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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的掌上娇》TXT全集下载_9(1 / 1)

两位夫人跪下谢恩,再起身时,珍大娘子的脸上并无半分惊喜。重回位置上,呷茶交谈,仿佛流萤封太子妃一事早就在预料之中,更确切的说,就好似这太子妃之位本就该属于他们李家的。圣人突然觉得,这场精心布下的局中局,似乎是她输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第二十七章圣人向来不打无用的算盘,先前若不是派去的人落在封垏的手中,她才不会出此招安抚李家。太子妃之位,一直是她紧握在手中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许诺于人。懿旨轻巧落地,是急于想借此事让李家不计较刺客之事,在这一刻,圣人却觉得自己错了。她最终的目的,是想拉拢李家归为太子阵营,李家却用一个小小人质将她的原本计划打乱。这本帐,实属是亏。可是话既然说出口,再反悔也是不成的。既然打定主意要拉拢人,除了方才的诚意外,还需要在手中握着点辖制的资本。圣人眉梢扬起,说道:“前些日子听纪山的夫人说,咱家从江都来了一位姑娘,是堂祖母的亲孙。容貌美艳,又楚楚可人,她瞧着都心动,说天下没有美得那般别致的人。我深居宫中,美人见得多也见腻了,因此很好奇咱们这位姑娘的模样。”珍大娘子抿唇点头:“那孩子叫霜莳,在韩家排行五,婉娘与她最是交好。原本将养在臣妇膝下,只是那孩子懂事又聪明,觉得不能在大院里将自己养成水仙花,便与老夫人禀明,自己出去闯荡了。”圣人哦了一声:“那去哪闯荡了?”珍大娘子摇了摇头:“这问题可难倒臣妇了。孩子大了不由娘,何况还不是亲闺女。不过总归是有好去处,也有人陪着,受不了多少委屈。”可是受不了委屈,相陪的人是封垏,谁都碰不得她。珍大娘子嘴里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想想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管她去哪,就算死了,估计也不会留一滴泪花。圣人肚子里一琢磨,笑着接道:“姑娘大了自有去处,往往都是嫁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己出去闯荡的。毕竟不是高门大院养出来的姑娘,圈着也是徒劳。这么瞧,还是咱们流萤与纹菱更可人。”珍大娘子听圣人提到纹菱,微微紧张起来。果然圣人又问:“纹菱快及笄了吧。”珍大娘子局促回道:“还得再等两三年。”“上次见她还是你领着来的,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吧。”圣人笑得和融,“改日让流萤带着一块进宫,陪我说说话。”珍大娘子道好,因不明白圣人说这话何意,便不敢再坐下去。倒是周翡芸开口解了围:“圣人事忙,我们便不耽搁了。日子定了下来,需要忙活的事便多了,我与姐姐便先回去了,待一切都稳妥了,再来向您禀明。”圣人打量珍大娘子的脸色不善,点头笑道:“玉珍身子虚弱,许多事不必亲历亲为,放手让翡芸去办吧。”宫里就是魔窟,若是进来,不剥层皮轻易出不去。珍大娘子回了李府,才将一身冷汗褪去。崔汝南与李思安在家中等着信,看似淡定,但盼着她的目光却焦急。珍大娘子轻喘一口气:“事情定下来了,下月二十八,流萤入主东宫,册立为太子正妃。”崔汝南长舒一口气:“可算是定下来了。”想了想又道,“本以为会是个良媛、承徽的位分,这太子妃实属意料之外。”