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萧明彻给她府库钥匙,条件就是让她往后别碰他。昨夜她破坏了承诺,当然没道理再心安理得拿这好处了。“好。你稍等片刻。”她快步跑回内间,从雕花斗柜里取出装了府库钥匙和萧明彻私印的紫檀小匣。说来也冤,这府库钥匙在她手中大半年,她还没机会动用淮王府半枚铜子,就要物归原主了。真是竹篮打水,啥便宜都没捞着,越想越亏。从门缝里将匣子递出去时,李凤鸣闷闷低声:“昨夜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萧明彻眼神略有古怪波动,淡淡睨她:“嗯。”“咳,容我厚颜问一句,”李凤鸣讪讪道,“我们的共生同盟,能继续维持吗?”萧明彻接过匣子,默了默,不答反问:“昨夜我问你的问题,可有答案了?”他昨夜问了什么问题?李凤鸣躲在门后,翻着眼望向门楣,使劲回忆了片刻:“你问我‘你是谁’?我只记得你问了我这个。”这是什么鬼问题?对他俩的同盟关系很紧要吗?萧明彻眸心暗凛,捏紧了匣子。“想不起就算了。”看来是问了别的问题。李凤鸣歪头从门缝里觑着他,小声道:“我不记得了。若是很紧要的问题,你现在重新问一次行不行?”“不必。”萧明彻转身就走。“那,同盟的事呢?”李凤鸣冲着他的背影追问,“我能做点什么来挽回吗?”“同盟破裂,挽不回了。”萧明彻的背影散发着森寒。李凤鸣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争辩什么,只能幽幽一叹。*****到了五月初三,李凤鸣总算缓过那阵尴尬。清早起身后,她取消了惯例的晨练,唤来淳于黛。“你去桂子溪看看‘蔷薇水’和‘桃花娇’的进度。若已出了成品,不论多少,都先搬到铺子上去。让玉方安排好,和早前制好的那批玉容散、罗衾夜夜香一同摆出来。你先找供货的商家订了下一批原料,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李凤鸣这两日闷在院中尴尬发愁,连商号名称都没来得及取。今日既缓过劲来,事情就得抓紧推进了。如今铺子才开张,处处都要花钱,正是只出不进的时候,她手上那几百金已见底。前日将府库钥匙还给萧明彻,之后的周转自不便再借用淮王府的钱,只能另行设法了。“蔷薇水和桃花娇应当可以出货了。可殿下为何突然这么急?”“宫宴那天,在皇后跟前见礼时,有几人问过闻音为何白了许多,”李凤鸣笑笑,“我就顺势说了东市的铺子,想必陆续会有客找上门。”淳于黛领命而去后,李凤鸣又叫来辛茴。辛茴进寝房来时,李凤鸣正坐在小圆桌旁,桌上摆着一斛珍珠,还有几件从魏国带来的小首饰。“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辛茴大惑不解。李凤鸣道:“剩的那点金锭都不够买下一批原料了。”冬日里皇后派人送了些赏赐到行宫,嘉奖李凤鸣在太皇太后跟前“侍疾有功”。其中大多数物件都打了皇家少府的御印,首饰也不是寻常人可以佩戴的规制。而她从魏国带来的嫁妆虽还算丰厚,也差不多就是这两种情况。算来算去,也就这斛珍珠能拿出去换钱。没有皇室标记,什么人用都不逾制,方便出手。这是萧明彻在南境给她回信时附赠的,估计那人自己都忘了。“这几件虽是从魏国带来的,却不是嫁妆。你应该认得。”李凤鸣拿起一个缀了芙蓉珠的紫金小发冠,恋恋不舍地摩挲着。“这是宁儿给我的。不能卖,就当吧,等铺子回本就赎回来,叫当铺掌柜仔细些保管。至于这套,”她以指尖拨了拨那套莲花造型的小首饰,无奈轻笑,“卖了吧。”“殿下!这可是……”辛茴面露忐忑。