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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起意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2(1 / 1)

在响第三声的时候,电话被接通。长流机场,vip 候机室。沈知南听到手机在西装兜里震个没完时,正在摸奥利,奥利兴奋地在脚边打转,每次出行奥利都很兴奋。他掏出手机,对奥利下手势淡淡说:“sit.”奥利打个圈儿,迅速坐直身体。在星晚耳里,男人的声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而来,轻声唤她名字,“晚晚?”“还没上飞机么?”她笑笑,虽说他看不见。沈知南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里,笑着说:“还有十分钟,怎么,你是想我了?”听他的音色语调如常,星晚目光落在远山处,道:“我想找文哲问点事,他在你旁边吧,电话给他。”旁边的,是苏青。沈知南眸光一敛,视线落在苏青脸上,开口时仍是温和:“这次文哲没有和我一起,什么事?”他带的不是文哲。确定这一点的星晚,还是问出那句话:“那你和谁一起的?”两边皆是安静。苏青觉察到异样,起身喊一声,“奥利,过来这边玩,快!”这句话完整地穿进星晚耳里,星晚握手机的指微微一颤,垂下眼睫,“你不用说了。”“我和苏青一起的。”在她的话音刚落时,沈知南说。星晚哦一声,语气里没有太多情绪,“祝你出行顺利,我就先挂——”“晚晚。”沈知南叫住她,看一眼一旁和狗玩耍的苏青,“苏青是我好友,你别误会,回来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我有什么好误会的?”她笑笑,反问一句,然后切断电话。等沈知南挂完电话,苏青丢下奥利走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两下,开玩笑似的语气说:“吃醋拉?不至于吧,要吃我苏青的醋,那可能吃不完,你就告诉她,我和你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的,太熟了,下不去手的。”沈知南不语,眉间似有一抹闲愁。那边,星晚唇畔笑意嘲讽,她将手机丢到露台上的小桌上,转身进屋,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喜欢?笑死人了......将自己抛进柔软的大床里,一觉睡到沈知南下机后打来电话,在迷糊中听到手机在露台上响个没完。她睁眼,看着头顶的吊灯明亮,没有接电话的准备。十分钟后,江渔来敲门。“进来。”才睡醒的嗓音是哑的。江渔推门进来时,她用手覆着双眼躺在床上,江渔走进来一部手机,“盛姑娘,先生找您。”她放下手,看着江渔,然后缓缓摇摇头,眼神里很坚定。江渔叹着气,重新对听筒里的男人说:“盛姑娘她不解电话。”“告诉她——”沈知南在西班牙的大地上,头顶是暮色天空,他吸着烟说,“如果不接的话,我在西班牙这段时间,再不会联系她。”这段话,星晚听到了。她稀罕?她再次表示拒绝,然后那边沈知南切断了电话。苏青上前挽过男人手臂,“到酒店再哄你小娇妻吧,拜托很冷的,我们先走吧?”沈知南心里郁结,将烟头狠狠踩在脚下,说:“别碰我,自己好好走,我现在心里烦。”能让沈知南情绪外露,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苏青扒着他不放,轻轻晃着他的胳膊,安抚笑道:“别这样嘛——你想想接下来我们要见的人,你就会很开心了~”......这天找星晚的人非常多。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听到第二句的时候,她才搞清楚是谁,那边说:“我是知南大嫂,抱歉打扰你,聊聊吧?”“没什么好聊的,梁小姐。”星晚喊一声梁小姐,是对人尊重。梁婉儿在那边笑一声,说:“不至于对我这么冷漠,我和沈昭近段时间都会留在国内,难免会时常打照面,但是我主要想和你聊聊苏青。苏青回来了。”哦,那个陪沈知南出行的女人。第61章在晚间七点左右的时间, 梁婉儿登门。对于这处处充满沈知南气息的桃源居来说, 梁婉儿是一位不速之客,沈知南不会欢迎她, 偌大的桃源居也不欢迎。对于梁婉儿的事迹, 江渔作为沈知南的身边女管家,时常和章英打照面, 自然也是知道的。