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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多娇》TXT全集下载_24(1 / 1)

苏姝猛地一挥手,碎瓷片从他脖颈上划过,然项良也是反应极快,瓷片划破皮肤的同时,就侧头向旁一躲,顺势将苏姝推了出去。苏姝猝不及防,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她头一回做这种事,心慌手抖,力气又小,只在项良脖子上划出一道两寸来长的伤口,看着血流出来不少,但并未伤到要害。项良一声未吭,因此并未惊动院门外的两个护卫。他目光沉沉地盯视苏姝一眼,撕下袍角草草包扎好伤口,冷声道:“解气了么?你姐姐就在前面屋子,自己进去吧。”苏姝死死咬着嘴唇,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门前,唤道:“姐姐。”房门很快从内打开,燕儿的惊呼声随之响起,接着便是苏姝低低的哭声。燕儿搀扶着苏姝,狠狠剐一眼项良,“咣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门。从始至终,苏姝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项良在原地僵立半晌,脑子一阵迷惘,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恍惚中,只觉心中某处有什么东西坍塌了,破碎了。心碎了应该是疼的,但与幼年遭受的折辱苦楚比起来,这点痛似乎是微不足道的。这种结果他早就料到的,如今反倒莫名其妙伤感起来了,真是可笑!项良自嘲般笑了笑,转身大踏步离去。苏媚乍见妹妹,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捧着她的右手急急问道:“怎么回事?谁伤了你?是不是项良那个混蛋?”苏姝这才发觉因太过用力,手被碎瓷片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是我自己弄伤的。”苏姝的神色非常疲惫,缓缓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苏媚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嗔怪道:“他功夫了得,你和他较什么劲?如果他恼羞成怒下狠手怎么办?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服软就得服软!”苏姝的一脸愧色,“我实在气不过……我真没用,总给你和姐夫添麻烦。”“别这么想,有心算无心,不备怎提备?”苏媚柔声安慰道,看着妹妹的手不免发愁,“这里没有金疮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给……”忽然她话音一顿,若有所思盯着苏姝衣襟上几滴血渍。“或许有办法往外递消息了。”苏媚眼神微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苏姝和燕儿不明所以地互相对视一眼,燕儿忙问道:“娘娘,您想出什么法子了?”“你来……”苏媚招手叫过燕儿,低声耳语几句。燕儿眼睛一亮,“这有什么难的,奴婢不怕!”几只乌鸦掠过天际,停在院门屋檐上,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盯下头两个守卫。“晦气。”一个守卫捡起碎石子狠狠扔过去。乌鸦唿地飞起,嘎嘎怪叫着在天上盘旋不定,又落在屋檐上。那守卫啐了一口,待要再轰,却听院内响起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板拍得山响,接着是女人惊恐慌张的哭喊声:“不好啦!