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让你有什么回报啊。”寇怀说。陈春兰却很坚定的认为,她对徐文娜不够好,也不值得徐文娜对她好。“交朋友就图的是个开心。她和你一起玩儿觉得开心,你又愿意和她一起玩儿,这不就行了吗。”可陈春兰很固执:“可是我对她一点都不好。”接着就说,徐文娜请她吃饭,还会起得很早去给她带麻辣烫,还会说笑话可陈春兰什么都不会。请她吃自助也很害怕花钱,连陪她去办公室问老师问题这么小的一件事都犹犹豫豫的不想去。接着,她又来一句:“而且……我现在总是想这些事,也太费时间了,对学习不好。”寇怀很无奈。每次她不想做什么事,就总以耽误学习为由。“可是春兰啊!你也不想想,难道你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她给你带的东西的时候,你没有觉得很快乐吗?“而你获取快乐的方式仅仅只是有个朋友。”“可是,可是她了解我以后,说不定就会后悔了。到时候万一绝交,难过的程度一定超过了那些快乐。”寇怀叹气:“你管他难不难过呢!你这么想徐文娜,那徐文娜或许还怕你了解她以后嫌弃她呢。“此刻的你是当下的你,老是去忧虑明天会不会难过,后天会不会难过,难道你现在就会过得很好吗?”大概是寇怀的语气太激烈,陈春兰也不太想反驳,只说自己想想。第二天。徐文娜大概真像陈春兰来说的,是个金鱼脑子。她又忘了要问题的事。她不问,陈春兰也就不去提醒她,一面为躲开了这个事庆幸,一面又觉得很内疚。但每天娜都会宝贝似的拿出文综单选题,在睡午觉之前来一套。所以陈春兰很明显的,越临近中午,越是不安。最后竟然打完饭以后直接回了宿舍。宿舍里只有许南和陈繁星。陈春兰回去的时候她们吃完了饭,都开始做作业了。许南听到门响的时候,转过头看到她,笑着说:“春兰,中午好呀。”这让陈春兰又一次觉得许南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是其他舍友,她们一定会问:陈春兰你回来干什么?做作业?做什么作业?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你多久走这些对于她干了什么,正在干什么,准备干什么的提问,都让陈春兰十分的压抑。因为随之而来的会是吃惊,会是夸张的表情:天呐,春兰,你怎么每天都在做作业。又或是,你一个人吗?这些问题都让陈春兰很不好回答。从她们惊讶的语气里她只能察觉出,对她每天都会做额外的作业成绩却依旧平平的嘲笑,还有对她总是孤身一人而感到惊讶的。像在告诉她,陈春兰,有朋友才正常。你总是一个人,好不正常。可是许南从来不会多问。陈春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的吃饭,努力的不要发出什么声音,害怕打扰到别人。后来做了会儿作业,许南拿着个草稿本过来,问陈春兰一道关于向量的数学题。陈春兰学向量的时候学得十分烂,所以一直很努力的补这一方面的内容。但有的人的努力和回报曲线是指数函数,呈爆发式增长;但更多的是条斜率在1附近上下波动的直线。陈春兰呢,她就是条a>0的对数函数曲线,还是属于增加得及其缓慢的那一截。也就是说,虽然她很努力,但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陈繁星做了出来。那个时候陈春兰都准备午休了,许南把她叫过去,给她把那道题讲了。寇怀觉得挺有意思。陈春兰不去问别人问题,一方面是觉得万一别人不愿意讲,她肯定特别尴尬;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这很麻烦别人。但她估计没想到还有人主动让她麻烦。陈春兰听的“嗯嗯”点头,许南问:“懂了吗?”陈春兰点头。许南很欣慰,然后说:“那你给我讲一遍。”陈春兰??她讲不出来。许南叹了口气:“肯定是我讲的不够好。”于是又给陈春兰讲了一遍。这次陈春兰听懂了。,还磕磕巴巴的给许南讲了一遍。许南叹道:“这就是人多力量大。咱们三个凑皮匠,就把这道题搞明白了。”陈繁星配合的说:“真不错。这道题还挺难的。”寇怀想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趁热打铁的说:“陈春兰,看见没,多人讨论,有利于打开思路。问老师问题,别说是陪徐文娜去,你自己不也有很多不明白吗?