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她的家事。可是她又不想一个人面对林远山他们。林远山倒还好,主要是蒋宛,发起疯来和疯子没什么两样。想起这个,林潼妤不自觉地瞄了眼小臂上的疤痕。已经过去挺久了,只剩浅浅的一块痕迹,好在现在被衣服挡着,什么也看不见。闻言,谢知宴眉梢微佻,拖腔带调道:“那你打算给我个什么名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清他的话,林潼妤下意识抬头:“什么?”注意到她不在状态,谢知宴眯了眯眼,顺着她的视线:“你在看什么?”林潼妤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讪讪道:“没。”谢知宴眸子一沉,没说话,也不知道信没信。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林潼妤暗暗松了口气,准备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忽然,谢知宴毫无预兆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他的方向拉。林潼妤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进他的怀里。还好她反应快,拽住了门前的柱子,维持身形。缓过来后,对谢知宴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非常无语,林潼妤看向他:“谢知宴你怎么——”话还没说完。谢知宴单手扶着她的腰,整个人俯身倾过来,把她松松压在柱子上。不会疼,同时也动不了。而后,掰过她刚才看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卷起她的袖子。木质香混着淡淡的柑橘味,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林潼妤脸颊开始发烫,手撑着柱子,用力想挤出去,身后却像是堵了一堵墙,动弹不得。淡粉色的伤疤映入眼帘,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刺目。他呼吸一滞,哑着嗓问:“怎么弄的?”被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林潼妤有些不自在:“你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这都过多久了。”没有理会她的话,谢知宴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稍微重了点儿:“我问你怎么弄的?”这样的姿势有点羞耻,还得冒着里边的人可能会突然开门的风险。林潼妤抬起脚,轻轻踹了下他的小腿,和他商量:“你先放开我,我这样没法和你说。”“你这不是还能说话吗。”“……”见实在糊弄不过去,林潼妤认命地低下头,讷讷道:“蒋之意泼的。”话音刚落,像是怕他生气,她立马补充道:“但是我也泼回去了,只能说是打个平手。”那还是高二的时候。林潼妤是个极怕麻烦的人,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蒋之意三番两次的针对后,林潼妤懒得和这个幼稚的妹妹计较,在中考考完后,便主动提出搬了出去。由此换来了高中的平静。高二那年,因设计稿被抄,又找不到可以帮助的人的情况下。百般无奈,林潼妤只好给林远山打了电话。想着,好歹父女一场,林远山应该会帮一下她。林远山的确答应了,条件是她得回家吃一顿饭。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情,实在不行她可以把蒋宛和蒋之意当成空气。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潼妤回了一趟家。钥匙她还留着,林潼妤刚开门,一杯水迎面冲她浇了过来。她本能地伸手去挡。手臂传来一阵灼伤的痛感,火辣辣的,还泛着点儿麻。林潼妤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余光瞥见一旁笑得得意的蒋之意,她一句话都没说,直奔卫生间用冷水冲洗伤口。感觉痛感没那么强烈后,林潼妤闭了闭眼,觉得今天这饭,可能是没法吃了。林潼妤一直说不清蒋之意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她有爱她的父亲和母亲,吃穿用度样样不缺,林潼妤也从来没有和她争的打算。就在这天,她忽然明白了。有些人就天生就应该是敌对的。不需要任何缘由,讨厌就是讨厌了。卫生间里有装衣服的小桶。林潼妤将桶放在洗手池里,调了最烫的热水,倒了半桶。蒋之意正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电视,林远山和蒋宛都不在。可能是前几次的挑衅都没有得到回复,她想当然地认为,这次,林潼妤也会忍下来。林潼妤走路步子轻,没有声音,神不知鬼不觉地抱着桶走到了她身后。她原本打算以牙还牙,迎头浇下去。沉吟了片刻,残余的良知打消了她这个想法。她沿着蒋之意的背浇下去。蒋之意惨叫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林潼妤神色如常,平静道:“我不会再找林远山帮忙。”“我以前只是不想和你计较。