娘娘小产啦——”两个守卫头皮一紧,教主和艾嬷嬷都交代过,里面的人不能出半点差错,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俩赶紧打开门,跑到房门前抻着脖子一看,只见皇后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躺在塌上,衣裙上血迹点点,旁边的姑娘的手也染了血迹,明显吓傻了,张着手不知所措,只是哭个不停。燕儿满手是血,愤怒地喊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郎中!娘娘要不……如果孩子保不住,你们谁也活不了!”守卫们犹豫了下,迅速拿定注意,一个留在院门继续守着,一个立时跑出去报信。燕儿偷偷觑着外头,悄声道:“娘娘,皇上会注意到吗?”“我不知道,我赌的是皇上更看重我的声誉,还是更看重我的安危。”苏媚几不可察叹口气。她不知道,昨晚萧易刚接到她失踪的消息,就将京城整个儿锁死了。凌晨时分,御书房的气氛冷到了极点,萧易目中露出凶狠的光,指尖捏得发白,“还没查到下落,朕是养了一帮饭桶么!刘卿家,皇后叫你拿人,人呢?”刘府尹被他狠戾的声调吓得一哆嗦,叩头道:“微臣得令就带人捉拿木里唐,可他早不见了踪影。”“项良还有艾嬷嬷呢?”“回皇上话,也……没有。”刘府尹苦着脸道,“皇后失踪地点方圆三十里都搜遍了,再搜,就到外城了。但守门将士说,昨晚宵禁后城门从没打开过。”眼见皇上又要发怒,蔡总管忙道:“内城所有地方刘大人都搜遍了?”刘府尹支支吾吾说:“呃,微臣怕事情闹得太大对皇后声誉有影响,就……没搜王公重臣的府宅。”“废帝余孽,这个托辞不好用?再说有朕在,谁敢说三道四?搜!”萧易冷声道,“没朕的旨意,不许开城门,全城禁严,闲杂人等不准上街,店铺不准营业,三班衙役、五城兵马司、禁卫军所有人马全部上阵,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刘府尹唯唯诺诺迭声应是,擦着冷汗下去了。少倾,萧易吩咐蔡总管道:“朕想来想去,保不齐他们给朕来个灯下黑,你派人去潜邸搜查,注意悄悄的。”蔡总管纳罕道:“潜邸早锁了,没您的手令寻常人进不去。”“艾嬷嬷也许有府里的钥匙,她掌管王府数年,比朕还熟悉府里的构造。而且春天的时候,府里内外都翻修了一遍,也是她过手经办,谁知道她有没有做手脚。”萧易暗自咬牙,“朕只当她是母后的心腹绝不会害朕,哼,朕看错了人!”蔡总管不便对此多发表见解,事不宜迟,低头领命而去。天光逐渐大亮,烛台上红泪堆得老高,忽悠忽悠的烛火微微一颤,灭了。御书房没有人伺候,静得能听到门外宫人们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手无意识地扫过腰际悬着的荷包,萧易怔楞了下,珍珠珊瑚八仙荷包,是她亲手缝制的。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浪潮一般涌上来,几乎要把萧易淹没,无法呼吸,心痛得要裂开了,以至于萧易不得不弯下腰,用力抵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皇上!”刚迈过门槛的福嬷嬷见状,差点把端着的托盘扔掉,急急上前,又是揉胸口,又是顺后背,忙不迭喊御医。“不必了。”萧易重重透出口气,虚脱般靠在椅背上,慢慢道,“凡是劫持人质的,必然有所求,但是一晚上过去了,他们怎么还没消息?”“可能伺机而动吧,要不然就是害怕了。”福嬷嬷说,“就凭他们几个人,翻不了天!”内侍在门口探了下头,禀报道:“皇上,徐邦彦求见,手里拿着封信,说事关重大,必须即刻面圣。”一听“信”,萧易马上警醒过来,大喝道:“宣!”不多时,徐邦彦满头大汗跑进来,他连朝服都没穿,袍子前襟的纽扣也系错了位置,头发稍显蓬松凌乱,竟是连“御前失仪”的罪名也顾不得了。“皇上,信……早起我家门房发现的。”徐邦彦双手捧着信迎头拜倒,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福嬷嬷不等吩咐,已接过信呈递萧易。萧易飞快看完,冷笑道:“他倒是谨慎,利用你给朕传信。此事还有谁知道?”