李凤鸣抬手掩唇,懒洋洋打个呵欠:“又不是全天下独一份的东西,卖就卖了,没那么容易被发现。”“殿下从小就是个念旧的人。真舍得?”“为保我这条金贵小命,我舍下的东西还少吗?这算什么。”李凤鸣云淡风轻,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你等着瞧,只要魏国继任储君人选抵定,东宫派出来暗杀我的刺客很快就会抵达雍京城。”和亲来齐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她把萧明彻得罪狠了,在这里已等于完全没了庇护,更不能久留。前几日那场酒疯撒完,就注定她在逗留的时间所剩不多。抓紧赚钱跑路才是当务之急,没什么舍不下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1 14:31:08~2020-07-03 03:4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头头家的阿纹鸭 2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明湖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纹家的头头鸭 3个;阿梨joy、子夜望星、吱吱唧、33029lxt、木昜、cjxxxxxx、梓非渝、楚崽崽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骨骨 30瓶;裂锦 20瓶;44911360、晏晏、布度布度、鱼崽儿、41550638 10瓶;gb 9瓶;小青山 8瓶;头头家的阿纹鸭、子夜望星 6瓶;cello、?、emm、云 5瓶;元嘉 4瓶;柒柒肆拾玖 3瓶;槐序十二、41193195、公子凌玹 2瓶;可人、朱朱、北月南辰与晴空、yaluji、我想粗去丸、郭郭、落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0章辛茴行事利落, 一天之内就办妥了典当与转卖。有了采购下批原材料的钱,燃眉之急顿解。李凤鸣心中暂得松快,将后续诸事交由淳于黛、玉方、荼芜三人去操劳。初五这日, 李凤鸣带着辛茴乘车出了东城门, 赶赴与闻音的踏青之约。今日的闻音竟做少年打扮,身旁并未带婢女随行。上了马车后, 她见李凤鸣眼带疑惑地打量着自己, 便解释:“我尚未婚配,照风俗是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我偏爱时常出门玩耍,扮做男装省得被指点侧目。”齐国贵女在出嫁前通常不被允许抛头露面, 除了可随父母、兄弟出席一些礼节性的场合外,就只能年复一年深居闺阁。但也有类似闻音这样的特例。闻音的父亲是大学士闻泽玘。他多年来致力于钻研异国风俗, 眼界气度疏阔过人, 因此对女儿的态度较为开明。虽闻音是女孩儿, 不可能在齐国出仕为官, 但她自小就与同辈哥哥弟弟们一起在族学受教,成年后也未被困锁闺阁,素日里穿个男装便能任意出门。“我父亲只要求我不能在外惹是生非, 不能沾染恶习, 不能违法乱纪。普通的消遣玩乐, 都是允许的。”“想来你在外自有分寸, 你父亲才会放心纵着, ”李凤鸣含笑挑眉,“瞧这熟门熟路的模样, 你特地选在今日带我去檀陀寺,恐怕不止是上香吃斋那么简单吧?”闻音笑眯了眼:“那是自然。我早先说要送你的礼物,眼下就在檀陀寺。咱们去取礼物, 顺道看个有趣的热闹,只每月初五才有的!”“是不是法会、庙会之类的?”