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森不太相信,来这儿的人都极重礼节,但观柯蒂斯神色不似作假,且笃定他会喜欢,他也不免升起探索之心。柯蒂斯同他去观赏其他作品,在一幅画前站定时忽地道:“说来,那位年轻的油画家,你还曾评价过她风格固定,从第一幅作品到此后无数,都禁锢在自己的舒适圈。”史密森眼光毒辣,评价过的画数不胜数,可还极少牵涉到作者本身,但并非没有过,柯蒂斯一说,他一时也想不到是谁。那幅被柯蒂斯描述得近乎神奇的画在中午十二点人潮才渐渐褪去,走时都争相讨论作者过往,史密森慢步前去,画前还站了不少人,他从缝隙里瞥得一隅,转头问柯蒂斯,“镜面画?”柯蒂斯但笑不语,等两人完整看到这幅画时,史密斯才惊觉并非镜面画,而是在画法上做了极为精细的镜面处理。画风富丽堂皇像至仙境,悬崖高树,嶙峋雕刻,天空与之映照,少年立于中心弯腰采摘。这是一幅重人物的油画作品,史密森见过不少画,许多油画家在对待重人物的画时都会模糊化处理背景,可这幅画的背景任何一笔都精细至逼真,却一点没有夺过人物风头,这必须得极高的天赋和巨大的练习才能做到。史密森暗暗惊叹。这幅画旁边还有一幅半镜面处理的画,同样的景象,只画风颇为压抑,单看并不十分出色,但与刚才那幅蕴含希望的画立于一起,史密森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挣扎意味。柯蒂斯很轻地拍了下他的肩,“作者的镜面处理极为高超,很容易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不过这个系列作品中的第一幅画并非首次发行,它第一次在意大利发行时我见过一次,当时初见惊艳,再看也没有太多感觉,这次作者在成画的基础上进行了半镜面处理,成画的二次加工,非常冒险,却也非常成功,这两幅画放在一起,情感迥异,我现在再看也仍觉震撼。”史密森已经去寻找一旁烫金雕刻的作者名,并不是他熟悉的画家,甚至一点记忆都没有,柯蒂斯说他以前评价过这个作者,能画出这样浪漫震撼的画,他怎么可能不深入了解。他偏头问道:“名是什么?”“我在你来前已经查过xingzhuo.n的资料,她从未以英文名发布过作品。”柯蒂斯了解自己的老朋友,“所以,不要纠结,你以前不认识她。”史密森盯着两幅画,“那便从现在开始认识,我会去研究她过往所有作品。”“噢!看来你是真的对xingzhuo.n没有记忆了。”柯蒂斯笑道:“我的老朋友,希望她没有听说过你对她的评价,否则她大概不愿意认识你。我刚才所说稍有收敛,其实你曾在看过她的画之后说:天哪,油画界还有未来吗!”“当时的你真的非常自我,安德鲁险些想与你一决高下,最后秉承艺术家的大度,丢下一句‘不与傻瓜论长短’。”史密森:“……”“那我想我错了,《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带给我极大的触动,让我看到了油画界的希望与未来。”他的新评价仍旧非常自我,但柯蒂斯没有修正,表示同意。正如柯蒂斯所料,英国艺术及时尚杂志的各大版面都被这场画展屠版,甚至画展第一天展示还未结束,杂志已经提前出刊。巡回画展名品极多,但中国油画家xingzhuo.n却凭借《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占据了版面当仁不让的中心。各大声名显赫的艺术家纷纷评论,从杂志到电视台,一时空前热烈。“震撼!我想只有这个词能表达我的心情,我甚至激动到不知该如何讲述,我很难想象,一位年纪轻轻的油画家是如何画出这样的作品,画风、笔法、情感表达、作品深度,无一不在xingzhuo.n的控制之下。”“xingzhuo.n带给我一个极大的惊喜,《dream mirror》系列是第一个,但我想绝不是最后一个!”“我翻阅了xingzhuo.n的其他作品,从象牙塔的内核到走出舒适圈看世界,她很勇敢,我相信她会带给我们更多的美好体验。”……不管怎样,xingzhuo.n都以势不可挡之势横空出世,并很快席卷各大城市。*英国伦敦早上八点开展时,明城下午四点,聂星琢从巡回画展第一站前的彻夜不眠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在下午三点半便睡下,计划睡到第一天画展结束。倘若不是方恬拼命拦着,她或许会决定直接睡到伦敦画展全面结束。方恬深知聂星琢心里有四大不可逾越的高峰,脸蛋,身材,钻石,油画,她一直想弄明白这四者之间的比较关系,经此一事终于明白,她的小闺蜜最爱的竟然是艺术。——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方恬暗叹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小闺蜜,当初竟然首先排除掉了油画在小闺蜜心里的最高地位。