你要是这么想撕破脸,我也无所谓。”“如果还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回忆至此,林潼妤歪着脑袋,感叹道:“事实证明这样还是很有效果的,自那以后,蒋之意就真的不敢找我麻烦了。”察觉到谢知宴意味深长的目光,和他想到了一起去,林潼妤尴尬地动了动唇,飞快补充:“当然,除了嘴皮子上的争辩。”两人还在聊天,门突然被从内推开。林潼妤迅速调整好表情,余光瞥见来人,唇角弯了起来,很惊喜:“杨姨,您还在啊?”杨姨是打扫的佣人,在这里做了很久了。也是为数不多,对林潼妤友善的人。她记得以前杨姨还为了她和蒋宛吵架,蒋宛还威胁要开除她,是她死活不让杨姨走,才留下来的。林潼妤以为她一走,蒋宛立刻就会赶杨姨一起走,倒是没想到把她留下来了。杨姨原本是出来给院子里的花浇水的,看见林潼妤,她也挺意外:“潼潼,你怎么过来了?”视线越过林潼妤,落到她身旁的谢知宴身上,她皱了皱眉:“这位是?”显然还没给谢知宴想好合适的身份,林潼妤哽了下,眼神不自觉地四处飘。最后,她抱着谢知宴的胳膊,眼一闭,破罐子破摔道:“这我男朋友。”“……”**林潼妤进门的时候,蒋宛刚和林远山吵完,右脚踩在楼梯上,正准备上楼。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望过来,不虞的脸色在看到林潼妤后更加难看。她收回右脚,声音不由得尖锐了几分:“你来干什么?”没因为她这话而不高兴,林潼妤笑眯眯的:“来看表演啊。”说罢,她摸了摸下巴,自顾自评价道:“还挺精彩的。”“……”蒋宛气结,将火气全发在林潼妤身后的老人身上,“杨姨,我有没有说过不要随便放外人进来?”杨姨正想出声,被林潼妤先一步打断了。“你好像不知道,这房子有一半还写着我的名字呢。”林潼妤缓慢勾起唇角,“仔细算的话,你才算外人吧。”谢知宴靠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一直以为林潼妤是只小白兔,顶多,是只会咬人的小白兔。这么一看,小白兔还会变身。在讨厌的人面前,变成一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蒋宛咬着牙,刚想说话。一声暴喝从客厅传来。“吵什么呢?”林远山走过来,望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林潼妤,视线后挪,落到她身后的男人身上。他眉头一皱:“谢知宴?你来这里干什么?”潜意识不想让林远山和谢知宴对上,林潼妤往前迈了一步,挡在谢知宴前边。“我带他来的,怎么?”似是没想到她这个动作,谢知宴愣了下,随即低笑一声。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还挺新鲜的。手不动声色地包裹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谢知宴决定把这个被保护的设定贯彻到底。他俯身,凑近她的耳朵:“你爸爸好凶哦,我好害怕。”“你可得保护好你男朋友。”第20章 不浪漫自从有了名正言顺的“名分”以后, 谢知宴整个人明显猖狂了不少。伴随着他的这句话,他身上的木质香仿佛带了侵略性,毫不压抑的朝林潼妤攻过来。明目张胆的调戏。林潼妤眼皮子跳了跳,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根子处,带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当着林松的面, 她不太好发作。不动声色地掐了谢知宴一把, 她微微侧头, 低声提醒道:“过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主动说话。”努力把注意力放在林远山身上, 她挑了下眉,说:“您可别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了,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我也不会再来这里。”不想多说废话,她直接将目的挑明:“我不会让蒋宛母女进家谱的。”没等林远山说话, 蒋宛先咬着牙尖叫:“林——潼——妤,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她刚开口, 林潼妤耳边传来温热的触感,刺耳的声音像是被隔了道屏障, 变得不太真切。一双手覆上了她的耳朵。林潼妤错愕一瞬,上半身微微后仰,正对上谢知宴的视线。男人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淡定收回手,慢条斯理道:“帮你隔绝噪音。”林潼妤哦了声,正了正身子,转向蒋宛:“如你所见,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两人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毫无疑问地是在挑衅她。“林潼妤。”被她这态度气到, 林远山厉声斥责道:“你怎么和你妈妈说话的?”“啊。”林潼妤耸耸肩,表情非常无辜,“我就一个妈妈啊。”她笑眯眯道:“您说的第二个妈,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见说不过她,林远山又把炮火集中在始终秉行林潼妤旨意,一言不发只默默当个背景板的谢知宴身上。“谢知宴。”