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考虑下。” 说着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蹬蹬蹬地跑回卧室,想一个人静一静。-坐在飘窗上,夏罗透过整片玻璃望着窗外的景色。空荡荡的街道,偶尔出现一两个人,都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行色匆匆。本该是红红火火的一个年,气氛却如此萧索。原本喧闹的世界,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变成黑白无声的电影。谁也不知道这场疫情会持续多久,会死多少人。微微低头,掌心还握着手机,她点开微博,铺天盖地的求助信息顿时涌入眼帘。谁的亲人得不到救治,死在了家里,又有谁的亲人躺在医院过道上,奄奄一息……虽然她人不在那座城市,但她知道,那里,此刻,必定如炼狱。那么危险的地方,江生不能去,就算他不去,也会有别的司机愿意去的吧?当一次缩头乌龟,也没有什么的吧?夏罗痛苦地握紧手机,双腿蜷起来,脑袋埋在膝盖中,眼泪珠子似地往下掉。但为什么她的良心如此不安?约莫中午时分,江生来敲她的门,叫她吃午饭。夏罗走出去,餐桌上放了她爱吃的排骨,但她也不怎么高兴,似乎快乐被什么剥夺走了。她想到那座炼狱的城,也许有人连蔬菜都买不到。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江生没有逼着她给答案,默默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夏罗坐沙发上,打开电视,里面正在直播火神山医院的建设,无数网友围观,为奋战在一线的工人加油打气。她又不争气地哭了。疫情开始以后,她总是哭,有时是因为难过,现在是因为感动。有那么多的人,都比她勇敢……江生在水槽前洗碗,余光瞥见她在抽纸擦眼泪,赶紧冲掉手上的洗洁精泡沫,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把人搂进怀里:“真是个小哭包。”夏罗擦干眼泪,带着鼻音:“是不是我说不准你去,你就不去?”江生点头,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如果你不准我去,我就不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一定得你同意才行。”“但是你想去。”“是,那是我能做到的事。我不会治病,也不会修房子,但至少,我可以帮他们运送物资。”夏罗安静了良久,仰起脸:“那你去吧,活着回来就行。”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可以看着别人受苦而不管不顾的人。如果有力所能及的事,他一定会帮忙。江生愣了下,意外地望着她:“怎么想通了?”“那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如果大家都退缩,这场仗怎么打?” 夏罗红着眼睛:“我不是不想你去,是怕你有危险,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活着回来。”说着她顿了顿:“你记住,我们是命运共同体,要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活。不想我死的话,就活着回来。”江生眼眶嗖地红了。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良久后,微微低头,在她唇上轻印了下:“我一定活着回来。”作者有话要说:别担心,不会虐~先给宝宝们打个预防针,下章就完结啦~第46章江生和其他几名重卡司机约好时间, 分别从各自的所在地出发,赶往兰陵县装货。临走前,夏罗给他打包了满满一大箱行李, 装了许多口罩酒精消毒水等防疫用品,还装了护目镜和一次性雨衣。为以防万一, 连家里的垃圾袋都给他塞了好几卷,到时候可以扎在裤腿上用。到了出发那天,夏罗执意要送他到车队,江生同意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戴好口罩在楼下等。江生单位的老板派了小车过来接他。司机小杨帮忙把箱子塞进后备箱,他们在车子后排入座。一路上, 夏罗没有说话, 只是安静地靠着江生。路上车很少,司机油门压得低,两边的建筑疯狂往后退。江生搂着她,右手有节奏地抚摸着她披散在背上的长发,光洁柔顺, 似有暗香浮动。想来会有一段日子,不能像这样抱她在怀。不是不痛苦。不是不担心。只是, 就像打仗一样,如果不能在前期扑灭敌军的小火苗,火势一旦蔓延,呈燎原之势, 局面就会失控。到时候会变成怎样,谁都说不好。