江渔对她提不起好感来,但不会表露在脸上。退一万步说,梁婉儿也是名义上沈知南的大嫂, 身份放在那里, 她作为一名管家, 再不满也不会给沈家大少奶奶脸色看。江渔面色如常地看眼前女子, 说:“大少奶奶突然到访, 有何贵干?”梁婉儿挽唇微笑:“我找盛小姐。”彼时, 盛星晚正在三楼的卧室里, 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查阅周城新电影的资料。正看得认真, 敲门声响了。江渔的声音传来, “盛姑娘, 大少奶奶找你。”星晚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缓缓合上电脑,该来的总会来。“好,我知道。”她应道。等她下去时,梁婉儿坐在客厅沙发中央位置等待,穿长裙, 下摆是纱质碎花状,外面穿一件淡黄色羽绒服,肩头还有白雪。星晚目光落向窗外,是纷飞的鹅毛大雪,冒如此恶劣天气也要前来找她谈话,是得有多么的迫不及待。茶几上是佣人才奉上的热茶,已倒至杯中,白雾腾腾。梁婉儿一眼就看到旋转楼梯上的星晚。室内温暖,女子只穿一条长至脚踝的裹身裙,身姿婀娜匀称,无一丝赘肉,凹凸有致,酒红色的高领针织,衬得她美人骨更为美艳,似如妖美神。在梁婉儿眼中,那姿态,像极一个女主人。星晚款款而至,在侧方的沙发坐下,刚坐下,江渔就派佣人奉上一杯咖啡,纯美式,香味浓醇。她不爱茶,沈知南爱。梁婉儿开门见山,说:“你知道苏青回来了么?”“知道。”星晚慢悠悠回答,脸上没有不安,也寻不到一丝情绪。“你——”梁婉儿语调放长,犹疑看打量她,“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清楚苏青对知南来说,意味着什么?”“跟我有关系?”星晚当即反驳,心中想到那通她和沈知南并不愉快的通话,眼有嘲讽,“哪怕十个苏青,都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那是他沈知南的私事。”她的事,是在他身边待够两年。梁婉儿观察看她的神色,捕捉到一些细技未节,那不是显然的醋意么,于是直言道:“盛小姐,你还是爱上沈知南了,没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全身而退。”对于梁蜿儿而言,她太懂这种感觉,看着心心念念的男人身边有别的女人,无可奈何,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如利爪挠心受尽折磨。爱情这玩意,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绝后患。星晚垂睫,端起面前的咖啡碟,手指攀在白瓷咖啡杯的细把手上,送到唇边也并不着急喝,只是停住。再次拾眼时,眸底尽是清冷,她微微拾起下巴对着梁婉儿微笑:“且不说我爱不爱沈知南,说说你吧!作为沈昭明媒正娶的太太,私生活中全然惦记着他的亲弟弟,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沈昭真的不会在意吗?还是说,他早已默认你这种行为了?”一个人心里最深处的秘密,是见不得光的。不知是暖气过足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梁婉儿额间有细细汗珠冒出,她从茶几上的抽纸盒里取纸来擦,擦完后用笑容来掩饰真实情绪。“我深爱沈知南这件事,众人皆知,不必挥舞着道德的大棒来攻击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醒。”梁婉儿说。星晚笑了,笑意如冷流。她是听到“清醒”这字眼开始笑的,清醒什么,清醒地惦记着丈夫的亲弟弟?“大嫂真会说笑。”那声大嫂无疑是嘲讽的,星晚是故意的,“我怎么敢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批评你呢,你不过是爱上一个不可能的男人而已,又有什么错?只不过很遗憾的是,你没能成为他的猎物。”沈知南是个掠杀成性的商人,征服欲和占有欲注定他不会喜欢主动送上门的女人,那将毫无乐趣所言。“你以为你很了解沈知南是吗?”梁婉儿被气笑了。没等她开口,梁婉儿往下接着说:“我承认,沈知南现在是对你有兴趣,但是苏青回来了,一切局势都会改变,没有女人是苏青的对手,包括你也是。”苏青苏青——最近老是听见这名字。星晚缓缓低头慢饮一口咖啡,唇齿间香味四溢,她不急着反驳,神态是若有所思。