李思安知晓其中的因果,未与崔汝南解释,只是嘘寒问暖道:“玉珍劳碌奔波,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珍大娘子产后身体不好,再加上圣人有意无意提起纹菱,双重打击下,让她脸上的病容越发明显。虽然嘴上说着无事,崔汝南还是让她先去歇息。回到自己房里,珍大娘子才拉着李思安的手道:“圣人要纹菱进宫,夫君,我有些担心。”李思安安慰道:“夫人别担心,如今圣人身处弱势,不过是想手上多加一个筹码。这些日子让纹菱在家好生待着,对外便称你身体有恙,纹菱在榻前伺候。再加上家中要筹备流萤大婚一事,即便圣人想招纹菱进宫,也能拖些时日。”珍大娘子点头:“我只是担心,纹菱还小,若是被圣人强留在宫中,怕是要出事。”李思安安抚道:“夫人莫担忧,好生养着身子,凡事有夫君在。”少年夫妻,好就好在,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不管是谁,都无法分离隔阂两人之间的感情。相反,李思安待周翡芸的态度像换了一个人,见周翡芸喜色难掩,便皱眉道:“这回可衬你心意了?”周姨娘当然心满意足,圣人都想将皇后之位送给流萤,不过暂时让女儿暂住东宫委屈些罢了。这种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周姨娘娇笑着问:“难道夫君不高兴吗?我们的女儿多有福气,都当上太子妃了。以后太子登基,我们的女儿就是皇后了。”李思安拂开周姨娘攀上来的手,不愉道:“妇人之见,有朝一日,你定会后悔的。”周姨娘不傻,她知道自己是圣人派来游说李思安的,也知道能生下流萤,是李家应付圣人的下策。然而于她来说,什么都不如流萤高嫁能入她心,待将来太子登基称帝,别管是谁,都没法再做她的主。李思安见她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情,甩手离去。在书房里痛饮两杯酒,厮使传报封垏来了。到底是手心里的肉,就这么落到太子手中,李思安不可能不郁闷。封垏是来陪喝酒的,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实在是因为,他在宜园憋了好几天,肚子里的憋屈,没有可倾诉的对象。橘子李思安醉意浓浓地望着天上的明月:“虽然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来,可真走到了这份上,我还是不舍得。”封垏喝了一口酒:“兄长,人生在世,可不要做后悔事。若不舍得,直接回绝便是。”“后悔又如何,已经这样了。”李思安见封垏越喝越勇,疑道,“你拿我的女儿红当水喝呢?”封垏起初不言,喝到一坛子酒见底,才皱眉道:“你这女儿红是假的吧,怎么不醉人呢?”李思安瞥了他一眼:“有烦心事?借酒消愁的话,我建议你再去老刀酒厮里买一坛烈酒,干什么埋怨我的女儿红。我这嫁女伤愁,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跟我抢酒喝。”封垏管他嫁不嫁女儿,起身欲走。李思安又追问:“那个刺客怎么处置?”封垏甩了一句:“杀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便没有留着的余地。不仅要杀,还得瞒着圣人杀,要让圣人以为人还在,便不能轻举妄动。于封垏而言,更是以解心头之恨的良药。已是深夜,月光漫下的州桥两岸,静得听不到人声。封垏推不开门,从墙头一跃而进。院内一点动静都没有,趴在地上酣睡的飞腿见来者是主人,又安然趴下。东屋的门也是锁着的,封垏推开窗,看见床头倚靠着一个人,和衣歪头,像极了等待夫君晚归的小娘子。封垏心里觉得泛暖,轻手轻脚地越过窗棱,刚想坐在榻上,小娘子睁开眼睛。月光映在瞳子里,宛如碎冰微光。