她身子那么弱,心肺功能不好, 换个季都会咳上好一阵,要是疫情蔓延开,她一旦出事,生还的几率恐怕太小。所以,必须把敌军锁定在局部,集全国之力来控制。他虽然渺小,但是灭火的每一滴水,都很重要。“你要记住,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出门。” 江生抱紧她的肩:“冰箱里囤的肉应该够吃上一阵了,水果和菜我也给你买了一些,要是吃完了就点外送,或者小区附近的小店买,不要去人多的地方,知道吗?”夏罗闷闷地嗯了声:“知道。”“出去尽量戴手套,东西买回来,塑料袋表面记得消毒,社区的联系卡我贴在冰箱上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隔着口罩捂住了嘴:“你不要担心我了,我会乖乖待在家,什么事儿也不会有。倒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可以摘口罩,明白吗?”江生眼底浮起笑意,捏了捏她的脸:“明白。”很快到了车队,老板亲自出来迎接他。江生简单地做了下介绍,对方朝夏罗竖起大拇指:“你男朋友,真汉子。”夏罗望着江生笑了。尽管不想让自己男朋友去做英雄,但见他受人认可,她也感到骄傲。“本来我也是要去的,”老板叹了口气:“但我女儿刚上初中,她妈走得早,我要是没了,我怕她一个人活不下去……”说着老板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江生手上:“小江,这是我一点心意,你拿着。”江生固执地把信封推回去:“不用了,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钱。”“我知道,但像你这么勇敢的年轻人,值得奖励。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我上不了战场,只能给你们支援点粮草,总不能还让你倒贴油钱。”江生还要推辞,老板把信封硬塞他手上:“拿着,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替弟妹想一想,她身体不好,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江生侧头,望了夏罗一眼,斟酌片刻,握住了那个信封:“谢谢。”老板笑着拍拍他的肩:“注意安全,弟妹这边你放心,待会儿我让小杨送她回去。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江生颔首:“好。”和老板聊完,他走到夏罗跟前,把信封交给她:“你是家里的大管家,这钱你拿着。”夏罗接过信封,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你要早点回来,不要让我等太久。”江生低头,隔着口罩在她唇上吻了下:“一定。”两人用力地抱了抱,江生揉揉她的头:“我走了。”“嗯。” 夏罗朝他挥手,竭力忍住眼泪,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哭的样子,这样他会担心。江生拉开自己的货车车门,轻巧地跳上去,关门,发动车子,然后降下车窗:“你回去吧,外面冷。”夏罗固执地摇头:“不,我要看着你走。”江生默了默,没有再劝,车速很慢地驶出车队大门。夏罗追出去,一直到他的车消失在马路尽头,才蹲在地上哭起来。-司机小杨把她送回租屋,江生的老板还特意给她搬了两箱年货,什么瓜子核桃杏仁开心果,还有大白兔奶糖。送走小杨,夏罗站在客厅,环顾四周。屋子里空荡荡的,江生不在,安静得可怕。只有窗户上几盆他养得肥油油的绿萝,给点水就肆意生长,这空间里才不至于孤单单地只有她一个活物。夏罗在沙发上坐下,发了会儿呆,然后注意到堆在沙发一角的被褥和枕头。自从江生找到工作留下来,就一直睡客厅。今早大概是走得匆忙,忘记把床上用品放回衣柜。夏罗站起身,抱起被子和枕头往卧室走。打开衣柜门,刚要把东西放进去,转念一想,又顿住。一个转身,她走到床边,把他的枕头放到她枕头的旁边,被子也铺上去,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睡一张床。夏罗躺在他枕头上,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暗暗地想,要是能挺过这次灾难,等他回来了,以后就一起睡吧。什么事儿都要趁早,不然指不定未来有什么变数呢。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醒来已经中午了。她简单地蒸了点米饭,炒了个快手菜,拍下照片给江生发过去。之前答应过他,要好好吃饭,按时汇报,不能他不在家就懒,自己一个人天天吃泡面。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江生给她打来视频电话,他刚进服务区,正准备去买饭吃。