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上辈子尊容无双的长乐公主傅知微执意嫁与赤炎国质子秦翊之,为他挽发髻,做羹汤最后换来家不家,国不国后宅八年,唯一称得上快乐的日子,就是她的侍卫大人会带她去屋顶上看月亮也正是这个沉默寡言的黑衣青年,提剑为她从太子府杀出一条血路,不顾一切地带她回家一睁眼,傅知微又回到刚及笄那年她果然先去找那位她之前从未正眼瞧过的小侍卫去了数年后,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一朝班师回朝,却整日不见踪影众臣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长乐公主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侍卫,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小剧场:一日,傅知微看着黑衣青年冷峻的眉目,扑哧一笑“朝堂的人谣传堂堂大将军自甘堕落,成为我的入幕之宾,你意下如何?”司矍将坐在石凳上的少女一把抱在怀中,低声说道——“臣,荣幸之至。”“惟愿用满身军功,向公主求一个名分。”明月皎皎,落他心上男主司矍(jue)二声 ,女主小字杳杳(yao)三声排雷:1.前世女主真嫁过人,今生双洁2.剧情勿细究3.无脑小甜饼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搜索关键字:主角:傅知微;司矍(jue)二声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前世今生,那个侍卫都是本宫的立意:上辈子的男二这辈子和女主he了第1章 前缘“司矍。”怀里面的女子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是细听之下仍然保有少女的娇脆,“还有多远才到家呀。”他颤抖地握着傅知微的双手,闭了闭眼,浑身抖得像是筛糠子一样,拼命压抑着汹涌的情愫和惶恐,哑声道:“快了,杳杳,快了,再坚持一下,我就带你回家。”杳杳,是傅知微的小字。这些年,司矍与她相依为命,躲在暗处护着她,他们之间早就有了没有了君臣之分。她早已不是当年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不过是太子府一名微不足道的侧妃,一枚秦翊之不能放弃的筹码。傅知微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缕笑容,努力地抬起似是有千钧之重的左手想要去抚摸司矍冷峻的面容。“这么多年,难为你陪在我身边了。”她喃喃地说,眸色涣散。傅知微睁着一双澄澈的凤眼看着漫天飘飘然从深邃旷远的夜空中落下的雪花,老树遒劲的枝干似是她年少画里面的一抹苍劲有力的墨色笔势,横亘在她的头顶之上。远处传来了第一声鞭炮,劈里啪啦地响着,还有孩童嬉闹着的声音飘忽着入耳。黑衣青年将头埋在傅知微的颈侧,发出一声野兽濒死的呜咽,全身战栗着,似乎是要随时倒在雪地之中。“卑职的命就是公主的,能为公主赴汤蹈火,得公主半分垂怜,为公主解忧,已是卑职一生之幸事。”司矍嘶哑但掷地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有冰凉的泪水落在傅知微的颈侧。多年来在太子府受人冷落欺辱的郁郁寡欢,这一路来的天寒地冻,风餐露宿和担惊受怕,就像是漫漫长路终不到头。让她也着实有些累了。她年少时放不下的唯有一个秦翊之,可是到头来她恍然惊觉,她因为那一个执念,就欠下了无数还不清的债。最后却是被弃之如敝帚,求而不得,又得不偿失。她的黎民百姓,她的先辈打下的江山社稷,万世太平,还有身旁这个终年如一的追随在她身边的男子,她最忠心耿耿的侍卫,司矍。这些人和事,终是被她亏欠了,被她放弃了。傅知微缓缓合上双眼,意识越来越模糊,又觉得自己越来越轻,开始不断地往上飘。她漂浮在半空中,低头俯瞰着茫茫白雪中男子那似是胡杨般笔挺的身姿骤然弯曲,像是蓄势待发的重弩骤然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伏在她的身上颤抖不止。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司矍如此悲恸地放声大哭,带着鹰隼一般的狠厉,又带着猛兽垂死挣扎的不甘和绝望。今生的回忆走马灯一般地在傅知微眼前一一展开。她是天泽国皇帝的嫡长女,父皇赐她封号长乐,期望她一生长命喜乐。昔日里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艳,秦翊之一身白衣站在树下,少年举止萧萧肃肃,眉目似是灼灼的桃李花。