这不小闺蜜都因为画展不吃不喝了,哪个能获此殊荣。聂星琢第二天上午十点才转醒,她想了会儿现在是什么情况,止住打开手机的动作。转身发觉姜执坐在沙发一侧,正翻阅文件。聂星琢瞬间清醒,姜执这是一点都不见外了?竟然趁她不备出现在她的卧室!姜执发现她醒来,放下文件,步至床边,聂星琢坐起,软被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防备看他,姜执揉了揉她杂乱的头发,“有没有想吃的?”聂星琢摇摇头,她哪里有心情吃东西,现在巡回画展在伦敦的第一天已经结束近九个小时,该有什么结果差不多已有定论,她在画展开始前就睡下足以见得她的紧张。她看了眼姜执,姜执表情没什么变化,情绪看不出来,和往常没有区别,最要紧的是都没有开口提画展。她的画不会又一点水花都没有出来吧?聂星琢再清楚不过画展消息的流通速度,她作为国内画家参展,倘若受到瞩目,国内媒体会及时发布报道。她有点丧气,努力克服自己的紧张和害怕失败的恐惧,却还是不敢看手机,主动询问姜执,“伦敦的画展怎么样?”声音轻轻的,好像有点委屈,又有点小心翼翼。姜执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聂星琢几乎确定自己失利了,正准备蒙头再睡,姜执的声音不轻不重响起,“现在英国各大杂志都在谈论你的画,对其表达了极大的赞赏,消息传入国内后官媒对你进行了点名夸奖,微博已经艾特你。”“……?”聂星琢前面还明白,听到后面却有点懵,反应过来姜执的意思后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抱着被子打开手机,点开微博,没有管消息页赤红的数字,进入国家媒体的官方微博。【我国艺术家行浊新作面世在英国引起巨大反响,其《梦之镜》系列合东方底蕴,采西式画风,中西结合之下浪漫震撼,为我们带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希望行浊能继续带给我们更多的作品@仙女加餐】聂星琢看完还有点恍惚,问的问题也冒出傻气,她看向姜执,“梦之镜?”姜执耐心解释,“你的画在英国被译为《dream mirror》,国内直译成《梦之镜》。”“噢。”聂星琢边说边点头,世界巡回画展中译名多变这些事再正常不过,而且作者在画展开始前就会提供作画想法与作品要表达的深意,这种大规格画展的译名会最大程度地贴近。画展每进行到一个国家最后确定的译名会发至作者邮箱,一般作者如果不是十分不满意也不会联系修改,聂星琢出于对画展规模的信任,或许还有压抑着的紧张,并没有查看过译名。事实上这个译名从各种角度出发都非常符合。聂星琢悄悄松了一口气,点开评论,官媒评论区里的赞扬都非常正式,她看着开心,又回到自己微博,她许久没有发过微博,最上面一条微博评论区被大面积占领,评论便夸张热烈许多。【啊啊啊我的天,我知道仙女名字的时候以为是和xingzhuo.n重名,竟然是一个人!!!】【我以为仙女只是有钱有颜,竟然还是艺术家行浊???行浊一直是我女神,我爱死女神的画了!!!我们全家都喜欢!!】【我现在酸都酸不起来了,明明可以靠颜值为什么还要靠才华!】【我以前还觉得仙女直播里的房子太高调,现在觉得简直低调到不能低调好吗!!要不是官媒艾特,我都不知道仙女这么厉害!】【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一直以为xingzhuo.n是外国人吗】【只有你,行浊的作品不管先在哪个国家面世都一定会跟着china】【而且行浊新画出来署名一直是xingzhuo.n,从来没用过英文名,上面那个当成外国人的是不会拼音吗?】【姐妹们我这是粉了什么神仙!】【我还想过仙女只是靠脸嫁了个好老公,现在完全被圈粉了,这是货真价实的仙女!为国争光的那种!】【呜呜呜我现在觉得什么狗男人都配不上仙女,霸总也没用】聂星琢被评论区一溜彩虹屁吹得有些飘飘然,余光瞥见姜执,她忽地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扬眉吐气的感觉。她退出微博缓一缓,消息列表也是各路朋友的祝福,无论是圈内同好还是小姐妹,把她夸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一片繁华景象。聂星琢唇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心里也给自己一连吹了十几个彩虹屁,抬头看见姜执一点夸夸她的自觉都没有,就很气恼。这狗男人都知道微博了就不能去学习一下彩虹屁的精髓吗!