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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一勺心尖肉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1 / 1)

有人说,人性的本质是懒惰,安于现状,但总有东西可以把人从“就这样吧”之中揪出来。比如根深蒂固的梦想,比如银汉一般皎皎又触碰不到的人。把我带出来吧。把我从绝望、泥淖、困顿之中拉出来,再一次。再一次,伸出手,拉紧我。身体越过终点线,再缓缓降速下来,全身的细胞仿佛要蒸发了一般。结束了。有那么一瞬间,邹劭拿起手机,有去联系覃谓风的冲动。告诉他自己来考完试了。告诉他,自己其实还没放弃。一阵夹杂着雪沫的风吹过来,邹劭打了一个冷战。陈光:考完了吗?微信昵称:刚刚考完。邹劭转手现拍了一个视频发过去。陈光:握草,操场真大。微信昵称:操场不少,不止一个。陈光:咋样?微信昵称:我不知道。一会又加了一句:我觉得还行。体测的成绩和排名都出来得很快,几乎所有同学跑完过一会,就大概可以知道自己有没有通过的希望。初赛的成绩贴了出来,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邹劭被挤在后排,好不容易在人头的间隙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却又如何也看不到后面的成绩。“前几名的我都听过。”前面有人开口。“对,这个人不是上次北京赛第一的那个吗?”邹劭心一-颤。北京赛一,是他上次参赛的成绩。邹劭现在有些理解了考生查高考成绩时的心理,激动得心脏快要跳出来,渴望着看到那几个数字,却又不太敢直视。“好像比北京赛的成绩还要好一些。”前面同学恰好摆过了头,邹劭看到了自己的成绩。一刹那间他怀疑自己由于过度紧张,出现了幻觉看错了,但摇了摇头,那几个数字还是坚定地印在上面。没看错。是有史最快。是从没激起过的斗志,是从没达到过的速度,即使在全国优秀的高水平运动员中,也绝对是中上游的水平。他觉得喉咙干涩,刹那间只顾着紧盯成绩单,连目光都不舍得移开半分。这个成绩是很有希望的。像做梦一样。邹劭足足愣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像是在云端行走,失真到有些恍惚。不是假的。他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一系列红点来问他成绩,他甚至激动到不知道从那个回复起。陈光:出成绩了吗?陈光:还没出吗?陈光:说句话。微信昵称:我陈光:!陈光:出了吗?!微信昵称:好像……可以陈光:!!!!!东操场上还在继续进行着比赛,每一道挥洒的身影都是一个个走在路上的人,勤奋且不辍。心情变好,仿佛看着泛白的看台都在闪光。对面挂着的大字“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格外抓人眼球。不是假的。他真的做到了。“风神……”邹劭想把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跟他分享,即使他们已经分手,即使他们已经近一年没有联系。第一个想告诉的人,还是他。作者有话要说:ps:据查资料了解,清华体特生是高三寒假(1月份左右)参加冬令营(经过初审),营中比赛选拔。像邹劭的情况,田径算是a类特长生,文化课好像要求在二本线的65%(这个不太难,但是短跑录取是很不容易的,竞争很激烈),不对可指正。体育考试的细节是编的,我没考过,不要深究。“没有人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但在尘埃落定前,请用尽全力。”来自清华大学2020年招生宣传片《追光少年》碎碎念:大半年没回学校,这两天洗被晒被收拾屋子柜子累到怀疑人生,我甚至连饮水机都洗了,饮水机我天!然后绝望地发现宿舍到公司要一个半小时……明天去线下入职了qwq紧张最后感谢w.y.小可爱的地雷鸭第61章 ch61冬令营当日出结果,邹劭成功入围,接下来只需要安心准备半年后的高考。凌晨。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宿,还是觉得这个结果很有戏剧性。睡不着觉。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手机震动了一下。q-sir:我刚从图书馆出来,才看到消息。邹劭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00:30了,上条消息的时间已经变成了“昨天”。