李凤鸣不太肯定。若是佛寺的法会、庙会,惯例都是初一、十五。初五能有什么新鲜热闹?闻音笑得愈发神秘:“我知你原本是魏国的王女,热闹场面见得比我多。可今日这个,魏国肯定没有。”*****出了雍京城东门,马车又行约莫三地里,便到了檀陀寺所在的小山下。山门前共有石阶一百八十八步,这对李凤鸣和辛茴来说还行,闻音倒是累得发喘。寺门口有八位武僧分列两边。闻音取出一枚玉牌递过去,僧人验过后,双手合十致礼,但什么也没说,随即给了她们三副面具。李凤鸣与辛茴交换了个有趣的眼神,学着闻音的模样,故作熟稔地将面具戴好。步入山门后,李凤鸣才小声发问:“不是说今日有一月一会的大热闹,怎么没见多少香客?”她这话算委婉的。眼前的场面哪是“没见多少香客”,简直门可罗雀。戴着面具的闻音一面调整紊乱呼吸,一面压着嗓子笑回:“今日特殊,寻常香客要到午后才能进来。每个月初五都这样。”“初五上午能进来的人,必须有你方才拿的那个玉牌?”李凤鸣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人才会有那玉牌?你的玉牌又是从哪里来的?”闻音倾身,凑近她耳边解释:“玉牌是这寺里卖出去的,只要有门路人脉、舍得花钱,就能得到。我这个是别人送给我爹的。他不爱来,我总找他借。”要有门路人脉,还得砸重金,能满足这两个条件,显然就不是普通百姓。檀陀寺每月初五上午这场神秘热闹,能参与者想必非富即贵。李凤鸣笑着摇摇头:“齐国商事繁荣为列国之最,这檀陀寺倒挺入乡随俗,竟也做买卖。”闻音小声接口:“据说是有人借这寺暗地里行事,但说不准是哪家。咱们今日只看热闹凑个趣儿,可千万别追根究里。”“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好事之人,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李凤鸣心领神会。一路闲话着进了正殿,李凤鸣算是开了眼界。殿玩、古董字画等物,一看就稀罕贵重。此刻正殿里除了看顾这些物品的僧人们,就李凤鸣、闻音与辛茴三人。闻音颇为熟稔地领着她俩一样样看过去,口中小声讲解。“大家私底下管这叫‘寄唱会’。每月初五上午开,巳时初刻起竞买,价高者得,最迟正午时结束。据说每样东西背后的卖家都不同,檀陀寺只提供场地,算是帮着寄卖,成交后会抽取一点佣金……”*****檀陀寺的寄唱会,每次所唱卖物品都不相同。每月初五清早,僧人们将当日要唱卖的大部分物品陈列在大殿内,供持玉牌前来参与唱卖的贵人们预览知晓。等到巳时初刻,这些物品就会被送到后头的讲经堂。巳时正,讲经堂内已坐了十几人。堂中一排排摆着近百个蒲团,但这些人三五成群坐得颇为分散,应当是各自结伴而来的。所有人全戴着面具,衣着饰品虽看得出贵重,但都无特殊标记,不易被认出身份。闻音选了靠墙角落的中间排蒲团,带着李凤鸣与辛茴落座。“先前摆在正殿里的,并非今日唱卖的全部物品。有些东西要到正式开卖才亮相,甚至可能不是实物。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听得闻音此言,李凤鸣更觉这事有趣了。“不是实物,那会是什么?”“不一定。什么都有,花样百出的。”两人正交头接耳,又有一拨人进来了。李凤鸣回眸随意瞥了瞥,本已将眼神收回来,却又猛地扭头,再次看过去。那三男一女虽都戴着面具,但其中有一人的装扮实在过于眼熟。素银冠束发,墨色软金香云纱广袖通裁袍,银色带约腰。初一那天黄昏,站在寝房外问李凤鸣索回府库钥匙的萧明彻,不就是这身装扮么?