老师占用了两节自习课后,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终于大发慈悲地留给他们写今晚的作业。高一新生相对毕业班,没什么太大的紧迫感, 老师一走,就开始自由活动。有像刘知浩这样老实写作业,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还有像陶子阳那样专注在桌子上凿洞的——学校不让带手机,虽然管得不严,但为了上课方便玩,陶子阳从开学那天就立志在桌面凿个洞瞒天过海。沈音音在写英语作业, 为了方便,头发扎成马尾,余光清楚地看见她那励志要成为一名记者的蒋乔同学, 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然沈音音怕她憋坏了。蒋乔兴奋得两眼发光, 压低声音说:“你和陆……真的住在一起吗?”刚才从医务室回教室的路上,沈音音已经简单跟蒋乔解释过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住在陆家,她只模糊地说,是因为家里一些原因。然后沈音音就发现, 蒋乔对她住在陆家的原因一点都不好奇。她只好奇自己和陆决的关系。沈音音无奈:“不要乱讲,我们只是住在一个房子里, 不是住在一起。”不要讲这种让人听了误会的话好吗。蒋乔不拘小节地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管你叫小保姆啊?”沈音音撇撇嘴,她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少爷, 才能得到这个“黑称”。看沈音音表情不太好,蒋乔没再追问。直到放学,前后左右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 蒋乔才小心翼翼地拉着沈音音:“陆决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啊,你在陆家住得开心吗?”刚才的八卦劲一过,蒋乔开始担心好友的生活质量问题。毕竟陆决那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欺负人的。沈音音笑着摇头:“他没有欺负我。”“真的?”蒋乔很怀疑,“音音,你跟我说实话,你要是在陆家住得不开心,就住到我家来,我妈妈超喜欢你,我家肥猫也可以给你rua!”沈音音哭笑不得,这个蒋乔,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沈音音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高三晚自习比高一要迟二十分钟,陆决习惯性提前溜号,这回,翟粤跟着他一起。“别跟着我。”陆决冷淡地对翟粤下了逐客令。“别这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翟粤嬉皮笑脸地搭上陆决的肩膀,“你又不早说她是寄住在你家的。”陆决耸耸肩膀,把他的手晃下去。“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翟粤自认拥有丰富的撩妹经验,哄女孩子这种事,是手到擒来。陆决冷淡地瞥他一眼:“你看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翟粤:“……”他突然就不敢说话了。说实话,对方可能会直接翻脸,本就不太坚固的友谊越发岌岌可危。说假话吧,又实在违背翟粤所剩无几的良心。“那什么,我得去接我女朋友,拜拜了您!”翟粤一下就跑得没影了。陆决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他想起在医务室门口,沈音音看着他时,那种迷惑,又稍稍有些敏感的眼神。她一定是后悔刚才说他好了。这次是对的,他根本没什么地方好,认清这点对她没有坏处。别再傻乎乎地跟别人说他有多好。陆决这样想着,经过高一那层,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基本都走.光了。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校门口,步速也有意无意地,比平时慢了许多。闲叔将车停在老地方,这让陆决有些意外。是在等他吗?陆决的步伐不知不觉又变快了,他大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却发现沈音音不在里面。