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承誉失笑,“你又没有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昨晚就过来了。”“你都不想快快见到我。”聂星琢理不直气也壮,聂承誉哄了好一通才算哄好。见女儿没什么大变化,聂承誉稍稍放心,而后问道:“你和姜执怎么了?”聂星琢动作微顿,又如常抬头,“没事呀。”聂承誉拆穿她,“今天姜执要接你去慈善晚会,我女儿在这儿,没事他不让你和我说?”“……?”聂星琢都不知道这事,反应过来自然接声,“他又不是没长手不能发消息,我为什么要替他说。”有些事情聂承誉早已确认,现在无非是看聂星琢的态度,他声音温和,“星琢,你如果不想继续生活下去,爸爸接…”聂星琢忽然偏了偏头,问聂承誉,“爸爸我怎么闻到药味啦。”聂承誉被反将一军,险些下意识握拳往嘴边凑,忍住后才斥道:“瞎说,长这么大了还啦。”这段小插曲过后聂承誉也没接着说完刚才被打断的话,聂星琢主动讲了几件开心事。下午六点钟姜执拜访,聂承誉面色不善,姜执态度上挑不出错,同聂承誉说明后视线也没过多落在聂星琢身上,很淡地扫了一眼。聂承誉既然回国,某些事自然心里有数,可现在聂星琢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到底没多加阻拦。聂星琢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姜执走过去,一周未见,聂星琢原就瘦削的肩背好像更加清瘦,姜执淡声道:“星琢,我带了化妆师过来,你是在这儿还是去会场?”“在这儿吧。”聂星琢比他想象中好说话很多,说话间起身去卧室,姜执吩咐一声,一行人抱着礼服跟上去。聂星琢一切妥当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后,一袭珍珠白晚礼服,头发扎起蓬松精致,钻石头饰别在一侧,底妆轻薄,妆容也淡,她若不是碍于聂承誉怕是连唇角那点零星半点的笑都不会有,看着明艳漂亮,也冷漠傲慢。姜执上去握住聂星琢的手,聂星琢不想聂承誉担心,任他牵着。“誉叔,我下次来拜访。”姜执面上温和沉静,聂星琢被姜执握着的手很不自在,她没等聂承誉应,率先道:“爸爸我走啦。”两人一出门聂星琢就挣开姜执的手,脸上面对聂承誉时的笑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姜执情绪很淡,给她打开车门,“走吧。”聂星琢唇角绷着,坐进去后手轻抬拦住姜执关门的动作,“怎么不带董乐白去慈善晚会,敢做不敢往出带吗?”姜执看她手放回去,如常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车,声音一如既往的疏冷,“恒荣已经撤去直白公司在义工熊项目里的参与资格。”撤了?不是欣赏么为什么要撤,担心舆论伤害到董乐白?董乐白在乎舆论么她。聂星琢冷笑,“所以呢?”姜执轻捏眉骨,“星琢,别闹了。”“……?”你才闹,你全家都闹。聂星琢气得不得了,偏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说了。毕竟她也明白,姜执接她去参加慈善晚会,和道歉没有丝毫关系,只是为了维持在外人或许也包括聂承誉面前夫妻恩爱的假象。就像她以前也会在姜老爷子面前做足姜夫人的姿态。所以她一定要绷住,她已经歇斯底里过一次了,不能再平白丢人。慈善晚会在一片觥筹交错过后迎来拍卖会,姜聂两家的联姻惹人注目,聂星琢忽然搬出去得了不少有心人侧目,这会儿不少目光都隐隐约约落在两人身上。聂星琢不喜欢被人非议,也一点不想和姜执继续待在一处,唇角挂着礼貌的笑,借补妆之名去了化妆间,姜执打电话给杨庭让会场外守着的化妆师跟上去。