去问了,你也整明白了啊。”陈春兰沉默着,但心里的天平已经向问老师问题的方向倾斜。等到陈春兰回到教室,还以为徐文娜会立马问她什么时候去问老师问题。但徐文娜买的表到了,那个表带又比较奇特,她弄了一个中午,别说做题了,她连午觉都没睡,陈春兰到的时候她还在调。最后还是陈春兰给她弄好了,徐文娜高兴得吹了一通彩虹屁。寇怀催她把问老师问题的事解决了,但陈春兰面色犹豫,还是说不出口。寇怀不禁叹气:这么简单的事儿,怎么到你这里,就变得很困难了呢?她好像又回到了徐文娜给她带晚饭的那个下午。寄希望于徐文娜,想要她主动说出来,去也好,不去也好,只要赶快让这件事情结束。但她始终却不愿意是那个主动说出来的人。等到都晚读了,陈春兰也渐渐的又退缩了,觉得不能去也没什么。就不去了吧。但是晚读的时候,徐文娜又偏偏想了起来,就问陈春兰:“春兰,我们下了晚读就去问老师吧。”陈春兰支支吾吾的,徐文娜又很认真,她只好说:“要不,明天去?”“明天?为什么要明天?”徐文娜说,“今日事,今日毕。就今天去。”下了晚读,徐文娜怕晚上没有地理老师的课他就走了,拽着陈春兰就急冲冲的往办公室跑去。负责她们班教学的老师基本上都在大办公室,六个科目的老师都聚集在一起,问问题之类的,可以带很多科,方便一网打尽——这或许也是班主任是年级主任的福利吧地理老师的办公桌在最后面靠近窗户的位置。她们进去的时候,地理老师正捧着一个保温杯面对着紧闭的窗户思考人生。徐文娜活蹦乱跳的跑过去,地理老师听到动静转过头一看,扫了眼她们手里的题,自带一种武林隐世高手的云淡风轻:“来问题?”徐文娜不知道为什么一整天的精力都特别足,她很欢快的回答:“昂!”地理老师不急不缓的坐下,让她们一个站在左边一个站在右边方便听题。不得不说,老师一对一讲的的确要清晰很多。雪线的问题解决了,但因为算时间的问题一时拿不出具体的题目来,地理老师就让他们隔天再来。走时路过班主任的办公桌,黄老师打趣道:“你们两个可是我们办公室的稀客呀!”看着陈春兰,又说,“春兰,你很踏实,但你要多参与讨论。有什么不懂的要多来问。”陈春兰有些不自在,只能干笑两声说“好”。徐文娜打趣道:“老师,那你怎么不叫我多来问题。”黄老师装作很嫌弃的样子“嗨哟!”一声,“你嘛,先问春兰。是吧,春兰。”陈春兰讷讷的点头。“你给别人讲一遍题,讲懂了,才说明你也才是真的懂了。你们两个又是同桌,就相互帮忙嘛。”正说着坐在黄老师对面的语文老师也回来了,看到她们,也跟着说:“陈春兰同学,很不错,踏实。徐文娜同学,最近换了同桌话也没那么多了,继续保持!”像陈春兰这种人,有多害怕别人说“不”,也就有多喜欢有人说“好”。但徐文娜是皮惯了的,别人说好说坏都不怎么能影响到她,只有陈春兰会觉得,被人提到了一句,才能证明自己有被注意到。两人都准备走了的时候,语文老师又好像很不经意一样说:“我记得我以前当班主任的时候,班上也有个学生,学习特别努力。”她没说在跟谁说,但陈春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她讲,就不好意思走。语文老师接着说:“但是高考前的所有模拟考,她基本上都没上重本线,当时我们都说算了,这个学生可能还是不行。“但她就好像一点儿都没受打击一样。到了后来,有的女生连一场周考考差了都会哭,但她就一直很坚强,一直都很努力,没有放弃。“结果最后高考,她还是考上了重本线了。”徐文娜好奇:“考得好吗?”语文老师回答:“这个我记不太清了,但好像没进前十。”徐文娜很惋惜的“嗨!”了一声,黄老师就说:“说明这个努力很重要呀。你看那个女生,要是最后都不坚持下去的话,说不定连重本都考不上。”又看了眼墙上的钟,催她们:“行了。都上课十分钟了,赶紧走。”最好的春兰(15)过于敏感又不够自信的人就是这样。在遇到自己觉得困扰的问题时,就会想要退缩;但要是遇到了鼓励,哪怕对别人而言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就又会觉得打了鸡血一样,觉得都是困难什么的都是小意思。陈春兰纠结于要不要陪徐文娜去问作业时,她觉得一直想这个问题太费时间,但又迟迟下不了决心去解决,就开始自责,认为自己并不够好。当问过问题,好像感觉又还不错。得到了一丁点的认同就会觉得值得了。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留给寇怀的时间也不多了。陈春兰也愿意交朋友,渐渐变得没那么闷起来。