霜莳冷声开口:“表叔,你又走错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感谢在2020-08-02 20:28:46~2020-08-03 20:1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皮橙?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二十八章先前封垏为了防圣人下手,强行占有霜莳的闺房。两个姑娘挤在一张床板上,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日日醒来都要撑着腰缓许久,封垏便将东屋让了回去。宜园如今风平浪静,封垏没有久留的理由,可他就是不愿走,哪怕夜夜睡西屋的硬床板。睡梦中依旧会梦到霜莳被杖毙而亡,封垏惊醒后,便会去东屋探一探虚实。榻前久坐,趁着静夜黑幕细细打量熟睡的姑娘,却每每都被发现。他患得患失,她却养成和衣而坐的习惯,提防着,沉静的,将他拒之千里之外。封垏眼眸微红,还未开口,霜莳便捂住鼻子,戒备似地问:“你喝酒了?”封垏点了点头:“喝了些,但是没喝醉。”霜莳轻笑了一声:“没醉还能走错屋子,看来是故意的。”封垏又点了点头:“是,就是想来看看你。”这回轮到霜莳说不出话。眼前的男人从未像今日这般眉眼带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万般缱绻柔情,砸到心里,能砸出一个坑来。她想起前世,封垏只有在极高兴的时候,才会轻揉她的额发,哪怕做非常宠溺的动作,也只会说句不好听的话。好似这人天生不会顺旁人的心意,每每开口,都能拥有一种魔力,让人失落难堪,暖心被浇冷水。如今变了,也或许是真的醉了,才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听过便算了,就当是一阵畅爽凉风,接下来依旧是炎炎的热。霜莳定然望向封垏:“既然看过了,还请您回去,我要安置了。”封垏倒是没强留,默默起身想说什么,最后含在嘴里只道:“这些日子有军务要处理,便不来了。你好生照顾好自己,若有事差人去寻我,或是直接去李家。”霜莳垂眸,淡淡回应:“您慢走。”祯明帝此次派封垏去邺都巡城,一来是想稳定军心,二来是恐契丹反扑,三来,大约是怕李游萤的婚事,太子与李家强强联手,借此警示李家莫要忘了根本。封垏不来,倒省了霜莳的事。本以为这人会在宜园久居,若回江都,瞒着他定然会费一些功夫。与车三娘子定下的时间渐近,霜莳难掩脸上的喜色,在金银行的花榭碰到太子时,也不似之前的冷待。太子见她笑意融融地道“恭喜”,脸上没有笑意,相反却有一道愁定在唇角:“太子妃无贤无德,区区一个庶女,有何可恭喜?”太子极少与她说这么重的话,看来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可是定下婚事的是圣人,太子即便不愿意,也只能受着。霜莳只管挑好话讲:“流萤虽然是庶女,但却是李家长女。虽说有些瑕疵之处,但绝非是憨蠢愚笨之人。何况有圣人在,太子妃一言一行均会得到规正,殿下还请宽心。”太子听了,更是不愉。一个侧妃已经由着圣人安排,如今连正妃都要随圣人摆布,那他这个太子宛如牵线的玩偶,与痴迷丹药的官家有何不同。朝中政务都由着圣人打点也就罢了,他的身旁人,他的妻子,能选个自己喜欢的,又有何不可。可是他刚展现出一点心仪之意,圣人便安排死手,差点害了霜莳的性命。若不是封垏相护,这世间又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三个人。太子想由着性子在坤宁殿闹一回,可是却怕,会有更可怕的结果等着他。太子叹了一声,低语道:“明日你启程回江都,孤已做了安排。抵达楚州之后,会有河中成节度使保你平安。只是有一事,孤想告诉你。”霜莳感恩他的帮衬,抿唇含笑问:“请殿下直言。”“汴京并非你想象中这般平和,若没必要,此次回江都后,别再回了。”