化妆室之间的隔板隔音效果并不强,聂星琢也不在意,坐到梳妆台前,化妆师知道女主人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跟上来。聂星琢这张脸上用的化妆品都是顶级,哪能那么容易脱妆,化妆师对着一张哪哪都精致的脸,一时竟无从下手。化妆师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品准备把妆容稍稍勾深一些,聂星琢也没为难她,一双眼看着镜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化妆师刚勾起眉,聂星琢收到了董芊打来的电话,她径直接起,声音软和很多,“妈妈。”董芊声音温温柔柔,“妈妈的宝贝在做什么呀?”聂星琢:“在参加晚会。”董芊应了声,接着转了话题,“星琢,妈妈是想请你帮个忙。”“乐白的公司原来是要和恒荣合作的,忽然被撤掉了。”董芊声音温婉,“你也知道董氏不太看重你乐白表姐,她发展到今天不容易,妈妈想请你帮忙和姜执说一声,给乐白一次机会。”大约是已经过了最难受的时候,聂星琢听此只是下意识缩紧手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聂承誉都能收到消息从国外赶回来,董芊对她和姜执目前的状态自然不会一无所知。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从学校回家,一向端庄温柔的董芊神神秘秘地背手拦到她面前,献宝似地把她引到餐厅,餐桌上放着董芊偷偷学了一个月的菜。为了那道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董芊手上的刀痕两个月才好。董芊做这道菜的原因,只是因为聂星琢的一篇日记,老师布置作业让写妈妈的一道菜,聂星琢和一群小姐妹边玩边编,内容大同小异毫无内涵,董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在眼里,做好菜后骄傲地说:“妈妈的宝贝想要的一定要有。”如果董芊满心都是董乐白,那她绝不会意难平多年,可偏偏她也是董芊口口声声的宝贝,董芊也曾珍爱她长大,在成长道路上为她出谋划策。聂星琢声音平静,“妈妈,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是因为要做给董乐白看吗?”她没有等董芊的回应,结束通话,化妆师愈发小心,隔壁却忽地有了声响,化妆师下意识被声音吸引过去,下一秒听到女主人的名字响起。“真的假的啊,聂星琢真要离婚?我是不信,她家都破产了她敢吗她,她老公就算夜夜笙歌我都不信她敢离婚。”“你不要说这么难听,你没发现今天晚会上聂星琢都没有带婚戒吗?我觉得传闻□□不离十,其实聂星琢也挺惨,你估计不知道她老公怎么打她脸的。”“我听说了,她老公不是要和董乐白合作吗。董乐白你听过吧?我爸一催我进公司就拿她举例,以前还被称作女魔头过,她开的公司,我听说,是听说啊,是和聂星琢她老公一块注资的,代表的是年少不懂事的感情。”“我的天,她老公就这么和代表了他和别的女人感情的公司合作?真是一点不给聂星琢留面子。”“那聂星琢知道不得气死。”“所以聂星琢提个离婚有什么奇怪的,富贵花小公主多高高在上啊,这次简直是被她老公摁地上摩擦。”“这也太可怜了吧,嫁人前聂星琢她妈护着董乐白,嫁人后她老公还和董乐白有感情。”“啧,简直人间惨剧。”声音一道道传进来,怜悯的语气里也带有明显的恶意,聂星琢面无表情,看向化妆师,“你抖什么?”化妆师在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屏气凝神,可隔壁化妆间的人不知收敛越说越过分,聂星琢没什么大反应,她反倒抖如筛糠,不知道是怕迁怒还是怎么。聂星琢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妆容并无不妥,“不用画了。”