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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休弃后成了侯爷的掌中宠》TXT全集下载_15(1 / 1)

王恕意听了,忙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推着沈楼:“侯爷去吧,人家即来了,总不能这样赶他走,我再睡会儿,你没必要在这里陪我。”沈楼摸摸她的脸,将她的头发放到身后,轻声道:“那我去去就回来。”“好。”王恕意瞧着沈楼出去了,便又躺下,将身子面朝里,任凭眼泪打湿了枕头。小潭进来时,便见王恕意躺在床上,似乎睡着的样子,她上前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却瞧见她正在流泪。小潭一惊:“姑娘,您怎么哭了?”自从来了侯府,王恕意便已经很少流泪,今日是怎么了?王恕意只是摇头,却不说话。小潭挠挠头,想着说些高兴事儿来给她听:“姑娘,你不知道,李家如今可是不好过。”王恕意没什么反应。小潭接着跟她说自己打听来的事:“听说李大人又被人参了一本,如今已经被停职查办。哎,真是痛快!我看那些欺负过咱们的人还有什么心思去过年!”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别提多高兴!让他们一家当初那样对她们姑娘,真是报应!只是,那个周姨娘如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倒便宜了她。王恕意此时心烦意乱,只轻轻嗯了声,便不再搭话。小潭见她实在是没什么精神,便住了口,轻轻将帐子放下,出去了。没多久,王恕意的药劲渐渐上来了,眼睛慢慢合上,睡了过去。*这些日子,王恕意的精神又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吃药将养也不见效,许太医便提议沈楼带她多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日,天气还算晴朗,沈楼一早拉着王恕意出去游玩。可王恕意却提不起来兴致。沈楼眉心微蹙,轻声道:“我不是说了吗?你身子不好,等开春了,就带你回去。”他以为她是为这个不高兴。王恕意点点头:“我知道。”沈楼叹口气:“那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总是这样窝在屋里,也不是办法。”王恕意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我想去趟万安寺。”沈楼嘴角一沉,眼睛微微眯起,良久,他沉声道:“好。”“去万安寺!”外头的马夫听了,忙道是,手上缰绳一勒,便调转了方向。再次行在这条官道上,王恕意心情有些复杂,她撩开车帘,看着来往的车马,一时间有些恍惚。“想到了什么?”沈楼看着她,轻声问道。王恕意放下车帘,将沈楼的手放在脸上:“很多。”她来给李时求平安福、第二次遇见沈楼、李时将她扔给劫匪自己带着周莲逃之夭夭......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沈楼怕她又要伤心,便道:“都过去了。”往后等待她的都是平安喜乐。王恕意垂下眼睛,轻轻嗯了一声。......“侯爷,夫人,万安寺到了。”马车停下,马夫下车在外头恭敬道。沈楼捏捏王恕意的脸,笑道:“走吧。”说着,便下了车。王恕意掀开帘子,将头露出来,看着熟悉的山门,她有些恍惚。沈楼单手将她抱下来,稳稳地放在地上。他伸手将王恕意身上的大氅紧了紧,又将帽子扣在她的头上,确保她不会冻着。随后拉着她的手,轻声道:“走吧。”既然已经到这儿了,便进去拜拜佛。两人十指紧扣,踏上寺门外那高高的台阶。快要过年,前来拜佛的人比平日里更多,从街边卖炊饼的老汉,到豪门贵族的公子小姐,都来祈求来年顺利、事事如意。沈楼本就是京中的熟面孔,如今见他这样大大方方的牵着一个女子到万安寺来,见着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地朝王恕意看去。只见她身穿一身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外头罩着妆缎褶子大氅,头梳堕马髻,长相秀丽温婉。只是面色有些发白,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那位姑娘是谁?竟能得伯阳侯的青睐?”“什么姑娘,你看她梳着妇人的发髻,分明是已经嫁人了!”“没听说伯阳侯成亲了啊?”“你呀,孤陋寡闻了不是?伯阳侯前段日子便跟一个妇人搅和在了一起,听说她从前还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儿媳!”“什么!那么多的豪门贵女他不要,竟要一个嫁过人的妇人?原来伯阳侯竟好这一口!”“嘘!小点声——”话音未落,沈楼便一个眼风扫过去。