他盯着手机屏幕,等着对方再说点什么,或者至少显示“正在输入中”。但什么也没有,说过了体试通过的消息之后,对方仿佛没什么好回应的。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邹劭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手机屏幕的微弱光亮映衬着窗外的月色。00:31微信昵称:这么晚00:34q-sir:期末周老馆闭馆会晚一些邹劭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一会。他不知道对方这么忙是因为到了期末周,不知道老馆是哪,也不知道图书馆正常几点关门,对方每天什么时候睡觉。相关的生活逐渐割裂,从对方的行动关联中隐匿。q-sir:稍等,在骑车微信昵称: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我也先睡了放下电话,手机调成了静音。覃谓风并不是一个处世圆滑又善于交际的人,关于隐藏情绪并不在行,无论是喜欢,还是敷衍,都写在脸上,假如伪装会显得十分刻意。他刚刚的言语中回避和敷衍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不是一个经常会回头看的人。这正是他为人的独特之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坚守,但一旦放弃一个人,也不会再留回旋的余地。这也恰好是邹劭格外欣赏的一个点,感情直率,从不扭扭捏捏,磨磨唧唧,欲拒还迎。说到底,这段时间邹劭并非没有质疑过自己当初的决定。但无论如何复盘,他发现自己都没有第二种选择。与其冒着风险把人拴在自己身边,不如果断把人放走。不过邹劭用的是“赶”,不是“放”。春节过后,到了第二轮复习的紧张时间点,高考倒计时的数字迅速减少。对于体育生来说,体测是一大关,文化课又是一大关。虽然分数要求相当于裸考极其低,但体育生也的确把更多的精力安放在了体育上,自然不可能跟普通考生公用同一套标准。邹劭发现没有训练只有学习的生活要更加单调。没有调剂,只有每天多于十六个小时面对书本的日子。学校完美掌握了心理刺激疗法,立志在每个缝隙营造如坐针毡的急迫感。一进高三楼大门,就可以看见大屏幕上滚动的巨大字体:倒计时**天;每个班级前面长长垂挂下来破釜沉舟的毒标语,仿佛多睡两分钟就人生无望了似的。走进教学楼就如同走进了青春的坟墓,坟墓里还贴心地每天更新提示着死亡倒计时。放学走路时候有人看书,午休睡觉以十分钟为单位,就连厕所里都响着碎碎念生物知识点的声音。邹劭给高三同学送了两年的高考祝福,如今自己终于也到了一百天的时候,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考前焦虑的可怕。当他看到学弟妹们送来的卡片和苹果之时,只觉得欲哭无泪。高三同学不缺水果,但缺睡眠——高三祝福治标不治本。晚饭时间。同学从食堂回来得七七八八,在自己位置上做题或者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虽然邹劭高二上学期的期中成绩并不好,但是鉴于身体特殊原因,加上体测已经通过,老师破格让他留在了二班。按着他现在的成绩,通过体特生考上清华并不是一件难事。班主任轻声走了进来。自从高考百日宣誓之后,老师们显然也在和学生一起焦虑,黑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着。“今天晚自习一些学长学姐会过来。”班主任开口,同学们抬起头来。“他们都是往年成绩特别优秀的同学,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也要抓紧问。”后面说了些什么邹劭没注意,脑子还一直回想着刚刚那句话。往年成绩特别优秀的同学……那,他会过来吗?同学们都显得很激动,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不到五分钟,教室里少见地有了点活气儿。那几个同学似乎已经到了,在门外跟老师说着话。邹劭低头盯着卷子,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希望他过来,又觉得是自己执念深重,一提到“成绩好的”就会想到覃谓风。他其实很想见到那个人。也很想那个人。但这种缺乏正当关系的思念,却又被更深层的不安所覆盖着,只瑟瑟探出一角。古人口中的“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这个心理,“近人”依旧也能让人辗转意难平。教室的门被打开,班主任笑呵呵地领着四五个同学走了进来。