化妆师听话地退到一边。隔壁的讨论还在接二连三继续,聂星琢向后靠。她在所有人眼里都只是靠着姜执的联姻太太,没了姜执什么都不是,也难怪姜执瞧不上她。聂星琢养尊处优惯了,过去二十几年都被养得很好,她也愿意做家里娇生惯养的小金丝雀,可做父亲的女儿和做姜执的太太毕竟是不一样的。她不想再让父亲疲惫不堪之后还得顾念她是不是安然无恙,她总得成长起来。聂星琢为了不让聂承誉担心和姜执来了慈善晚会,现在目的达到,这儿也不是什么静心养神的好场所,她起身,径直朝外走去。化妆师忙跟上去,聂星琢经过隔壁那扇门时里面的人刚好出来,最前面那个猛地刹住车,表情惶恐,“姜太太。”后面跟着的没反应过来全叠罗汉似地撞前面那人身上。不管聂星琢和姜执私底下关系如何,毕竟现在还顶着姜执妻子的名头,他们这一行人被当场抓包,面色惨白难看。聂星琢连眼神都没有偏,直接离开了晚会。姜执在收到杨庭发来的聂星琢离开的消息时太阳穴隐隐作痛,以夫妻名义又拍了几件展品,拍卖会结束后他拒绝了上前攀谈的人,径直离开。杨庭在外守着,见姜执出来忙开车门,化妆师站在不远处往过眺望。姜执注意道:“怎么回事?”“她刚才给太太化了妆,出来后我让司机送她回去,她非要等您出来,我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姜执工作繁忙,自动替老板规避闲杂人等也是杨庭的职责之一。姜执垂眼摩挲腕表,“让她过来。”杨庭忙去,化妆师几乎小碎步跑过来,鼓足勇气道:“姜总,我有事情和您说。”明明过去这么久,杨庭忽然想起惹姜夫人生气的周嘉惠也曾经这么过来鼓足勇气说了一句话,现在老板和夫人正在冷战期间,要再发生什么误会他作为特助怕是得引咎辞职。杨庭提了一口气,生怕化妆师说出什么痴心妄想的话,等化妆师说完,杨庭险些眼前一黑,这还不如是非分之想。他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姜执,姜执在听完化妆师的话后面色无异,吩咐杨庭,“派人送她回去。”姜执上车,等杨庭坐上副驾驶后冷淡开口,“把太太去补妆那段时间八号化妆间的人名单做出来。”杨庭忙应“是”,丝毫不敢懈怠,亲自去查这件事。姜执偏头看向窗外,他的太太在听到那些话时是不是早有预料。他自以为公事公办,当聂星琢那天的咄咄逼人是在无理取闹,他的小金丝雀当时是不是很难过。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喵小姐的温存在巷子里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x35~感谢懒得想名字就叫这个好了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x11~第52章 第52次投喂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在2月17日23:11进行了大改,在此之前看过的小可爱们最好再看一遍哦,爱你们】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x3~一向喜欢自然醒的聂星琢这两天起得十分早, 起床之后要么画画要么研究画, 方恬每次来聂家陪聂星琢都会看到小闺蜜画画如梦如痴的样子。现在这个房子安排的画室不太合聂星琢的心意, 聂星琢直接把画具安置到了卧室,方恬今天同样坐在梳妆台前看小闺蜜作画。阳光折进来, 斜斜笼上聂星琢半边身子,聂星琢神情专注, 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画,手指间的动作时快时慢,像是在画布上跳舞的小精灵,舞停时画也跃然纸上。方恬常与聂星琢见面, 可也免不了时时被惊艳,控制不住地抓拍了几张, 感叹她的小闺蜜简直仙女下凡!聂星琢作完画后左手搭在右胳膊上从上往下松松捏着,方恬见此一秒不停地走过去接手聂星琢的胳膊, “雀雀我来捏!”