梁婉儿见她不说话,以为畏怯,原是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在此刻覆盖上的全是鬼迷心窍,“为何不说话,你是默认了?”“噔”地一声轻响,是咖啡杯落进瓷碟中的声音。星晚搁下咖啡,纤瘦脊背挺得很直,脸上挂着仿佛只为应景的笑容,说:“这些不劳大嫂操心,我与苏青,哪怕只有一个能留在沈知南身边,也不是大嫂所能定夺的。我无谓这场角逐的输赢,毕竟真正的赢家只有沈知南。”要不要谁,是他说了才算。她看得很透。毕竟,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怎么会输呢?一时沉默,氛围尴尬。梁婉儿像是被怼到说不出话。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星晚,她说:“你也不必想方设法告知我沈知南的行程,我不关心的。”这下,梁婉儿更愣了,“你在说什么?”“下午,加我微信的,难道不是你吗?”星晚轻轻皱眉。梁婉儿直接摇头否认,“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你的手机号,怎么添加你的微信?再说,我要是添加你微信了,我何必亲自跑这一趟?”星晚看得出,她没有撒谎。同时得出结论,看来觊觎沈知南这尊大神的女人真的是非常多,她被秘密养在这用金钱砸出来的避世桃源居里,都有人趋之若鳌地找上门来。星晚在想:她和那些女人,包括梁婉儿,有什么区别呢?难道说,区别在于,她是幸运被沈知南选中的玩物,而其余人没有,但是不管是谁,都斗不过苏青对吗?星晚轻声问一句:“我要是能赢苏青呢?”偏是胜负欲这种东西在作祟,她是宁城人口口相传的第一美人,却被亲姐姐挖走未婚夫,折损颜面,败坏声名,现在和沈知南契约都无法安稳保持,前有梁婉儿后有苏青,实在是让人心绪不宁。梁婉儿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赢苏青?”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口吻问出来,问完后觉得可笑至极,“苏青和沈知南相识长达十六年,没人能撼动她的位置,她几乎是以一种扎根的形式在沈知南身边盘亘,明白吗?”明白了,那又如何?星晚无声,看着面前逐渐冷掉的咖啡,说:“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就是为告诉我,这些吗?你的心理暴露得太明显,无非是你得不到沈知南,也不想别人得到,对吧?”梁婉儿知道自己心理扭曲,但沈知南已是执念,不得化解。“你知道沈知南为苏青做过什么吗?”“做过什么?”倒不是说有多好奇,星晚这么问,仿佛只是为应景,为话题的继续。“五年前,苏青失明——”梁婉儿放慢语速,像是老师讲到重点似的,“沈知南怒意横生,直接以威逼的形式让他人签下眼-角-膜捐献书,只为让苏青重获光明。”单从此事来看,苏青有多被看重,不必多说。梁婉儿拿起一旁的手包起身,对星晚颔首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该离开了,这里不欢迎我。”星晚目光追随,叫住梁婉儿,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我会赢的。”本已行到半途的梁婉儿转身,在透明的空气里同星晚眼神交汇,她反问:“怎么赢,何为赢?”“你觉得呢?”星晚反问。梁碗儿肩头白雪已化,变成丁点的水光沾在淡黄的羽绒服表面,她的眼神里似有水意,好似要哭一样。最后,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沈知南他真的会爱上一个女人吗?爱得甘愿成为裙下臣吗?”看得出来,她爱得很卑微,且辛苦。星晚平静地回答:“我不知道。”梁婉儿收起哭意,不愿在“情敌”的面前示弱,她也维持看仅存无儿的平静,视线直直落在星晚的眉眼间,说:“沈知南答应苏青终身不娶,盛星晚——你要是真的有本事,那你就让他沈知南单膝下跪求你嫁给他阿。”星晚怔了......想到他说喜欢,说爱慕,却从未说过娶她。再度响起的,是梁婉儿不屑的轻嘲声:“人人将沈知南奉若神明,如果你真能做到,那人人都会敬你三分,呵,绝不止三分。”“你——敢——吗?”问话,似挑衅。谁不知道,宁城大抵找不出比盛星晚更骄傲的女人了。