方才还在谈论的几个姑娘立时被吓了一跳,连手里的篮子都掉在地上,慌里慌张地跑了。原本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开。王恕意此时气喘吁吁,她本就知道,与她在一起,沈楼便会成为旁人嘴里的谈资,虽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如今亲耳听到,到底有些难受。她去瞧沈楼,只见他转头,面带关心的轻声道:“若是累了,咱们便歇一会儿再走。”她病还没好,爬这么高的台阶,不知吃不吃得消。王恕意摇摇头:“我不累,侯爷,咱们接着走吧。”说罢,便手提裙摆,慢慢往上走。沈楼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微微抿起,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他叹了口气,快步跟上王恕意,拉着她的手上去。进了寺里,见各个佛殿里都是人满为患,两人决意先找个地方歇脚,等人少了,再行参拜。万安寺的住持了然大师远远的便瞧见了沈楼,他送走了身边的一位香客,便朝沈楼这边赶来:“阿弥陀佛,侯爷。” 他看了王恕意一眼,仿佛看透了什么一般,又喊道:“夫人。”“许久未见,侯爷似乎已然心愿得偿,恭喜。”沈楼笑笑,看着王恕意,沉声道:“多谢大师。”了然又看了王恕意一眼,神色中似是有些惋惜。沈楼见此,面色一沉:“大师,可是有何不妥?”王恕意也有些不明所以,她握紧沈楼的手,有些紧张。了然只道:“两位请随贫僧来。”他将二人带到了一间禅房,请他们进去。“女施主面色发虚,似有不足之症,想必也已找大夫看过,贫僧就不多言了。只是......”王恕意的心一紧,她还有别的问题?“女施主近日恐有大灾,要多当心才是。”了然只说了这一句,再不多言。沈楼听了,眯起了眼睛,转身将手放在桌子上,淡淡道:“大师,佛门弟子当潜心修行佛法,普度世人。您如今这神神叨叨的做派,可不像是个得道高僧的样子。”他手一使劲,那桌角竟被他生生掰了下来。了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随后,便自顾自的出去了。沈楼捏着那一块桌角,手都快要捏出血来。王恕意上前,掰开他的手指,将木块取出放在桌上,然后取出自己的一方丝帕敷在沈楼的手上,安慰他:“你也说了,住持这话是信不得的,做什么这样生气?”沈楼瞧着王恕意低垂的眉眼,轻呼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随后,他冷笑道:“了然是老糊涂了,你放心,我这就将他找来,让他改了方才那话。”什么恐有大灾!她会在他身边平平安安到老,哪里来的灾?!说着,便松开她,转身大步出去。王恕意没来得及拉住沈楼,他便已不见了。她叹了口气,不知了然说的是真是假,一颗心便有些七上八下的。王恕意在禅房里待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沈楼回来,她有些害怕,便起身要去找他。刚一出去,便听见有人喊她:“王娘子!”第40章“谁?”王恕意在京中认识的人并不多, 不知是谁在叫她?一扭头,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在树梢上飞来飞去。王恕意心下觉得奇怪, 怀疑自己方才是否幻听了。再一瞧, 只见一个身影从墙角掠过,转眼便不见了。她知道沈楼派了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因此也不害怕, 抬脚便跟着往禅房后头的院子走去。不知是什么缘故, 她进去之后,瞅了一圈没有发现人的身影。她环顾四周, 只见正中间的房门用一把铁锁锁住,应是长久没人住,被荒废掉了。院子里长着一颗参天的桂花树, 高大茂密的树枝将寺里的熙熙攘攘都挡在了外头,使得院里分外安静。王恕意怕沈楼回来找不着她, 因此不敢久留,转身就要走。忽听不知从何处响起了一阵一阵的拍门声, 将她吓了一跳。“咚咚——”拍门声还在响。王恕意想要不理, 却发觉不对, 除了拍门声, 还有铁锁晃动的响声, 以及人的微弱的痛苦呻/吟。她一愣, 瞬间住了脚。王恕意猛地转头,瞧着那扇挂着铁锁的门, 睁大了眼睛。里头有人!怎么会?万安寺乃佛门重地,那些出家人竟会在此关人?拍门声越来越响,声音震得王恕意心发慌。她想起当初自己被绑匪关起来时的无助心境, 心头一软,小心翼翼地靠近门边,轻声问道:“里头是谁?”拍门声一下子停了,随后,便听见里头响起急促的呼吸声,似是有人在急促喘息。王恕意不知里头的情况,便问道:“你怎么样?他们为什么关着你?”难道现在的小沙弥犯了错,都要如此惩戒不成?只听里头那人猛地咳嗽了几声,随后竟开始大笑起来。王恕意的瞳孔一缩。里头是个女子!而且精神好像也不太好,被关在里头,竟然还笑。佛门之地被关了一名女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王恕意忙上前拍着门,朝里头道:“你放心,我去找人来救你!”