他极力控制住表情,摆出长辈的姿态,“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外人最好别听。”林潼妤眨眨眼,挺好奇林远山是如何认识谢知宴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我男朋友怎么就是外人了。”林潼妤本意就是拉着谢知宴过来给她撑撑场子,壮壮胆的,当个背景板也是个好看的背景板。这会儿见谢知宴被怼,第一个不乐意,环着他的胳膊,半个身子贴上去,旁若无人地安慰,“宝宝,你别伤心,我爸他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林潼妤自己都快被自己恶心到了。偏偏谢知宴面色分毫不变,揉了揉她的脑袋,瞥了林远山一眼,顺着她的话接:“嗯,我会努力不伤心的。”恰好蒋之意下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在酒吧见到谢知宴的第一面,男人黑衣黑裤,安静地站在那儿,仿佛生来就带着一股矜贵感。对她冷淡至极,却对林潼妤关怀有加。她心里升起一种,浓重的不平衡感。这种不平衡感在今天,爆发到了极点。两人旁若无人的亲近,男人眉眼间化不开的温柔,无一不在刺激着她。蒋之意攥着木制扶手的手上,隐隐有青筋突起。凭什么是林潼妤。凭什么林潼妤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这种极品男人的青睐。她深吸了一口气,故意揉红了自己的眼角,下楼,走到林潼妤的面前。“潼姐姐。”蒋之意声音泛着哭腔,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道你怕我和我妈抢林爷爷的遗产,所以不让我们入家谱。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这个。”她越说越悲恸,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你也别因为我和爸爸吵架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以前的事情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和爸爸好就可以——”“停停停。”觉得这简直是在污染耳朵,林潼妤猛地打断她的绿茶发言,“你以为你多大脸啊我因为你和林远山吵架?你和你妈不就是想要爷爷的财产才接近林远山的?”她嗤了一声,“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还有,别喊我潼姐姐,你喊我名字我都觉得恶心。”现在蒋之意也到场了,三人组齐了,林潼妤只感觉仿佛有三只苍蝇围着她唱山歌。不动声色攥紧了谢知宴的胳膊,手心泛着密密麻麻的汗意。林潼妤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才像是又满血复活,又有了精力应付他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脸皮都快撕没了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林潼妤唇角勾了勾,矛头对准林远山:“爸,您还以为这两母女对您是真爱呢?您看,我半个字没提到财产,她却自己先说出来了,您说这不是别有居心是什么啊?”瞧见林远山的神情有所松动,林潼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林远山衣食无忧,又不缺钱,徐若淑也是亦然。和徐若淑的婚姻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那为什么当年他固执地非要和徐若淑离婚呢。因为蒋宛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年少时可望不可及的爱情。林潼妤无法理解他的这种想法。也不打算理解他的想法。蒋宛狠狠剜了蒋之意一眼,赶忙开口道:“远山,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挑拨什么关系呢?”林潼妤直接气笑了,“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小脸泛着红,呼吸有些不稳,却仍是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唯有谢知宴感觉到,她的手,一直隐隐约约在发着抖。她明明很紧张,却还是在竭力,和他们三个人争辩。谢知宴唇角弧度渐收。林潼妤正想说话,嘴唇被捂住,身子一转,谢知宴把她往他的方向带。林潼妤头靠着他的胸口,听到男人胸膛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不由得吞咽了一下,抬起脑袋,冲他眨眼:“?”下一秒,后脑传来一阵力道,她的视野跟着一黑。林潼妤:“???”“林伯伯。”谢知宴说,他说话的时候,胸膛微微颤动,咬字清晰,一字一句道,“潼潼不太会说话,我替她道个歉。”林潼妤被摁在他的怀里,呜呜叫了几声,想反驳,又被谢知宴强行压下来。她憋屈地要命,忍不住踩了谢知宴一脚。“同时,我推荐您也考虑一下。”谢知宴浑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上下扫视了蒋宛和蒋之意,眸子一沉,继续说:“在林爷爷出事的这个紧要关头,您妻子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病情,而是家谱的问题。”