但福泽那边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于是她决定回去一趟。正好周天的时候,陈春兰和徐文娜约了去吃砂锅,寇怀就等着陈春兰挤上了公交才走。a市的冬天是阴嗖嗖的冷,不像北方那样大的冷风吹着,但也冷的很刺骨。老街的梧桐树叶也变黄了许多。她才走到楼下,就听见楼上传来的一阵激烈的争吵,是个女人的声音。寇怀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刘明像之前那样,又因为没给她办好事情就发起狂来了。她赶紧往楼上跑去,刚跑到门口,就蹿出个人来。那人生得一张笑脸,不说话就已带三分笑意。是长青。她揽住寇怀,冲里头努努嘴,说道:“来了个女的,正在撒泼呢。”寇怀见她神色没有一丝慌乱,也不禁放下心来,问她道:“里面出了什么事?”长青耸肩,表示并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在了,跟个疯子一样。”寇怀问:“里面有人吗?”“肯定有啊。”长青回答,“老板在呢。不过跟没在一样,他就拉长了脸看那个女的嘶叫,也不管她。”“那……”寇怀没有说话,但看她的神色,长青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死的。”她说。提起这个,她还心有余悸的拍胸口:“那脸青的哟。我好几年没见过这么猛的了。”两人就在外面等着,直到里面的声音消停了才进去。屋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寇怀好奇,就问道:“那人是谁啊。”她想不到办公室除了她还有谁会菜鸡得把委托人惹到了办公室来。“枉死的。”老板说。寇怀觉得陈春兰这个案子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就暗戳戳的打听:“是,呃……是新案子?”老板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企图,直截了当的拒绝她:“别想了。人搬去枉死城了。”有些人的寿命可能是80,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了他30岁,20岁的时候。因为魂魄已经离窍,没办法再回阳世,就住进枉死城,等到生死簿上的年龄一到,就可以走了。不过既然是枉死城的事,怎么到了这里。“是有执念吗?”寇怀追问。老板不大耐烦的看了眼她,回答道:“想活下去。”看着寇怀蠢蠢欲动的表情,又说,“这个案子我来处理。你别管。”他看到站在寇怀身后的长青,问:“你也有问题?”长青耸肩:“让寇怀先办吧。我的事说来话长。”寇怀看到老板皱了下眉,心想这个人怎么整天看起来都忧心忡忡的样子。那就——是时候给老板带来新的好消息了:“老板,我觉得,陈春兰的事我应该处理好了吧。”老板继续保持他的冷漠脸 :“刘明那边还没有反应,你接着做。”寇怀叹气,这玩意儿跟做题一样。老师告诉你,这道题做错了,但你怎么算,都是对的。而老师又不告诉你这题哪儿错了。她本来还觉得这事儿差不多就到了尾声,但还是没动静,但时间却已经快到了。老板看她有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样子,偏头看向办公室那唯一窗子——窗外都是灰扑扑的,看得他更不耐烦了:“现在知道担心了?早些时候让你抓紧时间,你干什么去了?”寇怀像个受训的小学生,虚心求教:“那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先回去。”老板说,“快了。”又是“快了”。寇怀撇嘴。——周一的时候,因为徐文娜睡过了头,陈春兰就多等了一会儿。又还要去升旗,两个人就没时间再吃早饭,只冲冲跑到了操场。等她们跑过去的时候准备音乐都停了,黄老师站在他们班的后面,看到两个急冲冲的人,虎着脸警告。等在最后排站定,徐文娜看她涨红的脸:“是不是没经历过这个?”陈春兰确实没经历过,虽然她老踩点,但真还基本上没迟到过。徐文娜就笑,问她:“刺不刺激?”陈春兰也跟着笑:“心跳真的很快。”徐文娜听了这话,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把手往她胸口一伸,神色正经的进行流氓行为:“让我来摸摸看。”陈春兰吓得一叫,说:“你竟然摸我的胸!”