太子缓了缓,继续道,“楚州亦有海珠买卖市场,你若觉得利不足,大可卖给孤。省得你与旁人打交道,也省去你舟车劳顿。”霜莳定住神,细细想了想太子的话中意,才道:“殿下的一番好意,霜莳心领。只是无功不受禄,殿下为何如此照顾霜莳?霜莳无能无才,无法堪受殿下垂怜。”“君子之交,投缘便帮一把。”太子怅然一笑,“孤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霜莳听出太子话语里的不甘,可是又能怎样?摊上这样一个爹娘,不过是位高而已,权重全在血亲的操纵下。可越是这样,霜莳越不想接受太子的好意。一如崔汝南说得那般,恩情易施不易还,她怕欠下来的恩,终有一日要加倍偿还,也还不完。霜莳朝他叩首:“此次能回江都,殿下已相帮甚多,霜莳不能再给您添麻烦。霜莳知晓汴京并非久留之地,天高地远,自此别离,愿殿下万事衬意。”太子扶起她,顺势在她的手腕上套上一枚镶金玉镯。霜莳感受到美玉冰凉,刚想出口拒绝,被太子按紧手背:“无他,若有事凭此信物去寻河中城节度使。”霜莳抬头望向太子。那眼眸依旧与祯明帝无差,可瞳子里倾诉的无声话语,让霜莳觉得滚烫热烈。霜莳连忙低头道谢,太子松开手,撇下一句话便走:“明日有事,孤便不送你了。此行珍重,来日再见,望你安好。”太子的身影一眨眼便消失在游廊尽头,霜莳怔愣着,没缓过神。还是车三娘子拉了她一把,笑道:“极少看见太子如此重情重义,想来,你俩确实投缘。”霜莳对这突如其来的缘分甚是疑惑,见车三娘子笑得暧昧,才惊恐回神:“姨母,你莫要吓唬我。”车三娘子与太子相识多年,从少年意气风发到如今郁郁不得志,太子一向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如今倒是奇了,竟然让她目睹说了一堆心里话却红着耳朵逃走的害羞模样。只可惜,自己这个外甥女没这心思,倒白瞎这份情窦初开。不过也好,太子妃人选已定,若是旁人还能争取一番。李家于霜莳有恩,若是她与太子情投意合,那顾忌的可就多了。何况还有一位伺机而动的疯狗,实在是惹不起。车三娘子最担忧的还是江都韩家:“此行我不能跟着去,韩家的那些豺狼虎豹,你能应付吗?”更豺狼虎豹的她都见过,霜莳自然不怕。前世她苟且偷生识人不清,如今只管放手一搏,将失去的、属于她的,都要回来。志气满满,可霜莳还是清淡沉稳模样,只是笑一笑,回道:“慢慢来,难题总会迎刃而解的。”作者有话要说:封狗回来一看,人没了,该多刺激啊!感谢在2020-08-03 20:18:18~2020-08-04 19:4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皮橙?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二十九章马车驶出汴京城,霜莳心中豁然。风中的清凉自然比城中的热浪让人平和,像是与以往告别似的,连一眼都不愿回头望。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一段凄惨的人生,被她留在这座城池中,远处日渐清净的路,才是她即将要踏上的归途。车后是车三娘子请来的镖师,年轻的汉子,操着一口粗哑的声音,呵着闲人勿靠的狠话。金雀抖了抖,撇嘴道:“知道的以为是镖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匪,吓死人了。”霜莳笑了笑:“你害怕,别人也害怕。这样就没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金雀点了点头:“早前让金奴往江都递信,老夫人虽没说什么,但是在江都与楚州边境安排了人接您。姑娘,老夫人还是疼您的。”血脉相承,霜莳又没了爹娘,祖母对她的关爱相较其他的孙子孙女便多一些。