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小宋啊,没什么大事,就是找我谈谈心,谈谈心,对,就是这样。”何间说话的时候,眼神也飘忽不定,没有一个定点,还反复强调着他在说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何间不擅长说话。“他可是上门来求亲的?”何叶单刀直入,直切重心。“你怎么知道?可是小宋和你说了?”何间瞬间瞪大了双眼。果然不出何叶所料,宋怀诚果然是来求亲的,但想着事已至此,她再急也没有用,只能问何间他是怎么说的。何间将昨晚的对话复述给了何叶听,何叶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一半。“叶子啊,其实我觉得小宋人也挺可靠的,你要不考虑考虑,爹也不是逼你,毕竟这榜也没放,也不知道小宋考得如何。”“爹,这事情我不会答应的。”何叶语气坚定。“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何间也不愿和何叶因为这件事起争执,“这枣饽饽要凉了,快点吃吧,趁热吃。”何间拿起热乎乎的枣饽饽就往何叶手里塞,何叶看着何间的态度,只能把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和着枣饽饽咽回了肚子里。何叶想着这件事情她姑且算是知道了她爹的想法,庆幸的是她爹并没有坚决要把她嫁给宋怀诚,只是还在思考中。面对这种情况,何叶也只能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礼部尚书赵正德正手持笏板向宣帝上报此次科举的状况。赵正德毕恭毕敬地说道:“启禀皇上,此次科举各县市参加的学子共十五万余人,预计录取二百余人,目前试卷正从各个省市发往务城。”坐在高位的宣帝从奏折抬起头,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此次,朕不想听到有考卷押送途中有掉包之类的事情发生。”赵正德一听,立刻跪了冰冷的地上:“回皇上话,此次运送途中礼部已经联合兵部加派护卫人手,必定杜绝科举舞弊这一现象。”“爱卿不必紧张,起来回话。”赵正德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朕没记错的话,兵部尚书的儿子叫顾什么,是不是也参加了此次科举?”宣帝话音刚落,赵正德的腿又差点要往下跪,暗自镇定了一下:“是叫顾中凯,就在务城贡院参加科举考试。”“这次是不是宽阳侯府家那个小子也参加了考试?”“是。不过请皇上放心,此次礼部定会不偏不倚,以公正公平的态度来为朝廷选拔人才。”赵正德没想到宣帝竟会问起具体的某位世家子弟,只能在此再度地表明决心,向宣帝表明绝不会出现徇私舞弊的事情。宣帝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看着赵正德面对他的回答也是战战兢兢“没什么事情,你退下吧。等等!”赵正德刚退后的脚又收了回来,“皇上,有何吩咐?”“昱王的聿怀楼最近如何了?”赵正德内心欲哭无泪,宣帝怎么就刚好逮着他问东问西:“回皇上的话,臣对于聿怀楼不甚了解。”“哦?”宣帝突然起了兴致,“你平时不去那儿吃饭吗?”赵正德觉得他今天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可能就不能完整地走出这个宫殿了,毕竟外界也有传言说昱王的聿怀楼的收入不是进的昱王的私库,而是进了国库。“臣近日忙于科举等相关事务,整日都往返于礼部和家中,还未曾有时间去聿怀楼。”赵正德将话说得完完整整,态度极佳地表明他白天黑夜都勤于工作,丝毫没有放松。宣帝这才挥手让赵正德退下。赵正德走到殿外,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不过想着问聿怀楼估计是为了科举过后言情新晋官员的宴席,不过圣意也不是他能随意揣度的。他正准备打道回府,却没想到一个他极不愿听到的声音叫住了他。“赵尚书。”江征杰冲着赵正德大步走来,身旁还有兵部尚书顾楠。“侯爷,江尚书。”赵正德冲着两人拱手作揖。“听说这几日赵尚书忙得连家都没有回。”江征杰一上来就对赵正德一番恭维。“没有,没有,这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传言,”赵正德想着趁早抽身,毕竟还在殿外,他与这两人的接触势必会传到宣帝的耳中,“两位可是来找圣上,若是的话,不妨早早进去。”