夏罗透过摄像头远程指挥:“有哪些菜呢?你让我看看。”江生把手机翻过来,摄像头对准卖饭的摊位,听见她说:“那个土豆牛肉可以,红烧鸡腿也不错,你买几个茶叶蛋带在路上吃……”等她讲完,江生把手机冲着自己:“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夏罗待在家里,没戴口罩,小嘴撅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我要是不盯着,你肯定又随便买份面条对付了。你现在是去疫区,免疫力很重要,所以一定要多吃蛋白质,知道吗?”江生被她佯装生气的模样逗笑了:“知道了领导。”夏罗脸上微微一热,嗔道:“谁是你领导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江生眼含深意,柔声:“等我回来,咱把那撇写上,成吗?”夏罗脸热得更厉害,但面上还硬扛着,昂起下巴,傲娇:“等你回来再说呗。”-江生买好盒饭,回到车上,把手机支在架子上,视频还通着。原来他放全家福的地方,现在多了张照片,是他和夏罗在车上头靠着头睡觉的那张。他很喜欢,所以当时特地多洗了一张,这样他工作时,就随时能看见——她就是他奋斗的动力。在他吃饭时,夏罗笑兮兮地看着,陪着他说话聊天,谈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但他爱听。吃完饭,他要继续上路,夏罗便挂断了视频电话,倒在沙发上。仔细想想,现在他们比古时候的恋人幸福多了,以前车马慢,一封书信可能花上十天半月才能送到对方手上。如今即便相隔千里,也能随时说上话,就像在身边,从不曾离开一样。晚些时候,江生抵达了捐赠蔬菜的兰陵县,给她发来几段视频。田间地头,朴实的农民正埋头苦干,收割地里的蔬菜。另一头,青壮年劳力正往重卡上装货,时间就是生命,一刻都不敢停歇。颇有种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感觉。夏罗忽然想起和江生去看升旗仪式的那天,也是看着看着就热泪盈眶。大家都朝同一个方向使劲儿的感觉,真好。看这个热火朝天的架势,估计一旦装车完毕,他肯定是要星夜兼程赶往疫区的,所以晚上她乖乖地没有打扰他。她也不敢打开微博,一开就是人间炼狱,都快ptsd了。于是她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分散注意力,里里外外把屋子做了遍大扫除,连马桶边缘都被她刷得锃亮。累到整个身子被掏空之后,她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然后穿好睡衣,吹干头发,回到卧室。在床边站住,视线在两床被子中来回移动。片刻后,她蹬蹬蹬地跑到江生那侧,掀开他盖过的被子,嗖地钻进去躺好。带着他气息的棉被将她身体严实地覆盖,仿佛被他温柔地拥抱,她得意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偷笑。不自觉地又想起他今天问她的事儿:等我回来,咱把那撇写上,成吗?夏罗揪着被角,咬了咬下唇。他这是,求婚的意思?古时候的人,拿八字出来请先生算,就是要结婚的意思。她忍不住笑了,随后又觉得自己太容易满足,用力甩了甩头。他连个戒指都没有呢,她竟然就等着说yes了……-江生只要有空,就会及时给夏罗发视频和语音汇报情况,让她安心。支援疫区的物资,时效性要求非常强,大部分时间他都奔波在路上,偶尔有空才在车上打个盹儿。疫情前期运力紧张,江生运完捐赠的蔬菜,又帮助运过医疗器械,建筑板材等物资。弹指间,半个月就过去了。随着国家,政府和企业的持续介入,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这场抗战中来,秩序逐渐井然,物资也不像开始那样短缺。江生拉完最后一车货,适时抽身,返回北京,进入隔离程序。在指定的酒店安顿好,他给夏罗发了微信,告诉她这边的情况。她很快回过来:我要过来看你。江生看着那条消息,眉眼的线条柔和起来,虽然他也很想她,但她来了也见不到面,何必让她白跑一趟:你别来,隔离不让见人。夏罗无视他的劝阻:我给你拿点东西过来。江生知道管不住她,便没有再劝。约莫一个多小时后,他收到她发来的消息:我到酒店门口了。江生立刻起身到窗户前,透过玻璃朝下望去,她穿着白色羽绒服,系着鲜红色围巾,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正仰着小脸打量酒店房间,似乎在找哪一间是他住的。他不敢打开窗户,只能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告诉她房号:“我在窗户边,能看见你。”夏罗把手机贴在耳边,仰着头,在他所在的楼层一个窗户一个窗户地瞧,果然看见了他,跳起来朝着他使劲儿招手:“我看见你了!”