说着,便要去找沈楼来救人。“姐姐——”里头传来一阵沙哑的叫声:“姐姐!你让他把我放出去吧!他想办的事我会好好帮他办的!你帮我求求他!姐姐!”王恕意浑身一震,这声音,竟是周莲?!她不是跑了吗?原来竟是被人关在了这里?她口中的他是谁?王恕意一颗心乱糟糟的,捏着帕子四处看了看,抬脚往一旁的窗户走去,她用手指捅开有些破烂的窗户,借着纸洞往里看。只见屋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周莲正散着头发、穿着粗布麻衣倚在门口。察觉到王恕意到了窗边,她扶着大肚子艰难站好,然后,慢慢挪了过去。她胡乱将窗纸撕碎一块,扶着窗棂,苍白着一张脸对王恕意笑。王恕意只觉得她这笑意阴森的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姐姐,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不跟你抢表哥了!”周莲将脸放到洞口,盯着王恕意喊道。“周莲!”王恕意纠正她:“你别装疯卖傻,我跟李时早没关系了,不要再叫我姐姐。”她明明知道,又再胡说八道些什么?周莲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哦,我给忘啦。王娘子,你叫他把我放了吧,我是有身子的人,就当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孩子积德,让那个人放我出去!啊?”她又使劲摇晃了一下窗棂,有灰尘落下来。王恕意猛一后退:“你说的他是谁?”周莲捂嘴轻笑:“王娘子,你这是明知故问啊,自然是你的那位相好呀。”王恕意已经猜到,只是如今算是的得到了证实:“当初,也是侯爷将你从李家带走的?”周莲顺了顺她杂乱的头发:“还能是谁?你以为凭借我一个人就能从守卫森严的李家逃走?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说起来,我还挺感谢侯爷的,要不是他派人将我带出来,恐怕我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王恕意下意识地皱眉,周莲又在这样讲话,以往,她每当这样,便是在心里算计着什么事情。周莲看她似有不满,便轻声道:“王娘子,怎么这副神情,你放心,我对你的侯爷可没兴趣。他将我关在这里,如同坐牢一般,让一个陌生男人来套了我的话之后,便不再管我了。”“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可是要憋屈死了,王娘子。”周莲将手伸出窗口,想要抓住王恕意:“你对我已经没有威胁,我不会再害你!请你求求侯爷,放我出去吧,啊?我保证,他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一定会乖乖照做的!求你!”她的手不停往外伸,向是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王恕意不断的往后退,周莲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她不记得不远处就是台阶,一没注意,脚下一崴,就要摔下去。一条强硬的臂膀搂过她的腰身,将她稳稳扶好。沈楼低头去瞧她的脚:“可崴着了?”王恕意扶着他的臂膀,摇了摇头:“没有。”必是暗中跟着自己的人去叫了他。沈楼站起身,一把将王恕意横抱起来,转身便往外走。“侯爷!”身后的周莲从窗子里伸出手:“侯爷!放我出去!你的要求我都能办到的!别把我锁在这里!”她不要在被关在这儿,每天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听那些破和尚诵经,吵得她头疼,她要出去!她使劲叫喊着,却无一人应答。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半张脸上,显得落寞而疯狂。......沈楼抱着王恕意回去。“咱们还没有给佛祖上香呢。”王恕意拽着他的袖子,有些迟疑地问道。他面上的神色实在是算不上好看。沈楼将抱着她的臂膀收紧,眯了一下眼睛,沉声道:“人定胜天,不拜也罢。”他一路抱着王恕意回到马车上,从头到尾她都将脸埋在沈楼的胸口,没有抬头。外头熙熙攘攘的,想是又有人在讨论他们。沈楼也没在意,只拉着王恕意的手,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王恕意的手被他捏得有些疼,轻轻的吸了口气。沈楼反应过来,将她的手微微松开,仍是拉在手里。“你别生气。”王恕意咬着唇,轻声道:“我见你总不回来,便想着去找你——”沈楼一愣,原来她在说这件事。“你想让我放掉周莲吗?”沈楼打断她的话。他将她的帽子取下来:“你想吗?”王恕意咬了下唇,良久,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垂下眼:“本来我是想救她,可我一想到她曾经对我做的事情,便不想了。