“没了,只有微臣一人看过信。”徐邦彦跑得口干,舔了下嘴角继续说,“木里唐那贼子,竟让您单独去西郊妃陵!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什么都不如皇上安危重要,万万不可涉险。”“少拿话激朕,当心朕要你的脑袋!”萧易没好气瞪他一眼,“皇后在他手里,就是再危险朕也要去!”徐邦彦一缩脖子,看着是害怕了,然脸上立时少了许多刚进来时的慌乱,“皇上,要弄清楚他目的是什么,才好对付他。”“朕知道他要什么,带上空白的圣旨和御玺。”萧易看着手里的信件冷笑道,“妃陵荒僻,却也有守陵的宦官和侍卫,他有胆量去那里,定然是有所依仗。”正说着话,蔡总管没有通禀就一脚跨进来,“皇上,街面上有动静!有两个人挨家敲药铺子的门,要抓安胎药!顺天府怕打草惊蛇,一路偷偷跟着,没敢拿人。”萧易目光霍地一跳,“多派人手,给朕端了他们的老巢!”“是。”蔡总管躬身道,看了一眼换上青色长袍的萧易,忍不住问道,“您要出宫?”萧易回身冷冷一笑,“对,朕要好好和‘舅舅’叙叙旧。”第66章此时已是初冬, 西郊群山上一片冬景萧瑟,山坡上稀稀落落散布着白草黄叶、枯杨残柳, 在风中东摇西摆,还未踏进陵园,便觉寒意袭面而来。妃园葬着先帝二十七位妃嫔,建成距今不过三十余年,红墙上的颜色就有几处已经剥落,残缺不全的灰砖地生着枯黄的蓬草,连屋顶上的绿琉璃瓦都灰扑扑的好像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虽不至于像一座荒墓, 然早已失去了皇家建筑应有的恢弘大气。萧易命随行侍卫在园门外等着, 自己一人慢慢走到母亲的地宫入口的琉璃影壁墙前。按规制,应有一个总旗的兵力看守妃陵,但萧易一路走来, 除却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宦官拿着扫帚打扫落叶, 竟没有看见一个兵勇。地宫入口油亮亮的,脚下也是黑乎乎湿漉漉的,好像是水渍, 颜色却有点深。萧易定定站了一会儿,忽听背后一阵嚓嚓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身着禁卫军百户官服的木里唐。萧易不动声色上下扫视他一眼,冷声道:“皇后呢?”“她在一个极其安全的地方。”木里唐玩味一笑,说, “不要想着逼问我她的下落,我牙里藏了毒药,不会给你们生擒的机会。”萧易的目光又阴又冷,“你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昨晚临近宵禁皇后才从苏家折返, 算算时间,你没办法带她们和你手下一起出城,即便有项良的令牌,那么多人也太惹眼了。所以这里应该只有你一个人。”“不错,的确只有我一人出城。”木里唐爽快又直白,他晃晃手里的旗花,漫不经心地说,“若我死了,或者未时之前我的教徒看不到我,她和你的孩子马上就会死,而且是……死无全尸。”萧易眸色一暗,嗓音暗沉沉的,“你的条件?”木里唐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把西北军借调给我;第二,我要带姐姐的棺椁回阿巴儿。”饶是做了心理准备,萧易还是被他狮子大开口的条件惊到了,怔楞了下,不禁讥诮笑道:“要西北军?你真敢开口,干脆让你做皇帝得了,笑话!如此荒唐,朕怎么可能答应。”“只是‘借’而已,复国之后自会完璧归赵。况且攻打格尔翰你也不吃亏,那里矿产丰富,玉石自不必说,大型的铁矿就有四处,还有铜矿、金矿大大小小十余处。皇上,这算是荒唐之举吗?”萧易神色不改,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虚幻的水中月而已。打仗打的是银子,我国库空虚,远征作战只会加重财政负担,使君臣离心,百姓疲敝,盗贼四起。”他轻蔑地瞥了一眼木里唐,“格尔翰是我朝睦邻,和他开战于你自是百利无一害,于朕却是百害无一利,搞不好还会丢了皇位,就算朕疯了也不会应允!”“我以为你是个痴情人,原来也是个冷酷无情的薄性人,果真适合当皇帝。”木里唐摇头叹道,“我观察你十几年了,还不如苏媚看你看得明白。