“哎,赵尚书,别急着走,”顾楠开口说道,“我们二人特地在此处等你,若是赵尚书赶着去处理事务,我们不妨边走边说。”顾楠伸手,示意让赵正德先走,赵正德见这两人专门就是守着他,避无可避,也只能迎难而上。“不知道二位大人找我何事?”赵正德故意装作不知道。“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知道赵尚书负责科举的事情,今年我二人的犬子都参加了考试,不知道尚书大人可有耳闻。”赵正德想着这江征杰果然武夫性子,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想着刚才圣上还在问这两人的孩子考得如何,当然他并没有传话的心思。“这是自然,毕竟两位公子都是务城的杰出才俊,多少还是听到一点风声。”江征杰和顾楠两人对视了一眼,顾楠开口说道:“既然赵尚书知道,那到时候放榜之前可否事先通融一下,告知我二人犬子的考试情况。我和侯爷断无打算干涉礼部的运作,只是爱子心切,还望赵大人海涵。”赵正德一听,还以为两人打算央着他看看家里两个孩子的考卷之类的事情,正打算严正拒绝,却没想到这两人只是为了提前一点探听结果,也不是要求调换名次之类的事情,看着同朝为官的情面上,赵正德也就松了口,答应了下来。听到赵正德同意之后,顾楠和江征杰这才放下心来各自回府。-此时的宽阳侯府中,江出云的院子里,顾中凯正围着江出云怂恿对方一同出去游玩。顾中凯从骑马打猎、玩蹴鞠、打马球说到参加诗会,江出云都无动于衷。顾中凯说得口干舌燥,想着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不顾形象地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这都考完了,你不跟我出去放放风吗?这么多你就没一个心动的,拜托,好不容易从科举中解放出来,你就跟我出去走走。”江出云依旧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不时还往后翻了一页。顾中凯见江出云看得认真,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全篇都是他静下心来才看得下去的论道类的文章,悄悄地在边上摇了摇头。他思索着究竟怎样的活动才能吸引到江出云的注意力,看到桌上放着的点心突然来了主意。“有了!这次你肯定会同意的,”顾中凯顿时激动不已,“我们去泛舟湖上。”江出云终于从书中抬眼给了顾中凯一个眼神。“你听我说,我还没说完,”顾中凯担心他还没说完,顾中凯就拒绝他,接着说“我们去吃藕,快五月了,藕是最新鲜的时候了。”“可以。”江出云未经思索就同意了下来。顾中凯一脸得意:“我就知道只要是关于吃的,你就会答应,果然没错。”但顾中凯却不知道江出云此时的思绪早就飘到了聿怀楼,想着若是得到了最新鲜的藕,必定要送到聿怀楼做一桌全藕宴,品尝藕最新鲜的风味,只不过不知道何师傅是否回到了聿怀楼。一想到这件事的江出云,突然起了身。顾中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惊到了,“哎,你做什么去?”“找人。”熟知江出云脾性的顾中凯只能赶紧追上去。两人一路沿街穿过大街小巷,直到再一次站在了知巷的巷头,顾中凯才回过神来,发现目的地所在。第28章江出云和顾中凯又一次站在了何家的门口,只不过这一次手上空无一物。顾中凯抱怨早知道来何师傅家就应该去买点东西带过来,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们这次却吃了闭门羹。“难道何师傅已经回聿怀楼了?没道理啊?”顾中凯一个人咕哝着。“江公子、顾公子。”何田提着菜篮沿着刚才两人走过的轨迹走了过来。两人向何间问好,何间这才赶紧开门,将两人领进家门。“何师傅,你这家里怎么都没人在?”顾中凯看了一圈却谁的身影都没看见。一边在放东西的何间回答,一边看着他们回答:“这不我现在也不去聿怀楼,就让福姨回老家待一阵子,看看孙子,反正家里这些事我也还应付得过来。”“也是,何师傅,你可有打算回聿怀楼?”顾中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暂时没这个打算,家里那小子一点不省心,前两天夫子还跟我告状,说他上课睡觉,我又不能跟着他一起去私塾,真是愁的我头发都白了。”