我......我做不到以德报怨。”她的心已经在生活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后硬了起来。沈楼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睛里满是赞赏之色:“好娘子。”王恕意脸色一红,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问:“我是不是变坏了?”周莲如今已经对她构不成威胁,孤身一人大着肚子被软禁起来,自己却不想救她。沈楼轻笑,拍拍她肩膀:“我还嫌你不够坏。”人善被人欺。就算她说,他也不会放了周莲,她对王恕意做下的那些事,他不会忘记。“别伤害她的孩子。”王恕意开口。周莲不无辜,可她的孩子却没有什么过错。沈楼闻言,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两人静默了片刻,王恕意抬起头,问沈楼:“了然大师怎么说?”说到这个,沈楼神色一沉,闭着眼睛将王恕意搂进怀里:“他跟我说是他老糊涂了,胡说八道的。”王恕意不信:“真的?”沈楼点点头。王恕意突然想起沈楼一贯的性子,从他怀里出来,睁大眼睛问他:“侯爷,你不会——”打了了然让他改口的吧?这可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沈楼挑眉,捏着她的脸,嗤笑一声:“夫人可真是了解我。”王恕意睁大了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沈楼哈哈大笑,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从侧面紧抱着她,低落的心情渐渐开始回升。这样能逗一逗她,也挺好的。两人刚回到府里,有宫里的人传话说,过几日便是除夕,到时宫里会摆宴,请沈楼带着王恕意准时前去赴宴。沈楼听了,摆了摆手,算是知晓。忙有下人上前给来传口谕的内监塞了银票,算是打赏。那内监被吓得急忙跪下,一个劲的磕头:“侯爷,万万不可,折煞奴婢了。”开玩笑,给他两条命,他也不敢拿沈楼的钱。沈楼拉着王恕意坐下,随口道:“既给你,便拿着,磨磨唧唧的做什么?”那内监仍是磕头称不敢。沈楼心烦了,摆手道:“爱要不要,出去吧!”那内监一愣,忙起身忙不迭地跑出去了,活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王恕意看着有趣,噗嗤一笑:“侯爷,他怎么如此怕你?”沈楼笑着撇她一眼,摆弄着自己腰间的墨玉,幽幽道:“或许,是因为侯爷我太过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他自惭形秽了吧。”王恕意笑地更大声了。这几天,她情绪低落,此时,终于笑了。沈楼的一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也慢慢勾起了唇角。第41章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屋檐上挂满了如手臂般粗细的冰凌,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才扫过的地上不一会儿又是白茫茫一片。王恕意望着门外的雪景,捏了捏通红的耳朵:“这雪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了了。”今日是除夕, 晚些时候还要进宫去赴宴呢。小潭将汤婆子塞进王恕意手里, 笑道:“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样大的雪,怕是好兆头呢。”王恕意笑笑, 抱着汤婆子, 原本有些冰凉的手渐渐暖和了起来。她一抬头,见沈楼打着伞从远处走过来, 一身白衣隐没在雪里,好似随时都要飞走了似的。王恕意忙将汤婆子放在桌上,起身去接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不是还有些时辰才走吗?”沈楼见了屋, 将伞收了。因怕将寒气传给她,便只用手滑了一下她的脸, 随后走到椅子上坐下。他倒了一杯茶递给王恕意,轻声道:“收拾一下, 一会儿咱们先去一个地方。”王恕意接过茶杯, 问道:“去哪?”茶杯中升起几缕白雾, 遮住了沈楼的脸, 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幽幽道:“去接母亲。”王恕意点点头, 今日是该一家团聚的。她扭头让小潭将自己的狐裘大氅拿来, 披在身上,朝沈楼道:“走吧。”沈楼笑笑, 牵着她,起身往外走。两人来到一处山脚下,因雪天路滑不好走, 沈楼便嘱咐王恕意:“你在车里等些时候,很快就好。”说着,转身就下去了。王恕意总觉得沈楼现在需要人陪着,她忙掀开帘子,鹅毛般的雪花带着丝丝凉意飘落在她的脸上。“侯爷!我陪你!”外头甚冷,她紧了紧衣裳,张开双臂。