他犹豫着坐进去。“小陆,把安全带系好。”闲叔照例提醒他,同时,车缓缓地向前开出去。陆决愣了一下,沉声问:“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闲叔说:“小沈啊,她坐同学家车子走啦。”顿了顿,陆决才问:“什么时候说的?”“刚放学给我打的电话,那会儿你还没出来。”陆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回到家,屋里除了魏阿姨,一个人也没有,陆决回房间,一直到快十二点,也没听见门口有任何动静。那个丫头,真是反了天了,到这个点还不回家。陆决退出游戏,把刚做完的一套卷子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反正他也没打算交上去。打开手机通话记录,翻到下一页,是上周所有通话。陆决经常联系的人没几个,沈音音是其中之一,每通电话都在午休的时候,他找她到器材室来送饮料。起初难喝到怀疑人生的饮料,多喝几次,有些尝不出好坏了。这几天没人给他送,他很艰难地发觉,自己有些不适应了。陆决站起来,打开蓝牙音响,让房间被音乐的喧嚣声占满,他连着抽了三根烟。问题依然无解。这不是缓解焦虑的办法,他非常清楚这一点。陆决再一次打开通话记录,点开那一串号码,他连名字都没有存,可这并不影响他完整地记下整串号码。他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却从不会去记自己不想记的东西。这串号码是从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却又无比强势地钻进他心里的,他根本毫无防备。等发现的时候,它已经莫名其妙地在那里了。十一位数字,大剌剌地跃在他面前,叉着腰,十足嚣张,像某人平时仰着脸对他说话时的模样。“对啊,我就是觉得你好,但是我就不告诉你哪里好!”“想知道吗?求我啊,但我就是不跟你一起回家!”陆决:“……”指望他给她打电话,低声下气地哄她回来吗,做梦。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到床上,形成一道流畅的抛物线,同时,楼下大门响了。已经是第二天了。原来她还知道要回来。陆决面无表情地下楼,却看见回来的是郑芷如。两人看见对方,都愣了一下。郑芷如在这个点回家,很少和陆决碰上,他从来都像是这个家里的隐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离开,没人能掌握他的行踪。陆决沉下脸,无话可说,转身就要走。“等一下,”郑芷如叫住他,“我听说你这次月考成绩不错,值得鼓励。”陆决冷淡地说:“没什么,作弊来的。”郑芷如无奈地微笑:“你这个孩子,我是你妈,你有没有作弊我还不知道啊?”她这句话反而叫陆决无话可说。今天可真是奇了怪了。陆决看了郑芷如一眼,语气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谁还没回来,要是不想她出事,最好打个电话问问。”他转身要走,又停下来补充一句:“打不打随你的便,跟我没关系。”这话说得不清不楚,郑芷如却福至心灵般听懂了,她把包包和外套交给魏阿姨挂好,平静地解释:“音音今晚在朋友家里睡觉,不回来了。”“不回来了?”陆决皱眉,“好好的,为什么去同学家睡?哪个同学?”郑芷如诧异地看着他,眼神逐渐浮起笑意。哦对了,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在哪儿睡觉也随她的便。他得记住这点。陆决默默回房间,关掉音乐,一觉到天明。第二天,沈音音还是没有回来。这回是魏阿姨在早饭时告诉他,沈音音国庆期间都会和同学一起,不在家里。陆决“哦”了一声,面上看不出任何反应。“还有,早上快递公司送来一个包裹,是给音音的,”魏阿姨拿来给陆决看,“这个,好像是她爷爷奶奶寄来的土特产,怕是要放进冰箱里。”陆决扫了眼包裹上的地址,淡声说:“别拆,让她回来自己处理。”魏阿姨十分苦恼:“应该是些吃的,怕是要放进冰箱里的,给她打个电话吧。”“您打吧。”陆决说。魏阿姨点点头,她不记得把手机放哪儿了,得去厨房找。“算了,我来吧。”陆决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手指动得却快,他拨出电话,把手机贴在耳边。几十秒过去。很好,她根本不接。“打不通。”陆决脸色明显变臭了,他把手机重重地扔在桌上。