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意抬眼去看他,“可他仍旧没有逃过,对不对?”沈楼点点头,拍着她的身子,语气轻柔:“李元派了人去杀他,情急之下,他跳进了河里。”“如今人可找到了?”王恕意有些着急,若是找不到,那她父亲的冤屈不就永不见天日了?沈楼垂着眼睛去瞧她,黑暗中,依稀瞧见她头发散乱,脸上红潮未褪,眼角还有残存的泪珠,正焦急的等着他的回答。沈楼开口,却回了她一句不相干的话:“卿卿,咱们快些成亲。”那样,他心里的烦躁便能快些压下去。王恕意听见这话,眨了眨眼,飞快回道:“好。”沈楼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好一会儿,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笑了。随后,他将王恕意往上拉了拉,嘴角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回答她方才的问题:“这几日就要有结果。”他顿了顿,眼睛看着床头的那两个泥娃娃,又道:“无论那人能不能找到,你父亲的冤屈都会大白于天下,你放心。”毕竟是他未来的岳丈大人,怎么能这样被人污蔑。王恕意抱紧了沈楼,将头埋进他的脖子,喃喃道:“这是你说的。”可千万别骗她。沈楼用下巴蹭了蹭王恕意的发顶,轻笑道:“嗯,我说的。若是办不到,你便将我煮了下酒吃。”王恕意轻轻摇头,瓮声瓮气道:“我不敢。”沈楼被她这话逗得忍不住发笑:“怎么不敢?拿刀子一捅,然后架一个锅烧开水,把我扔进去,不就得了?”他仔仔细细的教她怎么煮自己。王恕意急忙伸手捂着他的嘴,将头埋得更深:“你别说了,我害怕。”他怎么这样,净讲些恐怖的东西来吓自己。她怎么舍得伤害他呢?她按着沈楼讲的去想,竟吓出了一身冷汗。王恕意紧紧的搂着沈楼的脖子,哭出声:“你别这样吓我,你死了,叫我怎么办?”沈楼感到脖子里湿了一片,方意识到自己说的可能过了。她正是孤苦无依的时候,心思异常敏感,无事尚要多想,自己方才逗她那话,属实吓着她了。沈楼忙坐起,掀开帐子,让光透进床里,好让他看清王恕意的样子。只见她鬓发散乱,眼角红彤彤的,正咬着嘴唇流泪。沈楼将一方搁置的帕子拿来,弯身给她擦泪。一边擦一边道:“吓着了?往后我再不讲这些了。”哪知王恕意根本没听他讲话,而是握住他的手,坐起身,直接抱着他哭道:“你会长命百岁。”沈楼要拍她背的手一顿,眼睛里似有不知名的情绪闪过。他想起从孩童到如今,一个人跌跌撞撞这么多年的时光,竟觉得都是一片虚幻,他活到如今,也许就是为了遇见王恕意,这个让他疼、让他爱,让他不知所措的王恕意。他想要流泪。沈楼将手放到王恕意的背上,手臂收紧,淡淡道:“嗯,咱们一起。”长命百岁。他虽没将后半句话讲出来,但王恕意听明白了,也搂着他,点点头。沈楼右手不断顺着她的头发,片刻,轻笑了下:“以后可怎么办?”王恕意有些不解,停止哭泣,瓮声问道:“什么怎么办?”“堂堂天不怕地不怕的伯阳侯,如今被你拿捏住了,你说该怎么办呢?”沈楼亲亲她的头发,笑道。王恕意有些害羞,捏着他的衣裳,将头埋进他的肩膀不说话。沈楼抱着她滚到床上,拉开被子将他们两人盖上,轻声道:“方才冻着了吧。”王恕意摇摇头,睁着眼睛看他。沈楼抱着她的脸,吻吻她的嘴唇,良久,轻声道:“睡吧。”作者有话要说:沈楼:我办不到你就把我煮了,bulabula.......恕意:呜呜呜呜~你别讲了,我害怕~~沈楼:坏了,吓着媳妇儿了!第31章第二天, 王恕意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她伸手轻轻摸过沈楼躺过的地方,那里早已经凉了。想来, 她睡着后不久, 沈楼便走了。冬日的天气,天色亮得晚,此时, 屋子里还有些昏暗, 王恕意没有叫人,独自一人掀开帐子, 披上衣服下了床。蜡烛已经灭了,她又重新点燃。王恕意坐在软凳上,看着晃动的烛光, 想起沈楼昨夜对她说的话。父亲也许很快就可以沉冤昭雪,她也能快些回家看看, 然后......她低头笑了下。然后,就等着沈楼娶她。她有些恍惚, 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天色已经大亮, 小潭进屋准备伺候王恕意梳洗, 刚进来便瞧见她家姑娘正愣愣地坐在凳子上, 盯着眼前的蜡烛发呆。她将手中的水盆放下, 轻脚走过去, 将蜡烛吹灭。“姑娘,天已经亮了。”小潭歪着头, 轻笑道。见蜡烛灭了,王恕意才猛然回过神来。小潭替王恕意将衣服穿好,免得她着凉, 她见王恕意仍旧是呆呆的样子,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昨日难道侯爷说了什么叫姑娘伤心了?