她说,天下美人何其多,不是非她不可,而孩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和你生!”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萧易扯着嘴角不阴不阳笑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敢指责朕?艾嬷嬷诅天咒地发誓你是朕的亲舅舅,果真是好舅舅,竟然算计亲外甥的命。”“若不是你一心想解散天圣教,逐我出境,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姐和我从格尔翰人手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不惜一切代价为父汗报仇,为阿巴儿人报仇。”木里唐郑重道,“姐姐不惜委身于年纪比她大一倍的男人,甘愿困于重重深宫,只为给我留下一个助力。”萧易心中百感交集,只觉脑海中母亲的身影又模糊了许多,一阵悲愤袭上来,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人算不如天算,你身边总有奶嬷嬷和宫人在,与其说是照顾你,更像是监视姐姐。你父亲真是小心又小心,生怕一个不慎葬送了他的江山。等你离宫辟府,俨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汉人,哪里还记得身上流着阿巴儿人的血?”“我本想有了从龙之功后再现身,不成想你的皇后……”木里唐不住摇头,感慨万千,“换个女人就好了,一开始艾嬷嬷就不该选她!话说回来,姐姐刻在门上的地名,你总应该瞧见了吧?”萧易目光微微跳了下,仍旧没有说话。木里唐摇摇头,慢慢将手中的旗花举高,无奈一笑,“我赌输了,还以为你会敷衍我一下,没想到你不但不在乎姐姐的遗愿,还根本没把苏媚母子二人的命放在心上。”萧易的脸色来回变化几次,腮边肌肉抽动两下,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杀气,旋即一抬手,制止道:“等等!”木里唐略显得意地笑了起来,“皇上,是两败俱伤,还是一荣共荣,您细细想。”萧易长长叹出口浊气,出神地望着来时的石砖路,默然良久,说道:“西北军不能给你,否则将士们就该反了。朕可以下一道圣旨,与格尔翰王朝断交,也可以给你出银子招募兵马,如此,总可以了吧?”“断交不够,要宣战!”木里唐讨价还价道,“即便你不动用主要兵力,也要震慑住他们,至少边境处的卫所要出兵。”萧易目光沉沉看着他,嘴角扯了扯,像在自嘲,又像是讥讽木里唐贪心不足。不过他终究点了头,拿出随身带的文房墨斗在空白圣旨上刷刷几笔写完,隔空扔给木里唐,“上面已盖好御玺,现在总该告诉朕皇后的下落了。”木里唐眼中猛地迸出掩饰不住的狂喜,翻来覆去地查验,反复抚摩着,确信是真正的圣旨之后,仰头大笑道:“我终于可以报仇啦!父汗,姐姐,我定会复国,定会重现阿巴儿王朝风光!”萧易喝道:“皇后在哪里?”“别着急呀,等我离京,等你宣布对格尔翰开战,等银子到手,艾嬷嬷自会好好地护送皇后娘娘回宫。”木里唐笑着说,“皇上,你现在应马上回宫,及早说服那群冥顽不灵的大臣们,这样才能早日见到皇后。”萧易笑了下,“今天朕才知道,从始至终,朕竟然只是母后为了你们的复国梦留下的后招。真是……她离世那样早,也不知是朕的不幸,还是幸。”木里唐本想早些离开这里,闻言又停下脚步,“按你们的礼法,这话已经是忤逆了。”萧易目光霍地一跳,冷笑道:“想走?晚了!”木里唐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远远站着一个侍卫,手举红色令旗不住挥舞。他茫然看着那人,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就像挨了一记闷棍,脸色刷的变得煞白。“看来你也想到了。”萧易不紧不慢说道,“他们已经找到了皇后,而且,平安!”