魏阿姨等不得了,包裹里的东西等不了,她回厨房找到手机,又回到饭厅里,当着陆决的面,打通了沈音音的电话。“音音啊,那包裹我帮你拆了,东西得放冰箱里,不然得坏……行行行……刚刚小陆也给你打电话了,咋没接呢……这样啊……”挂上电话,魏阿姨笑眯眯地对陆决说:“小陆啊,音音说她没存你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呢。”陆决望着魏阿姨和蔼可亲的笑脸,有气撒不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陆决消失了整整一周。沈音音也在一周后回到家。这个国庆假期,蒋乔父母去法国度假,蒋乔一个人在家害怕,正好拉沈音音与她作伴。那天没接陆决的电话,她是有些生气的。气他说她是小保姆,亏她还在别人面前为他说话。可是一周过去,沈音音早就不生气了,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决。一想到又要回到过去那种互怼的日子,沈音音就有些头皮发麻。明明一切都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一下子又打回原点……然而再怎么样,还是得回来。沈音音抱着忐忑的心情,打开家门。她希望陆决不在。上午十点,魏阿姨出门买菜去了,几个大人也不在家,沈音音松了口气,放心地走到二楼。经过陆决房门口,她还小心翼翼地放慢脚步。忽然门打开了。沈音音愣了一下,来不及跑。忽然有只黑不溜丢的小东西从门里一下子窜出来,扑到沈音音脚边。她吓了一跳,差点把它踢飞。“嘤!”小东西哼哼叫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沈音音,不住地舔着她的脚踝,模样可爱极了。这是只奶狗,看上去好像刚满月不久。陆决走出来,斜靠在门上,镇定自若地看着沈音音。沈音音全副注意力都在小奶狗身上,欢喜得不得了,问陆决,“这是哪儿来的狗啊?”“随便捡的,”陆决被她发亮的眼睛盯得很不自在,撇开视线说,“你要是害怕,就扔出去吧。”说完,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他弯腰下来,拎住狗的后颈皮,一下把它提溜起来。狗狗两手两脚不动,直挺挺的,弱小可怜又无助。沈音音一下就不行了,急忙把狗狗抢回来抱在怀里:“不要扔它,它还这么小。”陆决眼底漫上一丝笑意,表情却仍旧冷酷,“我可没时间养。”“那我……”沈音音有些犹豫。她倒是可以养,上学不在家,也可以拜托魏阿姨帮忙照看,但是家里没养过狗,她不好自作主张。谁知道陆决直接打断她,“那就你养了,记住,每天都要给它喂吃的,陪它玩,不能把它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去穷快活。”沈音音皱眉。这要求听上去没问题,细想一下,又觉得哪儿不对劲。“那好吧,”沈音音疑惑地看了眼陆决,“你怎么想起来捡回只狗的?陆决笑容很淡,不似平日里的嘲讽,却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废话,你不是想养狗吗?我不给你弄只回来,不也得拿了我家车钥匙出去凑路费,准备离家出走啊?”沈音音愣了一下。逆着清晨的阳光,他那么耀眼,与众不同。就连说对不起的方式,都那么特别。她咬着嘴唇,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我知道了,我不会离家出走,”沈音音轻轻摸着小狗的头,“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的。”作者有话要说:陆傲娇:是你亲口说的哦,全体读者都要为我作证的!*关于离家出走这个梗,在十六章有提到过。第22章小狗的去留问题总算决定好了。接下来更棘手的问题是, 该怎么养狗?沈音音和陆决都没有养狗经验,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这个活蹦乱跳,撒娇爱闹的小家伙, 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陆决,这只狗真的是你随便捡的吗?”沈音音表示非常怀疑。陆决挑眉道:“不然呢, 是我偷的吗?”“搞不好还真的是。”沈音音小声嘀咕。谁知陆决耳朵尖,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你刚才说什么?”