“我看何田倒是个活泼好动的。”顾中凯接口。“其实何师傅,可有考虑过让何田去学武?”江出云开了口。“学武”两个字仿佛触及到了何间的敏感神经,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开了口:“他喜欢也不能顺着他,学武还是风险太大,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孩子。”顾中凯从这番话里解读出了一番爱子心切,还想着何间大概嘴瓢把“儿子”说成了“孩子”。江出云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何间一眼,想着大概何间也只是一时失神才会说错。终于想起了他们二人前来目的的顾中凯:“何师傅,这我们两人要去湖边采买点新鲜的藕,到时候不知道可否麻烦何师傅……”“平时受了两位公子那么多照顾,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何间爽快地答应下来。-准备去湖边的当日,江出云和顾中凯坐着马车来到何家门口。没想到接到的人不是何间,而是何叶。“何姑娘,何师傅呢?”顾中凯问道。何叶只能将钱掌柜一早就到她家来,就差把他们家给敲出一个洞的事情告知了二人,表明她爹并不是有意失约,而是事情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才会有这么一出。而且她也不想二人误会她是别有目的故意接近他们,反正关于聿怀楼的事情,稍微一打听就能清楚真假。何叶想着早上她被拍门声吵醒,出门的时候正看见何间开门。门刚一开,就见钱掌柜急匆匆地拉着她爹就走了,嘴里还说着这件事情非何间不可。结果,何间只来得及叮嘱何叶一会儿江公子和顾公子要来,让她别去聿怀楼,跟着这二人一同去湖边,就消失在了家门口。只剩下站在院子里还没睡醒的何叶一头雾水,何间甚至没告诉她去湖边做什么。江出云和顾中凯表示了理解,也不介意游湖对象换了一个人,只是让何叶先上马车。何叶坐到了马车里,另外两人上来了,江出云坐到何叶的对面,何叶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坐马车的时候糗事。不过顾中凯对即将要去的流月湖的一番介绍,立刻转移了何叶的注意力。流月湖坐落于务城的东南面的山脚下,以“流月荷塘”而闻名,现在的时节正是泛舟湖上欣赏含苞待放的荷花,而到了秋冬,大片的枯荷在破败在湖中则是另一番景致。何叶想着来到务城的这段时间,只想着安身立命的法子,却从未有过片刻的闲暇,就连去的最远的地方都只是贡院和宽阳侯府,这次倒不失为一个休息的绝佳机会。从何家到流月湖则需要一个时辰左右,不过好在顾中凯人虽然看着粗犷却是个心细的,在车上准备了茶水点心。赶着出门没有吃早饭的何叶,吃了点酥类点心,稍微有点饱腹感,睡意就涌了上来,她在略微憋闷的车厢里昏昏欲睡。坐在何叶对面的江出云,就看着何叶的头随着马车的摇晃东倒西歪,于是从身边找了个腰垫想要放到何叶的脖颈处让其有个支撑点。江出云稍稍比划了下,发现手里的腰垫似乎有点过大,不是最适合,四下寻找是否有可以让何叶依靠的东西。顾中凯一脸促狭地看着江出云,想了想还是拍了拍江出云,他指着何叶身边的空位,示意江出云坐过去,将何叶的头靠到他肩膀上。江出云无言地登了顾中凯一眼,还是坐在对面用手轻轻拖住了何叶额头的头发处。何叶的头这才安定了下来,江出云坐在何叶的对面,凝神看着对面的人呼吸声逐渐变重。他第一次离着这么近细细地看清何叶的长相,以前他知道何叶长得清秀,却从没发现过她的眉形如柳叶般细长,小巧的鼻子也格外挺拔。突然他发现,何叶长得与何间并不相像,都说女儿会更像爹一些,而何田与何叶的长相似乎相差甚远、反而有另外一个人的神韵与何叶相似,只是他脑海中未曾捕捉到那人的清晰的脸。顾中凯看江出云盯着何叶看着也算看得痴了,在一旁偷笑之余,想着从不拈花惹柳的江兄也有即将落入情网的一天,只是不知道何叶对江出云又是何种心思。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流月湖的船舶租赁处,提前到的小厮已将一切准备就绪。何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江出云和顾中凯两人都已下了车,她第一时间摸了摸嘴角,暗自懊悔她怎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过还好没有睡到流口水的地步。