全班同学的眼睛刷地一下放出了光,艳羡地看着讲台上的高考赢家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班主任指着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姑娘,“这个是你们去年毕业的学姐,考的清华经管;这个是去年的师兄,考的北大数学系;这个是……这个你们肯定都认识,前年毕业的竞赛生,现在在清华计算机系。”邹劭抬起头。虽然四五个人站在一起,但全班同学的目光焦点几乎都聚集在了一个人身上。——模考碾压第二名几十分,信息竞赛保送,身兼学生会主席,还家里有矿颜值高,简直是很多女孩子心中崇拜的理想型。就是人看起来太冷了,至少吓退了一小半追求者。他太耀眼了。穿衣风格从高中的黑白制服风转换成了smart casual,修身却并不死板的衬衣恰到好处地在腰线处折进皮带内,居于休闲正式之间的牛仔裤显得双腿修长。覃谓风就是一个用气质撑起衣服的典范。他看起来很好。“同学们好,我是覃谓风。”声音像是清澈的溪涧中包裹着些许细碎的磨石,即使所有人都认识他,他也会出于礼貌再自我介绍一遍。眉眼间的清傲一如既往,像是岁月打磨不去的棱角,执拗地挺立着。“我已经毕业两年了,今天过来……”毕业两年了吗?邹劭算了下,两个人分手也有小两年的时间了。亲密无间的好友若是两年不见面不联系,大概也要生疏些许,更何况是分手后形同陌路的人。邹劭侧身斜靠在墙上,眼睛紧紧靠在覃谓风身上。对方环顾教室一周,也不知有没有看见邹劭,但目光却没在任何位置多停留片刻。“高考还有六十多天,在最后的阶段稳住心态是最重要的……”邹劭注意力全放在人身上,甚至没太关注覃谓风讲了些什么。目光微微下移,笔袋的封口处露出一小截已经褪色的红线。那时候跟覃谓风分手之后,好几天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加上本身请假在家精神状态不理想,整个人甚至有些恍惚。后来一起床就在床底下看到了这个,酸涩的冲动已经过去,看到这个甚至没了什么感觉,便随手塞进了笔袋里。之后一直也没舍得拿出来。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写完了,时速五百我可真棒!七夕节番外构思中,这周补我滴老天鹅,北京地铁的早高峰真的是人间噩梦。经过了三天的通勤探索中,我把通勤时间从两个小时缩短到了一个小时!关键词:少换乘+善用自行车坐骑+不要盲信导航预测时间!btw我实习通知要有留用答辩了qwq真秃然第62章 ch62两年后再回到学校里,覃谓风也有些恍然。以不一样的身份和心态回到学校,离开的两年倒仿若是徐晃一瞬,此时此刻才是无比真实的。但他只是想着应班主任的要求给同学们打个气,根本没预料到还会看见邹劭。——已经不喜欢了。刚分手的时间段他常常这样暗示自己,用繁忙的学习和社工把自己的日程堆满。室友没起就骑车去图书馆,回来的时候已经熄灯。久而久之也就相信了。冬夜的风雪迎着车砸进领口里,握着车把手的指尖有着手套也晤不暖的寒意。表面上永远云淡风清,室友想安慰几句都无从下手。毕竟他看起来比宿舍里所有人都要状态良好。两年后竟在返校宣讲的教室里撞见对方,猝不及防,连目光都有些飘忽。不是害怕,不是紧张,也不是由于欣喜抑或遗憾而衍生的内心激动,单纯只是惊讶而已。就想是久别的人在熟悉的地方见了面,与对方擦肩而过的一瞬都知道他在,但是都没抬头。“学长,我想问一下。”座位下有个女孩子举起了手,“我觉得越临近高考,我的状态就越差,怎么办?”下面附和声一片。覃谓风略微思索道,“状态是一个多方面的影响因素,跟自身的压力状况,身体状况,甚至人际关系都有很大的关系。”班主任也在一旁劝道,“状态是一个很玄学的因素,不要太紧张……”覃谓风本来只想回答“压力”和“身体”两方面的,但话到嘴边就把“人际关系”吐了出来。即使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忆,但扪心自问,跟邹劭在一起那段时间状态的确有所不同。分手后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他自己知道,是不一样的。冰块握在手里化成了水,待手放开之时,冰块却冻不回原来的形状。同学显然对覃谓风的高中经历很感兴趣,但问的问题难免千篇一律没有新意。都是什么“怎么学习这么好的”“怎么平衡时间”“大学生活是什么样子”一类的问题。“学长,你高中时候谈过恋爱吗!”下面有一个女孩子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这种有爆料性的话题很快将班里的气氛灼烧起来。闻城一中人尽皆知,覃谓风有个专属cp楼,里头天天定时去表白、和考前拜一拜求祈福的学生都不少,但正主却从未在楼里出现过。