只是那一眼,就被她看到了心里面去。那时候她什么都有,却偏生就要得到她唯一得不到的秦翊之。她执意跟随着赤炎国的质子秦翊之回国,抛下了享不尽荣华富贵的公主身份,不顾已封为太子的幼弟哭着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不顾父皇和母后放狠话,若她胆敢离开,便一生不再相认。她没有品尝过失去,也不知道此去经年,同亲人便是生死不见。赤炎国的日子远不是傅知微想象中的轻松。派出去的质子在他国如履薄冰,一旦回朝,地位就有显著的提升。秦翊之甫一回国,就被册封为太子,而她这个放弃了自己家国的公主,不再配有太子妃之位,只能被纳为侧妃,这还是秦翊之在朝堂之上百般恳求所换来的结果。时至今日,傅知微才知道,没有了长乐公主的虚名,父皇母后的宠爱,她不过是一介浮萍,空有一副好相貌,只能被埋没在这深深后院中,看秋风起又秋叶落,日复一日空等着太子的垂怜。太子府中的新人越来越多。秦翊之根基不稳,为了笼络人心,以结同盟,纳了不少朝中重臣的女子,而这府中的太子妃,就是权倾朝野的宰相的女儿,林婉婉。林婉婉骄纵跋扈,性情直率,眼里面容不下沙子,她看不起傅知微,不仅仅是因为傅知微仍然在府中比旁人多得了那么几分秦翊之的关照,也是因为傅知微离家叛国,罔顾自己的黎民百姓,嫁了敌国的太子做人妇。简直是可怜又可笑。她在赤炎国无依无靠,被太子府里面的众多姬妾羞辱,被下人怠慢冷落,秦翊之政务繁忙,一个月在府里面也落不下几次脚,也鲜少歇在她房中。秦翊之渐渐疏远她的那些日子,她夜里总是睡不好,在一个雷雨的夜晚,她被门外兵戈相接的声音惊醒,披着衣服小心翼翼地朝屋外窥探,终看到那个手执长剑,似是煞神的黑衣青年。青年通身冷冽,嗓音低沉,说他叫司矍,是她宫中的侍卫,奉了皇上的命令在暗中保护她。这本是他的一面之词,可太子府的日子寂寥乏味得紧,他是为数不多愿意坐下来听她说话的人。她身上已经没有可以让人图谋的东西,难得遇见一个可以说话解闷的人,心中自是欢喜。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个过去她从未正眼看过一眼的侍卫,在得知她将远嫁敌国后,在奉天殿跪了两天一夜,不吃不喝,只为求得父皇的首肯,让他跟她走。时间久了,府里的下人见她失了恩宠,便开始苛待她,端给她残羹剩饭,冬日里面要不是忘了给她添置棉被,就是短了她炭火,连换季的衣服也鲜少给她置办。司矍常常从外面给她买她在天泽国时最爱吃的如意酥,给她添置应和着时节的衣服,塞给她热乎乎的暖炉,她生病了没有人照顾,他就从外面端着煎好的草药,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她从来没有好奇过他哪里来的银钱,他睡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她自幼娇养着长大,没有吃过什么苦楚,以为金银珠宝只要稍稍费点心神,动动手指便可以手到擒来。直到有一天司矍带着满身的剑伤出现在她面前,奄奄一息,她哭着用手去捂住他淌血的伤口,却看见青年露齿冲她一笑,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他伤好之后,仍旧木讷地像个木头一样,偶尔被她惹急,也只会通红着脸不说话,后来他们相处的时日越来越多,她便爱在夜晚坐在轩窗旁,盼着那个一身黑衣的青年叩响她的木窗,带她去屋顶看月亮。那是她往后在太子府滞留下的漫长岁月中,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秦翊之起兵攻打天泽国,天泽国失了城池十所,节节败退,不仅仅是因为难敌赤炎国的数百万军力,亦是因为天泽国太子还在忧思挂念着远在赤炎国的长姐,秦翊之竟以她作为要挟。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正端坐在桌案旁描绘着母后和父皇的画像,丫鬟的话却如针扎般刺在她心上,她咬着牙,墨笔尖抖落了一纸细碎的墨点,明明是回暖之时,却感觉如坠冰窟,冷得厉害。墨笔啪嗒一声落在宣纸上。那个丫鬟焦急地叫唤一声,呀,公主,您怎么了。她眼神涣散,热气霎时间盈满眼眶,泪珠滴滴答答往下坠,沾湿了她父皇和母后在画中微笑注视着她的容颜。一如从前,从未改变。我要去见他。她哑着嗓子说。那昔日里面眉目疏朗的少年郎已经变得威严肃穆,他背着双手,身着杏黄色四爪龙纹的朝服,拧着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而她早已失了以往做长公主时通身不怒自威的贵气,身上也不再穿着华贵的绫罗锦绣,她哭着跪倒在地上,请求秦翊之放了天泽国一条生路,或者放了她一条生路。虽然连她也觉得自己的请求如此荒唐可笑。秦翊之眸色中带着不忍,长长地叹了口气,扶她起身说,杳杳,终是我负了你,往后亦不会亏待你。