姜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取来文件,递给她,聂星琢扫了眼封皮,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下发的小行星命名文件。竟然已经下来了?距离姜执上次和她说要送她小行星没过多久吧?小行星命名速度这么快的吗?她翻开看了眼文件里把两人名字放在一起的命名又抬头看姜执,姜执温声道:“等你忙完我们去天文台。”他稍顿,忽地捏了捏聂星琢的脸,“去看我们的小行星。”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君迁子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第65章 第65次投喂聂星琢原本觉得她没什么可忙的, 巡回画展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她又不需要跟着画展跑,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她拒绝了大多数聚会,整个人除了窝在南衡画画就是和方恬出去打卡餐厅。并且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拍卖会。这平静无趣的日常, 哪里有看小行星来的有意思。聂星琢都准备旁敲侧击姜执让他懂点事,没想到姜执所言非虚, 她此后还真开始忙了起来。首先是各国艺术协会递来的邀请,而后随着巡回画展的继续进行,她的画传播力度越来越大,俄罗斯甚至决定授予她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聂星琢收到邮件时都有点懵。油画和其他项目不同, 摄影有世界新闻摄影奖,文学有诺贝尔奖, 油画界却没有什么国际性大奖。对于油画家的影响度,一看个人所获称号, 二看作品被选入参与的画展。而现在俄罗斯授予称号的决定,是对聂星琢这个人极高的肯定。聂星琢受过的鲜花赞赏数不胜数,她眼里的自己就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 在初初收到邮件的不可置信过后, 她很快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这件事,斗志满满地整理起称号授予及应邀的几个国家协会所需要的文件。她开始忙碌起来, 整理履历, 同各国艺术协会会长见面,提供相应文件,带过往作品同俄罗斯鉴画师进行交流。等她忙完这一切, 巡回画展也进行到了国内,国内媒体早已开始造势,她作为在这次画展中爆出声势的国内画家毫无悬念地屡屡被提及。聂星琢自然要去观展,姜执陪她一起去,观展的人多却安静,来往间能看到不少知名大家,聂星琢没有直接去找她的画,先一一赏起画,还看到许多她喜欢的大家作品。“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聂星琢偏头问姜执。姜执沉吟片刻,“伊戈尔的画常用来指代毁灭,他的画法并不细致,但极端情感的表达属于上世纪的佼佼者。”聂星琢没想到姜执对油画也有独特见解,升起和他探讨的心思,“他的画法虽然不够细致,但笔触却很细腻,我研究过他巅峰时期的三部作品用来练习笔触。”姜执:“我知道。”聂星琢怀疑看他,姜执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的画具搬来玫瑰湾那天,支起的半成品上临摹的就是伊戈尔的作品。”“……”聂星琢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没想到姜执记得这么清楚,画具应该是在她和姜执办理结婚证那天搬来的吧?她边点头边“噢”了声,像才反应过来似地把姜执的手拉下来,“你不要大庭广众之下摸我头。”众目睽睽之下摸她脑袋,姜执怎么做的这么顺手?姜执顺着聂星琢拽他手的力道反握住她,无声轻笑,“好。”聂星琢也没挣开他,继续赏起画。姜执专业虽然并非艺术相关,但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并不算低,聂星琢提起的油画家和作品他都能给出自己的见解,有一些甚至点醒了聂星琢的固有思维。聂星琢就聊得很开心。两人一路边赏画边低声探讨,聂星琢的《梦之镜》系列作品也映入眼帘,她的画前站了不少人,聂星琢手被姜执握着,小动作地挠了他下,姜执垂眸看她,她低声掩住激动,“文老!”《梦之镜》系列作品前有一位大方端庄的老人,他支着拐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画。