接着她看到和她隔了一个人的位置站着的是陈繁星,她回过头神色不明的看她一眼。接着站在她旁边的许南也跟着回过头来,陈繁星不再看她,一抬手就把许南的头拧过去了。徐文娜发现陈春兰突然沉默,担心是自己的行为让她不高兴了,就问她:“春兰,你生气啦?”陈春兰一抬手,作势正要往她身上袭去,但徐文娜更挺胸抬头,十分自豪的说:“来呀!”陈春兰忙不迭的收回了手。由于两个人都没有吃早饭,徐文娜饿得不行,甘愿为五斗米折腰,去问同学要吃的。中学时期常常会听到这样的话,没有吃饭的同学,就算只蹭一口饭,一个班下来,也饱了。虽然陈春兰没试过,但料想,食堂早上提供的炒饭,她大口吃,能吃十来口,那每个熟人都去吃一口的话,也的确能饱。现在陈春兰面临的情况就是,徐文娜竟然邀请她一起去吃。“很多同学的早饭,都吃不完的。”徐文娜告诉陈春兰,“咱们就是去问问,问问她们有没有多余的。”要放在以前,陈春兰是会很意志坚定的认为自己不会去的,但后和徐文娜渐渐相处下来过后,她现在只是很害怕,害怕会答应她的要求,和她一起去“化缘”。“不了吧?”“为什么?”“我们可以下了课去买呀!”虽然升完旗回来,离下节课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但去小卖部一个来回,又正能碰上补买早饭的高峰,基本来不及。“不行~我们待会儿再去根本就没面包了,剩下的饼干什么的又都很难吃……”徐文娜摇着寇怀的手撒娇。哪怕是现在的陈春兰,让她去问别的同学有没有多余的吃的可以分享,她的选择对象也只有徐文娜。因为熟,而且徐文娜的话……应该也不会拒绝她。但如果去问起他的同学,她觉得他们几乎都会拒绝的。那太难堪了。她就问:“那万一,他们不给你怎么办?”徐文娜的态度很无所谓:“那就问问其他同学呗。”陈春兰咽了口口水,觉得这对她来说似乎难度太大。“我觉得……”陈春兰还没有说完,徐文娜就闻到一股香味扑面而来,顺手就抓住了路过的男同学——跟之前的徐文娜一样,是后几排的钉子户。徐文娜另一只手去够他手里的酱香饼。男生高高举起,不满的控诉:“徐文娜,你是土匪吧。”徐文娜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没吃早饭。”男生一听乐了,陈春兰心一紧,心说:别说你没吃早饭关我什么事……虽然的确无关,但说出来还是会让陈春兰觉得很残忍。只听见他说:“叫爸爸,我就给你。”陈春兰松了一口气,觉得徐文娜一定会松开手。但她笑眯眯的说:“爸爸。”男生得意的“诶!”,然后把手里的早饭放到徐文娜桌上,忍不住骂她:“徐文娜你能不能学学陈春兰文静点儿?整天这么疯。”徐文娜拿到酱香饼就马上换了一张脸,用手推他让他赶紧滚。她很大方的把自己“忍辱负重”得来的早饭和陈春兰分享。“嗬!真多!这起码是六七块钱的。”按照她们俩的饭量,一个人吃个两三块钱也能吃饱。陈春兰觉得自己什么力都没出,光吃了。她很不好意思,又很心疼徐文娜。还有些有些责怪她:“你为什么叫他爸爸?”徐文娜满不在乎的说:“叫爸爸怎么了,我还认了妈妈呢。”她给陈春兰嘴里也塞了一块酱香饼,“凑齐了一个家,下次上网被别人问候全家的时候,全是他们哈哈哈。”陈春兰像个劝阻少主的老臣,忧心忡忡:“那你干嘛跟别人吵。”徐文娜塞了一块到嘴里,发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但胜在情绪充沛,抑扬顿挫:“不蒸馒头争口气!把我骂了我就会不开心,我不开心为什么要忍着。”她很喜欢上网,并且喜欢在一些热门话题发表自己的意见,就难免有争论,以及问候。要是陈春兰,她就会选择自己憋着。别人不来烦她,为了不让自己糟心,她也不会非得去看跟自己意见相左的。“你们关系很好吗?”陈春兰吃着吃着又问。“谁?”她看着指着后排的位置,“他啊?还行吧,就说过几句话。”她还解释说,“他会给自己准备东西吃的,你不用担心。”陈春兰没再说话,徐文娜跟她聊天她也回应淡淡的。寇怀还以为她是觉得抢人家东西吃不好。等到都上了两节课了,陈春兰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那如果说,你去问他们要吃的,他们不给怎么办?”徐文娜说:“就问下一个啊。”“不会觉得尴尬吗?”“尴尬?”徐文娜说,“为什么尴尬。有就拿,没有就不拿呗。”“那万一,他们都不给呢?”陈春兰问。徐文娜想了想:“确实。要是早知道他们都没有多余的话,多浪费我精力呀。”