“噢。”聂星琢没有客气,然后下一秒像想到了什么,忽然严肃地看着方恬, 认真道:“恬恬, 你以后不许叫我雀雀了。”“……?”方恬一脸疑问地试探道:“仙女雀?”聂星琢抽回胳膊,屈膝并腿坐到地毯上与方恬面对面, 方恬也下意识跟着她动作坐好, 聂星琢表情郑重,“我想了想,我如果现在离婚对我爸爸影响太大了, 我也不想我爸爸时时担心我,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成长起来,不能再做一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小金丝雀。”方恬被聂星琢的严肃正经惊到,“那你要?”“我已经向安德鲁老师发送了邮件,我要好好钻研油画,我听说卡斯珀成名前的一幅作品拍出了两千五百万的价格,虽然比起同场拍卖的珠宝价格并不算夸张,但据卡斯珀所说这只是他成名前一幅随手的涂鸦作品。”聂星琢稍顿,“他上次邀我见面时说的话虽然让我不太开心,但他的成就还是令我非常佩服的,我如果也能这样,就可以让我爸爸没有后顾之忧了。”聂星琢还自顾自点点头,“我也要努力起来,所以,恬恬,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名字,然后等爸爸接我回家。”“……”方恬觉得不太对,“你决定以后要自力更生?”聂星琢点点头。方恬不太理解,“雀…星琢,你不是说姜执已经取消和董乐白的合作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自力更生,还有离婚,你不是更应该正大光明地花到他倾家荡产吗?”聂星琢清楚方恬独立自主的性子,现在所说都是从她的角度出发,她握住方恬一只手,认真道:“现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一个离了姜执活不下去的金丝雀,恬恬你这么独立,肯定知道这个评价多不好,我做聂家的金丝雀那是有爸爸作为底气,可姜执呢,他根本不在意我,他这次不顾及我的想法,就能有第二次,我不想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方恬察觉到聂星琢避过为什么还是要离婚这件事不谈,意识到点什么,但没有往下深想,主要聂星琢在她眼里就是仙女下凡,天生该被人宠爱,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闺蜜率先动心的事。她想法一偏就发散到了另一件相关的事,“我觉得不太对劲,姜执如果不在意你为什么不同意和你离婚,而且董乐白他也说撤就撤,星琢,你没有想过吗?”聂星琢脸上还是决心出发向远方的坚定表情,视线却不太自在地移开,“想过呀。”“但这个问题不重要。”可能姜执只是嫌麻烦,她绝对不能一厢情愿多加猜测,“重要的是,我也要有独立的自我,嗯!就是这样,我等到安德鲁老师的消息就要出发了。”聂星琢边说边给方恬转了钱过去,“我爸爸肯定知道什么,回来那天就给我转了一大笔钱。”她还了方恬的救济,认真道:“我一定不要再让爸爸担心了。”也不要再让圈子里的人觉得她只是姜执的附属品。方恬无条件支持小闺蜜,“星琢加油,我永远在你身后!”*小桥倒映在清潭,周围枝叶婆娑,石板沾了水意,从长廊上穿过,尽头包间雅致,一扇屏风隔开两道空间,外间摆了粉彩瓷,低调暗奢,是商场往来间谈生意的好场所。但对于长辈邀晚辈,还是聂承誉和姜执这样的姻亲关系,寻常聊天来这儿便显得生硬许多。侍应生鱼贯而出,摆好菜式后又安静隐去。聂承誉面上温和,率先开口,“这段时间多亏你帮我向lintter搭线,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准真吃不消。”姜执在两家达成合作建立姻亲关系后,对聂承誉一向是搬出同对自家长辈一般无二的态度,闻此应道:“应该的。”