她发鬓凌乱,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呆呆地看着他。傅知微被软禁起来,院落周围把守着重重重兵,就连司矍来看她的次数,也少了许多。起初她日日以泪洗面,身子也越来越不好,往往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就会让她高热不退,卧病床榻数日。日子长了,她也麻木了。她恨秦翊之,但是更恨她自己。一日,司矍又来看她,她怔怔地望着轩窗外,窗外百花齐放,日光映衬着那娇艳的花瓣又是深了几许。她说,司矍,我犯的错不多,但一次已是滔天大过,可是我还是想要回家看看。她转过头盯着他清俊冷硬的脸庞,没有焦点的目光渐渐聚合,透着一丝坚定和释然。她说,惟愿狐死丘首,代马依风。为着她这一句话,司矍带着她便从太子府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刀光剑影中,他手执着一长剑,一身黑衣,护着她冲出太子府把守着的层层重兵,鲜血喷溅在她脸上,一时之间,她竟分不出,这温热的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秦翊之不甘心,派了人一路追杀着他们。一路上司矍带着她东躲西藏,刀里来,剑里去,但是眼前冷峻的青年的胸膛却是她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地方。傅知微在空中遥遥地望着在路旁抱着她的尸首嚎啕大哭的青年,他失了以往的冷静自恃,失了以往的沉稳肃杀之气,而只有似是深渊不见底的悲痛。她心里面酸涩,想要告诉他,不要为她哭,她并不值得。可是突然刺眼的白光眩晕了她的眼,她感觉有一双手在狠狠地抓着她,仿佛要把她拽到别的地方去。若有来生,若有来生——而青年似有所觉,猩红着双眼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夜空。他的目光变得果决狠辣,心里面已然下了一个决定。永宁二十五年冬,瑞雪兆丰年,大雪颤巍巍地挂在枝头,压弯了枝桠。已近年关,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百姓围拥在炉火旁,就着屋子里面暖融融的灶火笑着唠嗑着一年的家长里短。赤炎国边境一处僻远乡道上,一身姿英挺的男子跪坐在雪地中抱着一女子。他双唇皲裂,裸露在外的双手被冻得发紫,身上的一身黑衣破烂不堪,早就被鲜血和汗渍浸润得看不出任何颜色。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喜欢欸——————————————前排挂个预收文案《我为将军披红装》(作者专栏可戳,蟹蟹宝贝们点个收藏)瘸腿毁容大将军(当然还是好看的)和他青梅竹马的小太阳赵肇宁其人,从侯府不受宠的庶子,到威名远扬的将军,是踩着战场上无数的尸骨,一步一步踏着鲜血往上走。他嗜杀成性,性情阴鸷,手段狠辣,曾围剿胡虏数万,攻城即灭,行为暴戾乖张,一朝传回京城,诸臣哗然,指责他灭人欲,损阴德,行事有违良善。昔日一战,让他折了一条腿,毁了面,一朝回京,圣上欲为其寻门好亲事,京中贵女避之不及,无人敢嫁。他嗤笑,心中想的却是记忆中那个软糯可人的女娃娃,哭着拉着他的衣角说:“渊桦哥哥,记得回来娶我。”可转眼七年,他如今一副鬼见愁的模样,早已失了求娶她的资格。直到有一天,那红衣少女趴在将军府的墙上,笑嘻嘻地同他说。“渊桦哥哥,大将军保家卫国,胸怀的是山河社稷,端的是家国天下。”“她们不愿意嫁给你,我嫁给你,可好?”她是他日日夜夜深入百骸的蚀骨念想是他在战场上无数濒死的关头所瞻仰的太阳排雷:1.男主非良善,偏执阴狠,介意勿入。2.1v1 双洁第2章 梦魇永宁十七年,一轮朗月高悬,皎皎月色如水流般委地流淌在皇宫中星罗棋布的亭台叠榭间,浺瀜沆漾,乍散乍合。长乐公主贴身伺候的丫鬟湘云正躺在外间的床榻上打瞌睡,陡然听到少女猫儿般微弱又执拗的呼声从里间声声传来。“司矍、司矍——”她心中一惊,瞌睡全无,忧思着公主怕不是梦魇了,连忙起身入里间掀开床幔,却见盖着锦被的少女双颊酡红,汗流涔涔,濡湿了枕在她耳边的缕缕青丝。湘云顾不得其他,伸手轻轻推了推傅知微,连声唤道:“公主,醒醒,快醒醒,奴婢在这里。”然而怎么推,也叫不醒那陷入梦魇之中的少女。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孱弱无力的模样,湘云也急了,连忙吩咐昭华宫的宫女去凤仪宫禀告皇后娘娘此事,自己也匆匆忙忙地打着灯笼连夜去太医院请御医。原本寂静无声地安睡在暗沉夜色中的皇宫被惊醒了。昭华宫内传来了宫女太监们惊慌的脚步声,言语之声,而宫内的悬在屋檐下的灯笼映照着从凤仪宫脚底生风似赶来的皇后娘娘。她未着粉黛,随手让宫女挽了一个发髻,披了件开氅,眉间满是焦急之色。