聂星琢眼眸亮晶晶地,“文老上世纪八十年代迁居香港,向来以画会友,我一直想见都没有机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没有等来姜执的及时回应,偏头看去,发现姜执竟然在看手机。???这狗男人在她难忍激动的时候竟然在面无表情地看手机?他还想不想她回家了?这种态度就想哄回老婆?聂星琢刚觉得这种狗男人可以不用要了,姜执如常收起手机,沉静应道:“嗯,文老的《松间行》和你的《梦之镜》有异曲同工之妙。”姜执声音一贯疏冷,听着并未有什么不同,聂星琢却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倏地松开姜执的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探出手机又把姜执的手指抓过来解锁。手机页面正是文老的资料作品,还是文档形式。她下意识想,资料这么全面看的人记得住吗?聂星琢抬头和姜执面面相觑,姜执面无表情,拿回手机。文老在油画圈是绝对的大家,但巅峰时期已经过去,现在所出作品速度缓慢且较为小众,更多时候是担当导师的身份,姜执艺术造诣高是一方面,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研究油画相关的,不知道很正常。但聂星琢怎么也没想到,在她没有介绍没有铺垫上来就激动出声的情况下,姜执竟然还暗戳戳吩咐属下发来文老的资料来回应她,要不是她一时想法作乱可能还发现不了。聂星琢半垂眸,忽地无声偷笑。姜执原本神色淡漠,见他的太太眉梢绷不住都是笑意,也倏地莫名牵了牵唇。聂星琢尽力绷住唇角,偏头准备没事人一样的主动和姜执聊天,文老和身边人聊天的声音忽地传来,“这幅画的镜面处理很高级,我们老一辈鲜少能达到这种水平,情感表达也是上乘,听说作者年纪很轻,前途不可限量。”陪同文老的人表示赞同,“分明是西式画法,中式的表达却一点不缺,英国刚报道时我还怀疑有文化差异的缘故,但作者在手法方面的文化输出我也自叹不如。”文老叹道:“后生可畏,如果有机会,我想和这位作者见一面。”国内画展在作者介绍里加了名,他再次看了一眼名字,“星琢,好名字,果然钟灵毓秀。”聂星琢原就极其想和文老见面,在文老评价后她偶遇大家的激动变得愈发实质化,与文老见面的机会难得,她主动上前攀谈,“文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文老疑惑看她,聂星琢介绍自己,而后难掩激动之情,“我一直想见您,刚才无意听到您与朋友的交流,我忍不住上来与您交谈,很感谢文老的赏识。”文老和身边朋友相视一笑,主动邀请聂星琢到一旁交流。姜执并未上前,看聂星琢同文老侃侃而谈,眉目带光,他无声轻笑,他的太太是真的很喜欢油画。文老毫不藏私,给了聂星琢许多个人经验,临了笑道:“你得到的成就一定会比我多,我听说俄罗斯决定授予你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现在还在走流程阶段,聂星琢点点头,文老赞道:“俄罗斯的称号并不容易得到,你很有天赋,中西式交汇也不会显得冗杂,反倒叫人眼前一亮,且个人风格明显,期待你更多的新作品。”他笑道:“我私认为你的《梦之镜》系列已经达到参与双年展的水平。”前面的话聂星琢还能妥帖应下,最后这句即使她一向自信,也有些失神。油画没有国际方面的大奖,但艺术却有国际最高级别的展示活动,正是双年展,两年举办一次,囊括所有艺术种类。双年展在艺术界的地位等同于体育界的奥林匹克,能选中参展,相当于得到艺术界的最高成就。文老这句话几乎是给出了他的最高评价。聂星琢自然没有想过自己凭借两幅画获此殊荣,但她还是很开心,她一向敬重的油画大家如此赞赏她的画,比听到一溜彩虹屁的心情开心十倍。聂星琢最后和文老妥善告别,转身去找姜执,小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笑意,被姜执十指交叉握住时下意识反握回去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再逛画展时聂星琢虽尽力克制还是难以从见到文老的激动中完全回神,但姜执对画展上各类作品都了解不少,偶尔还能讲述一些聂星琢不知道的冷僻知识,聂星琢也不知不觉重新交流起来,甚至还会因为画派的倾向性进行反驳辩证。直到聂星琢回到南衡才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般不着边际地想,姜执不会是在尽心尽力消除她脑海老的记忆吧?聂星琢自己想着掩唇偷笑起来。这几天神出鬼没的方恬一言难尽地看着聂星琢,心想,她的小闺蜜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了,当初振振有词说好的女孩子一定要矜持呢!