“没什么应不应该,聂氏破产后,恒荣的确是帮我许多。”聂承誉先谈工作,无形之中便客套起来,“星琢那孩子娇气,也麻烦你照顾她这么久。”姜执抬眸,“誉叔,星琢是我妻子,我理应照顾她。”聂承誉笑了笑,“你不说我也知道,照顾星琢的确是费些力气,我做父亲的偶尔都头疼。”“当初我放心不下星琢,就想了联姻这回事,我们这一辈联姻的太多,彼此之间也都相敬如宾,我便先入为主地觉得小辈们也都如此。”聂承誉咳嗽两声,喝口茶压住,“也怪我,没有多顾及小辈感情,既然你们也颇多矛盾,不如我把星琢接回家。”姜执来时已经有过预想,闻言很冷静,“誉叔,这并不是一个好决定,您也清楚,lintter在美国方面还需要恒荣从中牵线,而且聂承荣虎视眈眈,从未放弃过调查您的行踪,您如果既要重建聂氏又要看顾星琢难免分身乏术。”聂承誉知道姜执的言外之意,他的女儿离开姜执,他不一定能护好星琢。聂承誉为聂星琢和姜执商量联姻事宜前就已经过长期的调查,从姜执过往的海外收购案也能看出其精准制人弱点的特质,并且姜执刚才的说辞,聂承誉知道已经很客气。当初两家达成合作后聂承誉全力支持姜执入主恒荣总部,但聂承誉也清楚,姜执入主总部只是时间问题,他在其中的作用不过是令这件事提前了不算长的一段时间。这么久以来抛开合同上白纸黑字签订的合作,更多的是姜氏对他明里暗里数不胜数的照拂,给了他在公司方面最大的方便。聂承誉不是不领情的人,只是女儿在他心里,总归是比重振聂氏重要些。他想到什么,话锋忽转,“你和星琢聊天也是公事公办吗?”姜执眸底稍稍怔松,聂星琢这些天原就时时蹦到他脑海让他分神,现下思绪又一时偏过去,他不仅对聂星琢公事公办,前不久还让聂星琢哭到泣不成声。他眼帘微垂,遏制住忽然升起的莫名情绪,聂承誉已经再次开口,“姜执,你说得对,但星琢对我来说比公司重要许多,聂氏是否能妥善重建在我眼里一向排在星琢之后。”聂承誉握拳凑到嘴前咳了两声,继续道:“我当初将星琢嫁给你的确是已经有心无力,也很感谢你这么久帮我看顾星琢和对我的帮助,我才能松口气,现在有机会提出接走星琢的事情。”“誉叔,”姜执口吻很淡,“我不会和星琢离婚。”姜执不欲多谈的意味明显,聂承誉稍感意外,心下惊讶,现在其实是他更需要恒荣的帮助,姜执即使选择离婚,也不会对他有过多负面影响。聂承誉似乎意识到点什么,神色复杂,缓了缓一时纷涌而上的想法,沉吟片刻,没有任何预警地改话家常。“星琢小时候我工作忙,数次答应和她一起去玩都失信,星琢生气到一连半个月不理我,我只当小孩子不懂事,但自己女儿总得哄着,就派人买了座游乐场给她当礼物,以为总能哄好她,但星琢还是闷闷不乐,我和她说不高兴的话再多买几座,喜欢什么都买给她,她不说话,我蹲到她面前,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都红了,跟受了大委屈一样。”聂承誉笑了声,“我当时年轻气盛,心想给她花了这么多钱她还委屈,我专门抽出时间哄她还没哄开心我还委屈呢,但星琢打小就被娇宠着长大,她不开心跟我闹脾气多,我还是头一次见她委屈成这样,心里着急,最后没法子想了个馊主意,直接就在回家那条道上当着她面手舞足蹈起来。”“我当时穿着西装,整个人奇奇怪怪地跳着,四周还有其他人,我本来觉得尴尬,星琢却鼓着掌笑起来,要不是我拦着,她都能和我一块跳。我想法也简单,我能跳,才不让我女儿白给别人跳。”姜执沉默听着,聂承誉提起往事觉得好笑又怅然若失,手指擦了下眼角,看向他女儿的丈夫,“姜执,我不知道星琢在你眼里是怎样一个形象,但我女儿,真的不仅仅是用钱养大的。”*聂星琢把方恬送到南衡文化区才回来,吩咐司机去地下停车场,自己先一步下车,悠哉游哉背手向家走去。等走到半路,聂星琢注意到不远处倚车站着的姜执,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聂星琢很快偏开视线,背在身后的手也改为一手插兜,表情冷漠,像是没看到姜执一样往前走。