“杳杳如何了?”她见到在昭阳宫门口侍立着的宫女,急声询问道。“回娘娘,太医院的御医正在里面给公主诊断,听公主身旁的丫鬟湘云说,似是夜里公主突然梦魇了,高烧不退。”宫女福了福身,老老实实回禀道。昭华宫内灯火通明,宫女端着水进进出出,而殿内跪了乌泱泱的一屋子的人。不多时,门外传来太监捏着嗓子一声尖细的叫唤:“皇上驾到——”来者是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目光锐利,薄唇紧抿,浑身上下透露出威严的气势。皇后见皇上来了,捏着锦帕焦急地迎了上去,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都这个时候,切莫再做这些繁文缛节。”他虚虚扶了扶皇后,便牵着她的手去大殿之上的座椅上坐下,询问道:“太医诊断如何说?”“太医说杳杳是夜间受了凉,连夜起了风寒,又陷入了梦魇之中,本不是什么要紧事。”话虽然这么说,皇后脸上仍是笼罩愁云,“可是这都快半个时辰,杳杳还是叫不醒,臣妾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迟疑了片刻,又说道:“杳杳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噢?”皇上挑了挑眉,这倒是一桩稀奇事,“是何人的名字。”皇后踟蹰了半响,才堪堪开口道:“是杳杳的贴身侍卫,司矍。”司矍?皇上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眸色翻沉涌动。他记得这个名字。杳杳九岁的时候贪玩,时常念叨着出宫,一日央求着宫里的宫女带着她乔装打扮后上街去玩,却不曾想同宫女走散了。九岁的女娃娃生得粉雕玉琢,比那年画上的娃娃还要玉雪可爱几分,身上的衣料又是金贵不凡,顺理成章地被街上的人贩子盯上了。弄丢了皇后皇上的心头肉,宫女急得快要哭了,在大街上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连忙唤了背地里跟着的侍卫在街上找寻。而找到傅知微的时候,她正挂着未干泪痕躺在一个脏兮兮的少年怀中酣睡。宫女还没来得及出声叫唤,傅知微就被惊醒了。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见宫女红着眼睛站在她面前,扬起了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莫哭,本公主好着呢。”又转头看了看抱着她的少年郎,脆生生地继续说道:“我喜欢这个小哥哥,是他从那群坏人手中救了我,我要带他回宫,让他给我做压寨相公。”见长乐公主如此任性娇憨的模样,宫女也忍俊不禁,破涕为笑。如此,司矍便入了宫,做了公主的侍卫。皇上沉声说道:“既然杳杳如此心心念念着那个侍卫,便让他进去看看罢了。”长乐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并不只有司矍一个,寻常他们都是轮流值班,而今日并不是司矍当值。听闻长乐公主高热不退,昭华宫那边人声攒动,司矍心里面亦是担忧得紧。他本是在街头流浪的孤儿,十一岁那年看见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落入人贩子手中。那女娃娃生得比那皎月还要澈白几分,声音似是刚出谷的黄鹂般啁啾,那哭声哭得他心尖都颤了。于是向来不屑于这番见义勇为的行为他竟是破天荒地出手救了那个小姑娘。可是没想到他随手救下的小女孩竟是长乐公主。那粉团子窝在他怀中,娇声娇气地说,要抢他回去当压寨相公。宫女不敢将他这来路不明之人随意带入宫中,她便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啼哭不止,哭着闹着要带他回家。时间渐渐推移,当年小小一只的小姑娘若柳枝抽条般长高,转眼间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也早就不记得她九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了。可是他还一直记得。能够被长乐公主带入宫中,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幸事。她免他流离失所,免他颠沛流离,他无以为报,唯一的愿望那便是能够一辈子默默陪在长乐公主身旁,看她嫁人生子,看她获得天赐良缘,护她一生无忧顺遂,保她一世平安喜乐。正待他思绪翻转之时,今日在公主旁值班的暗卫司礼打着灯笼匆匆赶来,叠声叫道:“司矍、司矍,快开开门。”司矍刚一打开门,就见司礼匆匆绕了大半个皇宫从昭华宫赶来,连汗也顾不得擦,就开口对他说道:“你小子快别愣着,赶紧去昭华宫。