覃谓风站在讲台上,视野极好。他看见邹劭微微抬起头来似是想认真听他说话,但又倏地顿在了半空中。“没有。”他回答道。其实同学不过是随便问问,覃谓风在他们心中就是不恋尘世的清高人设,谈过恋爱才叫人设崩塌。所以这个答案说出的时候并没有惊起任何波澜,立刻就有同学问起下一个问题。但覃谓风却看见邹劭的脖颈顿在了原地,不上不下的位置,执拗地僵着。不肯向上半分抬起头来,也不肯向下半分垂下头去。出于一种很奇怪的心理,或许是没有必要让人知道,或许是纯粹的“报复”心态。但“没有”二字说出来没有任何畅快的感觉,甚至心中某种隐秘的情绪也在冒出头来。没谈过恋爱。不喜欢他。不喜欢。“那学长现在谈恋爱了吗?”那个女孩继续发问。邹劭倏地抬头,覃谓风还未来得及移开视线,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依旧猝不及防。目光像是缓慢地匍匐,爬了两年终于到了对方身上。邹劭的眼神让他下意识想别开眼。没有不甘,没有怒气,没有质问你为什么说“没有”的气势汹汹。假如真的这样覃谓风倒也不以为意,毕竟先提分手的是邹劭,他从那一刻已经失去了主动的挽回权力。但正是这种平淡又深邃的眼神,连微妙的伤感都被遮掩得一瞬即逝。和旁人一样,没太大差别。视线没有激起任何的化学反应,只是纯粹的物理碰撞。步步紧逼,溃不成军地挤压。覃谓风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有。”已经分手了。没谈过恋爱。不喜欢他。之后还有几个问题,覃谓风回答得心不在焉。随即是另外几个同学发言,他就先走了出去。屋子里的空气像是沉重得能把人脊椎压垮,五脏六腑也挤到一块,闷着疼。他突然发现,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中途借有事先出来。明明两年没见面了,毫不夸张地说,连对方面部轮廓可能都记不得很清楚。但是视线交接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在紧张。原来所有事情都没有忘,只是蹲在记忆的拐角里,等着他无意间路过,随后笑着拦下他往前走的路,翻出蒙灰的小红线。它说: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我都给你留着呢。覃谓风打开走廊的窗子,冷风瞬间吹散了跑偏的心思。作为一个习惯理性思考的人,他不喜欢自己被感情带跑了节奏,尤其是没有结果的感情。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班主任和几个同学一起走了出来,在走廊里寒暄着,直到放学铃响起还在聊天。班级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往出走,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覃谓风换了个角度,恰好是背对班级门口的位置,看不见班级里的人。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身后教室变得安静,他以为人都走光了,便微微松懈了肩膀。但他不知道,邹劭平时就会比其他同学晚很久才走。邹劭走出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已经结束快一节课的时间,班主任还在和几个同学在门口说东说西。覃谓风背对着教室门,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棉衣包裹下的背影。刚才那句“没有”其实很伤人,他自己拒绝了两个人的未来,而覃谓风将一点点过去也抹杀得一干二净。但他又说不出什么,甚至觉得理应如此。“邹劭回家啦?”班主任看见他出来,笑着说了一句,邹劭礼貌回应。但他清楚地看见自己名字被叫出来的一瞬间,覃谓风松懈的肩膀又微微僵硬-了起来。他自然知道以对方的性子,那样不和平的分手后,再碰面会很不自然,会紧张。所以邹劭也不打算再烦着他。“没关系,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邹劭强笑着说了一句,转身欲走。“哎等下,之前你不是管我问过基础题卷子吗,就在我办公室印好了,现在跟我过去拿吧。”邹劭尴尬提了提嘴角,早不说晚不说,非在这个时候给,但还是转身跟了过去。“那天色也不早了,老师我们先回去了,以后再过来。”几个女孩子打算成团一起回家。“你们先回去吧注意安全。”班主任回道,“那谓风也一起过来吧,学校编了一套信息学竞赛的模拟题,你正好帮着看一眼,没几道题。”