何叶掀开帘子下了车,入目所及就是青山绿水如画景色,而租来的可以容纳五六人的乌篷船也停在了岸边。江出云和顾中凯上了船,何叶也提着裙子紧随其后。在上船的时候,江出云突然回过了身,伸出了衣袖,何叶怔愣了一瞬,顾忌着前面的顾中凯,但想着也不是第一次抓住江出云的衣袖,便大大方方抓出了他的衣袖稳稳地上了船,走到船中才悄悄地松开了。船夫见三人都已坐定,才解开了绑在岸边的缰绳,用船桨在岸上一顶,船就顺着力飘了出去。远方,荷叶影重重,他们的船朝着荷塘的方向划去。“好久没出来了,看着这等景致,我都来了兴致,听我给你们作一首诗,你们来品评一下我的水准。”顾中凯依旧是一点也闲不下来。“既然如此有兴致,不妨你待会儿下去采藕。”江出云的一句话,瞬间把顾中凯的兴致给扼杀了,他一想到如果下地采藕就是满身污泥,他为了出来新作的这一身锦袍也算是毁了,立刻就蔫了。何叶转过头默默地笑了,看着湖面上漂浮着的杂草和那深色与水色融为一体的小鱼苗,突然觉得也不虚此行。-船渐渐地驶近荷塘附近,看到无数碧绿的荷叶,有的何叶上还坠着水珠,荷叶中也躲着有两三个花骨朵,正等着盛开。一旁的泥塘里,采藕人正驾着小舟忙碌不停,船上已经采上来满满的覆盖着污泥的藕段。“一会儿,我们就买这里新摘下的藕,然后带回去,吃一顿新鲜的。”顾中凯向何叶解释说。何叶点了点头,但想着这采藕人在淤泥里来来去去也是不易。而在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的船夫,也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般变出了个莲蓬给江出云,说这里面莲子新鲜,让他们不妨尝尝。江出云道了谢,接过了莲蓬,默默地开始剥了起来,将莲蓬掰开,取出里面绿色果皮包裹着的莲子,再将果皮去除,新鲜又饱满的白色莲子就出现在了江出云手中。江出云顺手将剥出来饱满的莲子递给了何叶,何叶以前只见过摆摊卖莲蓬的,却从未吃过,莲子入口也没有特别浓郁的味道,只是令人感觉清甜可口,适合当做闲暇时的消遣食物。坐在两人对面的顾中凯寻思着江出云应该也不会给他剥了,只能拿起江出云放在一旁的半个莲蓬自力更生。船夫看着这三人剥着莲蓬也吃得乐在其中,默默调转了船头,重新驶回了岸边。到了岸边,提前前来的小厮早已经将采购好的藕洗净准备好,等顾中凯和江出云过目后再提前送回。顾中凯看了一眼,便吩咐小厮把藕送回尚书府和宽阳侯府,只剩下一点,随车带回去。江出云在一旁对何叶说道:“何姑娘,走吧。”何叶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景色才转头上了车。刚上车,顾中凯就开始厚脸皮地对何叶说:“何姑娘,原本何师傅说要做全藕宴的,但现在可能也不成了,我们现在送你回去,改日再来登门拜访。”何叶听出了顾中凯的话里有话:“反正我爹说我今天不用去聿怀楼,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做给你们吃的。”顾中凯也不遮掩,一拍手道:“这可太好了。”而一旁的江出云也是不知不觉地笑了。第29章何叶在回家之前,让马车先往市场方向开,她想着家里的菜也不多了。在何叶下车前,顾中凯递给了何叶一包银子,何叶也不推托,有钱才能买肉,本来她出来身上也只带了几个铜板和几块碎银子。何叶在各个摊子采购了一番,收获颇丰,回到马车的何叶才将菜篮交给了小厮,让他放到马车底下的箱子中。等到马车停到了知巷门口,何叶一看家里的门还锁着,就知道何间还未从聿怀楼回来。明明穿着一身新衣服的顾中凯却吵着不让小厮拿篮子里菜和藕,非要亲力亲为,一边嫌弃将篮子拎得远远的,一边朝着何家门口挪动。何叶看不下去,提议帮他拎,但却被顾中凯一口回绝,并示意江出云帮忙。江出云未曾给他一个眼神,就走进了何家的家门。徒留顾中凯一人,以保持平衡的姿势,双手领着菜篮,双手保持着水平的姿势走进了何家,将菜篮放到了灶台边。若是此时其他家里有人出来,顾中凯想必也是形象尽毁,第二天立刻成为务城的谈资。何叶立刻开始忙碌的准备工作,首先就是要将藕外表上的污泥全部洗净削皮。顾中凯装模作样地问何叶:“何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何叶看了他一眼,指着一堆正浸在水中的藕说:“顾公子,你要去洗吗?”