此前送她至汴京避难,得知未得稳妥安置,祖母便毫不犹豫送了信过来。只是孩子大了不由己,老太太心里有怨言,不愿跟她亲近罢了。霜莳知晓祖母的脾气,笑道:“回去撒撒娇,多哄几日吧。”话音未落,马车停了。金奴在马车外说道:“姑娘,太子殿下在前面,您是否要下车?”说不送,却忍不住,人还是来了。太子驭马,停在相望亭前,看着霜莳一步一步走向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淡淡的,像一朵凌波中生出的红莲,开得浓艳却也孤傲。太子下马,眼波含情,热烈大方:“想来想去,还是送你一程。”霜莳不想与太子有过多牵扯,含笑拒绝:“殿下事忙,过几日便是圣人生辰,下月又将迎娶太子妃,劳您相送实属不该。原本不想下马车的,只是盛情难却,霜莳万分感激之外,也别无他法。”太子静静地看着她,叹了一声:“何必这么客套。”霜莳从袖袋中摸出那只镯子,用帕子裹着托在手心奉上:“本来以为见不到殿下,便想托给河中城节度使转交给您。如今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收回去吧。旁的不说,这只镯子是皇家之物,若是戴在身上,恐怕会扣以偷盗之名,再被捉回来。好不容易能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回来了。”这只镯子是圣人赐下的,太子原本打算送给太子妃。可惜这个太子妃不是自己喜欢的,即便给了,也是浪费心意。太子送给霜莳,一来是表明心中情谊,二来是将来有一日,若他能自如,还会有个理由再去见她。可惜,这姑娘太聪明。知晓自己的心意,也明白自己的打算,可依旧划出楚河汉界,硬生生地断了他的去路。无疾而终的爱慕,宛如爱慕之情突起一般,都是他掌控不了的。一如自己的人生。何必还强留呢。太子拿起那只镯子,连带帕子,冷着脸越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霜莳,扔下一句:“以后自求多福。”一骑绝尘,太子越过霜莳,昂首挺胸离去。霜莳笑了笑,低声道:“挺好。”待霜莳一行重新上路,太子才慢悠悠地从树林中出现。身后跟着的侍从叉手道:“殿下,还用不用派人跟着?”太子心事重重,过了许久才道:“悄声护着她。另外,交代给你的事照办。”侍从领命,太子静静地望了许久,才调转马头,往西去了。*封垏发现霜莳不告而别,是在七日后。从汴京到邺都,日夜不歇跑个来回,能跑死三匹马。封垏不想耽搁,什么整顿军务,警示契丹,封垏全然不顾套路,从军中揪出被辽军收买的副将,扒了皮挂在城门前,又迅速换了忠心的将领,这事就算终了。回城路上,封垏甚至还派檀朋跑了一趟江都,将传说中的“家乡饴糖”买了回来。又细心将贴身的红柿手帕洗干净,将饴糖包在帕子里,才安心来到宜园。迎接他的并不是姑娘温柔的面庞,而是紧锁的大门和空无一人的院落。封垏站在夜幕中,只听得到吵得让人心烦的虫鸣声,其他的,丝毫动静也没有。封垏呵地一笑,将门重重扣上,驭马直接去了金银行。车三娘子睡了,听到院外的争执声,披着衣服出了寝房。甫得看见封垏凶煞不可遏的神情,惊得吓了一跳。车三娘子盯着他手中阴恻泛光的刀,吸了口气:“将军这是何意?”封垏一副少废话的表情,眼睛扫过车三娘子,落在寝房门口,急问:“她呢?”“金银行共有三百余人。”车三娘子笑道:“不知将军问的是谁?”封垏将寒刀架在车三娘子的脖颈上,冷言道:“能在你这里自如行走的人应该不多。”眼前的人要是疯起来,小命可不保。车三娘子小心翼翼回道:“霜莳?她回家了,没跟您提过吗?”霜莳是李家养女,既然圣人提过一句,崔汝南便不可能再让她流落门外。封垏顾自笑了一声,真不像他啊,遇事如此之急。既然姑娘得了稳妥安置,封垏便没急着去寻。过了两日,封垏去李家看望崔汝南,未见霜莳身影,便似有似无地问了句:“听说小柿子回来了,怎么今日没看到。”