剩余的一个男生跟女生团一起走了,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听到这话,两个人同时顿住了步子。覃谓风觉得别扭,邹劭怕覃谓风觉得别扭。班主任看出来覃谓风表情中微妙的勉强,立刻开口,“没事没事,你要是忙就先回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回去注意安全啊。”覃谓风也没有走。难道邹劭在的地方自己就不能待了不成?他都没走,为什么自己要走?奇妙的胜负欲从心里浮起,他跟上班主任的步子。“不忙,没关系。”他轻声说道。作者有话要说:哇!第63章 ch63学校的楼梯并非很宽阔,两三个人并排就能把路堵住。班主任走在最前面,邹劭跟在最后面。目光落在覃谓风后领口的位置,神游天外。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看见他的时候感觉康复一年多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连呼吸都不如曾经顺畅。他觉得不太舒服。刚刚覃谓风一走过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为什么,如今蓦然反应过来。他身上没有熟悉的冷香气。直观的嗅觉总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人的回忆,比如当时破釜沉舟说出喜欢的时候,情至深处想要碰触的时候,都有丝丝缕缕的香萦绕在舌尖上。但香气也最易消散,再不济也会变淡。或许是对方突然不喜欢这个味道了,或许是被寝室里其他的香气中和掉了,或许单纯是觉得麻烦。邹劭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几个人已经走到了教师办公室。班主任在抽屉里翻找片刻说道:“好像有几套卷子今天拿班级里去了,我现在去取一下,你们稍等一下啊。”这间并非是集体办公室,只有两个桌位,屋子不大,班主任走后剩下他们两个人,更显狭小。邹劭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覃谓风站在办公桌前的背影。对方似是有意站得很远,有意避免和他对视,或者交流。目光流连在对方被棉衣裹着的轮廓上,包括发梢和毛领都勾勒得清楚。像是看一眼,少一眼。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这是那两套卷子,你有空看看。”班主任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覃谓风,“哎,你们两个站这么远干嘛?以前不是认识吗?”覃谓风不作声。邹劭嘴角扯开一个发紧的笑意,圆场道,“认识的,刚刚打过招呼了。”班主任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从桌子上整理出另一打卷子递给邹劭,“那就这些,别回去太晚了,晚上路滑注意安全。”三个人在出校门后分手,班主任乘了一辆车,邹劭和覃谓风家都离着不远,而且都要顺路经过一长段距离。谁先离开都显得过于刻意,便一前一后地走着。月色在雪面上映出莹白的光,比路旁的黄路灯还要亮眼。此情此景过于熟悉,是曾经无数次一起走过的路。“糖葫芦嘞,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嘞~”不远处传来买糖葫芦小车的吆喝声,玻璃柜中还摆着零散几个没卖完的,红艳艳的可人。太令人窒息了。像是耳鼻都被过进了盐水里,冰冷刺骨又跳着刺痛。他有时候希望自己可以再混蛋一点,再肆无忌惮一点,遇到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地争取,飞升或是下坠都紧紧攥着不放手。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个人都别扭着难受。覃谓风会在下一个路口拐弯,他会直走,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跟他说点什么。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再也收不住。再有定力的人,两年没见到喜欢的人,都不会理智把持住自己。但是说些什么?三两句好久不见的寒暄?抑或是明里暗里绕来绕去的周旋?但他马上就要走了。“……风神。”邹劭在对方转弯的前一瞬将话脱口而出,对方停下步子,他却不知道下一句要接点什么。覃谓风转过身来,等着邹劭说下一句。卖糖葫芦的小推车正好走到他们身前,邹劭甚至能想起冰糖在两人舌尖消融时的滋味。心下一动。·“你,晚上吃饭了么?”