“一听昭华宫这个名字,他心中一紧,唯恐自己思慕着的少女出了什么事,问道:“公主可还好?是出了何事?”他的声音向来冷冽低沉,此时竟然含着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司礼适才擦了擦汗,回道:“快别磨磨唧唧了,长乐公主似是梦魇了,昏睡了半个时辰,也不见醒。不知道为何,皇上竟是点了你的名字要你过去。”待他话音一落,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耳边一阵呼啸的风声而过,而刚刚还站他面前的黑衣青年早已奔出数米开外。不过一会儿,司矍便跪倒在皇帝面前。皇帝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青年,摩挲着刻着麒麟纹路的烫金扶手,若有所思。他乌发高高在脑后竖起,剑眉入鬓,眸子间淬着白刃似的寒芒,进退有礼,不卑不亢,论相貌,这小子生得的确不错。“你知道朕为何唤你来?”皇上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司矍心神一凛,抱拳回道:“回禀陛下,卑职不知。”“长乐今夜梦魇,却是连声叫着你的名字,你可知晓为何?”司矍身形僵了僵,心中扑通扑通地直跳。皇上见青年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神情,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既然长乐如此惦念着你,你且先去她那处看看罢。”待司矍缓过神之时,他已经跟在公主的贴身婢女湘云的身后,仍旧觉得自己深一脚浅一脚踩在云端之上,似是犹在梦中。傅知微此时正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燥热,又像是身处皑皑白雪之中,冷得发抖。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那些画面清晰,若镌刻如她骨髓之中,历历在目,画面中的人声尤荡在耳,仿若她亲身经历过一般,蛮横地闯入她的记忆之中,以摧枯拉朽之势撕扯着她的脆弱不堪的意志。那些懵懂的心动,日复一日被冷落的失望,被欺辱的痛苦,卧病在床伴随着的长年病痛,还有那日听闻天泽国城池失守,被自己狠心抛下的幼弟还挂念着自己阵阵锥心般的悔恨和绝望。密林之中催命符般拥挤着亮起的火把,鲜红的血顺着青年的剑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而后面紧跟着穷追不舍的马蹄声,青年急促的呼吸在她耳边回响。司矍、司矍——那个护着她要带她回家的青年、雪地、炮竹声、哭声……司矍跪在床边,看着傅知微殷红的红唇一开一合,急切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她的紧紧皱着眉头,脸颊通红,不安地伸出双手,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他只觉得心里面疼痛得厉害,像是受到蛊惑一般,缓缓伸出自己的双手,牢牢地把少女柔弱无骨的左手攥在手中。“回禀殿下,卑职在。”他哑声说。而这时,傅知微骤然安定了下来。她慢慢松开了紧皱着的柳叶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紧绷的身子渐渐松懈了下来,而后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一颤,便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前的是青年棱角分明的容颜。傅知微心中一酸,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看到他,也顾不得眼下是什么样的状况,突然扑到他的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还活着。”她死死抓着司矍的衣服,依偎在他胸膛中,使劲往里面凑,如小兽般呜咽着,“我也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司矍心中钝痛,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迟疑地伸出双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嗓音低哑着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殿下,一切都没事了。”