他抬眸,低低笑了一声:“这其中包含着怎么样的缘由呢。”林远山沉默下来。不想再参与这件事,无视蒋宛和蒋之意的神情,谢知宴拽着林潼妤离开,飘飘然留了一句:“那我和潼潼就不打扰你们了。”林远山低着头,没有阻拦。**到了院子里,谢知宴松了力道,林潼妤终于得以挣脱开他的桎梏。林潼妤真的很好奇谢知宴用的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这木质香能这么浓郁。重获自由,呼吸到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她一连退了好几步,双手交叉比在胸前,拒绝意味明显:“你别过来。”谢知宴真就待在原地不动了,懒洋洋地靠着梁柱,缓慢挑了下眉:“害羞了?”一提起这个,刚才的记忆也一并被唤起,男人的心跳声近在咫尺。林潼妤脸颊渐渐开始发热,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正色道:“没有,我是在生气。”她插着腰,毫不留情地谴责他:“我在展现英勇身姿的时候,你不应该打断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很帅。一打三还能占个上风。“对不起。”谢知宴顺从地应,脸上没个正形,拖腔带调的,“看我女朋友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心疼。又不让我说话,只能赶紧带你离开那儿。”“谢知宴。”林潼妤提醒他,“现在已经出来了,你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谢知宴哦了声,眉梢微扬,嗓音带了点儿委屈:“所以我就是你的工具人,需要的时候男朋友,不需要的时候就普通朋友?”“……”林潼妤很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按谢知宴这逻辑,听起来,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么听起来。她就像一个,毫无责任感,也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她抿了抿唇,不准备再谈这个话题,开始扯林远山的事情:“所以,你觉得林远山会怎么做?”闻言,谢知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很有觉悟地也略过了刚才的话题,笃定道:“他不会离婚,也不会再执意让蒋宛母女入林家家谱。”林远山是一个聪明人。他们能想到的点,他自然也想到了。但是想到和被人直白地指出来,是两码事。他以后再做这件事的时候,就会有所考量。“不难过吗?”谢知宴突然问。林潼妤眨眨眼,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难过什么?”过了一秒,思考的频率跟上来,她哦了一声,无所谓道:“这有什么难过的,都习惯了。”她本来也没把林远山当父亲看,又不是小孩子了,非要得到什么东西,得不到就要闹。或许小的时候还奢望过,渐渐的,看清现实了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两人往车的方向走。一从林家出来,林潼妤像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温和,没有什么攻击性,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小脾气。和刚才锋芒毕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一种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揪着心脏,带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感。谢知宴侧头,身边的小姑娘安静地走着,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儿。刚才说心疼不是假的。看到林潼妤那么紧张,却还是努力笑出来保持从容的样子,强烈的心疼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几乎没有犹豫,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带她走。别让她再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了。谢知宴闭了闭眼,看到那个发旋,莫名有点心痒。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落在了林潼妤的头顶上。经过这么一出,蒋之意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骚扰她,林潼妤还挺开心的。开心到,打算拉着谢知宴,去吃个饭。她正思考着晚上吃什么,头顶上有什么东西罩了下来,顿了下,开始揉她的脑袋,力道很重,像是在搓抹布。