李凤鸣也不懂自己心里为何慌张,反正在脑子明白过来之前,身体已做出了应对。她迅速与闻音换了位置,贴着墙根缩起了肩,恨不能就地变成个实心小圆点。好在那四人并未注意这个角落,在僧人的引领下去了前排落座。随后陆陆续续进了好几拨人,到巳时初刻,讲经堂的门被关闭。讲经台上的住持敲了木鱼三下,站在他旁侧的年轻僧人便高声道:“今日来客共五十七人,寄唱开始。”*****那三男一女,正是萧明彻、廉贞,以及福郡王萧明迅夫妇。福郡王夫妇算是青梅竹马,成婚已近两年却恩爱胜新婚,黏得很。唱卖才开始没多久,廉贞就没眼看也没耳听,推了推左手边的萧明彻。“坐过去些。求你。”那对夫妇就在廉贞右手侧,就算他努力目视前方,余光仍不可避免会瞥到他俩亲密地咬耳朵说小话。更过分的是,还全程十指紧扣。那气氛过于齁甜,让旁观者廉贞忍不住心生酸楚。萧明彻的左侧空无一人,他便接连往旁边挪了五个空位。廉贞跟着过去重新坐好,总算长长松了一口气。“幸亏你没带王……”廉贞顿了顿,改口,“幸亏你没带你夫人同来。不然我夹在你们两对夫妇中间,那可太惨了。”萧明彻看着讲经台上的住持,屈肘抵开凑近自己说话的廉贞。对于他的冷漠,廉贞并不以为意,还不依不饶地奋力靠近他,接着轻声笑哼。“近来京中风传,有人连亲都不肯让自家夫人亲一下,大家都说这人恐怕有隐疾。这位朋友,敢问你对此有何看法?”萧明彻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面具上:“滚。”他这动作来得毫无征兆,廉贞疏于防备,隔着面具被这巴掌震得满脸麻木,眼前金星四溅。*****今日寄卖的物品在外间并不常见,竞价自然很激烈。竞价者们并不直接开口,只需举手示意,便会有僧人趋步近前来询,之后再帮忙高声喊价。等物品唱卖过半,李凤鸣已没那么紧张。她兴致勃勃欣赏起这种真金白银的沉默较量,还时不时与闻音小声嘀咕。“疯了吧?那个‘瀑山烛台’,出到一千三百金还有人加价?!”照这趋势,恐怕要争到一千五百金以上才会成交。可这东西在李凤鸣心里最多就值七八百金。闻音道:“一百多年前的东西,小燕国皇家少府工匠手艺,物以稀为贵吧。”“可它又不是孤品,我未出嫁时就有两盏。这玩意儿中看不中用,防风是个大问题。蜡烛点好摆上去,一不留神就要被吹灭。”李凤鸣如实陈述了曾经的使用心得。闻音惊得眼珠子差点从面具里滚出来:“你真用这东西来点蜡烛?!”一百多年前的东西,虽说做为古董略稚嫩了点,但它毕竟也是古董。寻常人得到这玩意儿,不都是妥善收藏、精心保管、代代传家吗?!“可它就是个烛台啊,”李凤鸣小声嘟囔,“不用来点蜡烛,难道用来蒸饭?”闻音震惊捂心,目光发直:“天下皆知魏国富庶,原来传言不欺我。你这是奢靡而不自知啊。”李凤鸣回望辛茴:“我从前那样算奢靡?”“不,殿……,您,”辛茴环顾四下,见旁人都注意着台上,这才继续道,“您从前一应用度都在规制之内。”闻音听了想吐血。你们魏国王女的用度规制,未免过分阔绰。*****先前在正殿展示过的那十几件东西售罄后,住持又让人拿出了今日最后的三件物品。来客并未预览过这三件神秘物品,因此僧人们要当场捧到众人面前来现看。第一件物品装在个雕工精美、内有乾坤的竖形黄花梨多宝盒内。那多宝盒上下两层,共能开八扇门。外面有镂、镌两种刻法的精美图案,好几处镂空里以五彩琉璃为饰,上面还有铭文,以斐然文采讲述了那些图案所承载的故事。李凤鸣看了五彩琉璃上的文赋,才知那些图案连起来,竟是在讲萧明彻的螺山大捷。闻音附在李凤鸣耳边,压着笑音解释:“这个戴面具的人是淮王,旁边挥刀的是陈驰将军。”李凤鸣惊讶侧目,以口形问道:你画的?“字、画,包括整个盒子的匠作图,都是我。”闻音眼里浮起骄傲的笑意。