虽然她戴着口罩,但江生能想象出此刻她脸上甜美的笑。他朝着她挥手,两人对望了良久,他低声:“我想你了。”夏罗仰着小脸:“我也是。”江生靠着窗户,一瞬不瞬地望着楼下的人:“乖,再坚持两个星期,我们就可以见面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罗有些担心。“没有,除了有点睡眠不足,其他一切都好。你别担心。”夏罗松口气:“那我去把东西交给管理人员,让他们给你送上去。”江生点头:“好。你早点回去,外面又冷又不安全。”“嗯。”两人挂了电话,夏罗把东西拎进去,须臾后,走出来,乖巧地朝他挥手再见。江生也挥了挥手。夏罗眼眶有些发红,明明人就在眼前,可是却抱不到,摸不着。在原地站了须臾,她无奈地转身离开。江生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拐角。不一会儿,她送来的东西就被拎到了他房间门口。江生拿进来一看,有一大盒各种各样的小零食组合,有魔方九连环等益智小游戏,还有几本他宝贝的无人机教材,上面贴着张便签纸:两个星期不能出门会很无聊,希望这些能让你开心一点,我们一起加油!旁边画了个可爱的笑脸,还有好多颗涂成红色的桃心。江生看着她写的小纸条,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能回家,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地吻她,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要分离……-即使只是这样远远地看他一眼,夏罗就已经满足了,半个月没见的相思之苦顿时消解了不少。只要看到他平安回来,这点分离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分开的这些日子,她还是长进了许多。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努力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他不在身边,哭崩溃的时候没有人拥抱。所以她严格限制刷疫情新闻的时间,每天只能看一个小时。日常生活作息按照上班时那样,早睡早起,九点到六点工作。闲暇时候就做做饭,打扫卫生,继续读书写字,她甚至开始学瑜伽,一来做些运动可以抵抗抑郁,二来有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担心江生会有危险。现在他回来了,和她在同一座城市,呼吸同样的空气,想到这些,她就止不住开心。两个星期的隔离,两人经常视频,有时聊天很久,有时什么都不说,只是把视频开着,互相陪伴着读书。偶尔联机打一打游戏,又或者一起听喜欢的乐队,很快就到了江生出关的日子。夏罗乖乖听话,在家里等他。一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过去。江生脊梁挺直地站在门外,脚边一只大行李箱。一个多月没剪头发,刘海都长了,软软地垂在额前。夏罗径直扑进他怀里,喃喃:“终于回来了。”江生摘下口罩,抱紧她,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吻了下:“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夏罗仰起脸,鼻子发酸:“你没事就好。”两人抱了好一阵,江生把行李拿进屋,关上门,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夏罗站在鞋柜前,弯腰帮他把拖鞋拿出来:“你要不要先洗个……”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从身后抱住:“我在酒店洗过了。”他下巴搁在她肩窝,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垂:“我有话想跟你说。”夏罗脸微热:“什么?”江生直起身子,把她转过来面向他,墨黑的瞳孔里闪着星光:“我爱你。”“……” 夏罗直接懵了,愣愣地望着他。“在武汉街头,亲眼见到病人倒下以后,我每天都在后悔,没有在走之前跟你说这句话。” 江生笔直地望着她的眼睛:“我爱你。”夏罗眼眶嗖地红了,淡粉色的唇微张着,因为感动有些发抖。江生不等她反应,手上一个用力,把她扯进怀里抱着,右手挑起她下巴,贪婪地吻了上去,和他记忆里一样柔软,香甜。夏罗细白的手臂环上他脖颈,尽情回应着他的激烈。江生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边吻边朝卧室走,床上并排放着两个枕头。