她又思考了下,面露喜色,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顶的好办法,“那下次,我就直接在讲台上吼,问谁有多余的早饭。”陈春兰被她清奇的脑回路震住了,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被正在讲卷子的政治老师看到,她点名说:“这个陈春兰,我看你都在笑了,一定是这道大题对你来说很简单,简单到都忍不住嘲讽出题人的智商了啊,来,那你来讲讲这道题。”徐文娜把卷子上那道题给她一指:12分的总分,全班平均得分是两分。——晚上,阳台。陈春兰真诚的赞叹:“徐文娜好像都不怕别人拒绝。”寇怀心里头还琢磨着,刘明为什么还走不掉,想着应该是因为陈春兰心里还是有东西没放下。看她生活中的大部分纠结和难过,都是自卑和敏感引起的。如果说要解决了这些问题,刘明才能走掉,那七个月的时间去解决根本不可能。所以应该也不是要完成这个。那还有什么呢?难不成陈春兰还有什么没有说出口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她觉得太难以启齿,所以没有办法跟别人说起,没有人商量,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会是什么秘密?第 32 章寇怀直截了当的问她:“陈春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陈春兰嚅动着双唇,欲言又止,又不停的看寇怀,似乎是想说,但又不敢说。过了很久,她才说:“这件事困扰我很久了。”寇怀:“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努力的想和这件事无关的,但不管是做作业,还是上课,它总是会突然蹦到我的脑海里,问我怎么办。”寇怀等着她接着说。但她又沉默了。直到快到两点,宿舍里的台灯都关得差不多了,陈春兰才说:“我喜欢了一个人,她是女生。”寇怀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觉得惊讶。只是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才问,“许南?”陈春兰被猜中也一点都不意外:“很明显吧。我也想克制下自己,但没办法,就是很忍不住,要去看她,想要跟她说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一个女孩子。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但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个样子的。可当我发现我喜欢她的时候,我好像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我很害怕。”陈春兰的声音要被晚风吹走,“我真的很喜欢她,可我害怕。”寇怀挠头,陈春兰经常会为一些寇怀不以为然的事忧心:“怎么说呢。就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害怕的呢?”“今天我看到徐文娜去问同学有没有多余的早餐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被拒绝对她而言可以只是换一个对象这么简单的事,但对我来说,我却感到可耻。而更可耻的是,我根本没有一点办法来摆脱。“我已经高三了,离高考越来越近,可我心里却全是她。“而且我越是克制,我就越是没有办法不去想她。“可无论如何,她不会属于我。”陈春兰更像喃喃自语而不是寻求寇怀的答案:“我该怎么办。”寇怀想起一句话:自卑的人,喜欢一个人以后都会觉得配不上她。她不知道陈春兰是否会在每次看到许南的时候,都会痛苦的想,这是得不到的天上月。但她很确定的是,陈春兰越是害怕,当她看到许南的时候,就会越是自卑,卑到自己连看她一眼都不配。虽然基本上没用,但她还是说:“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说不定许南知道以后还会觉得开心,有陈春兰这么温柔善良的的人,也喜欢她呢。”陈春兰很轻的笑一下:“喜欢她的人很多,可遇到烂桃花,自己也会觉得苦恼吧。”