沈楼回头,透过漫天的飞雪,他看见王恕意单薄的身躯站在马车上,神情急切。他的心突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便大步上前将王恕意抱下来搂在怀里,轻声道:“今日也是父亲的忌日。”多年前的这个日子,他死了,死在了塞外。虽知沈楼有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但不想竟是这个。王恕意轻轻拍打他的背,没有说话。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日子,父亲却死了,母亲也离家别住,他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长大,虽有皇上皇后照看,但那到底不是他的亲生父母。王恕意有些心疼:“宫里的宴会,咱们就不去了吧。”沈楼起身笑笑,搂着她往山上走:“自是要去的。咱们接了母亲去祭拜父亲,费不了多少时候。”王恕意点点头。他们没有带其他人,只两个人一路往山上走,雪厚厚的铺了一地,走在上头咯吱作响。幸好山不算高,很快,他们便到了寺门前。沈楼照旧上前敲门,这回,门很快便开了,一位嬷嬷从里头出来,给沈楼行了一礼:“侯爷,老夫人说她身子不适,便不去了。”沈楼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神色如常,随后眼睛看向门里。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拉着王恕意回去。“侯爷。”王恕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失望。沈楼停下,牵着她的手紧了些,笑笑:“无事,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如今还有你陪着我,已经很好了。”他越笑,王恕意心中越忍不住发酸:“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要你不喜欢别人。沈楼将王恕意搂紧了些,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卓灵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轻轻转动着手里的念珠。他的儿子比他要有福,她想。很快,她转身进去,寺门又被重重地关上。*沈楼的父亲沈翼的坟墓就在普陀寺对面的山上,离得很近。堂堂为国捐躯的老伯阳侯爷,没有葬在自家的祖坟里,而是孤孤单单地被葬在一处荒山上,坟墓也只是普通的修缮了下,跟王恕意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沈楼亲手将墓碑旁的雪扫了,摆放上瓜果,随后倒了杯酒洒在地上。王恕意跟着敬酒。寒风将两人的衣服刮地飒飒作响,沈楼牵着王恕意的手道:“父亲,这是恕意。”别的什么也没说,他知道,父亲都明白的。沈楼静了片刻,转头往对面瞧去,从这里,一眼便能瞧见对面的普陀寺,他想,每日能瞧见母亲住的地方,父亲这些年,应当是开心的。见王恕意的脸被冻地红彤彤的,沈楼决定不再多待,牵着她便离开。马车里相比外头要暖和许多,王恕意一钻进去,便打了个喷嚏。沈楼将汤婆子塞进她怀里,笑道:“你看,身子这样弱,还要逞强。”他的语气倒比之前轻快许多。“我要陪你啊。”王恕意看着沈楼,认真道。沈楼一愣,捏了捏她的手,不知在想什么。马车很快到了侯府,沈楼回去换了身蓝色衣裳,便跟王恕意一起前往皇宫。他们到的时候,宫宴已经开始了。两人刚一出出现,便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毕竟这是沈楼第一次带着女子参加宫宴,相当于向众人宣告了她的身份。有心慕沈楼的贵女看到这一幕,暗暗咬紧了牙,在京城的这些人家里,当初谁不把王恕意当笑话看?被李家休掉的下堂妻,本以为她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老家随便找一个年长的鳏夫嫁了,了此残生。谁知,她竟被沈楼给看中了,前些日子更有消息说,皇上要为两人赐婚,这可让他们这些想看笑话的人惊掉了下巴。同时又感到了一阵侮辱。原先沈楼一个都不选,她们心里还有些平衡,自己虽嫁不了他,当旁人一样不能。可如今,一个家世远远不如她们的下堂妻竟然横刀夺爱,将沈楼抢了去,叫她们如何不恨?那边沈楼带着王恕意给皇上皇后见过礼,已经落座。从他们的位置上看,正好看见李清嘉坐在他们对面,冷冷地朝他们笑了一下。王恕意忙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李清嘉瞥了一眼后排一众咬牙切齿的小姑娘,轻笑了下,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朝沈楼道:“说起来,我还要恭喜侯爷呢,这么快就喜得佳妇,不知什么时候成亲啊?”