覃谓风盯着邹劭看了一会儿,仿佛在打量邹劭到底有多少非分之想,直到糖葫芦推车都走了过去。“吃了。”“那要不要……”“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说清楚。”覃谓风回绝,语气冰冷得有些僵硬,比这冬夜还要寒气逼人。邹劭压下这句话给自己带来的不适感,向前走了几步。目光从对方的眉眼顺着外套,下滑到露在外面已经冻得泛红的手。覃谓风“懒得”在小事上花功夫,出门懒得戴手套,手也不愿意往口袋里揣,出门一趟经常被冻得十指冰凉,邹劭以前也总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把人的手骗进自己口袋里握着。“邹劭。”覃谓风盯着他的眼睛,话语间似是还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想问什么?问我刚刚为什么说高中时候没谈过恋爱?”覃谓风语气本身就不慢,这几句话更是脱口顺出,不容置喙,像是蕴含了强烈的感情在里面。邹劭也没想到覃谓风对这件事还有些激动,他想把人不安分的身体禁锢在怀里,却只能紧紧攥住他发凉的手腕。“……我知道。”知道已经分手了,每时每刻都知道,无需再火上浇油般提醒。覃谓风迅速收敛起表情,恢复常态,向下瞥了一眼,随后将手握紧,“松开。”邹劭没再坚持,果断把手撤了回去。相碰触带来的温暖瞬间被低温空气所替代,温差很不舒服,覃谓风下意识缩了缩领口。“我不是想问你那个。”邹劭开口。——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按捺不住。只是这句话也没法说出口。“我是想问你……之后那个问题,你回答是真的么?”——现在有没有谈恋爱。覃谓风低头看着地面,似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被邹劭直勾勾的目光灼得浑身不舒服,还是回复了一句。“是真的。”邹劭潜意识里微微松了口气,微妙的感觉连自己也没注意到。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毕竟无论覃谓风在不在谈恋爱,可能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天不早了,先回去吧,不送你了。”邹劭向前看了一眼覃谓风要拐弯的小区。他记得对方会在直走二百米后右转,过一条横路在第二个单元进门乘电梯上楼。他还记得,这一路上都有路灯。邹劭站在原地目送着对方转身,却看见他又立刻转了回来。“我这半年应该不会再回学校了,提前祝你高考顺利。”覃谓风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老长,语气间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锋芒毕露,却仍然维持在礼貌陌生的距离,讲一句客套的例行祝福。但邹劭还是觉得开心。仿佛所有的百日动员会、宣传标语、低年级送祝福带来的礼物,都没有这一句话来得分量重。他没有搭话,只是眼尾露出一点笑。理应是带着一丝邪气的,却被一层雪化作的水膜包裹在了里面。他看着覃谓风挺拔的背影逐渐模糊,变小,随后一个转弯消失在视野中。那也希望你,可以每天开开心心的。邹劭心里想着。路上已经没了人影,覃谓风似是把周围最后一丝热气也带走了。但周围居民区的灯却亮着,即便路灯灭了,也不会迷路。灯下有着无数个即将高考的考生在桌前伏案复习,窗中的光亮连成一条条线,映得人睡意全无。高考加油。未来可期。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来晚啦,今天晚上有个期末考比较晚~摸摸小可爱们,他们很快就会好啦!——————我不知道大家理不理解他们这样的行为呀,那我多打几个字,不想看人设的小可爱请直接跳过啦~先邹劭吧,那大家觉得他是啥样的一个性格呢?我看着他作天作地几个月,感觉他表面上是无所谓,老子啥也不怕的态度,但并不是经典的“小混混”性格,区别在于他很有上进心,认准一个目标会去争取,不会自以为是,并且很有同理心。虽然在爱情方面有些迟钝,但总体来说情商不低。他为什么心里喜欢却坚持要分手?家庭原因、心理状态、身体条件固然是直接因素,但本质还是两个人“不对等”的关系,这里并不是单纯大学的差距,而是说在一开始,这段感情就是不自然的。邹劭从小家庭环境特殊,缺乏认同感,缺乏至亲的关爱,以至于他形成了极强的自我维护感与保护感(比如说开篇和酒吧那两次打架,当然不只是什么性格鲁莽或者装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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