“这怎么可能……”木里唐心头狂跳,冷汗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下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在诈我!”此刻萧易的神情轻松而愉悦,笑容终于有了温度,“朕连圣旨都给你写了,会轻易拿皇后的命开玩笑?你太小看朝廷的力量了。”“我千余名教众就耍得顺天府、兵马司团团转,轻轻松松就能助你谋反成功,朝廷那些酒囊饭袋怎堪一提?”“刀好不好用,端看在谁的手里,少把朕和废帝相提并论!”萧易不屑道,“外头的侍卫马上就到,你完了!”便听霍霍的脚步,伴着甲胄佩刀撞击的丁当声由远及近。木里唐看看负手而立的萧易,再看看逐渐逼近的禁卫军,认命似地把圣旨往地上一摔,喟然长叹道:“不曾想,姐姐留给我的后招,反倒成了杀招,也罢,咱们一道去地下找姐姐说道说道。”萧易脸色微变,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啊,我忘了告诉你,这里埋了炸/药,地宫入口浇了清油,还有这里。”木里唐用脚尖点了点地,拿出火折子,“我不想杀人的,你看守陵的侍卫都叫我骗出去了,可你……也罢,没你的庇护,你的女人孩子又能活过多久?”一声如裂帛般的厉响,在他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利箭“扑”地穿胸而过。木里唐低头看看胸口露出的箭尖,看着汩汩流出的鲜血,面孔扭曲,断断续续道:“是谁……”萧易语气凉凉说:“如果是朕,不会多讲废话,直接点燃完事。你罗里吧嗦说一堆,是想恐吓朕吧?所以,这里根本没有炸/药,跟朕耍心机,哼!”木里唐徒劳地张张嘴,再也无力支撑,双目圆睁倒了下去。身后,是浑身血污的项良,手持弓/弩,脸色漠然。禁卫军随即赶到,不待萧易下令就团团围住项良。“检查下四周是否有炸/药,守陵的侍卫这么废物,埋炸/药这样大的动静也察觉不到?”萧易吩咐道,冷眼打量着项良,“将功赎罪?朕不吃这套。”项良受伤不轻,缓缓跪下道:“是姨母叫我来的,她担心木里唐会杀您。我自知罪该万死,不敢奢求活命,只求皇上饶过姨母。”萧易忍不住骂了一句,“放屁!早干什么去了?如今事败反倒觍着脸卖好,她心里如果还惦念着朕,就不该和木里唐同流合污。抓起来,投进天牢一并审问!”后半句话是吩咐侍卫的,说完,他急急忙忙向外走去——他必须亲眼见到苏媚无恙才能心安。第67章初冬时节, 午后的阳光正是最好,照在凤仪宫正殿的黄琉璃瓦上, 灿烂炫目。此时苏媚正半躺在暖炕上,双目微阖,就像一只餍足的猫,懒洋洋晒着太阳,说不出的惬意。为制造小产的假象,燕儿割破手臂取血,流了不少血, 因此一回来苏媚就拨了两个宫婢一个小宦官伺候她, 命她好生歇着去。福嬷嬷轻轻揉捏着苏媚的小腿,万分庆幸道:“他们竟藏在潜邸,任凭官兵们如何在京城翻捡, 也不敢去潜邸搜!多亏娘娘机敏, 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苏媚笑道:“我是死马当活马医,管他有用没有试试再说。还是皇上有办法,京城到处禁严, 那两个贼人一露面,可不就是送上门的线索?”福嬷嬷叹气道:“艾嬷嬷没死拦着不让请郎中,总算没坏到底。”她本是感慨之言,话说出口才觉得有替艾嬷嬷求情的嫌疑,不由暗暗觑了觑苏媚的脸色。苏媚未作他想,随口说道:“其实皇上想到他们藏在潜邸的可能, 那两个人刚抓了个郎中回来,蔡总管就带人赶到了。就算她不派人出去,皇上也早晚会找到我。依我看,她之所以顾及我, 就是怕失去和皇上谈判的筹码。”“自作孽,不可活。”福嬷嬷适时道,“您安心养身子,这些糟心事就别想了。”苏媚点点头,叮咛道:“林虎等人个个身上挂了彩,你着人挨个儿看看,缺什么只管说话。还有苏家,又是老祖母的白事,又是我们遭挟持,这一通乱子,有够他们受的了,你亲自去,帮我安抚几句。”福嬷嬷忙一一应下,但听门外响起问安声,紧接着门帘一掀,萧易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眼睑微青,虽略显疲乏,精神头却是很好,进门一把将苏媚抱在怀里,带着几分后怕说道:“这次我是真吓到了,以后除非有我陪着,否则不准再出宫!”