她这句话一开口,众人立刻静了下来,只有丝竹声还没停下。众人皆知李美人和沈楼身边的这位王娘子的关系,如今俩人碰到一处,李美人势必不会忍下这口气,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的。她方才那话分明是讽刺挖苦,才被休没多久,便登堂入室进了侯府,很难说他们之前是否就有猫腻,那李家公子别是被戴了绿帽子了吧?众人都忍不住看好戏。沈楼握了握一旁王恕意有些发颤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多谢李美人,等成亲那日我定会请人给美人送上请柬,到时请您务必要到场一观才是。”李清嘉被他一噎,面色难看至极。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丝毫不觉得羞耻不说,还公然羞辱她!她怎么可能会去?!李清嘉接着开口:“那是自然,只不过——”她看向王恕意:“只盼望着这是王娘子的最后一场婚礼才是,也不枉我们李家对你的好。”有人忍不住轻笑。王恕意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回话,被沈楼一把按住,他将一杯酒饮尽,置在桌上,轻笑道:“李美人关心的倒多。”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笑意更深:“不知李兄身体可好?”众人不知他为何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却见李清嘉听见这话后,脸色更加难看,几乎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皇帝瞧见不对,停下了跟皇后说话,沉声道:“李美人,怎么,又不舒服?”皇帝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在今日闹笑话搅了宫宴。李清嘉忙慌了脸色,向他行礼:“回皇上,臣妾无事,只是见侯爷与王娘子十分般配,便高兴饮多了酒,有些醉了而已。”坐在皇后身旁的赵念真小声道:“真是会装。”皇后忙看了眼皇帝,转头小声斥责她:“胡说什么!吃你的点心!”赵念真撇撇嘴,拿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不再说话。皇帝当没听见,抬头对着李清嘉道:“即醉了,那便坐下缓缓。”“是。”那边沈楼一直在给王恕意夹菜,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谈话。“这是蜜糖芙蓉卷酥饼,尝尝。”王恕意拿起来吃了一口,只觉得清香扑鼻、齿颊留香,便点头,轻声道:“好吃。”沈楼抬手将她嘴边的碎屑擦掉,笑道:“你若喜欢,回头让咱们家的厨子也学着做。”后头那些想要瞧笑话的贵女见了这一幕,纷纷气了个仰倒。沈楼从来对他们不假辞色,何曾见过他如此温柔的样子?为什么他喜欢的不是自己?皇帝咳了一声,喊着沈楼:“你母亲......她还好吧?”一旁的皇后垂下眼睛,没有开口。沈楼起身回道:“家母一切安好,只是仍不愿出门。”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点点头。“说起来,今日也是你父亲的忌日。”他眼中似有泪花,“已经快二十年了......”沈楼低头,没有回话,只轻轻将唇抿了起来。皇帝摆摆手:“你坐吧。”“是。”沈楼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王恕意有些奇怪,她记得清楚,他们去祭拜时,沈翼的坟前空落落的,并没有人去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沈楼父亲的忌日,皇帝没有派人去祭拜,只在宴上问了一句便罢。这不像是对待一个有功之臣的样子,难道,是忘记了?王恕意正想着,忽觉得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她抬眼去看,只见李清嘉脸上带着一抹玩味,对着自己冷笑,像是毒蛇猎食前的蛰伏。她忙低下头去拉沈楼,装作看不见。沈楼察觉到她的紧张,轻声道:“怎么了?”王恕意怕自己多想,便又抬头去瞧,只见李清嘉已经和旁人笑着说话去了。她怕沈楼担心,便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她多心了吧。第42章宴会上觥筹交错, 众人像是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事,时不时低头同周边的人交谈两句,表面上看去还算是和气。有舞女上前献舞, 皇帝看了, 笑着摇头道:“要论舞姿,还是清嘉的最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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