王恕意拉着小潭坐下,小心问道:“你觉得侯爷这个人怎么样?”小潭点点头:“很好啊。”在她看来,虽有时凶了点,可他对姑娘确实很好,在她面前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小潭有些奇怪,“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王恕意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用手撑着下巴,轻声问道:“那......若我要嫁给他......”小潭眨眨眼,“姑娘,我正想问呢,你和侯爷什么时候成亲啊?”姑娘已经来了一些日子了,难道侯爷还没选好日子娶姑娘进门吗?王恕意似是没料到小潭是这样的反应,想当初自己要嫁给李时的时候,她还闹了好一阵脾气呢。“你觉得我嫁给侯爷好?”王恕意轻声问道。小潭点点头:“那当然了,在我看来啊,你和侯爷天生一对儿。”王恕意脸上一红:“可外头那些人会不会说闲话?”伯阳侯竟然要娶她这样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定然会被人大肆宣扬一番。小潭皱着眉,叉腰道:“他们怎么说,随他们去,难道还要为了那些人的嘴委屈自己不成?”王恕意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你说得对。”她要嫁给沈楼,旁人怎么说,怎么想,关她什么事,只要沈楼能一直待她好便行了。小潭站起身,去拿帕子给王恕意擦脸:“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和侯爷什么时候成亲呢?”王恕意刚要开口,便听外间有人在喊:“夫人,公主来了,要见您。”王恕意一愣。公主?赵念真?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还偏偏要见自己?王恕意忙起身,朝外头问道:“侯爷呢?”外头答道:“侯爷一大早便出府办事去了,如今不在府中。”沈楼出去了,那便只好自己去见她了。王恕意道:“知道了,你先请公主到前厅坐下,请她稍等片刻,我收拾好了,便去拜见。”“不必了,我已经来了。”赵念真身穿一身红衣,直接掀开帘子进来,往凳子上一坐:“你就在此等你,快去收拾吧!”说着,便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王恕意刚想说那杯子是她用过的,便见赵念真已经拿起喝了起来。她的话瞬间噎在了嗓子眼里。还是......不说了吧......不然这位公主不定要如何生气。一旁的小潭张开的嘴巴从方才就没合上过。坐着喝茶的那位小姑娘竟是位公主?自从到了侯府后,见着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高贵,前儿见着了位皇子,今日又见了位公主,说不准来日连皇上皇后也能见上呢!那边王恕意向赵念真施了一礼:“请公主稍候,我去去就来。”赵念真喝着茶,无所谓的拜了拜手。王恕意忙拉着一旁呆愣的小潭走到梳妆台前,小声道:“简单些就好,别让公主等急了。”“噢噢,好的姑娘。”小潭忙去给王恕意简单上妆梳头。小潭手很快,片刻功夫,她便弄好了。王恕意在镜中左右看看,见可以了,便起身去见赵念真:“公主。”赵念真正无聊的转着杯子,见她出来了,忙将杯子放下,起身拉着她便往外走。“公主!”王恕意有些奇怪:“您要拉着我去哪儿?”一大早的上门来拉人,她到底想做什么?“陪我去玩儿!”赵念真拉着王恕意出了门,就要往卓灵馆外走去。后面的小潭忙跑过去伸手挡着:“公主!我家姑娘还没吃饭呢!?”这位公主怎么这样?随随便便的便拉人走,也不怕侯爷找她要人?赵念真站定,转过身对着王恕意道:“你没吃饭啊?”王恕意点点头,她此刻有些没力气。“这好办!”赵念真接着拉着她往外走:“咱们出去买些街上的早点吃,外头的吃食可比这里的好吃多了!”王恕意并不太想去,可她又拒绝不了,只好被赵念真拉走了。小潭在后面急得不行,忙跑着要去叫人去找沈楼。“姑娘不必担心。”一名侍卫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道:“侯爷早派了数十名贴身侍卫在暗中保护夫人,她不会有事的。”小潭跺了跺脚:“那也得找人去告知侯爷啊,万一......”那侍卫忙道:“这是自然。”说着,便转身消失了。*王恕意被赵念真拉着出了府,上了马车。她有些紧张,不时掀开帘子向外头看:“敢问公主要带我去哪儿?”自己与赵念真先前只见过一面,彼此并不熟悉,她这样大大咧咧的直接上门将她带走,未免太自来熟了些。