聂星琢很快注意到方恬的表情,警告地看着她。方恬忙收起自己的表情,真心诚意地赞叹道:“星琢,我最近一开新闻看到的通通是你的报道,我的油画小公主,你怎么那么历害!”聂星琢理所当然地听她奉承,边开笔记本准备继续和俄罗斯方面交接文件边问道:“你最近去哪儿了?”方恬佯装吃醋地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的心里只有姜总呢。”最近聂星琢常收到各国的邮件,现下又多了不少新邮件,她点开,“我还没怪你,你要是在这里守着能让姜执趁虚而入吗!身为我的姐妹,竟然主动联系敌方助理,说,该当何罪!”方恬看着小闺蜜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是她了解聂星琢那满面春光的来源就要信以为真,她刚要回应,忽地看到小闺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还很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她。方恬从床上起来走到沙发旁,问道:“怎么了?”话毕她也看到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页面,露出了雷劈一样的表情。【尊敬的xingzhuo.n,您的《dream mirror》系列作品我们有幸一睹真容,带给我们极大的震撼与惊艳,我们真诚希望能邀请到您的《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参展。】落款是双年展官方。方恬与聂星琢是大学校友,自然知道双年展的含金量,同聂星琢四目相对,“真官方?”聂星琢也很懵,“反正不是假的。”她还有些难以置信,看了好几眼邮件内容,确认准确无误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恬,“我感觉我一下子达到了艺术的巅峰。”艺术界的国际最高级别展览向她发出邀请!最高肯定!!没有之一!简直像做梦。方恬很快回神,倏地一手做话筒状半蹲到聂星琢面前,口吻夸张激动,“让我们有请年轻的艺术大家xingzhuo.n发表感想!”聂星琢正襟危坐,表情极为严肃地看着方恬,似乎真的在认真准备感言。方恬屏气凝神,做好洗耳恭听之态。聂星琢郑重道:“我觉得不能这么便宜姜执,他必须要比以前更能哄我开心我才回玫瑰湾。”“……?”正准备认真聆听艺术大家发表第一手感言的方恬一脸呆滞,而后忽地跳起来疯狂摇晃聂星琢,“姐妹,你醒醒!你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你没看新闻吗,史密森要花五千万买你以前的一幅作品,收藏者不卖!姐妹,现在的你随便一幅画出去就能卖出大价钱,你已经不需要狗男人了!”许是真的心情好到开花儿,聂星琢面对她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竟然只是萌萌地看着她,方恬有不好的预感冒出来,果然,下一秒她的小闺蜜非常理所当然道:“可是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一直被呵护的感觉很好呀。”方恬:“……”为什么她会觉得很有道理???聂星琢看着摇晃动作逐渐慢下来的方恬,两手捧起小闺蜜自闭的脸,表情认真严肃,“恬恬,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雀雀。”在全世界都在对她称赞有加时,她终于有勇气承认,她哪里是不想做小金丝雀,她只是不想被动地做一只小金丝雀。以后不会再有人把她当作姜执的附庸,她可以开开心心地做一只漂漂亮亮的小金丝雀。反正现在是姜执哄着她回家。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橘味果汁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x8~第66章 第66次投喂俄罗斯授予聂星琢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很快正式入档, 期间聂星琢去了一趟俄罗斯, 稍后《梦之镜》系列被选入双年展展示的消息确定时更是引起世界各艺术家大规模的探讨。毕竟这么年轻作品就能被选入双年展展示的实在是少数。各大媒体纷纷递来采访邀请, 聂星琢暂时不想再出国,只应了国内几家官方媒体。此后卡斯珀来到明城, 同是年轻出名的油画家,卡斯珀作为抽象派的佼佼者, 在确认聂星琢空闲之间后作为主办方举办了油画相关的晚宴会。