姜执一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聂星琢无动于衷。聂星琢经过他车前时姜执忽然向前一步握住聂星琢的手腕把人拽过来压到车上,手扣在她后脑勺上防止她因惯性碰撞,随后毫不迟疑地封住她的唇。姜执握着聂星琢的手腕压在她耳侧,目光一厘厘注视着她,像是要把人刻到脑海里,也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聂星琢被姜执忽如其来地拽着靠到车上时懵了下,等唇被堵上才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起来。姜执没有为难她,顺着她力道被推开,只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腕,聂星琢抬起手背重重擦了下唇,抬头瞪着姜执,姜执眼底情绪莫名,只一言不发地看她。聂星琢冷笑,“怎么,还要说我是你太太可以随便亲吗,滚。”她想要挣脱,姜执一手按上她的后肩,另一手放过聂星琢的手腕穿过她纤细的后腰抱住她,把聂星琢整个人压进怀里。聂星琢推他,“你有病啊你,放开我。”姜执只紧紧抱着她,忽然道:“我和别人没有感情。”聂星琢顿了一秒,继续挣扎起来。姜执抱着聂星琢,多日来混着燥意的心忽然得到安宁。他确定他不想聂星琢走,聂星琢离开后他想了许多,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他一向克制,从未对喧嚣而起的陌生情绪深思至最里,现在把他的小金丝雀按到怀里,他终于确定,心口也蓦地一松。第53章 第53次投喂聂星琢收到了安德鲁的回信, 安德鲁建议她继续去绘出《采药》的地点进行油画练习。安德鲁在收到聂星琢的画后对《采药》背景地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在给聂星琢打国际电话前已经按聂星琢的意愿安排好, “最近南安庄被公司列入到景区开发中,所有居民已经全部迁出, 我联系了景区开发的负责人带你进入,联系方式在我给你发送的邮件上。”聂星琢同样以意大利语回应, “谢谢,等度过这段时间我去佛罗伦萨拜访您和梅丽莎夫人。”结束通话后聂星琢站在落地窗前,心里给自己小小地打了气。聂星琢克制自己不去深想昨天姜执的话和突如其来的拥抱,她担心自己深想下去那些好不容易升起的独立意识会消失不见, 甘愿做一只被眷养的小金丝雀。小金丝雀需要许多许多的爱来投喂才能皮毛靓丽,如果姜执永远不会喜欢她, 在她动了心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不在乎, 也不能忍受自己再做姜执眼里一只靠金钱就能买到的金丝雀。她也会成长起来。那天的难过那么清晰,她不要再经历第二遍。*杨庭从聂家出来的时候步伐沉重,面色无异的严肃脸下是满心的生无可恋。自聂承誉回国后安排在聂星琢身边的保镖继续时时注意聂星琢的动态行程已经不太合适, 保镖竟一时没有注意到聂星琢的离开, 在杨庭带着姜执亲自命他送过来的礼物拜访时才被聂承誉告知聂星琢已经出去采风,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来。杨庭坐上车, 看着手里包装精致的首饰盒, 首饰盒里的项链刚刚送来恒荣大厦,据说是聂星琢先前就很喜欢的款式,因为只做展示不做拍卖才作罢, 他身为姜执特助,自然清楚老板在处理文件至深夜后还不歇息地去谈下这条项链。现在老板有一场会议吩咐他送来,其刻不容缓向太太示好的意味已经明显到不需要他深思,他却失职到连聂星琢的行程都没了解清楚。杨庭一出来就给保镖发了消息调查聂星琢现在的行踪,只希望老板夫人别走太远,不然七十二楼的阴霾怕是难以消散。杨庭在快回到金融中心时接到保镖的电话,听完后感觉死里逃生,还问了句,“确定吗?”