李凤鸣向她比了个拇指,又认真打开盒子上的八扇门。门开后,内里有诸多机巧小格,格中套匣,匣中竟又有屉。不得不佩服闻音巧思匠心,竟将就这么小小方寸的空间利用到极致,还兼顾了美观与实用。但,当李凤鸣和辛茴看到盒子里装的东西后,双双傻眼。等僧人将这盒子拿去给别人看时,李凤鸣才深吸一口气,对闻音道:“那盒子,你是多少钱出手的?”这盒子可不是闻音卖出去的,但她对市价有所了解,于是张开五指作答。李凤鸣瞠目:“五十两银子?”“你想什么呢?五两。”“那些珍珠,”李凤鸣转头看向辛茴,“你前两日是多少钱出手的?”“八十金。”辛茴很郁闷,而李凤鸣则是整个人都木了。八十金的珍珠,加上五两银的盒子,到了这里,起价就是五百金!眼下还在一轮一轮加价!她很好。她没有懊恼。非!常!平!静!*****等廉贞看过那盒珍珠,他也傻眼了。台上住持敲了木鱼开始唱卖,廉贞不顾死活,强行挨近萧明彻,咬牙低声:“你做个人吧。”萧明彻扭头,见鬼似地看向他。“年初你给你夫人回信时,托我帮你买份礼随信送回来,就是这盒珍珠!”廉贞当初之所选中那一斛,正是因里头最大的那两颗很是罕见,有天生的绯色纹路,粗看像是牡丹形。这种浑然天成的意趣可遇不可求,他在南境常帮京中亲朋好友采购珍珠,也是头一回碰到,当然过目难忘。这东西出现在寄唱会上,只能说明……“你再不喜欢你夫人,也不能置之不理,让她变卖家当过活吧?”廉贞最见不得弱小被欺。萧明彻脑中“嗡”了一声。他突然想起自己月初找李凤鸣要了府库钥匙后,近来总是早出晚归,还没来得及将钥匙交还给她。虽并不明白李凤鸣为何会拮据到变卖这斛珍珠,但他心里骤然慌得直发绞疼。说不清理由,但他决定要将这斛珍珠买回来,再连同府库钥匙一起还到李凤鸣手中。于是,在听到福郡王夫妇那边喊价到七百金时,萧明彻举起了手。纵然这斛珍珠品相上佳,又有两颗天生绯色花形图案,超过六百金也已算得天价。眼下福郡王喊出离谱的七百金,全场都在嗡嗡议论了。就在大家默认这是他囊中物时,又杀出萧明彻这位豪客,于是全场目光纷纷聚集过来。僧人近前来询后,高声喊:“一千。”那边的福郡王猛地转过头来,震惊到忘了在这里不该轻易出声:“五哥,你……”别人竞价都是五十、一百金地加,你一口气加三百金,是钱多咬手吗?与此同时,后头的李凤鸣也忍无可忍,摘下腰间佩玉,对着萧明彻的后脑勺就丢了过去——萧明彻你个败家玩意儿,这是想气死我另娶新妻吗?!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3 03:45:44~2020-07-04 22:4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阿纹家的头头鸭 2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木昜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裂锦 2个;33029lxt、不完美小孩、梓非渝、楚崽崽、29588501、木昜、子夜望星、明湖、我的宝贝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蟲、凌衍、emm、机长爱北北、鱼崽儿、鱼饼是个鱼饼 10瓶;子夜望星 9瓶;只想睡觉~ 8瓶;华如风 5瓶;czj1968、猫尾尖 2瓶;mima_喵、林秋霞的小迷妹、重名氏、曦沐沐沐沐、顶刊一年十篇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1章檀陀寺这寄唱会, 先要通过曲折人脉获取入场玉牌,每个人都要戴上寺庙给的同样面具,喊价也不亲自出声, 而由传话僧人代劳……种种细节足以说明, 这绝非寻常的“竞价售卖”场合,隐秘、低调、平顺地完成交易, 是组织者与参与者的共同期望。