赵念真双手交叉环于胸前,打着哈欠道:“本公主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带你出去玩儿。”“怎么?不想陪本公主出去啊?”王恕意只能摇摇头:“自然不是,只是公主......”“那便好啦。”赵念真嘻嘻笑着,转头朝外头道:“先去街上买些吃的去,我这个未来嫂子饿了要吃饭,快去!”外头的马夫忙应道:“是!”他扬起马鞭便将马车往街上赶。街上熙熙攘攘,不时有商贩叫卖的声音响起。王恕意掀开帘子,见街边有一家卖馄饨的,香味仿佛穿过了街道,直接飘到了她的鼻尖。不知哪里突然咕噜响了一下,王恕意忙放下帘子,用手捂着肚子,脸上开始发烫。在公主面前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赵念真也过来掀开王恕意身后的帘子,将头探出去瞧了瞧,然后指着卖馄饨的铺子问道:“那是什么?”王恕意咽了咽口水:“回公主,那是馄饨铺。”“馄饨是什么?跟饺子是一种东西吗?”赵念真虽从来没吃过,但远远瞧着觉得两者有些像。王恕意接着揉揉肚子:“不是。它要比饺子的皮薄些。”她好饿......赵念真一拍手:“好,不买别的东西了,就吃这个!”说着,便拉着王恕意下了马车,直奔混沌店去。王恕意差点摔倒,紧赶慢赶才跟上她的脚步。她们一到店里,便有人打量她们,毕竟这种小店来了两位穿着打扮一看就不同寻常的女子,确实也是个稀罕事。见着凳子上有些污秽,赵念真皱了皱眉头。王恕意忙用帕子垫上,示意她坐下。赵念真有样学样,也将自己的帕子放在她的凳子上,然后坐好,等着吃馄饨。王恕意笑笑坐下,这位公主,原先还以为她对外头很熟悉,如今看来,都是装的,连点菜都不知道,只以为和宫里一样,往那里一坐,便会有人将吃食自动送上来。王恕意扭头喊道:“店家?”那店家忙上前来,躬身问道:“两位是要吃馄饨?”王恕意点点头:“是。”“两位要什么馅儿的?要几碗?每碗要多少?”那店家用腰间系着的围裙擦擦手,问道。王恕意愣了,她对这些其实也不是很熟悉,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位妇人,见她面前放着一碗馄饨,便对店家道:“跟那位夫人一样的,统共要两碗。”“好嘞!两小碗荠菜鲜肉馄饨——”边说着,边走进了后厨。赵念真咂咂嘴,扭头对王恕意道:“你怎么私自做主?也不问问本公......本姑娘的意见?”王恕意眨眨眼,轻声问道:“那要不......您再跟店家说一遍?”也不是不可以。她扭头就要叫店家,赵念真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不,不必了!既然点了,那我只好凑活着吃了,不必再点!”王恕意拿下赵念真的手,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位公主,看来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不一会儿,店家把两碗馄饨端上来:“两位慢用!”王恕意点点头说了句多谢,便拿起筷子吃起来。赵念真看着碗中的馄饨,微微皱起了眉:“跟饺子也差不多嘛!”偏要叫什么馄饨。不过嫌弃归嫌弃,她还是学着王恕意,也拿起筷子吃。两人吃得正香,忽听有人大声道:“那不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吗?他怎么在这儿?”王恕意拿筷子的手一顿,夹起的一颗馄饨便掉进了碗里。作者有话要说:要遇见李时了。第32章几滴汤水溅在赵念真的手上,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扭头生气道:“你烫着我了。”王恕意见她手上有些发红,忙手忙脚乱去帮她擦拭。赵念真将手拿开, 撇撇嘴:“不用了。”她突然笑了一下, 摇着王恕意的胳膊道:“你这是怎么了?放心,我会好好将你送回去的,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吃个饭而已, 至于这么害怕吗?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王恕意摇摇头, 勉强笑笑,接着吃饭。不远处坐着的几个人没注意到她们两个的动静,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外头的李时给吸引住了。一个大汉吃了一口馄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李少爷,怎么一股垂头丧气的样子?”