正说着,阳台的门锁响了一声,陈春兰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去:是陈繁星。她皱着眉头,看起来不太高兴:“这么晚了,你还要背书吗?”陈春兰涨红了脸,憋出一句:“你们,要睡了吗?”冷风一吹,陈繁星扯了扯自己上衣的领子——她已经换上了很厚的睡衣:“你觉得呢?”陈春兰通红的脸,连十二月的冷风都没办法让它凉下来。她赶紧说:“好好好。”然后收拾了东西,小跑进去。陈春兰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又疑心陈繁星把她的话都听了进去,很害怕。为了避免和她们见面,她竟然做到了很早起床,在六点三十五,许南起床之前陈春兰就去了食堂;晚上她第一个冲出教室,然后很快的洗漱完,尽量在许南她们回来之前走到阳台背书。没有人发现陈春兰的异样,只有徐文娜陪着她痛苦——为了和陈春兰一起吃早饭,她也开始起得很早起来。徐文娜不明白陈春兰为什么一下子就要改变了作息,连一点过渡都没有,害得她为了上午不打瞌睡,跟着陈春兰一起喝起浓茶。陈春兰的借口一如既往,她说:“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更好的精力学习。”徐文娜觉得奇怪,但无法反驳。如此过到了十二月中旬,寇怀愁死了。刘明据说已经可以离开了,但又抽抽噎噎的说想要陈春兰过得好一点,不要整天那么的愁。寇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当场表演一个什么叫做惊掉了下巴。不要陈春兰这么愁,那寇怀可就有的愁了。她哭唧唧的跑去找老板说理,给的七个月的时间里可没说还包括让她不愁。更何况,活在人世,谁不愁?谁、不、愁!老板很平静的跟陈春兰解释:“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寇怀:?她又要开始觉得大家都在针对她了:“老板啊!不是我说,怎么我一来,接着两个案子都是‘以前没有的情况’呢?“没人想到李青竟然还能转成厉鬼,也没想到她连鬼都不算;现在来个陈春兰,又是这种,甲方爸爸太难伺候了吧。”其实让寇怀摸着自己的良心说的话,她几乎在震惊过后就立马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这是命中注定的事,而顺从命运,是寇怀早就习惯的事。但她还是要讨个说法,好像这样做才是理所应当的,才是大众都会有,应该有的反应。老板的声音很冷静,寇怀的表演并不能引起他的共情:“就当个附加题吧。”寇怀发现老板大多数时候都不看她,显得特别冷淡。但如果两人有对视,受不了的往往又是寇怀,他的眼神太深,让寇怀觉得里面装了太多东西,全部都要压在她身上,她受不了。她问:“多少分?”老板反问:“你做的卷子的附加题多少分,那这个就是多少分。”寇怀想到一个坏主意,她憋不住,自己笑了:“50分。”她看到老板勾起了唇角,脸上很少见的出现了别的表情:“只要你拿得下。”——寇怀不知道陈春兰为什么愁。她想要干什么的话,告诉徐文娜,徐文娜就一定会同意,并且和她一起去做。也就是说,她已经有了一个许多人都没有的好朋友。她的爸爸也很爱她,虽然陈爸爸不说,但陈春兰很明白,陈爸爸不愿意再婚是怕陈春兰难过。至于她妈,那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所以暂且不提。这么一排除,陈春兰烦心的事就只能是关于许南的。陈春兰回去以后,又告诉寇怀,说她本来以为说出来不憋在心里就好了,但跟寇怀说过以后,她竟然开始幻想如果向许南告白,她会怎么办。她很苦恼,就又把矛盾推向人际关系,认为与人的交往总是痛苦。而和徐文娜的关系,对她也起不了安慰,因为——“我们要毕业的吧。毕业就要分别,分别带来的也总是痛苦。哪怕我以后还会再见到她,但也一定会从见到她的第一秒开始为再一次的分别痛苦。”她又要开始逃避,企图成为一个缩头乌龟,缩进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寇怀看她又要循环进一开始的状态,虽然之前那样的确可以避免许多人际交往娜一起吃饭,一起买东西,一起做的许多事的时候,她是很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