他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将她小心地放倒在床上,身子压上去。细密地吻落在她额头,眼角,颈侧,他直起身子,脱掉自己的上衣,精壮的腹肌顿时暴露在空气中。夏罗仰望着他,呼吸有些急促。他急切的眼神说明即将要发生的事,她有点小害怕,但更多是期待。她想知道和爱的人融为一体是什么感觉。江生重新欺身上来,和她唇舌交缠,卧室的温度逐渐攀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气氛正浓时,他忽然停了下来,嗓音低沉暗哑:“我忘了,没有那个……”夏罗在他身下,小脸通红,眼神迷离,细嫩的嘴唇微微有些肿。她攀着他的肩,小小声:“抽屉里有。”江生一怔,手臂撑在她身子两侧,古铜色的肌肉紧实有力,眉眼含笑:“你怎么会买这个?”他语气有些戏谑,夏罗羞红了脸,收回手,移开视线:“就……新闻里不是说了嘛,现在经济不好,鼓励大家消费,我……我那天在网上买东西,凑单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个,我,我想我们以后总归是用得着的嘛……”她话未说完,就尽数被江生堵了回去,安静的房间里,渐渐有花开的声音……-尽管外面的世界一片兵荒马乱,夏罗在她的小租屋里却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有个相爱的男朋友,有份收入不错的工作,白天她在家办公,江生外出,下班后两人一起做饭洗碗,听歌学习。晚上,两人挤在一个被窝。夏罗最喜欢抱着江生睡觉,他体温高,像个小火炉似的,她连电热毯都不用开了。听着他的心跳,她就觉得踏实,安全,就算不用吃药,她每晚都能安然入睡。即便世界狂风暴雨,她也知道江生定会张开翅膀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苦。她只要相信他,好好地跟着他就是。生活愈发顺遂和圆满,夏罗离抑郁也越来越远。只是偶尔恍惚间,她会担心,这样的美好会不会有一天忽然破碎。她知道自己一向运气不太好,她怕眼前的幸福只是昙花一现,所以偶尔,心底会有些不安。某天,夏罗照例在家办公。中途休息时,她到窗户前做下伸展,拉抻筋骨,意外地发现楼下的枯树发了新芽。她把窗户稍微推开了一些,探出身子去看。枯枝撑过了冬雪,小小的嫩绿芽苞挣扎着生长出来,缀满枝头,脆弱又顽强。原来不知不觉,竟然都春天了呀——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希望这场疫情,也能因为春天的降临而早日结束吧。正走神间,背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江生走进来,见她探出脑袋:“在看什么?”夏罗诧异回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有话想跟你说。”江生摘下口罩,换好鞋,走到她面前站定,脸色有些严肃。夏罗心提起来:“怎么了?”江生喉结动了动,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小方盒。夏罗视线落到那盒子上,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是她想的那个吗?江生显然有点紧张,呼吸比平时重。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睡着一枚钻戒,虽然钻石比较小,但设计简单素雅,很适合她。夏罗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心跳不由自主地快起来。江生把盒子递到她面前,视线真诚中夹杂着些许忐忑:“阿罗,你愿意……嫁给我吗?”夏罗眨眨眼,泪珠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以前看电视剧,女主被求婚感动到哭,她还觉得有点假。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那种感动会在一瞬间击中她最敏感的神经,身体会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她说不出话,只是捂着嘴,边哭边点头。江生松了口气,轻轻拉起她左手,把戒圈温柔地套进无名指,她细白的皮肤衬着清冷的铂金色,有种熠熠生辉之感。那戒指戴上正好,夏罗吸着鼻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江生擦着她脸上的泪:“趁你睡着了偷偷量的。”夏罗破涕为笑:“原来你早就在打这个主意。”“那是。”江生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圈住,像抱着这一生的珍宝:“本来怕你觉得太快,还想再多给你一些时间,但这次疫情让我学到一件事。”