一旁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开口笑道:“小老婆怀着孩子跑了, 被他休掉的王娘子转头就攀上了伯阳侯,你说他能不垂头丧气吗?”那大汉放声大笑:“痛快!李家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 如今也该让他们倒霉,好好被人收拾一番了!”伯阳侯那个人, 最是招惹不得的, 他如今喜爱的王娘子跟李时有那样一段关系在, 李家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了。络腮胡招招手, 朝那大汉小声道:“我听说, 跑的那个小妾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这李家少爷那方面——有问题!”“真的?!”那大汉大声道。络腮胡将馄饨汤喝完,一抹嘴巴:“我这也是听人说的, 李大人和孟夫人身体健朗,他家这一趟一趟的往府里请大夫,还能是为了什么?我看那, 八/九不离十!”两个人互看了一眼,窃笑不止。不能生孩子,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可是奇耻大辱。王恕意盯着碗里的馄饨,心情有些复杂。原来,她之前一直无子,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李时......“他们说的李家少爷就是李时?”一旁的赵念真随口问道。王恕意愣愣地点点头:“是啊。”赵念真放下筷子,正色道:“终于让我逮着了!”说罢,便拍着桌子起身,拉着王恕意就走。王恕意对这位公主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处事作风已经有些习惯,她小声道:“咱们还没付钱呢!”赵念真头都没回:“有人会付的,快走,迟了人就要跑了!”王恕意扭头,果然见有个侍卫直接给那店家扔了一锭金子,吓得店家变了脸色,说什么也不敢收。她还没看完,便被赵念真拉出了铺子。街上人来人往,王恕意瞅了一圈,也没瞧见李时的身影。她忙拉着赵念真道:“公主,咱们回去吧。”她属实不想与李时碰面。赵念真还在那里瞅,她没见过李时,不知道哪一个是他,她摇摇王恕意的手:“你快瞧瞧,哪个是你那前夫?”王恕意拿出自己的手,行了一礼道:“公主,怕是方才那些人看错了,咱们回吧。”然后转身就要走。她不知赵念真找李时要做什么,但她只想马上离开。她转过身,没走几步,便撞到了一个人。肩膀被撞得有些生疼,王恕意伸手揉揉,低头说了句抱歉,便接着往前走。“是你!?”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着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王恕意扭头去看,只见李时一双眼睛正带着怒气看着自己。他面色发黄,眼下乌青,看着似是很久没睡好的样子。王恕意不愿跟他多话,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李时一把抓住王恕意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恨恨道:“王恕意,你真是把我害惨了!”他在胡说什么?!他们李家那样对她,还使计陷害自己的父亲,他竟还有脸说,自己把他害惨了?!王恕意使劲,想挣脱他:“疼!放手!”李时咬着牙,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了。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王恕意急得不行,扭头就要叫人。这时,一道细长的鞭子啪的一下抽到李时背上,他一疼,立马松开了王恕意,呲牙咧嘴地转身喊道:“谁!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我!?”赵念真收起鞭子,不停用它拍打着手心,走过来漫不经心的打量了李时一眼,摇着头道:“李美人虽然讨厌,但看着还行,同为李家人,你怎么长得如此——”她砸了咂嘴:“——上不得台面呢?”随后,她又对着王恕意嫌弃道:“你先前的眼光也太差了些。”王恕意揉着已经发红的手腕,走到赵念真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李时也算是个翩翩佳公子,并不像赵念真说的那样难看,但此时,他一脸萎靡,再加上凶狠的表情,使他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喜的气质。那一鞭子抽得十分响亮,见有热闹可瞧,众人便纷纷围上前来。