好比此刻,她也起身挺直脊背,目光和梁婉儿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唇畔扬起微笑弧度,应得爽快,“好阿,有什么不敢?”那时,梁婉儿看到的,就是一个骄矜自信的盛星晚,娉婷玉落,仿佛能将美貌化作所向披靡的武器。可惜,征服男人,光靠美貌是不足够的,尤其是沈知南这种赏过万种风情的男人。梁婉儿同样致笑,“祝你顺利。”等梁婉儿彻底离开,江渔才到客厅里来,招呼佣人收拾杯具,那杯茶梁婉儿未喝过一口,已经凉掉了。江渔撇一眼那杯子,直接对佣人说:“丢掉吧,那杯子不要了。”佣人回好的。佣人撤走杯盏后,江渔看星晚神色不对,主动走过来劝道:“盛姑娘,你别管那个大少奶奶,她那点儿龌龊心思人尽皆知,先生是绝不会垂怜她一分半点的!”“嗯。”她低低的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在苏青面前,梁婉儿算什么角色呢,微不足道的炮灰?别说梁婉儿,怕是她,也只可能是个戏份过多得配角吧。此时,江渔又说:“如不是觉得逾越冒犯,我刚刚都想直接打电话给老太太告状了,太过分了!”也是,梁婉儿到此,一定是瞒着章英和沈昭的。勿匆地来,勿匆地去。星晚望看窗外纷飞的大雪,这样的光景,今年怕是再看不到了,2月底了,这理应是宁城最后一场大雪了。嗯,看不到了。心绪如雪般下落飘扬,星晚转身上楼,觉得每一步都是沉的,怎么也迈不动......第62章在西班牙的加利西亚, 冬季温暖, 比斯开湾海岸全是跌岩起伏的田园山峦风光。安详,且静谧。这里有加利西亚最著名的疯人院。沈知南年年到此, 是不成文的规定, 他来见的,是旧人, 也是和他有着至亲关系的——大伯。是,是沈枭。没错,是他将沈枭丢进这里, 一座永无天日的“监牢”。传言里, 曾经的商界巨鳄凭空消失。不过是人为而已。但脑海里已经想起最开始做这决定的画面。是顾惊宴薄薄笑着, 漫不经心地向他提议, “败者为寇, 不配拥有光明, 丢进疯子窝里去。”“像你对霍陈那样?”他问。“对。”顾惊宴笑了。沈知南收回思绪, 踏进疯人院里, 一边走一边脱下外套, 递给苏青。苏青顺手接过, 此刻她更像是一位女秘书,她笑着说:“你刚刚停的那几秒,一定是又想起顾惊宴来了。”沈知南挽唇,不语。其实苏青也在想。眼前这座疯人院,还是她从十个医院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能说她狠,也不能说他狠;哪里狠得过顾惊宴?“你说顾惊宴他为什么不放消息出去?”苏青很疑惑, “哪怕霍东霓人在天涯,只要她知道她爸爸被送进精神病院,怎么不肯回来。”是吗?男人笑了。沈知南长腿迈得懒散,行走在疯人院的廊道里,后方跟着院长等人物。那些人听不懂中国话,但是知道走在最前方的男人,每年会捐钱,很多很多钱。沈知南缓缓吐出三个字来,语气很淡很淡。“他不会。”苏青自诩了解沈知南。但是对于顾惊宴,苏青看不穿。那穿着白大褂被病人们称为活菩萨的男人,在她看来,更像深渊。“他为什么不会?”苏青问,“在我看来,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别人不懂顾惊宴,但沈知南懂。他们是一类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外界知道霍陈在精神病院里呢?不以此威胁霍东霓现身,是他顾惊宴留给她的最后一丝慈悲。一扇病房门缓缓推开;吱吱呀呀的声响。进去的只有苏青和沈知南,哦,还有奥利。两人一狗,门被重新关上。举目看去,这里的设施陈旧,破败,散发着一种剧烈的腐败气息,直冲脑门。原来是掉漆的桌面上有两颗坏苹果。栅栏般的窗前,窗外是漫无边际的一面湖。黏湿空气,重重包裹。病床就在床边,上面盘腿坐着一个男人,背部微微佝偻,背对着看不到脸,长时间不得打理的头发乱糟糟如脏巢。空气长时无语,安静得很。最先打破沉默的不是人声,而是打火机的一声“嗒”。沈知南的脸孔很快模糊在四起烟雾里。他抽烟,且沉默。他在想:没能赢沈枭的话,他现在是什么境遇?没有如果;他赢了,彻彻底底的赢。苏青手里拿着男人外套,扫视一圈,压根找不到放外套的地方。这里环境很差,生活起来会很辛苦。所有一切,拜沈知南所赐。香烟燃到一半时,星点白灰色的尘埃坠落,沈知南提脚走到床尾处,没看盘腿坐在病床上的沈枭,只是也去看窗外的湖:“湖——”沈枭一怔。下意识猛地回头,沈枭的脸暴露在空气里,色惨败,面如死,双目伤疤骇人地呈现在视线里,眼球体如被刺穿,皲裂痕迹明显。沈知南俯身,用手撑在床尾处,将脸凑到沈枭面前。他盯着沈枭的双眼看,慢慢悠悠地笑着问:“——好看吗?”