崔汝南凝眉:“何人说她回来了?自从出走至今,连个人影都没露过。原本以为她是个善心的,没想到竟这般心冷绝情。”这话宛如惊天霹雷,封垏匆匆起身,一句话都未留,脸上的青色寒凉,稍一眼,让人心颤。崔汝南追了两步,嗳嗳地喊了两声也未将他唤回。摇头叹息一声,忙吩咐女藻:“要坏事,快派人跟着他。”封垏直奔金银行,大约前两次硬闯,今日金银行的守卫比往日严苛。封垏可不管这些,一路硬闯进了花榭。见太子临榭而坐,面露凝重。车三娘子则红着眼圈,哀容戚戚。车三娘子见封垏步履匆匆,起身迎着,还未说话,两行清泪流下,哭腔道:“将军也得到信了?霜莳她……”车三娘子泣不成声,太子将一方染满鲜血的红柿手帕放在桌上,低声喃喃:“回江都的路上偶遇不测,主仆三人,俱亡。”心里因怒火建起的火墙突然崩塌,一如梦里看见她在他眼前笑着闭眼一样,心脏钝痛地恨不得想将全世界都杀掉。红柿染血,红得耀眼,宛如罗刹能直接索他性命。猩红的眼,紧闭的唇,毅然决然的背影。封垏驭马前行,耳边的风声呼啸大乱,而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不信。第三十章他不信。她不可能死, 她不能死。他还没想好该如何改变自己,成为前世她喜欢的模样,她怎么就能突然离去呢。磅礴的雨倾下, 骏马疲累跪倒在地, 封垏被掀翻出去,落在一地泥泞里,原本俊朗的外表蒙上泥浆,唯独眼底有一行清净润泽的细痕滑落,很快便被肆虐的雨水洗刷掉。李思安找到封垏时,他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铮铮铁骨弯腰驼背,手中紧握着一方帕子,乌黑的痕,看不清原本的样子。李思安用力拉了他一把, 急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跪着, 能解决什么问题。”封垏借力起身, 却迈着沉重的步伐,又往前走了几步。李思安急了,猛地拉他一把, 壮汉宛如棉絮,又重新跌坐在地。狂风大作, 暴雨倾倒,在一片嘈杂声中,李思安仿若听到男儿低沉的呜咽声,低下头细听,却只听到一句怅然:“我最终,还是没留住她。”李思安毫不知情, 只是嚷着嗓子大声问:“你说谁?红姐吗?红姐有消息了?”封垏摇了摇头,也没解释。一口气没喘完,头一歪便直接摔进雨泥之中。李思安和厮使手忙脚乱将封垏扶上马车,又派人急急请来太医,折腾了大半夜,人才悠悠转醒。崔汝南坐在床榻为封垏擦拭额上的汗,见他醒了,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叹息道:“你这孩子,自己身体不好不知道吗?这么大的雨天还要往城外跑,若今日思安找不到你,你这条命就完了。”“死了也挺好。”封垏心中只有这个念头,若是死了,他拼命跑,兴许还能在黄泉路上看她一眼,甚至可以夺了她的孟婆汤,若再有来世,他希望她还能记得他。就像他今生这样。若是她不愿意,他记着她也行,那样的话就换他围囿于她左右,做那个处处讨好,处处迁就的人,只要她能长寿百年,就算让他早早死了,他也愿意。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丧气直接戳痛李家人的心。崔汝南摇头直喊“冤家”,李思安则皱眉,揣着小心问:“原本不想问的,但是实在忍不住。你这般不要命,难道是红姐出事了?”崔汝南听言,脸上有惊又喜也有忧。殷切的目光落在封垏的脸上,见他深色的瞳中宛若死水无波,这才悟出,这孩子怕是动了真心。封垏不言语,崔汝南吩咐李思安将太医送回去:“你们该歇着去歇着,我在这陪着说几句话。”李思安想继续问,被崔汝南打了一个手势,才闷声出门。室内独留崔汝南与封垏,没有外人便不用拐弯抹角,崔汝南直言问:“可是霜莳那孩子出事了?”封垏眼中的光转瞬即逝,又变成一滩死水。