夏罗也抱住他,在他怀里闷声:“什么?”“明天和意外,我们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江生轻轻吻了吻她发顶:“所以人得活在当下。阿罗,我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夏罗眼睛不争气地又红了:“是你自己说要过一辈子的,以后可不能反悔。”江生稍微松开她一些,挑起她下巴,细细端详一阵,然后在她唇上吻了下,一字一顿:“绝不反悔。”夏罗在他怀里哭出了一个太平洋。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幸福了,可不曾想,上天是仁慈的,不管是个怎样的怪咖,这世界必定会有另一个怪咖来与之相配。只要等下去,就一定会遇到,那个和你完美契合的灵魂。(正文完)第47章四月底, 武汉清零。随着时间推移,大家的生活慢慢恢复正常。没过多久,夏罗顺利转正, 打算请江生吃饭庆祝。历经一场疫情,她亲眼瞧着多少做小本生意的商家倒闭, 有些甚至年前刚装修好,年后就直接店铺转租。她无法想象这背后的辛酸与苦痛。于她而言,至少经济方面,她没有受影响, 每月工资照常发,一分不少。公司附近有家川菜馆她很爱吃,疫情过去, 老板尝试着把店开起来, 至少有点收入,能少损失一些。夏罗就想带江生去照顾生意,一来庆祝转正,二来促进消费,现在经济不好, 大家都不容易。她跟江生约的晚饭。他提前到了,她还在开会, 手放桌子底下偷偷地给他回微信:会议延迟了,你等我会儿。江生很快回过来:不着急,你先把正事儿忙完。约莫拖延了一刻钟,会议结束, 夏罗抱着电脑冲出会议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等电梯时,正好碰到jessica出来, 两人打了个招呼,jessica见她脸色挺急:“怎么了,跟人有约啊?”夏罗笑笑:“约了我老公吃饭。”自从被江生求婚以后,她走哪儿都戴着那枚戒指,公司恢复上班,她已婚的消息就很快传开了。jessica很八卦地肘击了她一下,冲她挤眉弄眼:“他人在楼下是不是?待会儿我看看。”夏罗有些害羞地:“好。”两人搭电梯下楼,拿门卡刷开出入门禁,走出大门,夏罗环顾四周,寻找江生的身影。公司楼下是一圈停车场,再往前是车道出入口,临着马路。江生站在路边,跟一个身穿西装,和他差不多高的年轻男人在说话。那人身边还停了辆黑色商务奔驰,车牌连号。夏罗心下奇怪。按理说,江生在这儿应该不认识什么人才对吧,难道是在问路?但是看两人交谈的神情,又似乎是熟识的……还没等她想明白,jessica已经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通过肤色,她辨认出了夏罗的老公,不过对面那人不认识,只是……她眯着眼睛瞧那奔驰的连号车牌,须臾后,恍然:“哎,那不是传说中星图老总的车嘛?”夏罗边走边疑惑:“星图?就咱们园区搞无人机那公司?”“对呀。” jessica踮起脚尖,昂着下巴打量那穿西服的年轻人:“难道那就是星图老总?超级帅的嘛。哎,你老公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大人物?”夏罗还有些摸不清状况:“不知道呀。”jessica好奇地跟着她走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一顿脚:“哎呀我跟着你走什么,我车在那边。” 说着朝她挥手:“我先走啦,明儿见。”夏罗朝她挥挥手:“拜拜。”她继续往前走,待到离两人近了,轻轻唤了声:“江生。”江生闻言转过头,一见到她,眼里便堆起笑意,朝她伸出手:“来,给你介绍一下。”夏罗把手伸过去给他牵着,十指相扣,被他带到身边。“这是我大学同学,时斐。” 江生顿了顿,笑着对男人道:“这我老婆,夏罗。”夏罗脸微热。虽然私下里两人老公老婆地叫惯了,但还是第一次被他当着外人这么介绍,难免害羞欢喜。时斐礼貌地朝她点头:“嫂子好。”夏罗脸更热了,硬着头皮担下嫂子这个称呼:“你好。”时斐望向江生:“什么时候结的婚?这么大事儿都不通知我,也太说不过去了。”江生摩挲着身边人的手,微笑:“刚求婚没多久,还没领证。到时候摆酒席,一定请你。”时斐点头:“这还差不多,不然你是真不把我当兄弟了。” 说着冲夏罗道:“嫂子,当年我跟生哥一个宿舍,跟他关系最好,他也是我们系里唯一一个跟得上我思路的人,可惜后来断了联系。”夏罗抬眸看看江生,又望向时斐:“那你们今天……?”时斐解释:“我从这儿经过,碰巧遇到。我刚还在劝他,想请他到我公司来上班。”劝?言下之意……夏罗握了握江生的手:“你不愿意吗?”江生摇头:“不是,我只是担心给他带来麻烦。”时斐笑道:“能有什么麻烦?你过去的事儿只有我知道,到时候我跟人事打个招呼,他们清楚怎么做。”