李时从小是锦衣玉食,众人捧着长大的,如今竟被一个小姑娘当街打了一鞭子,他深觉受了奇耻大辱。见她与王恕意说话,便以为她是王恕意找来的帮手,一时气得不行。“王恕意!”李时咬牙道:“你才出了李家,便和沈楼有了苟且,公然打我的脸,害我被世人耻笑!如今还找人打我,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他气急了,公然朝身后的下人道:“将她带走!”“你疯了,李时!”王恕意忙往后退了两步,“我与你已经没有关系!有休书为证,你没有权利带我走!”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从前他虽懦弱无情、扛不住事,但到底还会做些表面功夫,如今,却突然变得如此不管不顾,她已经被他休掉了,却还想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带走。此时,有人在人群中慢慢靠近李时,将他围住,而他浑然不觉。赵念真听见李时将自己当成了王恕意请来的打手,有些生气。她堂堂一个公主,李时这竖子竟没瞧出来,果然和他那个堂姐李清嘉一样,眼瞎心盲,让人讨厌。他还要在自己面前将王恕意带走,实在是过分!是她将王恕意带出来的,若出了事,沈楼追问起来,她拿什么赔?这个李时摆明了是要坑自己!赵念真拿鞭子指着李时道:“你敢让你的人上前一步,我便再抽你一鞭子,这回可不会只打背上了。”王恕意拉着她的袖子问道:“你还要打他哪里?”“自然是脸上了,他若真敢带你走,我便一鞭子将他抽破相!”赵念真将鞭子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王恕意张了张嘴巴,悄悄离她远了些,免得她甩鞭子的时候误伤到自己。她听方才李时喊叫的声音,觉得还是挺疼的,还是离远些好。也不知是不是心境变了,听见有人要教训李时,她竟有一种要为之鼓掌叫好的冲动。李时听赵念真这么说,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脸,随后,他指着赵念真道:“你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他打定主意了,一会儿就去报官,将这女子抓起来关牢里,好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赵念真张口便道:“不就是个户部尚书的儿子嘛,怎么说的跟自己是天王老子似的?就算是你父亲来了,我也照打不误!”李家的人,她又不是没打过!“你!”李时见这小姑娘说话做事不像是一般人,心里立时便打了退堂鼓。难道她是什么郡主不成?王恕意如今和沈楼搅和在了一起,认识些什么王爷的女儿也不奇怪。李时一瞬间便又将矛头对准了王恕意:“恕意,我可以不带你走,但咱们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谈谈,这样,我找个地方,咱们两个好好叙叙旧,怎么样?”王恕意听得直皱眉头,他们哪有什么旧好叙的?她扭头不看李时,淡淡道:“不必了,我和你早没什么话好说了。”说着,便拉着赵念真要走。赵念真随手将鞭子扔给一旁的侍从,道:“这人可真没意思,一点骨气都没有。”她只是放了狠话,还没开打呢,他便吓得跟什么似的。王恕意点点头,李时这样,她一点都不奇怪,他向来如此,遇见强硬的人,他骨子的懦弱是藏不住的,就像他当日遇见绑匪,磕头求饶好话说尽,最后选择将她抛弃。她们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李时的叫骂声:“你们是谁!?胆敢如此对我!......轻点!疼!”四周看热闹的群众开始喧闹。王恕意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回头,便瞧见李时被几个人合力按在地上,脸贴着地面,身上粘上了一层泥,甚是狼狈。她眨眨眼。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正想着,便听人群中有人喊道:“伯阳侯来了!”王恕意猛地往四周去看,只见街道尽头扬起灰尘,沈楼正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马儿往这里奔来。风将他的披风吹得飒飒作响,隔着这么多人,王恕意都能清楚看见他的眼睛,正直直的向自己看来。王恕意推开人群,跑过去。马儿在她面前扬蹄停下,沈楼在马上看着王恕意,很快,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抽李时一鞭子不够解气!