对谢知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无语,林潼妤向后跳开,捂着脑袋,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你干嘛?”谢知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神情微愣,而后不慌不忙道:“看你可爱。”“……”**最后饭也没吃成。谢知宴被他的导师叫回学校,要商量后天比赛的事情。林潼妤一回到宿舍,三个舍友正伏案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场景宛如梦回当初他们组团帮宁瑶画王八。林潼妤脑袋里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她走到宁瑶身边,凑近头去看。是一张服装设计稿。注意到林潼妤过来了,宁瑶放下笔,趴在桌子上,精疲力尽的样子:“潼潼,你回来了啊。”林潼妤眨眨眼:“苏隆什么时候布置新作业了?”“不是。”宁瑶说,“新一届设计比赛要开始了你知道吧。前阵子不是出了罗雅兰那件事,不知道是哪个勇士爆出来的,闹得挺大的,君悦官方已经发了声明,有关人员都被革职了。这届比赛也查的特别严,得奖也没以前那么容易了。”“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宁瑶侧过头,津津有味地和她讨论,“这事闹这么大了。《星星河》的原作者居然都没有被扒出来,现在网上都在猜是哪个大佬这么惨。”林潼妤面色微变,睫毛颤了颤,才答:“是啊,的确挺惨的。”“不过潼潼。”像是忽然想起来,宁瑶诚恳地夸奖她,“上次帮你放书的时候看到你的设计稿了,不是我吹牛,拿奖应该没问题。”林潼妤整个人僵了一瞬,脸色有点白,状作平常道:“过奖了,就随便画画的。”林潼妤没有发现,陈书转过头,注意到林潼妤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林潼妤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像中了某种魔咒,宁瑶的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响。罗雅兰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吗?自发出去那条微博以后,她就没再看过了。林潼妤打开微博,她用的是小号,没有关注任何人,唯一的微博就是发的那段视频。此时再看,她那条微博已经有几十万人转发,评论也有几万条。许多私信问这段视频的真假,她是谁等问题。还有一堆人喊房子塌了,或者骂她造谣,和君悦勾结,合成视频陷害人什么的。她点开君悦集团的官方微博。置顶是一条声明。君悦集团:【经核实和有关人员效验,视频并无任何虚构成分,罗雅兰女士的确剽窃了《星星河》的创意。君悦对此毫不知情,现已对罗雅兰女士进行开除处理,并禁止她的一切活动。同时,我们对《星星河》的原作者报以诚挚的歉意,也希望《星星河》的原作者能主动来与我们沟通,并商讨有关问题。】这件事的发展如她所料,又比她的预期好一点。君悦的的确确撇清了自己的关系,把自己置于受害者的角度,责任全推给罗雅兰。也不知道发现自己成为弃子后,罗雅兰会是什么表情。林潼妤对此并不关心。她揉了揉眉心,并没有和君悦商讨的打算,关了手机。鬼使神差地,她翻开教科书,抽出之前在图书馆画的那张设计稿。定定地看了许久。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林潼妤猛地缓过神,垂着眸,将设计稿放到一边,拿过手机看了眼。楚珩:【我知道你就是《星星河》的原作,出来谈谈?】第21章 不浪漫对于楚珩这个人, 林潼妤是抱有高度警惕的。他接近她的意图过于直白又毫无缘由,态度也意味不明,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而且, 他看起来似乎,很了解她的样子。楚珩将谈话的地点定在了服设教学楼旁边的小树林里, 安全又隐蔽, 非常适合商量事情。在南大待了两个月, 林潼妤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地儿,还挺稀奇的。林潼妤到的时候, 楚珩穿着白色毛衣,下搭黑色牛仔裤,脖子上还套了条围巾,正靠着树干等她。听到脚步声,楚珩抬起头, 直起身子, 温和地笑了笑:“你来了。”林潼妤不想和他多说废话, 直奔主题,语气不是很友善:“你想和我谈什么?”假装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耐烦, 楚珩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林潼妤:“要吗?”林潼妤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我不抽烟。”楚珩也没生气,自顾自地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霎时间烟雾缭绕。林潼妤眼皮子跳了跳。过了几分钟,她像是终于忍不住, 冒出了句:“你能别抽烟了吗?”楚珩眉梢微抬:“不喜欢抽烟的?”“不是。”林潼妤说,“风把二手烟都吹我脸上来了, 真的很烦人。”楚珩愣了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直勾勾地盯着她,径自开始笑,笑得胸膛都跟着一颤一颤的。