既如此, 组织者自当有所防备,不容起任何风波。这简单的道理不需谁说,李凤鸣自能想到。辛茴也能。先前进入讲经堂时, 辛茴看似沉默,目光却暗暗扫遍全场, 与几处角落房梁上藏着的护场武僧都对过目光。所以, 当李凤鸣被气昏头, 抬手扔出佩玉的瞬间, 辛茴立即倾身展臂,眼疾手快地将它抓回掌心。并果断推着李凤鸣的后脑勺,猛地将她按进了闻音怀中。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辛茴在力道上虽有所克制, 但显然克制有限。李凤鸣被迫撞进闻音怀中, 又戴着面具, 鼻子顺理成章地遭了大殃, 眼中顿时有泪花与金花齐飞。闻音也是一声闷哼,闭着眼半晌才喘过气。她着男装出门, 胸前自有所束缚。此刻再突然被撞一记,真是谁疼谁知道。辛茴没顾上对她俩解释与安抚,而是先向暗处那几位护场武僧含笑颔首。虽有面具遮挡, 但她上扬的唇角、和气的姿态都在尽力传达善意。护场武僧们见状,便默默收势,没有现身。虽说辛茴拦阻及时,没让李凤鸣真闹出大动静,但在场者身份都不简单,多少察觉到点异样,陆续看了过来。前头的萧明彻与廉贞也双双回头,眼含警惕审视。不过,他们只看到中间那排的靠墙位置,有个绯衣姑娘埋头藏在一位蓝衫少年的怀中。众目睽睽下这么亲密地相拥,看起来像对情到深处就胆大包天的小夫妻。为什么说是小夫妻呢?因为那绯衣姑娘挽着代表已婚的百合髻,插了金线流苏的蝴蝶簪。那簪很精巧,小蝴蝶的翅膀还会轻轻扑扇,平添一股娇俏灵动。萧明彻和廉贞都没兴趣窥视陌生小夫妻的张狂亲密,确定无事后,便又转回头去。*****最终,萧明彻以千金之价,毫无悬念地买下了那盒珍珠。他并不知,有道含泪带火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背上戳出两个血窟窿。李凤鸣眼里还残留着先前撞到鼻子出的泪。她死死瞪着萧明彻的背影,内心咆哮:这么喜欢珍珠你早说啊!我八百金就可以卖给你!那个盒子我都不算你钱,白送!可惜事已成定局,她也不过就是无能狂怒罢了。之后,讲经台上的住持亲自展示了第二件未经预览的物品。是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淡绿色锦囊。侍立在他旁侧的年轻僧人高声道:“锦囊中的消息与‘都司’一职有关。卖家未亮身份,消息来源不明,是否可信,需各位贵人自行斟酌。起价,一千五百金。”上个月,齐帝诏令新增“都司”一职,以高于边军主帅的权限,监管除调兵遣将外的所有事务,并绕过兵部直接向天子禀事。都司由郡王以上宗室子弟轮流担任,每次为期半年,并任命淮王萧明彻为首任南境边军都司。此事早已张贴在宫门外供周知,但萧明彻该于何时赴任,齐帝至今没有正式给出明确说法。萧明彻何时赴任,表面看来不算大事,只需静候圣心独裁。但国政朝务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异常都有可能对朝堂格局造成影响。花费一两千金去赌运气,买个不确定是否有用的消息,对利益相关者来说倒也不算荒唐。但有件事李凤鸣恨不能理解——神秘的卖家坐地起天价,台下这群不露面的买家竟也纷纷闭眼加价抢。最疯狂的是,起价一千五百金的消息,竟敢不保证消息来源的真假!在僧人频繁喊价的声音中,李凤鸣眼珠子都快瞪落地了。她凑近闻音耳畔,小声问:“这场合,向来都是这样人傻钱多?”