他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结束通话,整理好措辞前往总裁办。姜执昨晚只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刚开完会议也不见疲色,稍作休息就继续处理文件,见杨庭进来停下动作,向后靠,两手交叉活动手指。杨庭上前汇报,“姜总,夫人在佛美的导师安德鲁先生联系了负责南安庄景区开发的王工,并替夫人表达了作画意愿,王工昨天回明城拿文件,夫人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已经同王工一起前往南安庄。”他把首饰盒双手递到办公桌上,“这款项链我没能送到夫人手里。”姜执睇他一眼,杨庭屏气凝神。或许真是聂星琢阴差阳错再次回到姜执可控范围内的措辞拯救了杨庭,姜执罕见地没有开罪他的失职,周围笼罩了不少时日的低气压都稍稍松弛。姜执吩咐,“实验酒店留给夫人,不影响开发的情况下不要给夫人任何限制。”杨庭垂眼应“是”。说是实验酒店,另一个用途也是给公司高层前往考察时临时搭建的居住点,姜执虽未明说,杨庭自然领会该安排哪个房间。杨庭见姜执不再出声,继续汇报起情况,“姜总,二公子最近频繁接触他原来所在分公司的现任总经理,老姜总也动作颇多,前不久生气辞去了财务部的一名员工。”“不用管姜安。”姜执打开首饰盒拿出项链把玩,细碎的光芒从切割优良的钻石上闪出,无论是样式还是质地都符合聂星琢的收藏风格,他眼底不易察觉地柔和下来,口吻却仍冷淡,“盯紧姜崇业,无论事情大小。”听到姜执对姜崇业的称呼,杨庭面不改色,只忙应“是”。*王工看到安德鲁大师学生的时候险些分神,他自诩见多识广,却一时找不出第二个这样浑然天成的冷艳美人。而且聂星琢看着冷艳,过来时态度却比他想象中温和许多,王工也算是一步步走到现在被公司放手独立开发景区的位置,一大把年纪却着实感受了一把受宠若惊。明明是安德鲁托他带学生进去采风,虽安德鲁扬名在外,他的学生绘画或许也能起到一定的宣传作用,但恒荣旗下即使是分公司的开发项目也绝不会出现宣传经费短缺的情况,更何况南安庄景区的开发一路从分公司项目做到被总部钦点。抛开安德鲁和王工一些私人情谊,王工和安德鲁的学生见面,王工也该算是帮忙的前辈。只正如别人评价的聂星琢打眼看去就是不可亵渎的形象,多笑笑落在别人眼里都像恩赐。王工即使未见过聂星琢的画,也一时理解了安德鲁夫妇对这位得意门生的百般夸赞。聂星琢上车后并不过多言语,王工一个照面已经差点沦为粉丝,觉得聂星琢或许在思考艺术,但即使如此也是她不出声在前,王工也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车厢一时安静。王工在车开往南安庄的途中接了一个电话,听了三十秒后下车接听,七分钟后再上来直接坐到副驾驶,把后座整个空间留给聂星琢。聂星琢本就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共坐,刚才出于礼貌没有提出意见,现在自然也不会询问缘由,只心下有些对座椅的安排和质地感到不舒服,一路颠簸都没有产生丝毫困意。王工相较刚才热情许多,主动开口道:“聂小姐,这条路等景区快要建设好后也会进行重修,绝对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颠簸。”聂星琢闻言看向窗外,道路崎岖,她这次观察比上次来认真许多,从形状结构甚至落于画纸上时合适的描绘手法都想了一遍。她边想边搭话,“是要做观光类型的景区吗?”南安庄虽不算进步,但其中的群山风景在阅遍千景的聂星琢看来还是不输气势的。王工回答很细致,“观光只是作为一部分,山上的天然温泉可作休闲使用,有一部分山群自成悬崖峭壁,利用得当可作为景点的探险部分。”聂星琢准备过去仔细观察,没有再多问,王工也适时不再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