苏媚靠在他肩头,笑吟吟说:“我却是不怕,从头到尾都没害怕过,昨晚上还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我知道,你定会有法子救我。”萧易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一边吻着她,一边喃喃道:“小没良心的,被挟持还能酣睡一宿,做人质做到这份儿上,不愧是我的皇后。”“没良心的人才不是我。”苏媚斜睨他一眼,马上告状说,“木里唐三人你如何处置?尤其是项良,哼,若不是他用姝儿威胁我,压根就不会出这个岔子。”“木里唐被项良射死了。”萧易把妃陵的变故备细说明,沉吟道,“……判定天圣教为邪/教,参与挟持案的必须处死,这点没的说。至于艾嬷嬷和项良……我还没想好。”苏媚不乐意了,嘟着嘴嗔怪道:“这有什么难以决断的?挟持当朝皇后,妄图要挟圣意,论律法就是谋逆之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她恨项良欺骗利用小妹,姝儿为人单纯,对项良用情至深,经此一伤,只怕要很久很久才能缓过劲儿来。且,小妹很可能就此放弃对爱情的憧憬,随随便便找人嫁了。所以她不想放过项良。“我知道,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萧易微微叹了口气。苏媚习惯性琢磨着萧易的意思,暗道这种黏黏糊糊的态度绝对不是萧易的性子,难道他还对艾嬷嬷残留恻隐之心?但她马上否决掉这种想法,当初她提出来艾嬷嬷可能有二心的时候,萧易可是半点迟疑都没有就疏离了艾嬷嬷。伺候的宫人们早已退下去了,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南墙落地自鸣钟的“咔咔”声。苏媚漫无目的扫过自鸣钟,忽然目光一顿,落在红色的门框上。“你是不是觉得有愧于母后?”苏媚掂掇着说,“约莫母后也想复国的吧,不然不会把家乡的名字刻在门框上。”萧易的声音有些许失落,“我只是,有点儿无法接受母后生下我是另有目的……艾嬷嬷于我称不上忠仆,对母后倒是诚心尽力,我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发落她。”苏媚幽幽叹了口气,“她蛰伏十数年,唬过了皇上,唬过了身边所有人,只为完成母后的心愿。如果不是木里唐挑唆,或许她和你的关系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提起木里唐,萧易就一肚子火,阴沉着脸道:“木里唐临死还想拖着我一起死!艾嬷嬷一心听他的调遣,就是个不忠不义的混账东西,还有项良,亏我把他当心腹!”成功勾起他的怒火,苏媚悄然一笑,抚着他的胸口道:“好在没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莫气莫气。”萧易嘴角下吊,冷哼道,“不气是假的,先关两日,等我处理完天圣教就轮到他们了!”京城突然戒严一日,难免众说纷纭,官府给的布告是废帝余孽意图暴动,官府清缴贼人云云。因没造成实际损伤,老百姓们议论一阵子也就过去了。至于王公朝臣有几人相信,就不得而知了,即便猜到与皇后有关,也不敢说一句闲话。天圣教仅存的势力被一网打尽,从此在京城销声匿迹,等进了腊月门,人们几乎快忘了京城曾有一个呼风唤雨大教派存在过。艾嬷嬷和项良一直关在天牢,萧易不提审,也不放人,苏媚忍不住了,问道:“皇上打算让他们在牢里颐养天年?”萧易不由失笑,“我在这对姨甥手里吃了亏,单单杀头太便宜他们了,总要物尽其用才行。”苏媚一下来了兴趣,“说来听听。”萧易微微挑起眉头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寒冬腊月,京城是滴水成冰的天气,禁宫内积雪连陌,房顶上也存了尺厚的雪。艾嬷嬷衣着单薄,手脚都戴着镣铐,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厚厚的雪里。