“......”沈枭开始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呼吸,每一下吸进去的都是剧烈腐败气息,烂臭的苹果味。男人维持撑手在床尾的动作。他看向苏青:“过来。”苏青抬步到男人身边,也去看沈枭的脸,问一个同样问题:“沈叔叔,好看吗?”到底好不好看呢?沈枭不知道,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沈枭是瞎的。或者说,现在是瞎的。沈知南将未灭的烟头直接扬手丢出窗外,下一秒,用手托过苏青的脸,手指抚向眼角处,指尖温凉。“大伯,你看看?”他笑。“从你眼睛里摘走的膜,苏青用得很好。”他还是在笑。此刻的沈知南,是隐在人间的撒旦;笑得极其冷漠。湖面上,有大鸟舒展着翅膀飞过,长喙里叼一尾鲜活鲤鱼。如此寻常景色,沈枭看不见的。他被亲侄子变成瞎子。童年时,沈知南在阴云密布里苟活生存,与所谓的命运作斗争,去抢原是属于自己的一切东西。长此以往,终得成功。“啊——”“滚——”“给我滚——”沈枭嘶哑的咆哮,如濒死的困兽在囚笼里作最后挣扎,他呐喊,谩骂,痛不欲生地想要逃离。等声音渐渐小些,沈知南才说:“2002年,你计划让我死在海里,再伪造成一次意外抹平痕迹。可惜,你没想过我能活下来。”房间里寂静过后,沈枭粗粝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你身边这个贱人,我会落到这种田地?”当时,苏青在那片海滩。她看见阴沉沉的暴雨里,男孩儿扑腾着双手被卷在海浪里,垂死挣扎。沈枭就站在岸上看着,脸上挂着十分诡异的笑容。她慌了,叫救生员,叫了好几个,大喊着:“救命——救命!有人溺水,有人要快被淹死了!”“大伯,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沈知南温笑着。没有沈枭,没有如今的他。作为他的大伯,在父母双亲尽失的他崩溃时,沈枭没有安慰,没有任何亲情,只有霸凌和索取。禽兽不如。在他灵魂深处种下痛苦的种子。逐月逐年里,生长出的痛楚逐渐释放以及呈现,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将他撕裂,摧毁,灰飞烟灭。见过人后,就喜欢上狗。沈知南下一个手势,脚边的奥利就开始狂吠,止不住,“汪!汪!汪汪汪——”犬吠声近如狮吼。直到他做出停下的手势,奥利才停。故意叫给沈枭听的。“喜欢小动物有什么错呢?”每年来见沈枭,问题大同小异,他继续说,“我在路边捡到一只小狗,养得健康,也并不妨碍你。那天我放学回家后,打开房间,小狗被剥皮放在我的书桌上,血淋淋的,都臭了。”画面刺目,终身难忘。他带奥利,年年都带,为的是告诉沈枭——今时不同往日,我能为所欲为。而你沈枭,不行。善恶有果,因缘循环。古往今来,始终如此。作者有话要说:顾惊宴:在吗,谈恋爱,挖你肾关你爸的那种。第63章今日要去见周城。不到七点, 星晚已经收拾完毕, 只等用过早餐就能出门。昨晚临睡前,文哲特意来电叮嘱。周城是圈内声名赫赫的大导, 为人谨慎严谨, 时间观念强,不喜随意散漫的人。见面时间:九点。大致清楚, 今日周城为新电影选角。她作为副导,哪怕是临时塞进去的,也是要到场的。用过早餐, 找江渔要车钥匙时, 江渔告知她:“有人接送您的。”骆流在外等。冷流里, 男人穿黑色卫衣, 黑裤, 卫衣的帽子套在脑袋上, 他双手踹在卫衣兜里, 头埋得低低的, 像是在看自己脚尖。“骆流, 是吗?”星晚主动上前打招呼。黑色帽檐下, 骆流露一双无温度的眼,眼尾微微上挑,下颌伤疤刺目,他淡淡应一声,说了句。“请上车,盛小姐。”沈知南的原话:我的女人出门在外, 身边不能没有人。黑色宾利在桃树林里穿梭,枝亚曲折,光影斑驳。难得是个艳阳天。骆流开车时不会像沈知南一样,用一只手掌方向盘。骆流用两只手,端正极,目视前方。哪怕从星晚的角度看去,看不到他的脸。骆流在车里也不取帽子。车辆行驶约四十分钟时间,一片寂静。期间,星晚无聊掏出手机来看,微信里又是那陌生人的好友申请,备注:你真的不在意沈知南和别的女人单独外出吗?再次拒绝。不是梁婉儿,又是谁。前方,是一条三岔口。往左是闹市区,直行是影视城,往右是宁城出名的精神病院。等待红灯的时间在九十秒。很堵,上班高峰期。连续三个绿灯,都没穿过去。星晚摇下车窗,有凉凉的风吹进来,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来。