青年的声音若半夜相国寺的钟磬之声,醇厚清远,带着安定人心神的力量,一声一声地钻入傅知微的耳中。折腾了大半宿,傅知微也觉得累了。她靠着他宽厚有力的胸膛,不时小声啜泣着,听着青年似乎乱了节奏的心跳声,不一会,便坠入了梦乡。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小可爱点个收藏!!!——————————————————预收《我为将军披红装》(作者专栏可戳,蟹蟹宝贝们点个收藏)赵肇宁其人,从侯府不受宠的庶子,到威名远扬的将军,是踩着战场上无数的尸骨,一步一步踏着鲜血往上走。他嗜杀成性,性情阴鸷,手段狠辣,曾围剿胡虏数万,攻城即灭,行为暴戾乖张,一朝传回京城,诸臣哗然,指责他灭人欲,损阴德,行事有违良善。昔日一战,让他折了一条腿,毁了面,一朝回京,圣上欲为其寻门好亲事,京中贵女避之不及,无人敢嫁。他嗤笑,心中想的却是记忆中那个软糯可人的女娃娃,哭着拉着他的衣角说:“渊桦哥哥,记得回来娶我。”可转眼七年,他如今一副鬼见愁的模样,早已失了求娶她的资格。直到有一天,那红衣少女趴在将军府的墙上,笑嘻嘻地同他说。“渊桦哥哥,大将军保家卫国,胸怀的是山河社稷,端的是家国天下。”“她们不愿意嫁给你,我嫁给你,可好?”她是他日日夜夜深入百骸的蚀骨念想是他在战场上无数濒死的关头所瞻仰的太阳排雷:1.男主非良善,偏执阴狠,介意勿入。2.1v1 双洁第3章 皎月傅知微醒来的时候,天光透过薄薄的帘幕铺洒在她脸上。她抱着软滑的锦被呆呆地坐在床榻之上,许是睡得太沉了,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身处何地,昨晚又发生了何事。“湘云。”她扶了扶额,感觉这一觉睡得有些头疼,开口唤道,“什么时辰了?”侍立在外间的丫鬟听到室内的响动,估摸着主子已经起身了,便赶忙端来了洗漱的物什,准备随时伺候着秦淼起身。听到傅知微睡意未消的声音隔着帘幕传来,湘云端着装着铜盆,锦帕和香皂的紫檀木托盘,掀开了床幔,笑着答道:“回殿下,已经是巳时了。”傅知微一怔,她竟是睡了这么久。湘云将浸了热水的锦帕递给了自家公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殿下昨夜突然梦魇发热,怎么叫也叫不醒,皇上和皇后娘娘守到卯时才离开,而皇上竟是一夜未睡就去上了早朝。”顿了顿,湘云略微踟蹰了一下,复又开口道:“殿下昨夜一直唤着侍卫司矍的名字,他守着殿下睡着后,为了避嫌便离开了。”司矍。傅知叶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前世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纷至沓来。上天垂怜,终是让她重新回到十五岁。而这一世,她不想同与秦翊之再有半分情感上的瓜葛。纵使再见面,已是仇人相见罢了。她上辈子欠下的,她这辈子都会一一亲手还回去。她敛了敛心神,看着窗外桃花横斜着懒散伸展着的三五枝桠,似是宣纸上遒劲老成的一二笔鸦黑浓墨,墨点氤氲在尾端,晕染成朵朵桃粉色潋滟的花朵。她伸了伸懒腰,说道:“伺候我起身罢,梳洗之后,我便去给母后请安。”待傅知微洗漱之后赶到凤仪宫,已是午膳时分。皇后身着缕金挑线纱裙,正在大殿内侍弄着一株兰花,而她年仅十岁的幼弟围在皇后身旁,扯着皇后的裙摆不停地问道:“母后,姐姐如何了?”皇后神色间带着疲惫,但仍是开口耐心地回答道:“你皇姐半夜刚刚睡下,好得很,让她休息会罢。”傅知微笑了笑,对皇后身旁打算出声的宫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笑吟吟地迈着小碎步走向傅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殿下左右缠着母后也问不出什么,不如亲口来问问皇姐如何。”小太子傅延听到了姐姐的声音,高兴地转过头。他看见那身着缕金挑线纱裙的少女站在大殿中,日光斜斜落在她的脸上,便也不揪着皇后了,迈着大步朝傅知微一步一摇地扑了过来。“皇姐身体已经好了么?皇弟和母后可担心了呢。”傅知微微微弯下腰,稳稳地将那杏黄色一团的糯米团子接了个满怀,笑着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你个小机灵鬼,就知道你最疼皇姐了。”小太子见今日傅知微对他如此亲昵,低下了头,罕见地有些害羞。傅知微见自家幼弟这副模样,也扑哧地笑了起来。她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点了点他的鼻尖道:“怎的,不喜欢皇姐这样?”“不!不是!”见傅知微误解了他的意思,傅延连忙解释道,“皇姐与我亲近,我心中自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