沈音音忙说:“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小狗看上去挺干净的, 不像流浪狗,模样也好看,是品种狗吧?”“废话, 不像流浪狗是因为我给他洗澡了, 模样好看是因为我审美好。”陆决不服气,跟狗有什么关系?严东家里看院子的那条德牧,一窝下了七个崽,陆决挑了最好看的那一只,把严东气得直跳脚。那也是严东自己最喜欢的一只。陆决说自己审美好, 这一点,沈音音真的无法苟同。明明是小狗自己长得漂亮, 背部是黑色的,四肢和耳朵上的猫又是暖洋洋的黄,动不动给人来个歪头杀,眼神懵懂天真, 耳朵一摆一摆的,萌得人心都化了。这样的小可爱,谁会舍得把它扔掉啊。沈音音把狗狗抱在怀里, 问陆决:“那它叫什么名字呢?”陆决被问得愣了一下,“我哪儿知道,狗就叫狗,还要取名字吗?”“当然要取名字啦,你不也有名字吗?”沈音音暗搓搓地看了他一眼。陆决后知后觉,这丫头好像是在内涵他。他回房间,从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猛灌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丫头脸皮薄,脾气坏,不能和她一般见识。“狗狗,我以后就叫你小黑好吗?”沈音音点点小狗的脑袋,“就叫陆小黑,怎么样?”小狗歪歪头,好像没听懂沈音音在说什么。陆决不高兴了:“干嘛让他姓陆?”沈音音理所当然道:“它以后住在陆家,就是家里的一份子,当然得姓陆啦。”“那你也住在陆家,怎么不叫陆音音?”沈音音奇怪地看他一眼,“陆小黑是你捡回来的,所以跟你姓,我又不是你捡回来的。”陆决说不过她。他清了清嗓子,说:“它同意这个名字了吗,你就瞎叫。”沈音音笑了笑,亲昵地和小狗对话:“狗狗,你要是同意叫这个名字,就汪一声,不同意就汪两声。”不明所以但不明觉厉的狗狗,感觉这件事对自己很重要,足以决定它一声的荣誉。所以。“汪汪汪!”小狗开口跪,声音稚嫩,但态度十分坚决。沈音音困惑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陆决耻笑一声:“无聊。”沈音音不搭理他,也不气馁,她又想了几个新名字,有通俗喜气的“旺财”、“乐乐”一类,也有“小胖”、“阿黄”——这类名字,狗狗坚决反对,急得摇头晃脑。都不喜欢啊……沈音音冥思苦想,一眼扫到斜倚着门,姿态傲慢慵懒的少年,忽然有了灵感。“叫西瓜,怎么样?”沈音音呼噜小狗下巴上的一圈毛,手感好极了。小狗又歪着头,陆决也不由自主地看过来。他老觉得哪里不对。沈音音耐心地解释:“西瓜是个好东西,好吃又好看,你要是叫这个名字,以后每天都会吃很多好吃的。”小狗掌握的词汇量虽然少得可怜,但“吃”这个字,代表了它的人生要义,它高兴地尾巴直摇。接下来,沈音音偷偷瞅了陆决一眼,低头附在小狗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陆决听不见。“同意汪一声,不同意汪两声,开始!”沈音音无师自通一般,开始给狗下指令。这回小狗非常配合地“汪”了一声,嗓音细幼却嘹亮,中气十足。为了表示它很喜欢这个名字,还主动把小爪爪搭在沈音音膝盖上,眼睛又黑又亮。“太好了,以后你就叫陆西瓜!”沈音音高高兴兴地去换衣服,打算带小狗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去买狗粮和狗窝。沈音音关上房门,把小狗留下和陆决待在一起。陆决冷淡地扫一眼小狗。动物本能告诉陆西瓜,这人不好惹,刚刚还欺负过它。陆西瓜警惕地后退几步,转身想逃。可惜对方力量太过强大,它还小,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眼睁睁看着自己又被提溜起来。“说,刚才那丫头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在说我坏话?”陆决凶巴巴地问。陆西瓜:“……”它也不能说人话呀,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哟。要不是看上去就打不过,现在也动不了,它真想咬他一口。就在这时,沈音音打开房门,穿着粉格棉质短上衣和长款阔腿牛仔裤,颜色粉.嫩少女,长发简单地梳了个丸子头,像是要去郊游的打扮。一人一狗正在大眼瞪小眼。“你怎么又在欺负小狗啊。”沈音音生气地瞪着陆决。陆决被抓个正着,哑口无言,不自觉地松开手,小狗跳下来,嗷呜一声狂奔到沈音音脚边,四脚并用地企图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