“不了,不了,何姑娘,那个,你们家茶挺好喝的,也不知道何师傅从哪买的……”顾中凯边说着边往后挪了几步,尴尬地笑着离开了,内心想着这何姑娘和江出云对付人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何叶的动作也未曾停下来,将木耳泡发,准备和藕片、莲子一起做一个荷塘小炒。同时也将糯米提前浸泡了起来,毕竟说到藕,最有名的甜味的糯米藕。但何叶看着日头,已经过了中午,还是决定先做两个快手菜,毕竟这到流月湖一来一去占据了许多时间。到了处理藕的地步,何叶将藕那淡黄色的表皮去除,露出了里面粉嫩洁白的藕肉,何叶想着这藕是刚采的,也很新鲜。她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那些刚采摘的下来的食物都可以直接吃,何叶也打算尝试一下,就切了一小片的藕,到嘴里依旧是爽脆的口感,但比起炒过的藕,略微有点涩嘴。“好吃吗?”江出云的声音在何叶背后响起。没听到脚步声的何叶被吓了一跳,随即就镇定了下来:“你要尝尝吗?”见江出云点了点头,何叶切了一小片递给他,江出云接过尝了一下,给出了评语:“还挺甜。”想着不打扰何叶继续烧菜,就走开了。顾中凯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内心却起了微小的波澜,想着若是江出云真看上了何姑娘,估计宽阳侯到时候能被气得昏过去,不过他的想法并不能传递给另外二人。何叶将藕片先切成厚片,再将厚片的藕片一切为二,藕片最下方不切断,再将调制过的肉馅塞入,再将其放入面糊中完全包裹,最后下油锅炸得金黄,炸藕盒便出锅了。除却荷塘小炒和炸藕盒之外,何叶另外做了糖醋藕,一份放了辣,一份不放辣,姑且也算是两个菜,一桌的菜色彩缤纷,配上刚蒸好还冒着热气的米饭,更是令人欲罢不能。顾中凯吃了一碗见底,嚷嚷着还要添饭,何叶刚准备起身去帮忙添饭,却被江出云拦住了,接过了顾中凯手中的碗,还拿着他自己的碗一同去添了碗饭。何叶对她的手艺受到了二人的肯定而感到喜悦,但吃好饭,江出云和顾中凯两人都说想要帮忙洗碗,都被何叶给拒绝了,表示若真的要帮忙,不妨将浸泡好的糯米,都灌进藕孔中。顾中凯那白嫩的藕段再没有推托的借口,只能和江出云两个人依照何叶所言,再用竹签将切开的藕固定住,防止在炖煮的时候米从切口中漏出。而何间从聿怀楼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而又和谐的景象。“江公子、顾公子,从流月湖回来了?”何间对着两人问道。江出云微微颔首,算是对何间打了招呼。“何师傅,可是从聿怀楼忙完回来了?”顾中凯问。顾中凯还没听到何间的回答,就听到何间对着何叶吼道:“何叶,你怎么能让贵客做这些事?”何叶听到何间的声音,赶紧再抹布上擦了擦手,跑了过来:“爹,那个……是我……”“何师傅,不打紧,我们偶尔也体会一下生活,”江出云拦住了何叶的话头,替她解了围,“不知何师傅聿怀楼可有何急事?”何间想着江出云这么说,应该也不会怪罪何叶失礼,反过来问:“两位公子可是离放榜不远了?”“正是,听传言是六月初放榜。”顾中凯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今日昱王殿下来了聿怀楼,”何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说圣上让聿怀楼筹备这次的新晋学子的宴席。”“这是好事啊,这聿怀楼之后的名声还能更上一层,何师傅为何愁眉不展的?”顾中凯不解。“这皇家宴席也不是聿怀楼带两个厨子进宫说办就办,这万一除了差错,哪是我们担得起的责任?”何间在被钱掌柜拉去聿怀楼的路上一听到这件事情瞬间就悲观了起来。“可是何师傅,您当年不就是给圣上做了菜才出名的吗?”顾中凯问出了何叶心中的疑问。“这当年也是巧,正是遇到了当今圣上微服私访,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是宣帝,那客人把我叫过去后,我就看那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只以为是哪家贵人。直到皇上回宫后,冲着某位大臣多说了一嘴,那位大臣摸了过来,一传十,十传百,这才传开了。”何间将当年的事情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原本还想听着何间说当年往事的何叶突然想起锅上为晚上准备莲藕排骨汤炖着的排骨,只能赶紧重新回到灶台边。想着刚才看到江出云和顾中凯灌好的糯米似乎还有多余的,看着买藕送的不少荷叶,觉得晚上可以再做一个荷叶糯米饭,只是遗憾刚才没有买鸡肉,只能凑合用这些排骨替代。