也许是有意折磨她,押送她的四个宦官不准她走干净的甬道,一路推推搡搡,硬是把她往雪坑里推,等艾嬷嬷到了凤仪宫西配殿,双脚已没有知觉了。乍进暖阁,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只见苏媚侧身靠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锦被,旁边坐着萧易,手里捧着玉碗正在喂苏媚吃东西。艾嬷嬷茫然盯着眼前光鲜亮丽的二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忽然被人从后踹了一脚,“砰”一声双膝硬生生砸在地上,疼得她几欲昏过去。近一个月不见,艾嬷嬷消瘦许多,双腮凹了下去,原来的圆胖脸成了瘦长脸,灰色袄裙皱皱巴巴沾满雪水,看上去颇为狼狈,但身上并无拷打的痕迹。苏媚一瞧这样子,就知道她在大牢里没吃苦头。艾嬷嬷连磕三个响头,含泪道:“老奴参见主子,参见皇后娘娘,主子,看见您好好的,老奴心里……”“行了!”苏媚毫不客气截断她的话,“要挟圣意,胁迫主母,你还有脸叫主子?没的让人恶心。”艾嬷嬷哭道:“老奴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替自己辩白,只求一死,也好早日到地下伺候公主去。”苏媚简直都要气笑了,“这时候还抬出母后的名头做挡箭牌?想死不难,碰壁、上吊、绝食,若你真心求死,这会儿早死了好几回了!”一句话说得艾嬷嬷无言以对,委顿在地只是啜泣不止。萧易冷声说:“朕念在你曾伺候过母后的份儿上,并未公布你的罪状,留机会让你体面自尽,你却一直苟活着不肯死,难道还抱有什么幻想?”艾嬷嬷抹一把眼泪,乞求道:“老奴死有余辜,但木里唐是公主唯一的弟弟,流着和公主一样的血,求皇上,饶他一命吧。”萧易冰冷的眼神轻飘飘地飞来,“他早死了,项良杀的。”“什么?!”艾嬷嬷自打在潜邸被擒后,始终关在天牢,不知晓外面的情况,闻言浑身剧烈地震了一下,似哭似笑道,“那个傻孩子,我叫他逃命,他却杀了木里唐,这是为什么啊!”苏媚已然明白,项良准是见艾嬷嬷逃生无望,便假借她之名将功折罪,想替他姨母挣出一条活路来。萧易也立时想到这一点,目光沉沉说道:“不要以为他杀了木里唐就能逃过死罪,朕判了他凌迟,后日执行。”艾嬷嬷满面泪光,不停地叩头求饶项良一命。萧易目光阴冷地望着她,待她表情渐渐变得绝望,才慢慢说:“想活?可以,断一手一脚,他不是自认阿巴儿人么?朕就让他滚回他的老家去!”“这这……”艾嬷嬷张大了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重重磕了两个头,“罪奴叩谢皇上隆恩。”萧易稍一抬手,蔡总管忙命人将艾嬷嬷拖了下去。艾嬷嬷刚迈过殿门,恰碰到五花大绑的项良被侍卫押到台阶前。项良就不像她那么好运了,最外面半新不旧的长袍没有破损,可头脸、手上都是血痕,显见经受了不少的拷打。“良儿——”艾嬷嬷心疼地呼喊一声,扎煞着手就要上前,旁边的内宦一看不对,马上堵住嘴拖下去。项良毫无光彩的眼珠略动了一下,一瘸一拐来到帝后面前跪下。“断你一手一足,回格尔翰策动阿巴儿人复国。”萧易没有与他废话,直接吩咐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搅得格尔翰上下不宁。朕给你两年期限,若格尔翰再像如今这样安稳,顺天府门口就会多一面人皮鼓。”项良于局势上有几分见解,此时朝中形势虽日趋安稳,但国力空虚,急需相对安定的环境恢复元气,皇上定然不愿见到一个强悍稳定的邻国在旁虎视眈眈。没钱没人,复国成功的几率极小,危险性极大,可他不在乎,只要他还有用,姨母就不会死,因此项良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下了。萧易见状,冷哼道:“每年腊月初十,去哈密卫拿艾嬷嬷报平安的亲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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