闻音点头发笑:“常有的事。”毕竟锦囊里的消息与萧明彻直接相关,李凤鸣手心里捏了把汗,生怕他会成为全场“人最傻钱最多”的那个冤大头。但出乎意料的是,萧明彻对这个绿色锦囊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一次都未喊过价。绿色锦囊最终以二千一百金的惊人价格成交,由一位身穿银白文士袍的中年男子买走。*****最后一件物品是个红底织金锦囊,但它比上个蓝色锦囊还离谱,连“消息”都不是,而是个“机会”。“得此锦囊者,可获贵人保驾护航,顺利进入夏望取士御前对答。来源可靠,一旦成交,买卖双方可单独面谈后续事宜。”僧人此言一出,李凤鸣是真傻眼了。她在滴翠山行宫那小半年里看完了齐国史,后来也问过萧明彻,所以她知道齐国没有科举,夏望取士是寒门士子走上仕途的唯一路径。各地士子要先找到有赐爵的地方显贵,获得具保举荐后方能进京。到了六月,在吏部与大学士院共同主持下,这些得到具保举荐的士子要经过“集望”、“比文”、“论策”三轮筛选。最终被优选出的五十位最出色者,才有资格到御前对答。虽不是御前对答后就一定有官做,但能进这五十人之列,就不会空手而归。没被齐帝点中的人会由东宫或几个亲王府选用,这对出身寒门的平民士子来说,也是不错的出路。可如今这是在做什么?重金售卖御前对答的机会?!这几年里,闻音隔三差五会来这寄唱会看热闹,但不是每个月都来。所以,售卖“夏望取士御前对答名额”这种惊天大荒唐,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她呆滞了许久。直到寄唱会结束,与李凤鸣相携退出讲经堂时,闻音才低声喃喃:“长此以往,大齐怕是要完啊。”虽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李凤鸣还是惊了一下,忙不迭拉着她快步离开。殊不知,萧明彻与廉贞就站在离她们不足十步远的台阶上。二人都经历过战场杀伐,耳力还是敏锐的。这距离并不远,所以他们都依稀听到了那句话。廉贞扭头看向萧明彻,笑道:“先前走眼了,还以为是个只会搂着娇妻风花雪月的浪荡小子。”萧明彻点点头,回身对随后出来的福郡王萧明迅道:“方才角落里那小子也派人跟一跟,看是什么来路。”“好的,五哥放心。”离开檀陀寺时,福郡王还是不太甘心,下了马车又跑回来。萧明彻正要打马,见他去而复返,便勒了马缰,疑惑地睨他。“还有事?”福郡王简直是低声下气了:“五哥,那盒珍珠你能让给我么?我加价再从你手上买,或者你要我拿别的东西换也行。姝儿生辰快到了,我答应了帮她裁新的缀珠裙,几个月都没寻到成色那么漂亮的珍珠……”姝儿就是福郡王妃曹姝。面对福郡王情真意切的恳求,萧明彻真是冷漠到半点人情味都没有:“不让。”福郡王歪头眯眼,狐疑地仰望他,语带试探:“是要送给嫂子?”抱着盒子的萧明彻冷漠脸:“不是。”不是送,是物归原主。这本就是李凤鸣的东西。“哦……”福郡王发出意味深长的“啧啧”怪声。失望地回到马车上,福郡王对妻子说了这个遗憾的结果后,两人双双叹气。福郡王妃托腮撇嘴:“近来许多人在传,说五哥对五嫂很冷淡,碰都不给碰的。今日一掷千金买下的珍珠,却不是给自己的妻子……哼,多半是被野妖精迷住了。”她想去淮王府告密,不然五嫂好可怜。福郡王将她揽进怀中,苦笑:“别生事。”*****未时近尾,萧明彻回到淮王府。姜婶向他禀了几件琐事,又将今日接到的两张拜帖呈上。萧明彻接过,干咳了一声:“王妃近来可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