清晨的街道有人生百态,有匆匆送孩子上学的母亲,手里拿着孩子咬过两口的包子,有步履匆匆拿着公文包的年轻人,西装革履地赶着去上班。看着看着,视线里的平和被打。突兀地,一道人影撞进视线里,披头散发,头破血流地朝黑色宾利狂奔而来。来人冲着星晚来的。“阿——”星晚惊得一声地低呼。骆流立马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那人冲过来,直接扒在车窗上,十指紧紧扣在窗沿上,指甲里全是污垢和干涸血迹。星晚往靠座里缩。定睛看去,此人穿蓝白竖条纹的病号服,不知在地上滚过多少圈,也是脏兮兮的。他张着嘴巴,嘴角撕裂,喊出一个名字:“——阿笙。”此声刚落,那人剧烈惨叫。星晚瞪着双眼,看骆流将人轻松制服钳住,将双手都反剪在身后!骆流天生怪力,怎能不痛?星晚手忙脚乱地开始解安全带,半天解不开,却已经下令:“骆流,放开他!”骆流皱眉:“我应允过沈先生,要护你周全。”“放开他!”星晚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骆流松开那人,嗤一声:“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此人身上确实是精神病院的病号服。骆流力道太大,就那么一松,那受伤的“疯子”就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星晚浑然不顾后面车辆的鸣笛催促声,只蹲下身,去扶那病人,“你叫我什么,叫我什么!”不停的追问着,语气剧烈。“疯子”狼狈地颤抖,从地上抬起的脸上全是污血,他的眼里是遍布红血丝,苍老的脸看上去很可怖。他喊:“——阿笙。”众人皆知,盛家的私生二小姐,叫盛星晚。却鲜少有人知道,生母陶淑曾给她取过一名:姓陶,名笙。这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如若不是对她万分熟悉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的。骆流看到地上人的脸,直接后退一步。——是他。骆流不可能认不出这张脸,他胸腔里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刚刚竟粗暴地将人摔在地上。骆流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一丝波动。他去扶人,“霍叔叔......”被叫做霍叔叔的人没有管骆流递来的援手,只是一把拉住星晚的大衣衣角。“阿笙——”“救救我,我不要再回去了!”“那里是地狱!”骆流心中猝然一痛,痛楚在久无波澜的心脏表面蔓延,穿针走线般缝合进悲伤。星晚听不懂在说什么,追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阿笙,骆流——”她又看向面色微乱的男人,“你是不是认识他,他是谁?”——他是东霓的父亲。骆流哑声不语,半晌后,低低一句,“盛小姐,这里交给我吧,你该迟到了。”星晚怎么肯?她直接摇头拒绝:“不行,他认识我,我不能这么走掉。况且,他伤得严重,得立马送去医院。”骆流有职业操守,他听令于雇主。而她,是雇主的女人。骆流力气大,直接将霍陈一把抱起放进车辆后座。此时,霍陈已有些神志不清,他呜呜呓呓地发出一些声响,却连不成完整的一句话来。第一医院,手术室内。顾惊宴刚刚结束一场难度系数s级的左心室重建术,病人在凌晨四点呼吸困难心脏骤停的恶劣情况,手术刻不容缓。耗时四小时三十二分钟。他再次成功从阎王手里抢了人。刚下手术台,就有巡回护士拿着他的手机过来,说:“顾教授,您的手机一直在响,没敢打扰您手术,所以现在拿过来。”递过来的黑色手机,还在震动。顾惊宴淡淡一眼,摘下沾满鲜血的橄榄色手套,丢进医疗回收桶里后,拿起手机。“喂?”声音又冷又淡。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顾惊宴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旋即黑眸里覆满风雨,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在笑:“把人搞丢了,还专门告知我,是邀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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