沙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一定是假的,我不信。”崔汝南想问问封垏何时动了心,又因何动了心,是情投意合还是一厢情愿。可是人都不在了,再问这些毫无用处,也更容易往封垏心上捅刀,无奈地叹了声“可惜”,便好言安抚:“若是假的,你也不会怒火攻心,差点丢了性命。既然故人已去,哀伤几日便罢了。你若是有想法,姨母去给你寻个媒婆,汴京的姑娘那么多,霜莳那样的姑娘,不是没有。”封垏苦笑。他这个姨母可真是为了他好啊。以为换一个人,好了伤疤便忘了疼么?夜夜梦回,就像是前尘往事,算下来,他与霜莳有两世情缘。虽然从未与她情投意合,可这老天赏赐下的情缘,摧人心魄的哀伤,哪会有人能替代得了她。封垏想啊,霜莳当初毅然决然从李家搬出去,无非是真心换不来真心,有这样一位凡事先考虑己身的主母,霜莳的日子大约很难过吧。自己还那么混蛋,怀疑她,质问她,甚至从未给过好颜色。被弃子一般对待,彻底冷掉的心,想要捂热哪有那么容易。他还天真的以为慢慢来,她有一日终会朝她放下心防,可惜啊,没人再等他。封垏猛咳一声,口腔中的咸腥味蔓延,牵扯得心钝痛,像被千军万马夷平一般。封垏起身,不顾崔汝南的挽留,面色铁青道:“今日当值,大内无统领,恐会生事。姨母早些歇息,改日再来探望。”皇宫中的夜色更深,刚下过雨,靴子踩在上面,连激起的水花都是凉的。檀朋跟在封垏身后,将军的背不似往常那般宽厚结实,微微颓着,像是饱经风霜的老汉。有不长眼的黄门险些撞到封垏,吓得磕磕巴巴跪地讨饶。若放在往日,封垏会直接将人擒拿,质问他因何在宫中慌张奔跑,若不问个一清二白便不会放人。今日奇了,将军竟然权当没看见,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夜幕里,若是再提个灯笼,活像索命的黑无常。檀朋觉得怪,控制不住嘴巴,直接问:“将军今儿怎么了?被黄鼠狼将魂勾走了?”封垏起初没搭理他,听到黄鼠狼三个字,回首猛地锤了檀朋胸口一顿,惹得檀朋呲牙咧嘴:“将军若是再这样对我,下次便不帮您跑腿了。天晓得我去江都这一趟,遇到多少诡异的事。”听到江都二字,封垏回神问:“都有何事?”“就霜莳姑娘说的那个饴糖,我从楚州一路问到江都都没寻见。您不知道我最终在哪儿找到的吧,在京都长街糖水铺。掌柜的说,这糖只有咱汴京有,别处并无分店。”檀朋满脸怨气,“我当霜莳姑娘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连将军都敢骗。”封垏苦笑,小狐狸就是小狐狸,哪怕给你捧着糖诱惑你,也会在上面撒上一把咸盐。檀朋见封垏笑了,以为眼前的将军也是这样想的,便添油加醋道:“下次若让我碰见她,一定好好说道说道。”封垏的脸上变了颜色,眸中的风雨欲来,吓得檀朋一哆嗦:“俺知道了,俺保准什么都不说。”封垏皱眉,缓了缓才问:“还有何事?”檀朋撇了撇嘴:“我在楚州边界目睹了一件事,一堆老爷们围着一个马车,往马车上倒油,然后点了一把火,直接将马车给烧了。我听另外一个路人说,那马车里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还有厮使和女仆,好像说是犯了事,朝廷命官就地处理了。一个姑娘能犯什么事,这些人可真心狠。”封垏突然回首,阴恻恻地盯着檀朋,吓得檀朋一哆嗦。以为封垏会嫌他为何还有时间游哉看乐子,忙解释道:“马想吃草,我就歇那么一会儿,没敢多耽搁。”封垏慢慢踱近,周身的寒凉之气袭来,檀朋是个大身坯子,在他面前却显得异常弱小。檀朋瑟瑟,转瞬衣领被抓住,冰冷的盔甲被封垏当个纸片一样被紧紧攥住,不给他留一丝呼吸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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