一旁的对话还在继续,江出云安慰道:“何师傅不妨放宽心,圣上金口一开,也无收回的余地,不妨多做些准备。”“除了这些,还有这聿怀楼的人手也不够,若是提前准备宴席,这宫里肯定派人来监督,这聿怀楼的生意……”何间依旧在操心着各项事情。“何师傅,既然钱掌柜请你这些这个活,自然有了万全的考量,想必也不许何师傅担心,何师傅只要认真准备食单就好。”江出云这一番话可谓是不留一点情面,直说何间操心的太多,实际上只要做好他的厨师的工作就万事大吉。何间听了江出云的一番话也是茅塞顿开,终于明白过来,如果担心失误发生,不妨直接避免失误。只是何间觉得被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开导,多少有点被下了面子,只能借口说看看何叶在如何折腾,逃一般地走到了灶台边。“爹,你们聊好了?”何叶好奇地问。“嗯,”何间敷衍地回答,“这是在做什么?”何叶将她的想法一一阐述一遍,何间仿佛考官般满意地点了点头,思考了下或许这次的御宴或许可以让何叶一同前去,如果何叶之后坚持走厨师这条道路,也算给她未来铺路。-与此同时,皇宫中,昱王同礼部尚书赵正德正在接受宣帝的询问。“可是都安排好了?”“回父皇的话,已经在聿怀楼吩咐下了。”“行,那这次宴席你多担待点,还有那些忌口记得避免,这些个大臣嘴是一个比一个挑。”宣帝略带不满地说道。而站在一旁的赵正德作为宣帝口中的大臣,只有低头不语的程度,但他的存在当然不会被宣帝忽视。“赵爱卿,朕记得你是不是有忌口?”被宣帝点到名的赵正德内心也是一个哆嗦,犹豫着开了口:“承蒙皇上厚爱,还记得臣的忌口,臣的确不吃香菜。”宣帝听完,顿时大笑着对昱王说道:“看我说什么,这里就有一个,你可记住了,到时候聿怀楼的食单里可别安排香菜。”“儿臣记下了。”昱王回话。赵正德在一旁诚惶诚恐,他究竟何德何能让宣帝和昱王记下他这微小的厌恶,哪怕宣帝现在当场端上一盆香菜来,命令他吃,他也会含泪吃下去,毕竟君命不可违。但好在宣帝还是问到了正题:“这次的科举可能按时放榜?”“回圣上的话,各位考官正在加紧批阅,等名单一出,会立刻快马加鞭从礼部送进宫,给圣上过目。”“对了,江家这小子最近可还往你的聿怀楼跑?”宣帝问道。赵正德想着还好这次昱王殿下与他同在,不然他又要面对令人头皮发麻的问题。“最近倒是不常来,但听掌柜说,去找何师傅家去得勤快。”宣帝问道。“可是这次进宫掌勺的那个师傅?”“是,最近似乎那何师傅的女儿也在聿怀楼做事,倒也颇得何师傅的真传。”昱王与宣帝闲话家常般的对话,听得一旁的赵正德正犹豫着他是否应该现行告退,不影响两人的父子叙话。但一提到了厨师的女儿,宣帝也顿时兴致缺缺,表示乏了,令二人告退。出了殿门,昱王冲着赵正德一拱手说:“赵尚书,此次宴席还需要礼部多多从旁协助,麻烦赵大人多操心了。”“昱王殿下哪里的话,这都是礼部应该做的。”赵正德还了一礼。看着昱王殿下的离去的背影,赵正德想着这等光风霁月的人物,竟然会只关心聿怀楼开酒楼这等事情,不过他甩了甩头,这皇家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官员能掺和的。第30章 糯米藕等到何田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袅袅炊烟从家中的烟囱飘了出来。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更是饭菜的香气之钻进鼻腔。“爹,你烧了什么好吃的?”推开门的何田看到江出云和顾中凯在,只能将其他的话吞了下去,向两人打招呼,但心里则是觉得这两人来他们家的频率未免过高了。原本何田想问他爹今天是不是有肉吃,但想着有江出云和顾中凯在,总不至于吃的太差。不想和江出云和顾中凯待在一起的何田,只能跑到灶台边东张西望,何间嫌他碍手碍脚,便问他今天在私塾学的课业。何田咕哝着:“爹,我跟你说了,你也未必听不懂。”却未曾料想何间将何田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怒吼一声:“反了你小子了。我看平时就是给你吃太多了,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才有这个胆量顶撞你爹。”何间四下看了看,拿起了擀面杖就要去打何田,何田吓得就往江出云和顾中凯身后躲,边躲还边叫着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