姜执听说后吩咐造型师提前和聂星琢确认好风格,既是油画相关晚宴,不需要过于华丽,却要有一定仪式感。聂星琢挑了套白色偏灰极简风, 衬衫颇长,裤子剪裁利索, 搭一双镶钻小细跟点睛,露出白皙瘦削的脚踝, 艺术感十足。她在衣帽间打扮,结束后姜执进来,聂星琢好心情地弯唇, “怎么样?”姜执看着镜中的聂星琢, 明眸皓齿,白皙靓眼, “很漂亮。”聂星琢很是受用, 站起转身,姜执从珠宝台挑了一支翡翠镯子,抬起聂星琢纤细的手碗为她戴上, “司机在楼下,我们现在过去。”晚宴八点开始,现在已经临近七点半,聂星琢没什么意见,任由姜执安排。两人来到晚宴时距离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聂星琢最近出尽风头,这又是以油画为主题,在场不少油画大家,见聂星琢到来都主动上前交谈。只晚宴虽是以油画为主题,前来的却不仅是油画家,油画收藏家也穿梭其中,但收藏家又没有专门定义,可操控空间极大,聂星琢在场上竟也发现明城不少权贵,期间不乏对艺术无感的。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转念一想倒也明了,明城毕竟不是卡斯珀的主场,为他接风洗尘的大约也是圈里熟人,再借卡斯珀主办名义进行半商业性质的交流,算是合作共赢,也是圈里的常规操作。姜执参加的晚宴多为商业性质,聂星琢来时还担心姜执觉得无趣,现下也不用她在多加关注,两人到场不过一会儿,她身边围了一圈油画同好,姜执那边更是不少人上前攀谈。两人勉强合体到晚宴正式开始,就因为两方聊得实在是一点共通都没有被迫分开。不过聂星琢喜欢油画,交流起来得心应手,一点不觉无聊,况且这些人里不乏大家,每每交谈都能收获许多心得。聊天过程中难免转换阵地,结束后聂星琢视线轻移去寻姜执,姜执身边还站着一人,上了年纪,好像是王氏的掌门人。她找到就收回视线,转去水果区。董乐白从洗手间出来时一眼看到姜执,王董一向看好她,她正要上前,视线一偏就落到挑选水果的聂星琢身上,动作又顿住。自上次和姜执聊过后她大概明白她从姜执那里讨不到好,姜执对她甚至连怜悯都不会有。可她得不到的,难道聂星琢就能得到吗?一个仅凭家族勉强存活的温室花朵,如果失去保护早被人吃得渣都不剩,这样一个只能靠别人的花瓶,凭什么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董乐白掩住目光里显出尖锐的情绪,抬步上前。如果她拥有同样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她会走得更好,也会嫁给心心念念的人。而这一切,怎么可以让聂星琢安宁得手。聂星琢哪里值得被人喜欢?姜执娶聂星琢,不过是因为家族联姻,毫无感情。她确定。聂星琢挑好一小盘水果,见姜执快要谈完,正准备去找他,身后传来熟悉嗓音,“聂星琢。”她转身,看清来人,聂星琢握着素白磁盘的手倏地捏紧,指尖传来疼痛才略略松手。她和董乐白上次交锋已经过了许久,可留下的情绪恍惚间险些轻而易举地卷土重来。董乐白穿着质地优良的黑色小皮鞋,缓步上前,还笑了声,“聂星琢,你最近怎么没去看姑姑?”聂星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漠反问:“和你有关系吗?”“我关心姑姑而已。”董乐白云淡风轻,忽地话锋一转,“你说你连姑姑的爱都抢不过去,还以为能得到谁独一无二的爱?”聂星琢告诉自己,董乐白是在挑拨离间,陈润铭同她说过,姜执和董乐白一毫多余关系都没有。可她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一瞬收紧。董乐白靠近她,“你哪里值得阿执喜欢?”聂星琢绷着唇,“我为什么要和觊觎别人丈夫的人多说?”她觉得真奇怪,明明来往的人都对她夸赞有加,可面对董乐白,她想起的还是只有董芊不加掩饰的偏疼。甚至以此延伸,她忍不住联想到姜执。聂星琢转身就要走,董乐白伸手拦住,笑容讽刺,“顾左右而言其他,聂星琢,你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董乐白知道自己了解聂星琢,知道聂星琢受不了什么样的话,知道董芊对她的喜爱给聂星琢造成的影响,也知道怎么一步步攻破聂星琢的防线。毕竟她多年前甚至现在,都曾彻夜未眠地一点点分析过聂星琢。董乐白在交锋中太入迷,低沉的脚步声近在耳畔时才发觉,她抬头甚至来不及收回表情,下意识叫了声,“阿执。”姜执揽过聂星琢,看向董乐白的目光冰凉至零星温度都无,出口的话也一丝一毫都和她无关,“我太太著名艺术家,官媒点名夸赞,作品受邀双年展展示,能娶到她,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