第33章周围一阵喧哗, 众人看热闹的讨论声和李时大喊大叫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在耳边响起。王恕意轻轻将手放进沈楼的手掌心,转眼便被他拉到了马背上。感受到沈楼的手在腰间渐渐收紧,王恕意侧着头朝他笑笑。沈楼捏捏她的耳垂, 将披风脱下, 披在她身上。他没有说话,但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光天化日的,竟这样不避嫌。四周断断续续响起些许议论声。“大庭广众的, 也太不知羞了些......”“嘘!小声些, 伯阳侯的脾气可不好!”“哎,这前夫还在地上趴着呢, 那些人别是伯阳侯叫来的吧?”“看这情况,八成是......”......李时被人按在地上,背上被打的地方此刻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吸着气,拼尽全力想要挣脱那几人的压制, 却觉得身上犹如泰山压顶,竟是丝毫动弹不得。他往旁边一看, 见自己的几个下人均和他一样被人摁着了。他放弃了抵抗, 开始张嘴叫喊:“侯爷!怕是有什么误会!请容我与您当面细说!麻烦您快些叫他们起开, 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不远处的赵念真转身, 走到李时身边, 低头看着他, 摇头道:“真没出息!”软蛋一个,连自己养的鸟儿都比他有骨气些。原来真是伯阳侯的人!众人忙转头去看沈楼。沈楼听见这话, 轻笑了一下,伸手紧了紧王恕意身上的披风,随后优哉游哉的骑着马过来。众人忙给他让出一条道。马儿走到李时跟前停下, 沈楼在马上搂着王恕意,低头看着李时,半晌不开口。李时只能看见马的四只蹄子,却看不到人。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最是容易害怕的。他的手撑着冰凉的地面,不停地眨着眼睛,急切喊道:“侯爷!劳烦您让他们把我松开吧!”他又试着挣扎了一下,仍是被牢牢按着。“原来是李兄,我方才竟没认出来。”沈楼笑了下,示意那些侍卫让开。李时背上骤松,他喘了几口气,忙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脸上还挂着泥土,伸手摸了摸身后,忍不住嘶了一声。沈楼眯着眼睛,悠悠道:“李兄这是怎么了?”李时握紧拳头,暗想:怎么了?被跟王恕意在一起的小丫头打了一鞭子,还被沈楼的人平白无故的按在地上,他却问自己,怎么了?不过他暂时惹不起沈楼,还是不要正面起冲突的好。李时用袖子擦擦擦擦脸上的泥土,讪笑道:“没什么,不小心撞着了,并没什么打紧,多谢侯爷关怀。”王恕意看李时这个样子,别开了头。突然,只听赵念真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就是挨了打嘛,有什么不好说的?”四周开始哄笑。“楼哥哥,这个人方才还要强行带王娘子走呢,你可不能平白放过他!”赵念真扬着头对沈楼道。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哦?”沈楼扭头问王恕意:“可有这回事?”王恕意轻轻点头。李时忙忍着身上疼痛,朝李时拱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请恕意喝茶,并没别的意思,还望侯爷不要误会!”沈楼眯着眼睛,悠悠道:“恕意?”王恕意忙扭头去看李时,淡淡道:“李公子,请注意称呼。”李时愣了一下,忙改口道:“是......王娘子,我一时口误,还请不要见怪。”抬头见沈楼那双锐利的眼睛带着冷光盯着他,李时顿时吓出一身汗来。沈楼收回眼神,对着王恕意道:“你想怎么样?”他指的是李时。王恕意拉着他的袖子,静默了一会儿,只道:“咱们回去吧。”这么多人在这看着,也不能真的对李时做什么。沈楼将她的一缕秀发塞到耳后,淡淡道:“好。”随后,他勾了勾唇,向那些侍卫说道:“你们好好的送李少爷回去,可千万别出了差池。”好好两个字,他咬的极重。“是!请侯爷放心!”李时下意识的觉得不对,他摇摇头:“侯爷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也是带着家中的下人出来的,就不必劳烦侯爷的人送我了!”可他话还没说完,沈楼便已勒着缰绳,带着王恕意走了。他抬头时,刚好看到他们的背影。俊男美女,看着真是好生般配。李时暗自捏紧了拳头。赵念真见没热闹可看了,咂咂嘴,也想跟着走,不过她没走两步便转过头对着李时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