林潼妤完全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笑点在哪里,她感觉自己和楚珩简直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连交流都非常困难。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观赏猴子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她也一瞬不眨地看着楚珩。两个人就干巴巴地站着,大眼瞪小眼。楚珩笑得更欢了。直到他笑得喘不过气,看着像是笑够了,托着下巴,悠悠开口:“怪不得谢知宴对你感兴趣,你这人真挺有意思的。”精确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林潼妤下意识发出疑问:“你认识谢知宴?”她记得楚珩是广告系,谢知宴金融系的,教学楼和宿舍楼都搭不上边,按理说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啊。许是她脸上的疑惑过于明显,楚珩主动解释道:“高中同班同学。”林潼妤哦了声,并没有把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重新将话题扯进她来这里的主要原因:“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谈什么?”“你就不好奇。”说着,楚珩停顿了下,故意卖着关子,“我是怎么知道你是《星星河》原作的?”“好奇啊。”林潼妤耸耸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楚珩又自顾自地开始笑。林潼妤实在被他笑没了耐心,觉得这人脑子极度有病,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趣,转身准备离开。楚珩眼疾手快,拽住她的一只胳膊,硬生生把她扯回来。他勾起唇角:“跑什么呢?”身体本能产生应激反应,林潼妤很想踹他一脚,抿了抿唇,把怒火强行压了下来。她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而后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平静:“我妈教我不要搭理神经病。”“谢知宴高中关注过你,你知道吗。”楚珩突然开口。“然后呢,拜他所赐,我也关注了你一下。”林潼妤:“……”林潼妤:“你喜欢谢知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打断,楚珩大脑停顿一秒,觉得她的话非常荒谬:“什么?”“你看。”林潼妤振振有词,开始和他讲理由,“谢知宴高中关注过我,所以你跟着他一起关注我。”“你这不是把我当情敌了?”楚珩脸色瞬间黑了,否认道:“怎么可能。”林潼妤:“那你说什么呢。”楚珩:“我的意思是——”他后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声音强行打断。“林潼妤。”林潼妤循声望过去,谢知宴站在不远处,依旧是黑衣黑裤,身形高大而挺拔。又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的唇角没有笑意,眸子里像是结了层冰霜,冷着眼看着他们两个。像是无声的质问。林潼妤莫名有种做了错事的紧张感。这种感觉就像,偷偷说教导主任坏话结果被教导主任抓现行的样子。林潼妤暗叫不妙,在原地蹦跶两下,抱着外套跑了过去,躲到他身后,一本正经地和他告黑状:“是他喊我到这儿来的的,和我可没关系啊。”谢知宴回身看她,小姑娘眸子乌黑,乖乖巧巧地看着他,撞上他的视线,还眨眨眼。他垂着眼:“怎么不穿外套?”林潼妤很老实:“因为他的手碰到了,我得回去洗。”谢知宴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她身上。声音很闷,像是在生气,还有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里冷,你去教学楼里等我,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说。”林潼妤哦了声:“那我先走了?”“嗯。”等林潼妤走后。谢知宴眸色很冷,一想到隐藏的秘密差点暴.露在林潼妤面前,他骨子里的暴戾因子几乎压不住,沉着声警告:“楚珩,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不要牵扯到其他人。”“怎么?怕她知道你之前那些事,觉得你是个变.态?”楚珩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既然敢做,怎么就不敢让人家知道呢?”他又开始笑:“不过你还挺痴情的,都三年了,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呢。啧,还特意等到大学。”“说实话吧。”楚珩说,“她的确挺有意思的,刚才和她聊天,我好想能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她了。”谢知宴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楚珩,她不是你可以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